《表妹多娇弱》 表妹多娇弱 第1节 ?  表妹多娇弱 作者: 多啦白日梦 文案 徐苼得知自己并非徐家亲生。 眼看着徐家为了将真千金接回,假意将她送入国公府,等身份暴露就将她抛弃。她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不如找表哥做靠山将这门婚事做实,与他好个两三月,便分开。 徐苼哭哭啼啼求到池景州跟前,轻声  软语:“表哥,苼苼亲亲你,你不躲,好不好?” 跑马遛园回来的池景州,皱了皱眉:“徐苼,你又看上哪件首饰,不如直说。” 徐家假千金有一位为她豪掷千金的表哥,满东京人尽皆知。徐苼力压真千金一头,即使身份作假,也依旧高不可攀如空中明月。 但池景州与那侍郎嫡女牵扯不清三载,每次相约还是徐苼出面扯谎,实在不是良配。 池景州见着自小宠在掌心里的徐苼,羞羞涩涩,拉着他问:“景州哥哥,你觉得那状元郎好不好?苼苼想嫁给他。” 他起先并不为意,直到,徐苼真嫁去状元府,破镜难重圆。 一朝风云突变,膝下无子的官家要传位给小公爷。 春日宴上,徐苼被拉拉拽着手腕,一路踉踉跄跄进了内殿。兔儿灯在头顶明明灭灭,她盯着那一抹赭红的方心曲领,低声开了口。 “官家,坤宁殿乃未来皇后所居,这不合礼数。” 新皇掩去眼底的晦暗血腥,耐心地哄着从小就满腹算计的小娘子:“苼苼,嫁给朕好不好?” 鲨里鲨气的恶女x清冷腹黑的官家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苼 ┃ 配角:池景州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作精表**x偏执新帝 立意:敢于对质疑你的人说不 第001章 徐苼得知自己并非徐家亲生,是在生辰宴的那一晚。 大雨滂沱里,雨水打落了花开覆雪的流苏,她躲在屋檐下,哭红了眼。 “徐娘子!别躲了,您快出来吧!” 婢女们像是在应付差事般随意的寻找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几人还围着小院子打转。认定了这位徐家的贵女是诚心的戏耍她们,毕竟徐苼在京中的名声可是不好。 这位娇娘子今年刚满十七,身世大有来头,她可是徐太师家的掌上明珠!她那大姐更是官家最受宠的徐昭仪。但论容貌,是这位徐家小娇娘更胜一筹。 “徐娘子当真是顽劣,前头生日宴的宾客已经到了,她怎的还拿乔躲起来了?不是害我们这些下人挨板子么!” 这些家生婢怕又要去前头告状。爹爹本就不喜她骄纵,如今得知她不是亲生,这会儿怕是看也不想看她一眼。 自然是这样的,不然今日是她的生辰宴,那爹爹和娘亲怎会匆匆的出了城。 徐娇嗤笑,春雨入骨寒冷。他们着急的想要接回亲生女儿,一刻都等不得。 她垂下眼,一滴眼泪混在春雨里:“可我也是他们养大的孩子,不是亲生的便能如同草芥被随意的丢弃么?” “徐娘子你若是想一人静静,奴婢们就退下了。”几人抱怨对着虚空说了一声,正要转身回屋里去。 这么快就不找了? 跑出来的时候并未带伞,这大雨说下就下,她只好躲在屋檐的缝隙里躲雨,脚下的鞋袜早就湿透。 太师府的家生婢都是如此的嘴脸,爱见人下菜碟爱捧高踩低。两只手交叠,那今后她又该如何在这东京活下去? 徐笙咬住下唇,“忍着,不准哭。” 可是想要让这些家生婢女,也来看你哭红眼的丑样子么…… “小公爷,您怎么来了!”婢女们依稀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雨声太大,说话声的断断续续让她听不太清。 只觉得那些个原本抱怨的婢女像是变了脸,一个个扯着嘴角笑的甜美,争先恐后,想要在这少年面前躬着身表现:“都是奴婢们的本分。再仔细找找,把小院子翻过来也要找到徐家娘子。” “表妹贪玩,着实麻烦各位了。”那少年人的声音清润好听。 徐苼往外头瞧了一眼,屋檐下的雨帘如扯落的明珠,啪嗒啪嗒的掉在油纸伞面上,烟柳的眉轻轻蹙起:“这魔王,他怎么会这里?” 徐家小娇娘今日生辰,满东京的达官显贵都到了场,值得一提的便是这位国公府的小公爷。 池景州的嫡母乃是徐家的大姑娘,她高嫁到国公府做了正房的大娘子。只可惜姑母身子骨不好,生下池景州后不到三年就过世了。又一年,徐国公娶了镇江严家的嫡女做了续弦,为国公府生下了二公子。 这位表哥在读书方面也很是出息,小小年纪便是进士及第。 本该报效国家,池景州他为人懒散,只在六院领一份清闲的官职。平日最爱的就是做东请人吃酒,若是被他邀请的人不肯来,那这辈子也别想在京上混出头了! 暮春三月,在那端庄秀美的流苏树下,少年人的轮廓朦胧显得遗世独立。 他修长骨节的手指打着一柄油纸伞,眸光温和,“雨下这么大,你们还是先去屋里躲躲。” “可是今日若是寻不到徐娘子,奴婢们都得受罚。” 这少年人看上去人缘极佳,和婢女们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表妹贪玩儿,我会寻她出来领到前厅去。” 婢女们相互看了一眼,羞红着脸和池景州道了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她捂着鼻息,若是被这位表哥抓到了还不知要如何的嘲笑自己。徐笙不准哭,再哭你就是小狗! 语气极轻,“爬的这么高,也不害怕摔下来?” 他发现她了?少年人悄悄的上了屋檐,与她只有几步的距离。 徐苼呛回去,“你管的也太宽了。” 一抬起脸,才看到徐笙哭红的一双眼眸。池景州皱了眉头:“生辰的日子,哪个又惹到你了?”瞧着怪可怜的。 “这些个家生婢在私底下说我的坏话,可是一见到你就换了一副面孔。”她有这么讨人嫌么?徐苼难过的想。 “倒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遇上什么事了。”池景州走近一些。 今日他像是特意换了浅色的袍,不像是以往穿的那样沉闷。袍袖的边缘还是用金丝钩织的竹叶纹,被雨水打湿后更显得栩栩如生。 矜持贵重:“表妹不喜,我便让人把她们都打发出去。”他毫不在意的说。 “家生婢若是打发出去,兄弟姊妹都会被府里的人厌弃,你怎的如此狠心?” 池景州说:“那也没法子,谁让她们惹到了表妹。” 徐苼咬着唇,这人就是要自己做坏人。大家只会把这事的源头怪她头上,徐家小娘子苛待下人,她才不会他的当。 池景州打着伞,戏谑的看着她,比起自己的一身狼狈,他的出现真是好生的可恶! 徐笙抱着手臂,软软的喊,“我浑身都湿透了,不准你再上前来!” 只是她想错了,这少年人可不管这些繁文缛节。他已经打着油纸伞到了自己的身边,“表妹是在与我说话?” 一阵雨下的更大了,瓦片上滴下雨珠落在徐笙华美的侧脸,她真的被淋湿了,双手环抱着自己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徐笙语气很冲,“池景州!谁要你多管闲事!” 嗯,还是个张牙舞爪的小猫。这小娇娘身上的襦裙是极其浅淡的妃色,沾了雨就将里头的肚兜给现了形。 她死死的抱住胸前,襦裙被抓的皱巴巴:“你混账,往哪出看呢!” 油纸伞落到了徐苼的头顶,她见着那一滴雨渗入少年的肩头,只剩下点墨般的污渍。本朝的规矩是,男女七岁就不同席,她不曾在这少年面前这样,就好像什么都不穿似的…… 徐苼觉得分外的羞耻,她往后头退一步,撞上屋檐瓦片,随之就哐当一声掉落到地上,碎了。 他问:“表妹这阵仗闹得这么大,可是想把宾客都往小院引?” “你便是来看我的笑话!”徐苼仰着下颌,气急了:“你和他们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池景州说:“在表妹心中,原来我还算个好人?” 徐苼:“……” 是不是人啊!她伸出手将他外头推。 离得近这么近,呼吸都要吐息到自己的脸上:“你这个登徒子!外头的花魁娘子还嫌玩儿的不够,竟是要在此处取笑我么?” 他却反问:“表妹可是见过男女之欢?” 徐苼这下被问住了,眨着眼看他:“你说什……什么?” “表妹方才说我在外头玩儿花魁娘子,那你可是知道怎么个手段,才当的起你这一句玩儿?” “我如何不知。”徐苼虽娇养在闺房中,但与她交好的小姐妹可是爱逛淸倌儿楼的豪爽性子。她曾也去见过,那些个手段她自然是见过的。 这娘子不打自招了?她跑去烟花巷柳之地,不知道自醒便罢了。现如今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好是厉害么? 池景州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徐苼,你如今倒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他自己花天酒地的,凭什么管她去哪里?她说:“你跟那些花魁娘子在一块儿厮混,不就是图她们好看!” 他低声冷笑一声,看她,语气闷闷的:“你现在说的这话,可是把自己比作花魁娘子?”羞不羞人。 不是徐家的嫡女,她就是个没来历的人物,还能高贵个什么劲。徐苼哭着道:“今日说好听是我的生辰宴,我哪里不知道是爹爹的意思,他就是觉得我大了是个累赘,随随便便的就要把我嫁出去!” 池景州真觉得这位表妹的头脑不太灵光,她可是徐家嫡女,长姐更是官家的昭仪。她的婚事哪里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他沉了声:“表妹,说的什么气话,我都没有成亲哪里轮得上你。” 这表哥花名在外,可耐不住小公爷的身份在这里,到哪儿不是人围着他转悠? 而自己呢……被嫌弃,被丢弃。 徐苼却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她会不会连夜被徐家的人打包扔出府去。 “池景州你定是在偷偷嘲笑我。从小到大,池景州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嗯,你说的对,我见不得你过得好。” 徐苼抬起手就要打他:“混账东西!大魔王!” 她翻来覆去除了这几句浑话,还会骂别的么。徐家小娘子恶名在外,在他看来也不过假把式,傻里傻气的。 外头正在下着雨,他护着她,雨滴落在宽厚的背脊。 表妹多娇弱 第2节 这一哭,这小娘子是哭的畅意了,完全不知道鼻涕眼泪毁了他这一身新做的衣裳。 徐苼扯着他的衣袖还不肯放开:“你怎么还不走?等着被我骂么!” “表妹真可怜。”池景州拨开她被雨水沾湿的发,他笑得像地狱爬上来的恶魔,“我怎么能错失这个机会不来看看热闹。” 没想到他冷嘲热讽能说的这么自然又随意!完全不管她的死活。 也是呢,徐苼怎的忘了,这世间最无用的就是眼泪。 徐苼忽然就不想哭了:“不准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表妹。”池景州故意挑衅的逗趣她说:“这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我瞧光了。” 她现在还是徐家的千金,他便如此怠慢自己。若是让池景州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还得了啊!他不是要拿捏着她为奴为婢? 徐笙气的胸前起伏,“闭嘴!”从自己的视线看下去,的确是湿透的没眼看了。 “呦,表妹还真生气了。” 池景州把手往徐苼的方向递过去,话开口还是那样淡淡的,潇洒肆意:“生辰宴却是无趣,你可是想要与我一同出去逛逛?” 没人能说明白,若是那一日徐苼没有随着他出去,就不会被表哥轻易勾引了…… 第002章 徐笙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池景州走,他整个人都冒着坏水,折腾人的手段更是一绝。 这不就丢给自己一件男子的袍服,让她左右为难。 她对着外头叫了一声:“表哥。” 听着徐苼的叫唤,池景州没多大反应,他不说话的时候的确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袍服也是裁剪合体,裹着那一双强劲有力的双腿。 “表哥,这是男子的衣裳,我如何能穿?” 他却说:“一时半会儿哪里去给你找小娘子的襦裙。” 他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会信。徐苼瞥一眼外头站着的高大身影,“那你便是不用心找。早知道这样就不跟着你出来了。” 手头的动作却是没听,她将肚兜挂到衣架上去,一段皎洁的手腕子在地面留下浅浅的影子。 池景州在外头却笑的斯文,有恃无恐:“表妹若是不愿意,现在也是可以回去的。”甚至转过头来看里头。 吓得徐苼把衣裳捂在胸前:“我都脱光了!你不准再看了!” 池景州这才把背转回去,念叨了一句:“没几两肉的小娘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从小到大便知道她是个顶难伺候的主儿,胃口小的像麻雀,不爱吃的东西是碰也不会碰一下。 外头的雨声小了,徐苼叽叽歪歪的在里头边抱怨边换衣裳。池景州懒懒散散的站着,这位表妹就算身子轻巧,却也长者一张恃美行凶的脸。 那坏脾气坏的也要上天,今后娶她的人家怕是要倒了大霉。 徐苼把鞋袜也脱下来,踩在脚底下,“这衣裳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眼熟。” 外头的男子已经没了声音,他是个耐心不好的,自己再拖下去,怕是会惹毛了池景州。 一咬牙。 等袍服上了身,徐苼总算是记起来这是谁穿过的,“这分明就是他的衣裳,竟然拿来给我,真是好生不要脸。” 浪荡子。 在外头勾搭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小娘子,不出十天,她们都均无例外会被他厌倦丢弃,池景州此人薄情寡义可见一斑。 但偏偏官家喜欢他,甚至还赞他谦逊有礼,他的举手投足颇有古人的风度。 徐笙却是自小就知道,这位表哥他是个披着羊皮的坏孩子。 虚伪,野心大。 她年幼时,第一次去往国公府做客,徐笙被打扮的像个福气娃娃。便是开门的老大爷也会夸她可爱,但那池景州却在她耳边说,“对谁都笑,你是来国公府卖笑的?” 他年岁本就不大,眉眼却生的沉稳,但满身的贵气是压也压不住的,握着小马鞭洒脱不羁。 两人对上视线的时候,他也不着急开口,就直直的盯着你。直到那锋利的下颌动了动,他说:“又来一个。” 满满的敌视,让她脚底发麻。徐苼结结巴巴的问:“哥哥什么叫又来一个?” 那时候她还很小,对什么人都奶呼呼的称呼,换做现在是绝对不能说出这样羞耻的话了。 周围的婢女都害怕他躲得远远的。 这少年人却不可一世的猖狂,像随时都会打人。小马鞭是粗糙的纹理,他抬起她的小脸,“不过,这脸长得比上个好看许多。” 他到底再说什么呀? 若论起好看,她哪里比得上他,一眼惊艳,这位小哥哥真是那种极其好看的面相, 进了门,徐笙被领去见人。 国公府现在的继室严夫人是个很精明的人物,拉着她的手一顿夸。 “夫人觉得旁人家的小孩儿好,何不自己也生一个小娘子?” 徐笙猝不及防的对上池景州的眼。 严夫人这才松开她的手,对这少年人语气里是一点发怵:“那我怕是没这个福气了。”后来,就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倒是搞得徐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答,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面色也有些僵硬,幸好长姐发现她的异样拉了她过去。 她就是觉得这个小哥哥很奇怪,好像专门针对自己要冲上来她吵架似的。 后来等出了严夫人的房,长姐才又小声和自己说,“这位严夫人入门后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大抵是想给国公爷生个哥儿,这才不愿意拉着你。” 她是个小娘子,那严夫人一心想生哥儿,自然对她避之不及。 长姐还告诉她,这位小公爷是姑母唯一的孩子,亦是她的表哥。徐笙这才极不情愿的喊一句,“表哥好。” 她手里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糕点,递给他。 池景州拿在手里咬了一口,笑了笑,他夸赞道,“很好吃,多谢表妹。” 徐笙本来是松一口气的。但他一转身,却将糕点随手给了马夫,拿了帕子擦手恐脏了他的手。那时候她就想怎么会有人顶着张小菩萨的脸,当面一套背后做另一套,虚伪的很。 自此以后两人是井水不犯河水,互相看不顺眼。 只是让徐笙没想到,生辰这一日陪在她身边的会是池景州。 “换个衣裳而已,如此的麻烦么?”外头的少年人有些不耐烦地道。 徐笙才从房里出来,“催什么催,小娘子出门哪个不要打扮的。”隔着衣裳池景州身上的气息像是抓着她的肌肤,让她无处遁形。 池景州冷着脸,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一眼,“胡说,分明就是小少爷,哪里来的小娘子。” 再这之后,这人居然带着她逛起了花楼。 徐苼在后头追着他走,生怕自己跟丢了去。 她和好友去的都是藏在巷子里的清幽之地,这样子花红酒绿却是没见过。那还有歌姬在台上献唱! 歌妓生的还算不错,红红的朱唇水润润的,反手弹了琵琶引得满堂的欢呼。端茶送水的婢子穿梭其中,给池景州抛了媚眼。 “小公爷来了!” 饶是不懂男欢女爱的徐苼也大为震撼,温柔乡英雄冢,难怪表哥整日在外头吃酒也不回府,这里可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的脚步却停住,徐苼硬生生的撞上去。他可以感受到小娘子的柔软。 池景州是向来不喜欢别人碰触自己,若不是看在徐苼是他表妹的份上,早就废了她一双手了。 偏偏小娘子一双秋水的眸子望着自己,问:“你莫不是带我来厮混的?” 这小娘子出口好事吓人,她读过书么…… “何为厮混,可不是这样的用词。”池景州出声提醒。 来了人,领着他们去了二楼的雅间。像是一早就给小公爷预定的,就等着他来光顾。墙壁上开了一个小洞,可以看到隔壁。 徐苼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洞外头的情景。 那小娘子是方才在台上献唱的歌姬,那男子有些面熟却是一下子喊不出名讳来。他们似是在玩儿一个新鲜的游戏。 投骰子。 谁输了就脱一件自己的衣裳。那男子连输了几把开始耍赖,抱着歌姬:“我的好窈娘!可别作弄你家官人了。” 那男子是个顶俗气的人,满嘴的污言秽语,什么轻松快活。最后倒是一把将那歌姬抱起来。 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徐苼看得好着急,捏紧了衣摆正要往那小洞再去看,却被池景州挡住了。她非常的不满:“表哥!” 池景州闻言笑起来,手指轻敲她的额头:“不是常看么?怎的还红了脸。” 她有这样么。徐苼摸了摸自己的脸,黑色的眼珠子转悠着:“这歌姬生的这般美,配这男人着实可惜了。” 池景州一时间竟然是无话可说。今日是她生辰才带着出来玩一次,毕竟是养在闺阁里的娇娘子,有些事看不得。 “行了,随我出去吃酒罢。” 徐苼现在可没心思吃酒,推开池景州往那小洞里头继续去看:“藏着似的,不过就是脱衣服而已,哪里我还看不得?” 入目的画面,却烫她沉默了。 想来这表妹和蒋家的女娘疯惯了,荤素不忌。池景州把位置让了出来,由着她今日看个明白。 “表哥,他们怎么这样了?”徐苼睁大着眼,看得很仔细。 怎样了?池景州顺着她的话也看出去,歌姬练的一身看家本领,骨头软的不像话。观音坐莲,反手被那男子反手捂住了嘴,断断续续的吟。 “表哥,这不好看。”徐苼的耳垂子都有些发了红,见那两人又闹做一团。 定然是她往日里看的多了,没了乐子就觉得没意思:“那我们就不看了。”池景州挨着她很近,也没仔细看外头,不过就是些男欢女爱。 表妹情绪有点低迷:“表哥,你也这样对花魁娘子么?” 池景州:“小没良心的,竟然打趣起我来了。” 哪成想,小娘子看着看着就往他怀里躲。 小脑袋在他怀里乱拱,声音还带着哭音:“表哥,这和我往日里看得不一样。” 好好的生日,徐苼已经哭了两次。池景州他的眉头皱起来:“哪里不一样?” 表妹多娇弱 第3节 和他贴在一起,徐苼后知后觉才发觉今日的这画面叫做什么,她都快哭了:“他们在咕叽咕叽。” ……咕叽咕叽,这词倒是新鲜又实诚。 她如实的疤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那歌姬好似很是痛苦,但又像是快活?她在磨什么,我只是看了一眼没太仔细。” 真是个祖宗!他的喉咙滚了滚:“男欢女爱罢了。” 她本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竟是被他带到套里去了。徐苼的脸彻底垮下来:“这一点都不好看,吓人的很。” 她虽顽劣,却胆子也小,小表妹只爱在他的窝里横着走,真到了外头就成了呆萌小鹌鹑。原来是没见过男欢女爱,倒是让他松一口气。 “池景州,你戏弄我。”小娘子娇娇的说。 池景州很是头疼,为什么领着小孩儿见世面,受罪的却是自个儿?他的手落在徐苼的背脊,低声的哄着:“表妹还是个小孩儿呢,不哭了。” 两人的身高差的有些多,她贴在他的胸前听着那心跳怦怦跳的没有规律。 第003章 徐笙被禁了足。 爹爹当着一众下人让她罚跪,“徐笙,你给我跪下!” 娘亲的态度也是漠然,推脱了:“我身子不爽利,早些回去休息。” 她垂下眼看破不说破。娘亲昨夜通宵绣着枕巾,慈母手中的线是为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刁蛮!跋扈!”这些个足以毁掉小娘子名声的话,她却听过不下百遍了。 十七岁,她想是往日里做了太多事,上天便降罪惩罚她。 要是有的选,她也不想做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徐笙挺直了背脊,“既然爹爹骂过了,那女儿便不跪了。暮春三月地凉,女儿身子弱。” “徐笙你这怕不是要反了啊!”手掌拍着桌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这小娘子越发的淡定,她从容的说,“爹爹不该生气,免得让外头的人听了去,到官家面前告一个苛待子女的罪名。” 她这话说的就有几分警告的意思,还搬出官家来压人。 徐腾勃然大怒,把屋子内看好戏的下人都哄了出去,他训着话,“那你今天倒是和我说个明白。好好的生辰宴,你有什么不满的?” 她一挑眉显得很坦然,“爹爹这是要找我算账么,女儿还想问问爹爹那日去了何处。” 徐笙语气极其的平静,徐腾被噎着了,“伶牙俐齿,毫无淑女风范!”他骂了一通,却回不出话来。这话问到了点子上,亲生女儿在外流落在农家那么多年,他们得尽快将她接回府上。 “爹爹,回不出来么?”徐笙冷笑,他们打算瞒着她到几时。 徐腾咳嗽一声,“你不是爱玩儿,不如去洛阳耍几天。” “我不去。”赶出门的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徐笙眼间有点微红,强忍着。 “由不得你!” 外头来了一群小工敲敲打打。 徐腾,“哪来的猴孙子!居然敢在太师府上动土!” 国公府的老管家叉着手,他倒不很是客气,一上来就把话给挑明了说:“我家小公爷说徐娘子的院子有些陈旧了,他来挖个水渠给徐娘子夏日里纳凉。也算是补给徐娘子的生辰礼。” 这出手也太阔绰!惊掉了徐腾的下巴,“啥玩意儿?挖水渠修院子?”他发劳什子的疯! 老管家笑嘻嘻道,“小公爷就徐娘子着一位表妹。国公府上下哪个不是徐娘子百般呵护,奴才也瞧着那院子是委屈了娘子了。” 所以那就能不打招呼直接闯入别人家里头? 几个意思嫌弃徐苼的院子不坏,这小娘子打小落地就是用的最好的物件。那院子还是徐苼的长姐有一年回门的时候,徐腾奉命给休憩的,后来徐昭仪回了宫特意嘱咐了要留给小妹住。 徐苼住的还不算好,那徐府上下几百口是住在垃圾堆里讨生活么? 睁眼数瞎话,池景州他怎么不上天啊!徐腾有怒不敢言,摆了手送瘟神,“正好修葺屋子吵闹,过了晌午你就出门!” 爹爹说的每一句话无疑不是透露着一个信息,她徐笙是个多余的小娘子。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放在心底研究,哪怕是自己红着眼,他也不曾心软过半分。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接亲生女儿回来? 徐腾哼了一声,“她这无法无天的脾性,那就是你家小公爷宠出来的!” 池景州宠她?徐笙干笑,他不捧杀她就是不错了。 老管家却是应下了,扬声道:“我家小公爷也说了,这修院子的事一丝一毫都不麻烦徐府。便是那些个干活的工人早午膳的支出,也都从他体己里出。” “!” 这不是响亮的巴掌打在徐腾脸上,自家女儿的院子表哥出面修缮就罢了。这工人吃饭能用的上几个钱,不是在告诉外头的人,他们徐府抠门的很连小零小碎都不肯出:“简直就是目无尊长!你让你家小公爷来见我!” “哦。”老管家笑呵呵的:“小公爷去宫里陪官家下棋去了,回来怕是要等天黑。” 徐笙算是看明白了,这亲近疏离是人之天性,她冷笑一声,“爹爹你这么心焦,不如去宫里直接找了官家。” 徐腾的脸色就一直垮到傍晚池景州进门。 也不晓得两人是怎么个谈法,修院子的事情是定下了。婢女上了茶,池景州漫不经心的闻了闻,“舅舅府上就是太过节俭,这茶叶还是去年的。” 徐腾被气得差点爆粗口,压下性子说:“令侄你今日这事做的还欠考虑些。” 池景州笑了下,像是笼在雾里的山月不太真实:“听说舅舅要打发表妹要洛阳?官家今日还曾与我提,如今暮春三月,洛阳牡丹未曾绽开也不得见。晚些月份再去,会更好。” 去洛阳,一开头就是徐腾找的由头,他好将亲生女儿接回来。 婢女又重新沏了香茶,不是池景州喜欢的,倒是时常见徐苼喝上一盏。也就凑合喝上了一口,他笑的阴沉:“修院子太吵闹。我邀表妹去国公府小住几日。” 这小娘子只要能出门,去哪里不是去,徐腾想也没想的就应下了。 - 过了晌午,蒋萱从外头进来,婢女们大包小包的正在装行李。 “徐笙!你要去哪里?” “下次你要是想见我了,便到国公府去寻。”这些个衣服的花样子怎么如此单调,连绣娘都开始敷衍她了? “为什么?”蒋萱不太明白。 收起册子,徐苼打了个哈欠,她意兴阑珊的说:“我那院子要整顿一番,暂时住不了人。” 她这院子够气派了罢,还要修葺?蒋萱问,“莫非是,你爹爹给的生辰礼?” “呵呵,想什么呢!我爹爹哪里会舍得。”徐笙说,“表哥安排的。” 此等好事怎么不来烦她?真是论投胎的重要性啊!蒋萱,“那得花多少钱?” “我问这个做什么?俗气死了。”徐苼蹙起眉,她现在可烦着呢!眼看着徐家为了将真千金接回,假意将她送入国公府,等身份暴露就将她抛弃。 当自己是个傻子么,他们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我问这个就俗气了?”蒋萱跳起脚来:“你大包小包的搬家,不嫌磕碜?” 一车又一车的细软往外头拉,那些都是徐笙日用的,看在外人眼里好似出嫁。 徐苼一脸的坦然:“本就是我用过的东西,留下来白便宜了谁?” 好像也是这个理,这徐娘子用的精细东西外头都买不到。这来路么,一半是徐昭仪赐下的,另一半是池景州送的。 蒋萱说:“要是我也有个表哥就好了!” “把池景州白送给你好不好?”她摇摇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那菩萨似的外边之下藏着一颗野心十足的灵魂。 “那国公府又不是大前门的菜市场,随便什么人都好进的。”蒋宣她大着胆子:“苼苼,你若是住到国公府去能让小公爷出来见见人么?” “说起你家表哥,我可是听说他带小倌逛花楼?”这位将军府小娘子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是好一口清倌,越是西施般的病美人她越爱。 徐苼却摆着一张黑脸:“别和我提这个。” 她咬牙,那日随池景州入花楼见到了些龌龊,回来以后,她连着做了好几夜不像话的噩梦。 蒋萱却不死心继续追问:“莫非那清倌当真生的如此眉清目秀?好啊!小公爷有这样的绝色居然偷藏着!” “?”徐笙在她的肩膀一推,不满道,“蒋萱!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给我找麻烦的。” 蒋萱一头雾水,“我也没说什么啊……” - 搬出徐府的那天艳阳高照。 京中坊间百姓都听到了徐府小娘子要搬去国公府小住的事情,一大早就把在外头看起了好戏。有人还笑着说:“小公爷大手笔!不知情的还以为要迎娶这位娇表妹过门。” 徐苼大名在外,娇表妹是百姓给她取的别号。 她是太师府的嫡女,一把杨柳腰一双勾人的杏仁眼,容貌冠绝东京。各府邸递来邀请参加春日宴的帖子早就堆满了匣子。 蒋萱也起了个大早,来徐府凑热闹:“怎的没见徐夫人出来送行?” 娘亲今早可早早出了城,去迎那真千金回来。 徐苼慢条斯理的打着手里缂丝团扇:“国公府又离的不远,池景州做什么闹这一出。”真是烦死个人。 蒋萱翻了个白眼,“真当是有人生在福中不知福。六门官衙役开道,徐家小娘子这可是多有排面的事啊!” 呵呵呵,恕自己实在无法消受这一份恩情。 好友却犯了花痴,她捧着脸:“锣鼓喧天,十里红妆。你若是换一声成凤冠霞帔,那就应景了!” 成婚?当真是越扯越离谱。 “你能不能盼着我些好的?”徐苼把团扇拍在她的额头,不满道:“就池景州那风流成性的狗德行,我便是嫁给路边的穷书生,也不会嫁给他的!” “为何不能?”蒋萱引经据典的说:“自古以来多少表哥表妹成就良缘。” 她不为所动,上了轿。 长街上两边的商家都给让了一条道路出来,她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缂丝团扇挡着面,今早起来特意梳妆,用了往日里不常用的朱红色。 分外的喜庆,就好像今日离开徐府也不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 欢声笑语里,徐苼辗转一夜的惆怅也被扫而光。她闭上眼,“徐苼,今后的路便是荆棘遍地,你也得笑着走完。” 徐家千金调换,错不在她!无需再给心里添上忧愁! 国公府本就离的不远,过了长街再跨过一道桥就到了。 下了轿子,原本是婢女上前来扶着她,却是见到一双骨节分明男人的手。 “小公爷可等不及要来接表妹了!”周遭人开始起哄,老管家拎着钱串子,一把撒出去,祝福的恭维话更是络绎不绝。 表妹多娇弱 第4节 有个傻的还扯着嗓子喊一声:“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喜你妹啊喜……大爷你怕是没睡醒罢!徐笙深深的呼吸,端正仪态,她上前盈盈的一礼:“表哥万福。”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家门。” 她抬眸,望过去,却也瞧得出表哥今日很是高兴?池景州笑起来的时候,如同清风拂面,他弯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表妹例外。” 徐笙不屑的一撇嘴,表哥有时候却也不是太讨人厌…… 第004章 送走了好友,徐苼梳洗了一番躺在床榻上。乌发悉数的散开披在瘦弱的肩上,露出月牙白的额头, 她天生长得一双水杏眼,弯弯的烟柳眉,看人的时候也显得多情。 正是时下最兴的长相。 爹爹总说她便是仗着这张好容貌,也能在东京横着走。可是如今,没有身份的小娘子太过娇艳却并非什么好事。 真千金一回来徐府必定要为其立名声,打压她这个假千金势在必行,她岂能什么都不做,等着被人挨打? 徐苼胸口憋闷,记起来好友蒋苼一番话,她有个好表哥可以做靠山。倒是一棒槌提醒了她:“徐苼,你就从来没想过肥水不流外人田,和国公府结为姻缘,正大光明的傍上池景州这条大腿?” 许是被逼上了绝境,听到这荒唐的注意,她也没着急骂人。反而沉吟一声问道:“我与池景州势同水火,他怎会想娶我?” “以前不会,不代表今后也不会。”蒋苼出了个馊主意:“诺,你不是正好住到国公府去,趁着这几月的功夫养一养感情。” 十七岁却是要嫁人的年纪,徐苼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满东京均是遍的纨绔子弟,她是一个都瞧不上。想到此处有难免唏嘘,以前都是徐苼挑剔别人,可以后呢,她怕是要成为人家拣剩下的那盘蔫豆芽菜。 “徐娘子且莫睡,小公爷正往这处来。” 她这次从徐府出来没有带婢女,国公府就派遣了个女使到她边上。 那人来的正好,徐苼正好探一探他对她的心意。浑身上下只有这一层皮囊还可以利用。 徐苼把衣领拉开一些,却听到身旁的女使出声在教训她。 “徐娘子坐要有坐相,不可这般懒散。”女使声音听起来还唬人,“您是小公爷的表妹,可不能给国公府丢了人。” 徐苼颔首道:“这位女使怎么称呼?” “我本是小公爷院子里的,唤做李碧云。”李女使说:“徐娘子今后称呼我一句李女使即可。” 她倒以为国公府真是什么好地方,一上来就来个女使对她敲打一番。徐苼说:“在我这里当差,就依着我的规矩。” 她却是挑了眉,盯着这李女使看:“你们国公府的规矩是奴婢差遣主子做事?” 就听闻这位徐娘子性子乖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李女使双手腹在胸前,“我哪里说的不对,还请徐娘子指点。” 徐笙也没客气,一巴掌抽过去,“闭嘴。” 李女使被教训的说不出话来,“徐娘子居然打人!”这一巴掌的确有用,女使惊讶的成了木头美人。 徐苼看了眼长叹出一口气:“别苦着张脸,晦气。” 徐苼能如此肆意妄为,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徐府嫡女的身份。 外头传来脚步声是江景州过来了。李女使先前那清高的嘴脸瞬间就变了。 嗓音也变得柔柔的,对着徐苼像是要把一颗真心挖出来捧到她跟前:“徐娘子真是举止俱佳,实在出色的人物。能伺候徐娘子真是奴婢的福分。” 着实是有些晦气。 徐苼的脸却是没什么表态,侧躺在贵妃榻上:“表哥,你身边的使女可真是不错。” 池景州将她的裙摆拉下来,盖住晶莹皙白的脚背,皱了眉:“坐好了。” 徐笙心里有了个粗浅的念头,既然他们都害怕表哥,自己不如可以物尽其用讨好他,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才能不被这群人看不起。 更重要的事,徐家嫡女的名头不在了也可以用小公爷的小跟班顶一顶。谁还会和金银钱财过不去,只要把池景州哄开心了,她就不用怕自己会穷的去沿街要饭了…… 况且,这溜须拍马也没什么不好的,那些个外头的官僚还苦于无法接近国公府小公爷呢! 徐笙既然有了这个念头,很快就行动起来了,“表哥,这李女使若是你房里人的话,那我就给些面子与她。” 池景州,“别扯些乱七八糟的。你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气,现在便是个女使你都看不惯了?”他拨开她的手,居高临下看到她衣襟有些散乱。 “可不是,我就不喜欢这些女使对你谄媚的狐狸样儿。”少女气呼呼的说。 池景州笑而不语,想拿面镜子给她看看,论起徐笙此时此刻的眼神和举止,她倒是更像一只小狐狸。 像是那日在花楼,徐笙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身上贴。 池景州神色淡漠,“这话说的你好像多瞧得上我。” “我最最崇敬的就是表哥您了呀!”她靠在自己身上,有了坏心眼都快溢出来了,“难道,这么多年您看不出来么?” 池景州觉得无比惆怅,“徐苼,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这还是他那个对什么人态度蛮横的小孩儿…… “您自个儿摸一摸。”她拉着少年的手就往额头上放。 在这一刻下,这徐家小娘子看上去还真的是乖巧。 但看在池景州眼里,却不像是那么的简单,他淡声问,“老管家说话,你和舅舅这次吵的挺凶的?” “爹爹那个大嗓门,和谁说话不像吵架。”她讷讷的说。 “嗯,倒也是。”池景州把手从她的掌心里收回来:“谁敢给徐家嫡女脸色看。” 徐家,嫡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爹爹怪她占了徐家嫡女的位置这么多年,看她自然是哪里都不爽快。徐笙柔嫩的手指勾着他的衣领,“表哥,我这次出门爹爹根本没给我钱。” 这声音软软的吵的池景州耳朵不舒服。 她有事要求他,刻意的放低姿态。他神色淡然,“别妖里妖气的,好好说话。” 就真的不上当么?徐笙被训了话,能屈能伸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表哥,笙笙真的穷死了。” “看不出来。”池景州半点不纵着她。 “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徐苼快速抓住问题的重点:“那我和表哥说一说罢。” 凑近一些,轻轻吐出热气,她就不相信他就真的坐怀不乱。 池景州也真的凑耳过去听,这小娘子要钱的心思半点不藏。徐苼数着手指头同他盘算,“我买脂粉要钱,买新衣裳要钱。过些日子就是春日宴了,那我总不能穿戴去年的首饰出门罢。苼苼自己丢人不要紧,但可是不能丢了表哥您的脸!” 池景州掀起薄薄的眼皮,冷笑道:“那还多谢表妹体恤了。” “哎呀都是自己人。”她笑得都露出了米白色的贝齿,“劳什子这么不客气。那表哥你是打算给我多少零用钱?” 少年人轻咳一声,“徐苼,你开口闭口就是钱,俗气不俗气?” “比起被别人看不起。”徐苼眨着眼,委屈巴巴的看了他一眼,“我宁愿俗气些。” “越说越过了。”池景州倒是想看看京中哪个不长眼的敢如此,必定是要拎出来狠狠教训一番:“你这是要钱,还是要人命?” 少女乐滋滋的,烟柳眉都染了喜意,简直就像是要看到白花花银子堆成小山放到面前才好。 “表哥,你不会让笙笙失望的对不对?” 池景州耳朵里噼里啪啦的像是爆竹被炸开。她还想动手来抓他,早春的寝衣布料柔软,那方才被盖住的脚背也全露了出来。 少女像是要趴到他的脚边,勾着脚,动作举止毫无顾忌。 她也在偷偷打量他,虽然是些下三滥的手段。但徐苼却是看到了池景州盯着的视线,正是自己翘起来的臀。 “表哥,你不说话,我就是当你答应了啊!” 他对自己似乎是有些意思的。 池景州他从贵妃榻起了身,拉来薄毯将少女的从上到下兜住。他维持着姿态慵懒说,“徐笙,我的钱也不是大风从天上刮下来的。” 油盐不进的东西。徐笙低下头,呲牙裂嘴,“表哥!” 在池景州低了头,“别叫,吵的头疼。”见着少女乌黑的发顶有一个小小的璇儿。 她像是极失望的,耷拉着肩膀,“笙笙才要心口疼。” 这小娘子就使劲作罢!池景州本来都不打算再应她,但是见着她这幅小可怜模样,眼神留下一片晦暗,“我身边缺个穿衣伺候的。你若是明早能起来,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些辛苦钱。” 那是个有条有理,把差遣的活说的如此动听。 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仰头看他,“表哥明日几时上朝?我一定到!” 背着光,这少年的肩膀宽厚,眼睛阴沉沉的打量着她,游离几瞬,像是无声的在引诱着她。 “那我等着表妹的大驾。” 池景州上朝的时候鸡子都还没打鸣。徐苼为了防止自己睡过头,撑着熬了个通宵。 趴在贵妃榻上,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窈娘,这腰摆得可真好看。” 窗外的月光洒下来,眼睛通过花楼墙壁上的小洞往外头看,人影起起伏伏,正在做那等龌龊之事。 男人英俊的面孔贴上来:“表妹,别再动了。” 梦里头,那歌姬的面孔成了自己,她手里勾着的男人也成了那池景州!她还恬不知耻的问他:“好哥哥,我是不是你的心肝宝贝。” “你说是就是了。”池景州抬起手,一声响。 徐苼瞠目结舌:“你这个浪荡子!”这可是打在臀上,徐苼燥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跳也快的不行不行。 可是睡梦里的自己情难自禁的摆着腰…… 徐苼哐当一声从床榻上滚下来,外头天色已经大亮。 “糟糕!睡过头了!” 第005章 完蛋了,完蛋了!她的钱袋子跑了! 徐苼被摔的好痛差些哭出来,但是她强忍住了,念叨道:“徐苼,要哭也得表哥夜里回来后,在他面前哭。” 表妹多娇弱 第5节 绝对不能浪费一滴眼泪! 要全部拿来泡软那池景州冷酷的黑心肠,他这个人很不好弄。 既然睡过头了,那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自怨自艾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徐苼撑着下巴:“不如想想怎么讨好表哥。” 在绞经脑汁想了半天后,让她想出一个绝妙的法子。 既然决定要池景州做靠山,那就得先打动他的心。自古以来,抓住一个男人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她决定了要给池景州做一顿饭! 国公府的厨子看着眼前的娇娘子,问:“徐家娘子想吃什么啊?吩咐一声就是了。” 徐苼瞄了一眼李女使,把人都从厨房里赶了出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原来徐娘子是想给小公爷做出的!” 徐笙洗干净手上了灶台,很快就被烟火气呛得一口。“这烟为何这么熏人?”她不满的问。 国公府的厨娘都是东京顶尖的,勋贵之家也就自己的食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菜色都不带一个重样的。 李女使问,“徐娘子想做什么吃食?” “谁说我要亲手做的。”徐笙捂住口鼻,不理会李女使脸上的犹豫之色。她哪里会做吃食,乌漆嘛黑的一团米浆,不如拿碎银子让李女使去订醉仙楼的喜面。 “要是被人见到了,你也就不用再回我身边伺候了。” 约定了时间。池景州前脚刚踏进国公府,李女使也提着食匣子进了府。 徐笙跨门进屋子,她见着表哥正在换衣裳。室内隔着个一架蜀绣的山水屏风,料子薄,能透光,也瞧得见后背扎实。 一时间就想起了昨日的梦,她并着腿,很是不自在。 以前见表哥,她也没觉得他身子这么诱惑人啊! 徐笙真的感觉那酥酥麻麻的痒,像是有一颗叫池景州的种子扎到了心尖。在疯狂的生根发芽。 回府的路上小厮倒是同池景州说了件事,徐府住进一位小娘子,对外生称是外头来的表小姐。他皱眉,“徐府还有表小姐,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打秋风的,我怎么不知?” 派了小厮再去打探。 坐在轿子里,池景州心里略有些诧异。徐笙和舅舅吵架,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表小姐?毕竟她的心眼就芝麻绿豆小。 哪里容得了自己的东西被人用了。 难怪呢,她像是要把徐府掏空大包小包的往国公府搬,是小娘子在吃味宝里宝气的。 “小公爷,徐家娘子到了。” 等池景州换了一身玄色的常服,走出来,就见着这小娘子的脸红扑扑的。像是在出神,他叫了一声也没应。 “啊?表哥你说什么?”徐笙如梦初醒,“我没听清。” 池景州掀开薄白的眼皮,冷不丁的说,“徐笙,你大晚上的掉魂了。” 她才小步上前乖巧巧的行了礼,恶生恶气的抱怨一句,“表哥早上怎的不等等我?” “徐家娘子怎的不让官家等你醒了再上朝。”起不来还放的什么大话,池景州差点信了她个鬼。他瞥她一眼,“你嘴里的话没一句可信的是吧?放了我鸽子,还想要钱,徐笙你怎么不去菜市场喝西北风。” “……”他这张嘴真是又毒又损! 徐笙听完后,她气恼的说,“我真的熬了一宿,等到天亮时才实在忍不住眯了一会儿。”挤过去,挨到他的身边。 手背擦过徐笙的手指,和读书人略带薄茧的不同,又柔又软。 小孩儿嘟嘟嘴,“表哥再给个机会,我明日一定准时来伺候你。” 听听这话她被说出花样来,伺候?怎么个伺候法?他不言语。 “小公爷,徐娘子在厨房里可是忙活了一下午呢!” 他这位表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居然还会下厨。莫不是,徐笙被舅舅逼迫的太狠,人不灵光了?要么,就是她拿不到零花钱想一了百了的毒死他。 池景州看了一圈桌上的菜色,“醉仙楼的席面,你哄谁?” 这人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徐笙忙拉着他坐下,“崩想了,就我哪里做的出这样的菜色,都是你家厨娘烧的菜,没毒!快用饭罢,我都快饿死了。” 少女今日穿的是一件香妃色的褙子,颜色淡雅。生黄的披帛挽在手臂之间,灵动雅致。 两人视线对个正着,池景州心中腹诽,就这么想要钱?看她咧嘴笑得不值钱。 徐笙又道,“看来外头传的也不全对。表哥的这闲职一点都不闲。” “过了十七岁生辰,你倒是懂事了些,”他鲜少见到徐笙这样的轻快的笑容,她这几日的举动是有些和以往不太寻常。 两人虽自小就不对付,却也是难得有一份真情。 见着自家小公爷盯着徐家娘子看,老管家低下头也笑了。小公爷在偌大的国公府里都没个说话的人,更甭提有谁会等着他一道用饭,徐娘子来了真是件好事!他正让婢女在厅里摆饭,桌子上放两双象牙白的筷子。 池景州指了指,语气十分的宽和,“徐笙,你一顿外头买的就想打发我?” 她乌发上有一层柔光,小肚子咕咕的传来叫声。为了等他,自己真的是饿坏了,“表哥可真是小气,吃顿饭又不会把你吃穷了。” 池景州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徐笙,你知不知徐家娘子在外头的别称是什么?” 无非就是脾气差眼高于顶什么的,她早就习惯了。徐笙无所畏惧,“我又不在意这些。” 他道,“吞金兽。” “……”啥玩意儿?徐笙神色一顿,哼,“我可是勤俭持家的好娘子!”这些个人有没有搞错啊!京中百姓是认真的么! 池景州故意尖酸刻薄的说,“谁娶了你,那可真是三代都富不起来。” “表哥!你说什么呐!”徐笙不免想起自己的处境。她这样没有身份的人,若是没有靠山,那当真是会被卖到花楼去吧? 她捂着帕子,嘤嘤的哭,“表哥,你也看不上我。” 最近几日,这小娘子哭的够多了。狡猾算计,可比朝廷里只会写褶子要官家拨银子的文管聪明的多! 池景州算是看明白了,“舅舅当真没给你零用?徐笙你别唬我,不然一个铜钱都拿不到。”虽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已经坐了下来。 爹爹是私下里给了她个香囊,可都不够她去买件首饰。 更别提,蒋萱还约了她改日去逛木雕集市呢!她真的是囊中羞涩。 徐笙拿着筷子给他碗里夹菜,没一会儿碟子里就堆得满满的,笑得蜜甜,“表哥辛苦了,你放心吃罢!” 池景州去看老管家,却见他笑吟吟的帮衬着说好话,“这些都是小公爷爱吃的,难为徐娘子有心。” 他回过眸,嗤笑一声,“表妹可真有闲心。”怕是做了一场戏,这烟熏火燎的徐笙能忍得住不发脾气? 她可是花了心思的! 池景州往酒杯里斟酒,也不着急喝,手指摩挲着杯口。酒是上好的竹叶青,酒水倒影出女人的侧颜。 真是一张人畜无害的美人脸。 徐笙自个儿也夹了一片炙烤鸭肉,吃了一口真不错,鸭肉的肉质酥香。正要让表哥也尝尝,一抬头,两人的视线对个正着,“表哥,你偷偷看我做什么?” 池景州暼了她一眼,“啧,你可把嘴闭好了。” 这张脸一开口就能破坏了柔弱的美感。 徐笙挑了眉,眸中透着满满的期待感,“我本就好看,你想多看一眼也是正常的。表哥无需害羞。” 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还担忧她是离开家难受,当真是胡扯。池景州沉声道,“吃你的饭,少管我。” 啧啧啧,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徐笙见势不对,“对了,快尝尝这个。”荔枝糖水,这可是醉仙楼的招牌,想必表哥吃了一定喜欢。 然而池景州却只顾着喝酒,不喝那碗糖水。 不是说他爱吃么?现却一碰都不碰,当真是奇怪。 “表哥,可是想起了姨母?所以才不会碰这糖水?”徐笙倒是记起来这糖水的一件事,听说池景州小时候就爱樱桃鲜甜的水果。 只是国公爷对这嫡子管束的颇为严格,每每做完功课才能吃上果子。 他那早些年过世的亲生嫡母,她就会碰着糖水等在书房外头。这一碗糖水皆是慈母的关爱之情,如今那严夫人对池景州不闻不问,甭说什么糖水,便是个鞋袜都没给继子绣过。表哥他虽贵为小公爷,但背地里的人暖自知。 想到此,徐笙当真是唏嘘不已,“表哥放心,笙笙以后会对你好的!” “你今日话多。”池景州皱眉。 少女却凑近一些,“我不是在卖艺赚钱么?说一个字就得一个铜板,表哥是不是很划算?” 池景州的手指在脑门上戳了戳,“财迷,俗不可耐。” 少女敛目望着他,乌发如同绸缎般落下来,到了池景州的手边。她语气拉的攸长,娇里娇气,“好表哥,你就应了嘛!” 他手指勾住一丝,表妹当真是会磨人。 第006章 徐笙可不敢再迟了,天还未亮,暮春三月还有些湿冷,她手里提着灯笼悄悄的入了池景州的屋子。 隔着一道门,屋内屋外像是两个世界。 池景州让她来做贴身女使,多少是有作弄她的意思。但徐笙她自有自己的打算。 昨日从徐府传来消息,那真千金已经被爹娘带了回去,对外宣称前来投亲的表姑娘。徐笙如今的处境,只能逼着自己往前走。 徐笙吹灭灯笼的烛火,问道,“表哥,你可是醒着?”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进男子的房,心里倒是怪紧张的。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他们就好像是在偷晴? 屋内的灯给点起来,池景州散着发赤足的坐着,他想必是也没睡好,眼睑下世是一片青印子。目光阴沉沉的看着她,话语都带了冷气,“还不过来?” 当真是把她当做婢女。 徐笙今时不同往日,你可得仔细的忍着。有一句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 池景州就是头坏脾气的恶龙。 她走过去床榻被褥之间沉沉的龙脑香就扑鼻而来,这香别说还真有些清脑爽神的功效,她立马觉得不困了。 “表哥,昨夜可有做梦啊?” 池景州接过徐笙手里的热帕子,敷着脸,“男子若做梦均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你个小娘子家别瞎问。” 徐笙,“……” 听着那聒噪的小娘子没了声,他就觉得有些闷闷的,“你今日倒是起的好早。” 那少女独有一份的嗓音才传来,“我同那李女使说,今日若再叫不醒我就砍了她的手。” 表妹多娇弱 第6节 当真真是一身的戾气,穷凶极恶之极。池景州把热帕子拿开,眉目俊郎,“你可是当真的?” “自然是吓唬她的。”徐笙扭头,去拿木齿梳。 这小娘子张牙舞爪的见人就挠,实则就是假把式,淘气的很。 她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大抵是七岁时,徐笙不知从哪里听来说骑马是一件很飒的事,避开舅舅的盯梢,自己要同他一道儿去骑马。她兴冲冲的跟着他后头到了马场,等见着那高头大马,徐笙板着个黑脸。 就在池景州骑着马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他从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嫌弃。 “这马怎么如此的不好闻?”小徐笙捂着帕子,站在一旁说,“表哥你也下来罢。” 他牵着马,又上前两步,吓得小娘子的脸都成了土灰色,嚷着声,“这马活得腻味,小心我让人砍下马蹄炖汤!表哥,你不准靠近我!” 徐笙骨子里有几分野草般的鲜活,是和这满东京的名门淑女不一样的。 “徐笙,你就不怕我赖了去?”池景州挑眉,一副吊儿郎当的匪气。 铜钱都在表哥的口袋里,他不给,难道她还要去偷么?徐笙苦着脸,“好表哥,见着我起那么大早的份上,可不敢说这么吓人的话。” 她确实很穷啊! “表哥,我们不如打个商量。”真的急迫的需要钱,她乖巧的仰着头问,“表哥今年十八,是要急着相看的年纪,可是满东京的名门淑女谁愿意嫁给浪荡子?” “徐笙,你又出的什么鬼主意。”他皱着眉不悦的水。 徐笙一双水杏眼,她可从来没觉得靠表哥是什么羞耻的事。她就是喜欢很多很多的钱,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什么。 “我不仅可以做表哥的女使。”她出主意说,“还可以瞻前马后做小跟班。” 池景州很喜欢说好话性子柔弱的小表妹,更喜欢看她为自己忙的团团转。他去坐到凳子上去,耐心的等着她,“那便试试。” 见徐笙她捏着梳子松了好长一口气,“好咧!”小娘子笑容明艳。 徐笙难得有做事极认真的时候,木齿梳一丝一缕的挑着池景州的乌发,“表哥这头发生的可真好,平日用的什么头油。” 池景州说,“你自己闻闻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要呢。” 徐笙捏着自己的披风,她还没准备好接近他。 “你怕什么?”池景州漫不经心的说,“又没让你做什么。” 自己想好让表哥做靠山,便该主动些。她一咬牙,就把自己上身轻轻的贴上去。 两人同时都静止了。 “徐笙。”池景州侧颜看铜镜里的美人脸,她未施粉黛,却勾人之极,“我和你闹着玩儿的。” 本来只是想逗她玩儿的,可这小娘子还真的凑近了,倒像是他被勾了。徐笙的声音还有些抖,“嗯,那我闻闻,你可不许动。” 唇不止用来说话,还能用来呵气。 少女在浅浅的呼吸着,柔柔的像是早春里的风。他的脖颈不自觉的牵引着就往她的方向而去,他背后一股强烈的酥麻感窜上来。池景州捏住拳头,也无妨避免手臂上的青筋爆起。 “闻不出来是什么,倒是觉得越闻越喜欢了。” 少女的声音一落,手指穿入发间拢了一把,从头皮一直到耳廓上方,毫无章法,乌发太滑她一双手都抓不住。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胆大的小娘子,徐笙抓着他的头发怎能装的若无其事?池景州止不住的教训,“你一个小娘子家家,怎能如此无礼。” “哦,抓个头发便是无礼了?”徐笙上下打量一眼,“表哥你还在小娘子面前穿着寝衣呢!” “?” “这四舍五入,就相当于女子的肚兜罢。”她小声嘀咕,“你都不害臊,我干嘛要害臊?” 池景州当真觉得这表妹是个缺根筋的,开始指点她要做个有规矩的人,拿出温柔的兄长样子来,“是哪个为了赚钱什么事都答应?就你这小脑子,放到外头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算计。” 可惜小表妹不领情,徐笙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听他的尊尊教诲,忙不迭的说,“表哥,我抓不住……你帮帮我好不好?” 闻言,池景州喘息了一声。 他一把捏住徐笙的手腕,阻止她继续下去。喉间已有几分压抑的情绪,“我自己来。” 徐笙看着抓住她的男人手。果然如此,表哥昨日就盯着她的臀瞧个不停,装不下去了罢!池景州今日就忍不住要动手了?原来表哥是这样的人,享受着肌肤接触的快感。 “可是你让我伺候你的。”她顿了顿,问,“表哥,你是在怪我伺候的不好么?” 她哪里会明白,女子与男子之间身子是不同的。而池景州现在只想搞哭她。 “徐笙,你脑子是进了水?”池景州稍压了颤抖的嗓音,色厉内荏。 她糊涂,“哪里不好呢?可是觉得力道不够?”但徐笙看着眼前的少年郎,他那双眼眸里都有了雾气,抓着自己手腕上的力道也逐渐加重了。 池景州突然问道,“徐笙,你为了要钱当真如此卖力?” “啊?”小娘子略微有些迟疑之色,下一瞬,她的肩膀忽然被推开。池景州背过身去冷言冷语的赶她走。 池景州甩开衣袖,那种“莫挨老子你这个废物点心嫌命太长了罢”的眼神杀过来。 “出去!” 阴晴不定,可真是难伺候的主儿。 在这男人面前,她真是有许多事都不明白。朝着那人望过去,怯生生的说,“表哥,夜里再见。笙笙等着你。” 等待身后,没了声响,池景州将手里的木齿梳大力的丢到地上去。他回了内室,对外喊了一声,“备水!” 老管家稀奇的看了一眼,这时辰还备水?这小公爷怕不是要耽误了上早朝。 - 折腾一大早,回去眯了个回笼觉,起来后徐笙神清气爽。 不过有付出就会有回报。 徐笙逞心如意的拿到了池景州的零花钱,她跟着蒋萱出了门。 “你这面色红润好气色的,这几日和表哥处的不错?” 蒋萱这话一出,就有种把话聊到尽头的感觉,徐笙硬着头皮点了头,“那是自然,你看我此次出行都用了国公府的马车。” “好耶!”蒋萱挽住好友手臂,“听闻,今日的木雕会有雅山公子的新作。” 徐笙了然于胸,看了她一眼,“我出门前,表哥特意给了银子,让我看中了就买。” “你表哥真的对你太宠了罢!”蒋萱一脸的羡慕,不但给徐家娘子修院子,还出手如此阔绰。可见小公爷多重视这位小表妹! 她扯扯嘴角,冲着好友这番艳羡的目光,自己给池景州做小跟班是明智的决定。 有着国公府马车的护送,大大小小官府的车辆都会对其礼让一番。不多会儿,徐笙和蒋萱就到了木雕集市。 木雕集市的人果然是多,屋檐长廊下挤满了出来踏春的小娘子。 其中还有挑着扁担沿街贩卖酪浆的小贩。蒋萱拉着徐笙,“那里在卖头花,我们也去看看。” 当两人过去的时候,却是看到了熟人。 徐夫人慈爱的挑了一朵芍药的绢花,戴在青色衣衫的小娘子头上,“阮阮,你今日穿的素净雅致,配这样的头花最是好看。” 那唤作阮阮的小娘子颇有些局促,“干娘,我不爱戴头花。您莫要破费了。” 徐笙就看这一幕母慈子孝,她久久没有说话。 “这不是你娘亲么?只顾着和那青色衣衫的娘子说话,都不上来和你打招呼。”蒋萱有点奇怪,那徐府的众人似乎也是看到了徐笙,但还是跟着徐夫人转身离开了。 “那青衣小娘子是谁啊?” 徐笙,“徐府的表亲,我不太熟。” “那不就是打秋风的?”蒋萱啧啧两声,“幸亏你离开徐府的时候都把东西搬走了,不然留下来白便宜了这位,也是怪膈应人的。” 她来了,她们就走,可见娘亲是觉得见着她晦气。 不会还以一转,蒋萱又说,“看上去她通体的寒酸气,不过是买朵绢花都小家子气。怎么说,是有些可怜?” 她不懂,那娘亲身边的才是她正八经的女儿,自己这个冒牌货,才需要被人同情。 第007章 徐笙在木雕集市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买了座五尺高的观世音自在菩萨,货真价实的雅山公子手作。 蒋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你可真是榜上大腿了。”这小娘子她不是第一回 这样买东西,只是这次用的是国公府小公爷的私印。 徐苼啧啧两声,示意她闭嘴。 这边,雅山公子温和的与她攀谈,“徐娘子也爱礼佛?” 徐夫人带着徐阮到了她跟前,“她没有那份闲心思,这佛像到了她手上也是糟蹋。雅山公子不如转售给我。” 雅山公子看着徐笙不说话,他道,“这佛像已经是徐娘子之物,还请夫人问她。” “徐笙。”徐夫人看着这个从小就不大喜爱的女儿,原本就嫌弃她出身不堪,不愿意同她多说话,“你既然已经买下,便将菩萨送入徐府,不得怠慢。” 徐笙却说,“娘亲想要看菩萨不如登门拜访国公府,以示虔诚。” 这个小娘子仗着暂住国公府,倒是摆起谱来。 徐夫人气极,拉着身旁青衣小娘子就要离开,“阮阮,我们走。” 这些年,徐阮方得知自己的身世,来之前就听过徐家原先的那位千金嚣张跋扈,挥金如土,却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徐笙生的如此倾国倾城。 徐笙却一字一句问道,“这位娘子便是前来探亲的表小姐,不知怎么称呼?” 徐阮尴尬的说,“我叫……徐阮。” 这就是真千金?她也在暗地里打量,心中发堵,娘亲爱徐阮如眼珠子。 她见这小娘子眼神闪躲,好似下一瞬就要哭了,分明徐笙什么都未做,倒显得自己有几分得礼不饶人的恶毒。 徐夫人蓦然瞪大了眼睛,护着身后的徐阮,“你要对阮阮做什么!” “干娘,阮阮害怕。” 徐笙冷漠的看着这对母女,笑了下,“没什么,我就是就是好心想告诉这位小娘子脚上停了只黑虫,” 徐阮尖叫起来,徐夫人也是吓得不轻,一时间徐府的下人也上来赶虫子。人撞上人,四仰八叉的倒在了一处。 小工正在搬运五尺高的观音自在菩萨,神爱世人,也怜悯她这个披着美貌皮囊的坏孩子。 她便站在一侧,看着这一方热闹,抿紧了倔强的嘴角。 表妹多娇弱 第7节 “怎么这黑虫如此灵敏嗅觉,竟能闻到人身上的穷酸气?” 徐笙鄙夷的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拉着蒋萱离开。 - 池景州从宫里出来,迎面就有同袍在向他道喜。 他起初还有些不太明白,后来恭喜听得多了,也辨识出几句重点,五尺高的木雕菩萨,还有你家表妹和雅山公子眉目传情如何云云。 徐笙早上还不是说要给他做小跟班,拿到了银子立马就把他忘了? 过了桥,就到了国公府,老管家已经在门内等候着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问,“小公爷,那菩萨放在何处比较好?” 池景州不想管这样的琐事,“徐娘子买回来的问她便是。” 在小公爷心里,这位表妹还是放在心头的第一位。 池景州有道,“爹向来爱礼佛,那菩萨就放到他那里去罢。若是问起来,便当是徐娘子孝敬他的。” 他想起徐笙来国公府这些日子,似乎还没见老国公,怕是有些不合礼数。小孩儿不懂规矩,他这个做长辈的多指点一二。 老管家恭敬地应是,退下了。 等池景州回了书房,推开窗,见到徐笙正攀着扶梯往高处去。 少女爱美早就换下了冬日的厚袄,海棠色抹胸外头就罩着一件锈红的褙子,提起裙摆摆依稀可见里头的裤腿。 非礼勿视,他本该别过脸去。 徐笙的烟柳眉蹙起,赶着底下的李女使,“不用你等跟着,退下去。” 她今日的心情很不好,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娘亲的冷漠。可是当面对面碰见了,心口就像是被刀捅了一个窟窿,空空的漏着风。 今日的天气也不好,夜里见不到月亮。 徐笙提着酒壶,灌了一口,她咳嗽起来,“表哥的酒怕不是次品,怎的如此难喝!”不过灌到肚子里马上就能起了酒气。 再灌上一口,整个人都飘飘欲仙。难怪,池景州如此好酒,这确实是件好东西。 徐笙心里的难过好像也能随之排解掉一些,她望着天上闪烁的星辰,说,“听说大酒可以解千愁,那今日我就要喝个痛快。” 喝醉了,就什么也不会想了。 小娘子的头软软的垂着。等池景州上了屋檐,他的眼角眉梢看不到一丝笑意,“大晚上的,跑到这里发什么疯。” 徐笙趴在池景州的身上,眼神迷离,“难道是我生的不够美么?” 他冷着脸,像提小狗般去她身后的脖颈上的一块软肉,“徐笙,你喝酒了。” 等不到答案,她就顺着他的腿往上爬,漆黑的眼里倒映出池景州的脸,十指纤纤捧上去,“既然我生的美,为何他们不要我?” 不止是喝了酒,还喝了不少。池景州想把她丢到下面去喂蚂蚁。 他一手搂着徐笙防止她不会被摔下去,热乎乎的酒气就吐息到自己的下颌,她已经喝醉的分不清他是谁了。 “快说,你喜不喜欢我!”小娘子不依不饶。 诸如此类的话,真当是让人听了都会羞耻的地步。还好池景州脑子清明的很,他看她就像是在看个灵异画本,这出正演到琵琶精为勾引俏僧人使出百般的勾引。 她扑在自己的身上,要多妖媚就有多妖媚,“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池景州的衣领被扯开,半露出冷白皮的肌肤,小娘子的手指落上去摩挲。他闭上眼,调整呼吸,“徐笙,差不多就得了。” “笙笙真的好可怜,没人喜欢我。”小娘子小声嘟囔。 哦,喝醉酒就能为非作歹,想摸哪儿就摸哪儿了?池景州怎么不知还有这样的好事! 这无处安放的唇,正在脖颈之间探寻着。少年人的脸冷淡沉静,“我虽浪荡惯了,却也还是头一回遇到像你这样的。” 但这窝在池景州怀里的,那才是四处点火的罪魁祸首,她却笑得天真无邪,“你最乖了,我最喜欢你。” 池景州抱着不省人事的徐笙久久不语。 - 等徐笙半夜醒过来吓了一跳!月黑风高,她是半夜撞了罢!池景州的脸色可比夜叉要吓人的多,她赶紧闭上眼装死。 “事都做了,徐娘子不敢认么?”池景州冷不丁的说。 做了什么事?好奇心害死猫。徐笙她睁开一条眼睛缝,抬头看着他,“表哥半夜不睡觉,怎的抱着我呢?” 倒打一耙是徐笙的拿手好戏。 他看着她一脸无辜的神情,也已经猜到了,她把方才招惹他的事都给忘记了。 抱着徐笙久了,池景州是手也麻,脚也麻,偏这小孩儿小没良心的叽叽歪歪。他还不能直接扔她下去,沉不住气,不要和徐笙一般计较。 “表妹怕是对其中有所误会。” 误会?徐笙扭了扭头,骨头咔吱咔吱的响,“表哥贪图我的美色,你抱着睡就罢了,怎的硌的我生疼?” “表妹,你看看自己做的好事。”池景州声线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人今天好奇怪,总不能把这样的事赖她身上罢。徐笙腹诽,“我只是想做表哥的小跟班,又不想自荐枕席,这等吃亏买卖我不会做。” 自荐枕席?池景州的面色尴尬,他也不是非得计较今夜的事情,只是这小孩儿满口的胡言乱语。难懂说,她当真和那雅山公子有了情愫,今夜是为情所伤? 他的声音冷下三分,不带任何的笑意,“徐笙,你给我抬起头。” “池景州你这人忒烦!” 但当她一抬头,看见少年人别扯开的衣领上那班班红印,似是还有个鲜明的牙印……好家伙,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小公爷头上动土。 她说,“嗨!表哥你这是被非礼了呀!没想到你也会有这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池景州二话不说直接拖着她的后脑勺往前一送,咬牙切齿,“小傻子,你给我看仔细了!” “嗯嗯,这小娘子的牙口真好,整整齐齐的。”徐笙不嫌事大,把手指蹭上去轻轻一捏,“隐隐还能看见血渍呢!” “……”真当是把他惹毛了,掰着徐笙的肩膀,将她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池景州隔着抹胸掐着她柔软的腰肢,掌下的肌肤竟是说不出的滋味。他一把将人压住,“趴好了。” 徐笙迷糊了,“表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掌心落下来,是干脆又利落。霍枝明白了他的举动,气的想尖叫。 “池景州你居然打人!” “打的就是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今日是在我身上胡闹。放你出去,你是不是要随便找个人睡啊!”池景州冷道。 难道表哥那脖子上的红斑是自己做出来的?徐笙完全没有印象! “我不记得了!” 两人既然已经破了这窗户纸,听池景州慢条斯理的说话,徐笙也觉得分外假惺惺。他说,“表妹不乖,我做表哥的自然要出手教训。” 徐笙想要骂回去,“混蛋池景州!哪家的表哥会这么恬不知耻!”这算什么呢?居然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可不等细想,那身后又是一声巴掌落在臀部。 池景州像是惩罚严明的判官,他在审判着少女做下的罪行,“徐笙,你可是知道错了!” 那徐笙还是不说话。 这奇异的感觉,分明是梦里头的一般无二。徐笙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了。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表哥,饶了我罢!我当真是今天糊涂了。” 池景色才缓缓的停了手,“休要说些好话框了我。徐笙你好生厉害,你以为我会是那些被你两三句就哄骗了去的庸人?” 哪里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徐笙她面上绯红,嘴硬,“换做别人我也敢!啊……”实则呢,是夜色替她遮掩,早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第008章 国公府外的马车络绎不绝。 “听说这木雕菩萨虽是徐娘子买下,但实则后头给银子的是小公爷。” 哎呦喂,先是修院子,后有如此正大光明的撒钱。小公爷当真是要把徐娘子要宠上天! 各方进京赶考的书生都争破脑袋想要见徐笙一面,“没准能得了这位娇娘子的青睐,一飞冲天!做国公府的乘龙妹婿!” 这几天,国公府可成了东京最热闹之所在。屋檐外头那整日的香火不断。 老国公闭门不出专心礼佛,但他年纪大了耳根子也软,一出门就被举子们围得水泄不通。溜须拍马的见过不少,却难见这批眼光甚高的文人一口一句的彩虹屁。他是被吹得心里暗爽,摸摸胡子,“混小子总算干了一次人事。” 正巧,那嫡子池景州带着徐笙前来拜见。他难得和和气气的嫡子坐下,喝着茶。 池景州,“爹爹今日面色不错。” 自小到大,她这表哥有个鲜为人知的爱好,和稀泥。被风一吹,珠链子哗啦哗啦的吹动,池景州侧过身看她,“表妹,今日的披帛颜色也好看。” 徐笙心不在焉的,闹别扭,“要你管。” 两人之间有着一种奇异的磁场,面上看的如此自然,平静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显然不是那样的。 池景州漫不经心瞥她一眼,“表妹,想不想喝茶?” 别哔哔哔,他自己做了什么没点逼数么! 徐笙对他有了恼意,“不喝。”她宁愿对着老国公,那也不愿意多看池景州一眼!可他似乎也不大愿意瞧自己? “你们今个怎么都不说话,往日里不是好的很?”老国公问。 有什么好的,他就只知道以大欺小! 她默默地看了身边的表哥一眼。池景州把玩着手里的一串彩色碧玺珠串,眼神专注,显得格外的认真。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是藏着狠厉的心思,“表妹大了,有自己的小心事。您老人家莫多问。” “……”老国公老生常谈,“池景州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成日的花天酒地,你到底打算何时成家呀?” 池景州的眼尾微微上挑,声音淡漠的很,“这家里进了菩萨,她自会保佑儿子的姻缘。”却是意有所指瞥了一眼身侧。 看什么。徐笙坐立难安,隐隐察觉到臀部还有那羞耻的感觉。池景州是王八蛋! 他如何能做到如此的云淡风轻?那夜里,他摸着自己的后背脊,是慢慢的安抚,就能当做那一夜的事情没发生过?做梦去罢! 收回了视线。徐笙也开始演戏,“这都是怪我不懂事,给公爷多添了叨扰。” 老国公摆摆手,慈眉善目道,“笙笙这是一片佛心,菩萨最是喜欢你这等有缘人。可比你表哥好一百倍。” 没错,她就是比池景州好一百倍! 女使上了茶。徐笙闻了闻,嗯?好像是她往日里喝的香茶。 表妹多娇弱 第8节 表哥那份似乎和她的一样,他不是只喝清茶不爱这些花里胡哨的花茶?表哥的口味几时变了。这位姑父更是显得和蔼可亲,问了她一些琐碎的事,“在姑父这里住多久都成,不用着急回去。” 池景州掀掀眉,“爹怕不是手痒,想做月老,给表妹牵个姻缘?” “如何不成?等出了榜的那天,这群书生里总有个鲤鱼跃龙门。我瞧着不如早点为笙笙选个良婿。” 便宜了别人家,那可是不成。 池景州嘴上依旧保持着淡淡微笑,但却将茶盏放下来,“徐笙还小,不急。” 徐笙开口,“表哥,我不小了。”她都十七了!只有这表哥觉得自己小的还要亲自出手教训。 池景州颔首,收紧了手里的碧玺,难得温柔,“乖,听话。我们再养养。” “……”养你个大头鬼啊! 那一夜后,她都有几天没和他说上话。若不是今日要来拜访老国公,她才不会搭理他。 老国公看了自家逆子一眼,呦,他小子这怕不是对表妹动了心?混不吝的玩儿了这几年把他气的够呛,可是跪在菩萨跟前一顿好骂!没想到,也有这小子这一天啊?偏不让他如意,“甭说你表妹,你自个儿都有十八了。等开了春,你就给滚出去相看去!” 徐笙在边上看好戏,又窥视了他一眼,在檀木香阵阵的青烟里,池景州岿然不动。哎,别说他这张脸,是有足够好看的。 她犹犹豫豫的问,“表哥,你喜欢什么样的?” 一向惜字如金的池景州却给了个准信,“姻缘这事,自有天定。可不是我喜欢什么样儿就能找到什么样的。不过,看遍满东京的小娘子,要找出个像表妹这样好容貌又乖巧的怕是难。” 这话说的隐秘,徐笙绷直了脚尖,不想再搭理这个浪荡子。 她不要脸面的么! 若是那件事传出去,她还怎么在东京城里做人…… 蓦地,池景州侧过头来,轻佻了浓郁的眉,他像是威逼利诱,“表妹,可是忘了你我先秦的约定?” 做他的小跟班,这事她没忘好么!徐笙挤出笑慢慢的颔首,“嗯,好。”不知哪家小娘子要倒八辈子霉,和这个浪荡子相看…… - 严夫人见着拜访的人太多,被老国公推出来主持中馈,“那菩萨在老爷的院子里,我让女使引着你们过去?” 身边的贴身女使侧耳过去,告诉她一个消息,“夫人,这一回可让小公爷占尽了好处。” 一樽木头雕的菩萨,竟然有如戏大的作用。 两父子多年来见面还没这几日加起来多,听闻老国公还安排了池景州的相看宴。果然她兢兢业业的伺候老国公,敌不过亲生儿子随口说的几句话。 “说到底,小公爷是在乎极了他那位表妹。他这是想给徐娘子立好名声。”严夫人沉吟一声说,“那我们不如做个好人。” “可徐娘子毕竟是徐府嫡女,我们也不能明着挑事。”这府里,哪个不知道徐笙把李女使折腾的什么样儿了,她可不敢惹了那位小娘子。 “那徐笙脾气跋扈,满东京何人不知她的恶名?” 虽说如此,但徐笙这张脸可比恶名更有名气。 严夫人的手一指,女使就往外头看,是那些个愣头青的举子们,“夫人的意思是,让举子们找徐娘子的麻烦?” 好看的娘子就是吸引蝴蝶的花蜜,她可是件能打压小公爷的好物件。 严夫人计划着说,“今日可不能让小公爷准时参加相看宴。” “是!” 徐笙今日要随着池景州出门,特意装了一番。 那厢却传来池景州不愿出门的消息,这可是他的相看宴!他哪有不出席的道理。 “小公爷现在何处?” 李女使道,“在书房,徐娘子可是要去去劝劝?” 徐笙把手往桌上一拍,“随我来。”她的手有些痒,冲出去想把人狠狠揍一顿。 风风火火一路冲到池景州的院子,老管家拦了路:“徐娘子,现在不方便进去。” 不方便,他是不是还睡着?徐笙脑海里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这都什么时辰了!太阳都晒屁股啦!”池景州可真是过分…… 老管家似乎有意站在前头,不让她进屋去。 “快看!那可是徐娘子!” 精致艳丽的容颜,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下凡的仙女,这便是隔着大老远,也无碍她的容色。就在举子们出神的瞬间,那美丽的小娘子一转眼功夫就不见了。 书生们这下不着急看菩萨了,蜂拥而上:“徐娘子!且留步!” 等追到这个院子里来,瞬间就把她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向着她走过来:“在下久闻徐娘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 小娘子蹙着烟柳眉站在那处,就像是书里的姑射仙子下凡,春风吹起她腰间的穗带。 “徐娘子可喜欢诗词,不如与我等坐下来畅饮一番?” 面对这群人的视线,着实让她不舒服。 徐苼往后退一步:“不了,今日我已经有约。”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身子眼看着就要往后倒去。 “徐娘子小心!” “啊!徐娘子要磕到脸啦!” “徐娘子!在下来救你啦!你们别挡着我升官发财!” 徐苼当然是指望不上他们,有点赌气的闭上了眼,等待着后脑勺疼痛的来袭。 只是,怎么一点都没觉得疼? 还能闻到淡淡的皂角味道,这气味还有点熟悉。她慢慢的睁开眼去。 怎么是他啊…… 映入眼帘的是个高发束起的少年郎,一身玄色的袍服靠过来,她还能感受到湿漉漉的水汽,他神情淡漠,像极了执掌人生杀大权的判官。 其中有人已经认出他来:“是小公爷!” 江景州扶着她的腰肢,顺着她的额头一路看到嘴唇,随着他的注视,她后背感觉到一阵寒凉。像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的威严,牢牢的压着她。 “表妹怎么这么不小心?” 徐苼:“……”装你个锤子啊! 这么说老管家拦着她,可是因为他在沐浴?乌黑的长发上有一根碧玉的簪子,眼眸虽依旧清冷但也深邃的望着她:“表妹是吓到了?” 池景州抱着她,似乎是没有松开的意思。 院子里挤满了许多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以徐苼这脸皮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池景州双手拖着她站稳了,玄色的衣袍擦过徐苼的手指,痒痒的。他将她拉过身后,脸上带着几分护犊的警告,对着这群书生呵斥道:“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这个疯子!说的哪门子的疯言疯语。 徐笙的舌像是打结了,发麻的厉害,“表哥。”她整个人都被罩在池景州的气息里…… 第009章 “可瞧得仔细了?小公爷当真要把这群书生关起来?”严夫人的计谋可是灵验了一回,看来她想得没催。那徐笙便是池景州的弱点。 “奴婢瞧着,倒是更狠的样子,小公爷的手段夫人您也是知道的。”女使意有所指。 严夫人哪里会不明白,这位继子外人都以为是领了份闲职,实则他是在为官家办事。池景州手里可是有一半皇城司的兵马,执掌宫禁。 老国公日日捧着个菩萨吃斋念佛,哪里是为的自己。还不是怕这位嫡子哪天一个不好,就断手断脚。 也着实是偏心的很,她的二郎也已经快十岁,却得不到老国公半分栽培。 “不管如何,今日的相看宴怕是要黄了。”严夫人她幸灾乐祸的说:“书生们害得徐家娘子摔倒,小公爷怒不可遏,甚至想要出手教训一番。” 就这么把话原模原样的传了出去。 老管家搬来了座椅,池景州坐下来,眼角藏着晦暗不明的深邃:“大家伙把事情说说罢。” 曾经听闻过表哥是官家的一柄开了刃的剑,开剑鞘必要见血腥,故而池景州轻易不会发怒。 好在皇城司的禁军今日不在。 “让徐娘子受了惊吓,我等几个着实是没有坏心思。” 池景州不以为意的嗤笑:“没有坏心思?就能动手动脚了。” 表哥说的忒吓人,这群人连她的衣袖都没碰到,若事真要定个罪,徐苼的眼角一转,对上池景州森冷的目光,□□,霸道。 “便是多看了一眼,都不成!” 哎呀喂,这什么的疯子发言。偏从小公爷笑嘻嘻的嘴里说出来,引得人群里有些怨声载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了,徐娘子又不是小公爷一个人的。” 池景州掀开冷薄的眼皮:“先礼后兵,我也算是给过你们面儿了。今日还要出门,不想和你们多做纠缠,等了皇城司的人来了,你们和他解释罢。” 徐笙虽也不喜欢这群烦人的,可倘若是皇城司的人枕莱了,那还不得把这群书生抽筋拔骨啊! “小公爷!我等何其无辜啊!” 池景州的双眸清冷,阴沉沉的扫过众人:“嘴巴长在你们身上有什么用?还真想让我做些什么不成!” “表哥。”她出了声。 “表妹放心,这事我会替你算清楚。”池景州欺身过来。 他说话虽轻,却不容他人质疑。 又带着池景州这么一张侵略性十足的脸,着实吓人的很。徐苼压下心中不快:“不若问问是谁领着他们到这个院子来的?” 国公府这么大,这放木雕菩萨的却也是在国公爷那里。若是没有人领着,怎会这么巧就进了池景州的院子。 “嗯。” 池景州靠回椅背,一抬手,侍卫就抓了个书生的衣领,到了他跟前,叫嚷着:“的确是有人领我们来的,正是那位穿白色衣裳的女使!” “小公爷饶命!”那女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公爷,这事都查明白了,也好把我等放了吧?”书生开始说好话。 池景州扶额,手腕就从玄袍里露出一截,曲着手臂,肌肤上是润白的玉,却也显露出蜿蜒的道道血脉,他面上依旧笑的斯文。 “一码归一码,你们可是惹了我家表妹。” “小公爷如何说话不算数!” 表妹多娇弱 第9节 他语气极其平静:“再吵吵,就丢去河里喂鱼。” 全称静默。 国公府的侍卫已经把几个聚众闹事的书生控制住了,还有那个带路的女使看着怎么像严夫人院子里的。 这府里看上去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这可不是,下了套等着她跳下去? “表哥,我没事。”彼此靠的如此之近,徐苼就闻到池景州身上的气味。她似是有些怕他发怒,但也想让他为自己所控。 少年的眼睛里起了一层寒意,“今日的事,要是从谁的口里传出去。我池景州保准他参加不了今年的恩科。” 池景州为了自己也是能做到这一步么?不对,别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了,他只是不想被外人嗤笑罢了,为了维护国公府的脸面,以及他的小公爷的身份。 在徐苼得到这个结论后,她向后头退出一步。池景州感受到身后的的响动,转过身来凝视着她:“表妹,还不站好了?” 徐笙,“你不掐着我,我自然能站好。” 忽然记起小时候池景州会拿着小马鞭,有种居高临下的蔑视感,哪怕第一次的初见,他也要让自己屈服。 她并不是很喜欢那种不对等的感觉。 像是两头本该平衡的天平,忽然被他加上了砝码,变得摇摆不定。 她说,“表哥,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以慢慢查。但人是万万关不得。” 他鲜少见小娘子如此善解人意,她的眼从方才起就变得不爱看他。 她是不满他的决定,还是不满他整个人? 池景州不明白这少女为何突如其来的厌恶,面对这些陌生人的围堵,她却似乎更讨厌自己碰她,“徐笙!你这是要替他们求情?” 女人的力气是比不上男人的,尤其是池景州单方面想用气势着她。她在他面前,弱小的就像是随时被压住脖颈的兔子。 池景州身上的戾气很重,面庞上还维持着小公爷的清贵,与她对视的时候,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再折腾,就把她这双手折断了。 小没良心的,对着外人就是一百八度变脸。她两只手紧紧的攥在胸前,抗拒的看着他。 “这么多人,你冷静些。” 不用费力气也知道是他那个继母搞出来的事。 池景州抬了下颚,“我怎么不冷静了?”又是哪个怯怯的,像是要哭。 “表哥,我没摔伤。”徐笙憋了老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求人的语气和往日里的不同,一个字一个字说,态度也柔和。 就是这份改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在迁就别人。池景州心里那点火气被彻底点燃了。 本就冷波的眼,像是要卷起狂风暴雨,深邃的逼人。 “这事你莫管。快来个人,带徐娘子去换身衣裳。”他可不容许自己的东西,被这群人看光了去,藏到他的衣袖之下。池景州自己都没注意,他对这位小表妹有着不容人质疑的占有欲。 李女使被吓得鹌鹑样儿,哪里敢上前。 “表哥,且放开手。”徐笙吃痛,她不喜欢野蛮人。 她被毫不怜惜的推开,像是在天河划开一道口子,割裂了星辰,两人在一端彼此的遥望。 徐笙避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池景州为什么要这样呢?凭端的让自己尴尬罢了。 “徐娘子!我等是无心的啊!” 书生们自然是无心的,就是愚蠢被人利用罢了。 徐苼抬起头,面向众人,说:“怎么像野狼见了羊羔,那般兴奋?” 徐娘子这话可是真心? 对了,见着少女傲慢的走近,审视着,她只是不待见这群人,又不是怕他们。 这当真羞愧,做什么不好,偏要行此等兽性的举动。当众人面红的低下头去,她却又说:“我生平最厌烦的就是粗鲁的人了。” 池景州淡漠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等着徐笙接下去的话。 想也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忍下这口气,总是要借个由头把心里的那点怨气发出来。 徐笙自小就是如此爱作弄人,她是徐府最宠爱的小女,便是扯断了一根头发也要痛上半天,更何况,是被人当众的推到在地。 “你也是今年备考的举子,叫的什么名字?”只见那位小娘子拨开的人群,指着一位眉目清秀的书生问道,“躲在这么后头,可是见得着我?” “徐娘子是想人人都看你?那又何必要躲着。” 干净漂亮的少年郎根本不看她,手中还捏着一卷佛经。正是上京赶考的兰昭明。 “我不喜欢被人围堵,是你们这群人不懂礼数。表哥生气也是维护我的体面。” 她这话当真是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真是个能言善辩论,恃宠而骄的小娘子。兰昭明转身要走,却被拦住去路,“徐娘子,有这么多人陪你戏耍,何必难为我?” 她也不过是,想膈应池景州一回。 机缘巧合,徐笙在这么多人里,瞧中了他,“管家,今后若是这位小郎来了府里,便带他来见我。” 兰昭明的眼中闪过不屑,“在下是来看菩萨的,不是来看徐娘子的。”休要搞错了。 “你都知道我叫徐娘子,我却还不知你的名字。”徐笙歪着头打量他。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看好戏入了迷,有人不嫌事大,“徐娘子!他叫兰昭明!绍兴人士!” 她瞧得认真,这少年郎衣摆都有些破旧了。想必一路读书以来,吃了许多的苦,受了许多的白眼。这下子,自己当真是有些同情他。 “小郎的名字可真是不错。”徐笙回眸,问着身后的人,“表哥,你说呢?” 池景州皱着浓眉,这就是寒酸的穷书生一个,废物玩意儿。他也值得徐苼这样夸? 他起身离去。 表妹何其顽劣,简直是不堪入目。 第010章 徐苼人在家中坐,恶名从天上来,这回传的是,“小公爷冲冠一怒为红颜,上京赶考书生叫苦不迭!” “徐家娘子除了张脸,怎么值得那么多人爱慕她?” 来龙去脉总有个原因咯!坊间传言是徐家娘子不小心被扯落了褙子,大露了香肩,引得众书生不去看木雕菩萨,拜倒在这位人间绝色的石榴裙下。 蒋萱总结出一句经典名言,“徐笙才不喜欢他们,她只喜欢钱!” 她可烦那些男人了!便是连表哥池景州也不知发哪门子的疯,开始故意冷着她。徐笙一把扯过来的画纸,烟柳眉蹙起:“这画的什么鬼玩意儿?” “徐家娘子的美背啊!”蒋萱眉飞色舞,从这头指到那头:“徐苼,你这回可真是出名了,现在国公府外头可是排了号,指明要见你一眼。” 美背……背你个仙人板板啊! 徐苼将画纸揉成一团,丢到边上,“花楼里的花魁不够这群男人看得是吧!居然还开玩笑到我头上来了。” “花魁哪有贵女香。”蒋萱捡地上的纸团,放在膝盖上抚平了褶皱。 就是她自小见多了美人,却也难在东京找出像徐苼这样的妙人儿。这胸是胸,臀是臀的,翘起的脚如同剥开笋子一样鲜白。 见着好友这一副打量自己的目光,徐苼拿了团扇去敲她的头:“你这是往哪儿看呢!” 两人正要打闹到一起,李女使上了些茶果,蒋萱装模作样的捋了捋头发:“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久了,你到底有没有搞定小公爷?” 哪里久了?徐苼搬入国公府满打满算不过七天的功夫。 “池景州这人有些毛病。” 说好了要做他的小跟班,带着她一起去相看宴的。可这几日倒是好了,他池景州早出晚归的的人影都见不着。徐苼没好气的说:“搞得我好像欠了他许多钱似的。” 闻言,蒋萱只是吃着嘴里甜瓜,“这怕不是吐蕃进贡的罢?啧啧啧,小公爷当真是宠你这位小表妹。” 话说回来,池景州自从应了她以后,每日的银钱倒是不会缺斤少两。 他那个臭脾气,兴许对谁都是这样。 徐苼抢过蒋萱手里的碗:“别全吃完了,给我留点!” “还说不在意小公爷?”蒋萱打趣道:“我就吃你几口瓜,就看把你紧张的。” 她是将门独女,哪里会懂她寄人篱下的心酸。徐苼这些日子都不好觉,生怕一醒来就被赶出了国公府。 池景州迟迟不来找她,也不是个办法。她还是多多依仗这位靠山。 老管家领着徐府的人往里头走,带去的正是徐苼住的院子。 “徐家表小姐,且等一等让奴去问问。” 徐阮提着食盒子,驻了足。 “原来这就是国公府,当真好生气派。”若不是有干娘的帖子,徐阮的身份还真进不来。这位和她一字之差的徐家嫡女,烟柳眉,冷冰冰的凝视着她。 娘亲既然会让真千金来见自己?当真是十分可笑。 徐苼十分的冷漠,她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干娘让我来见过妹妹,顺便来个小公爷请个安。” 这一声妹妹也是刺耳的很。 原来,娘亲打的注意是想让真千金讨好池景州。维护好了与国公府的关系,才方便让真千金早些认祖归宗。 徐苼道:“表哥今日不在。” 这人却执意要在她这里等。 “妹妹,我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既然干娘要我见小公爷,若是今日见不到我是不会走的。” 徐苼抿了敏嘴唇,目光望着她:“国公府这么大,你为何非要在我这里等,定也是受了你那好干娘的嘱咐。” “妹妹为何这样的语气质问干娘?” 她哪里敢质问娘亲,十七年的光影如泡影一般。 徐家人都可以不在意,她徐苼亦是可以! 表妹多娇弱 第10节 她来国公府这么多日,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还让真千金到自己跟前来膈应她。徐苼的额头一抽一抽的疼,见着眼前人更没好颜色:“怕是有人告诉过徐你,池景州极宠眼前的我这位娇娘子,每日必定会来见她。不过偏不巧,我与他也已经三日不曾见过。” 徐阮不信,捏紧了食盒子:“那我便等着小公爷回来,让他尝一尝我亲手做的糕点。” 听不懂人话么…… 她要等,就让她等好了!徐苼拿起话本不再与她多说。 “这不是你家那上门来打秋风的表亲么?”蒋萱见徐苼的表情不慕,先开了口:“这是徐府的东西,怎么就被你拿来借花献佛了?” 为了给她出气,上前推了徐阮一把,哪里想这小娘子和纸糊的,一碰就倒。 食盒子被打翻,几块糕点滚了出来。 “你们真是过分!” 做的是寻常的点心,混了红枣泥的糕点。徐苼沉吟一声,“娘亲,当真是什么事都同你说了。” 年幼时,娘亲也曾亲手做红枣糕点,但小徐苼不爱吃,她用帕子包着糕点藏在怀里。每次到了国公府都会被池景州搜刮一空,久而久之的,外人也就误以为是小公爷爱吃红枣糕。 徐苼走过去,捏起一块,放到嘴里:“表哥怕是无福享受了,便有我来吃一块。”她要怎么和娘亲说才会让她明白。 她不是不爱红枣糕,而是吃不得。 娘亲怕是从来不知道罢?她从来不会对自己花心思。 蒋萱盯着徐苼吃地上的脏糕点,眼睛瞪得老大了:“徐苼!你疯啦!” 红枣的气息在口腔里化开,徐苼哑着嗓子,小声说:“红枣糕果然很甜。” 小公爷的院子与此处只有一墙之隔,这里头发生什么事,外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正当徐阮低声哭泣的时候,外头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小公爷!” 可巧,见着的就是这一幕,蒋萱赶紧招了:“人是我推的!和徐苼没有关系!” 徐阮低声哭:“小公爷,不怪妹妹,是我一时手里没拿稳。” “投亲的!你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了!” 真当以为会是什么气死不偿命的误会。 池景州走过来,眉眼锐利的低头看她,戾气十足,那冷如傲雪的手指捏着徐苼下颌:“吐出来。” 徐苼惊了,咕噜一声,把红枣糕咽了下去:“……” 本来只是装个样子,要他杀出来装什么好人。可完犊子了,她会不会挂了啊!呜呜呜! 第011章 徐娘娘子生命危在旦夕! 徐腾马不停蹄的赶到国公府,破口大骂道:“池景州!笙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拿什么赔!” “徐相公,今日的事是个意外。”老管家心里也不踏实,但这话还是得说。 “你们国公府的奴婢都是白吃饭的啊!”徐腾继续骂道,“笙笙吃东西本就挑剔,又哪里来的红枣糕啊!” 老管家看一眼自家不说话的小公爷,只好又说,“这红枣糕是徐家表小姐带来的。” “什么表小姐?让她出来,看我不打死她!”等等这里头好像很不对哈。国公府他门口中的表小姐那不就是…… “干爹!” 徐腾看到亲生女儿,睁大眼:“阮阮,你怎么在这里?” 徐阮早就被今日的事吓昏了,哭哭啼啼扑到徐腾怀里,“干娘让我来向小公爷请安。后来我也不知道,妹妹不能吃红枣糕。” 池景州面露威色,立在两人跟前,毫不客气的拆穿:“徐苼自小就碰不得红枣。你一句不知道,就想害死一条性命么!” 面对小公爷咄咄逼人,徐腾有些心虚的说:“阮阮才来东京不久,她的确不知。” “干爹,我想回家去。” 听女儿如此哭诉,徐腾在意的上上下下大量一遍,道,“阮阮,你没受伤就好。”放在外人眼里,这才是一对亲父女! 这徐府上下比国公府还荒唐。 投亲的表小姐似是正经主子,而里头的徐笙更像是路边捡来的? 池景州面色越发深沉,表妹自小就恶名在外,可若不是这对爹娘不上心,如何会养成她现在这样骄纵的性子。 她这个小傻子,无非就是做些蠢事来引起旁人的注意。 八岁时,池景州要去念书,那小孩儿就眼泪鼻涕的哭个通宵。死活赖在他身边要和一道睡,到了第二天,还要亲自宋他去学堂。徐苼的手就紧紧的牵着他,生怕他把她丢下了,等走到了书房外头,看到严厉的夫子教训,她却一点都不哭小眼睛在眨巴眨巴的:“表哥原来不是要丢下我自己去玩儿呐!” 思及此处,池景州扫视了他们一眼,甭说徐腾和徐阮这两人还真的有点像。他问:“舅舅,徐家还有表小姐,你以前怎的不提?” 徐腾尴尬,“我没说过么?这是徐府家事,你现在知道也是一样的嘛!” 这徐家表亲或许来历不寻常。看着徐腾对她的维护,他越发认定了心里的想法。池景州神情依旧淡然,“是么。” 这双深邃眼像是要把人看穿,他容不下一粒质疑的沙子。 “小公爷,我叫徐阮,不是什么恶人。”徐阮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腾拉到身后去。 什么都没有说,如池景州所言,藏了猫腻,不止是徐腾还有那徐夫人,以及徐府上下的人都好似瞒着什么秘密。 所以在那时候,徐苼才会心灰意冷的吃下那块红枣糕?她看着这小娘子的眼里是失望,他虽然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何而来,却也为了徐苼而感到难过。 他不免感叹,徐苼真是个傻孩子。好歹她都十七岁了,怎的还如此天真。 徐腾有安慰徐阮:“阮阮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娘子,怎么会是恶人呢?” 冷不丁的又被池景州的眼刀给刺了下。 “干爹,小公爷对我误会颇深。” 徐腾说:“你吃徐家的米,不用看国公府的眼色。走走走,干爹带你回家去,这一天天的可是把阮阮累着了。” 这句话算是彻底将池景州给惹毛了! 池景州:“等徐苼醒了,你同她道歉。”他尤其是这位对徐苼不甚上心的徐家大人,徐腾现在就是池景州眼底里的那根刺:“今日的事,我要不是看在表亲的份上,早就让皇城司的人把这小娘子带走审问一番。” 徐阮有个三长两短,回去后夫人还不得和他拼命。 “池景州!你目无尊长啊!”奶奶的,徐笙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好歹也养这么大了。更何况,徐腾可没少在这吞金兽砸钱,“前有你毁笙笙名誉在先,今日又发生这样的事,小公爷不给个说法?” 池景州在背后将掌心收拢,“表妹入了我国公府,一切就有我池景州兜着。” 简而言之一句话,他们别想在徐苼的事情上指手画脚! - 徐苼的嘴里被灌了极苦的汤汁,蔫巴巴的躺在床榻上,一双水杏眼也是红红的。李女使在身边说,徐家的大人来了国公府带走了那位表小姐。 她枕着还发晕的脑袋,去问李女使:“你可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奴婢站在门里,有些话听不太清楚,”李女使瞧了这位娇主儿一眼:“不过奴婢看着徐大人对表小姐极亲近,表小姐哭哭啼啼的,还是徐大人一路哄出去。” “他们是不是像一对父女?”徐苼垂下眼眸,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徐娘子说的对,奴婢本来还用不上什么词汇形容。徐大人和表小姐他们的确就是父女情深的模样。” 有了亲生女儿,就不顾她的死活了。爹爹都不肯入门看一眼自己再走。 徐苼心里又是一阵难过,眼睛里的灵动气都少了大半,“烦死了。”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说什么也不会见徐阮的! 她挖着手指,情绪像是无法安放。 “徐娘子心情不好?要不要奴婢去请小公爷?” 找表哥?徐苼如坐针毡,“他今日这般凶的和我说话,我再也不要搭理他了。” “可是徐娘子昏睡的时候,可是一直念叨着小公爷的名讳。” “?”她没有这样丢人罢。 李女使又说,“这几日小公爷虽然没有来见娘子,可是他的心里是有您的,抱着您一刻都不放呢!” 这事闹了这么一场,索性她咽下去的红枣糕并不多。池景州捏着她的下颚,将手指在口腔里搅合,便是连个渣子都要给抠出来。 冰冷的手指触着口腔里的软,有种让徐苼难以忍受的侵略感。他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我若不是敌不过他的力气,定会当场甩一个巴掌给他。” 池景州实在是过分了。 “表哥。”她呜呜咽咽的低诉。 池景州都避讳枣糕的污秽流下来,弄脏了他的衣裳,他欺身过来:“徐苼,给我吐干净!” 嗓音带着些沙哑,声线也不像往日里的那般从容。 他在紧张,紧张的要死。 徐苼的肩膀被表哥压制着不能动分毫,是好友蒋萱她看看不下去了,她在后头叫:“小公爷!可以可!再下去苼苼受不住了!” 少年却不肯放开她,空气里有枣子的香气像是发了酵。他凝视着她的眼,这么深邃,像是想要把她吞入腹中去。 这次的事情,无疑是让徐苼更明确了一件事,表哥心里有她。 她在他的跟前是有存在感的。 徐苼抿着嘴,浅浅的一笑,这世界上只有表哥会不在乎徐阮,就算看着徐阮哭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她什么都没有了,一定不能让他再从身边离开。 “小公爷。” 李女使请了安,缓缓地退下。 池景州站在床榻边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徐苼你不作就不会死是罢?” 徐苼的心跳就慢了半拍。 她怕是真因为吃了这红枣糕有了什么大毛病,竟然因为表哥的这一句训斥,而感觉到分外亲切怎么回事? 她慢悠悠的抬起头,哭戚戚的看着那皱着眉的少年人:“表哥,你不是不和我说话了么?” “……”池景州颇为嫌弃伸出手指,展示给她看,“你说的没错,这手已经沾过不干净的东西了,要不得了。” 他也有脸说啊!连蒋萱那人都瞧出来了,临走前在她耳畔说:“你这表哥是不是馋你的这份身子?啧啧啧,这眼神都能拉出丝来了。” 徐苼懒懒的回:“你恶心不恶心。” “别不相信啊!等你们两人的时候,你就找个机会试一试?”蒋萱摩拳擦掌,好不兴奋:“池景州要是对你没意思,我蒋萱把头掰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表妹多娇弱 第11节 现在已经只有他们两人了,要不就试一试? 下一瞬,就被徐苼握着手指往怀里去,语气绵软:“表哥若是不要它,那就给了苼苼罢。” 他嘴欠的很:“怎么个要法?” “就是送给我啊!” “听起来,还挺像你不舍得我受伤。”池景州靠回身后的书架。他的指节搓揉成了血红色,如同像是让他此刻就画押,卖身。 徐苼打着如意算盘,说:“表哥莫怕。” 全天下最没心没肺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小娘子,她的一句话就能让池景州寒心。他将手指抽回来:“徐苼,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徐苼抿了抿嘴,“苼苼知道错了,表哥就莫要训我了。”为了表示她是真的错了,少年的脸贴上来,一个吻柔柔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真是非常小的力道,就像蝴蝶蒲扇着双翅。 那小傻子凝视着他:“表哥你连手指都能这么好看,上天可真是偏心的很。” 池景州他没什么好脸色:“小混蛋。” 徐苼扭着身子不服气的说:“那表哥你喜欢不喜欢小混蛋?”她甚至与他对上了视线,水杏眼里满是期待。 有个声音在蠢蠢欲动……爱她罢,求求了。 第012章 也不知道表哥要在她这里待多久。 她整个人有点渴,想坐起来喝口蜂蜜水。池景州就像是会读心术般,把杯盏送到了她的唇边。 徐苼嘤嘤的叫唤:“表哥。” “别叫了,饶得我头疼。”话虽这么说,池景州又拿了帕子,擦了她嘴角的水渍,“徐笙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表哥,你就差点把嫌弃两个字刻在脸上。”徐笙说,“我都还没嫌弃你呢,大白天的呆在我这里,无所事事的像个什么样子?” 池景州将帕子一折,放到小几上,暂不言语。 他还打算留下来? 不能够罢!要不要随便找个借口把他赶出去?借题发挥下,徐苼正打算准备开口,“表哥,我。” “不准。”池景州的语气坚定,“大夫说了你现在身子虚,碰不得水。” “……”他今天真的好厉害!自己想做什么池景州都能猜到。徐笙鼓起嘴,抱怨的说,“你是个男人三天不洗澡也无事,可我是个爱干净的小娘子,会臭的。” 没错,她都感觉自己要被红枣糕的气味腌入味了。 她都这么说了,他要走了对吧? “你过来。”池景州对着徐笙勾了勾手指,“让表哥闻一闻,我们的小表妹是不是真的馊了?” 他这个人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他要怎么闻?趴在自己身上闻,亦或是,拨开自己的衣领…… 难道真的和蒋萱说的那样,小公爷对她的身子感兴趣? 她虽然说了应了做他的小跟班,可是从来没想过要出卖自己的身子。这可是从小看到大的表哥,她对他只有兄妹之情。 好吧,她得承认,盯着池景州的唇有几分紧张。 徐笙别过脸去:“总不能是我和穷书生多说了两句话,你就不痛快?不能够罢。” 池景州厌恶的皱起眉,“你这小娘子爱逗人,对方若是不搭理你,她偏赶着上。”从头到脚的骨头都是反骨。 “嗯。”徐苼舔一舔嘴唇皮子,“我爱花钱买乐子,现在还多了个不用花钱的,哪里不好了?” 他的眉眼狠厉,像是要将她戳穿:“招蜂引蝶。” “还招蜂引蝶,说的我好像是放浪的女人。你就这么看的?”恶女,不堪入目。果然是因为这些他才避着她? 池景州心眼针尖般小,沉默的盯着她:“你若是不信,可以试试。” 他好像真的特别在意自己?徐苼啧啧两声:“想你池景州花名在外,撩过的小娘子不计其数。我做为表妹自然有样有学样啰!” 原来是因为这样?池景州恍然大悟,她是有样学样,而不是真看上了那穷书生。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徐苼,你对你的花钱能力没点数?那穷书生看上去就是一清二白,供奉不了你这座吞金兽。” 洗澡的话题就此打住。她趴在贵妃榻上,“嗯嗯,苼苼明白只有表哥养得起我。” 这种靡靡之音,好听是好听就有点费钱。池景州坐的离她不远,无可奈何的说:“就你这脑子,就只在窝里横。便是那徐家的表小姐,你怕也是拿捏不住。” “别拿我和旁人比,她算个什么!”徐苼心里介怀,就越发听不得池景州在她面前说。 所以,爹爹和他到底有没有提徐阮的真实身份? 池景州:“没人拿你和旁人比。”论家世容貌,这小娘子在东京城都是拔尖的。若是性子再柔顺些,便最是完美不过。 “嗯,我柔弱的很,表哥要帮我。” 徐苼说完就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望着他,好不狡猾。 漂亮的眼睛,他总是觉得看不够,罢了,自己养大的小孩儿他自己多照顾些也就是了。池景州提了一嘴,“等你身子好些,我随你回一趟徐府。” “回徐府?”去看娘亲和爹爹如何疼爱真千金么。徐笙赌气的说,“要回你自己回,我不去。” 池景州本来还想说让表小姐和她道歉的事。见着这娇娘子又不知发哪门子的脾气,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想想你下个月的荷包,再和我犟。” “……”整一个就是横行霸道的发言,他有钱了不起啊!徐笙关注着身后的动静,他怎的不说话了? 她慢悠悠的转过身去。 这时候李女下去拿食盒还没回来。那边的池景州正席地而坐,眼睛半阖着,好不惬意的休息。反正是不像自己在偷偷的看他。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空气里淡淡的散着龙脑香,相当有存在感。 徐笙终于忍不住问出问出了一句话,“表哥,你自己就不能一个人吃饭么。” 池景州就是赖在她这里不走了。他随手拿过一卷话本子翻看着,半会儿没了动静,眼眸都懒得抬一下,“聒噪,病人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大爷的,到底谁聒噪…… “有表哥在这里,我根本休息不好。”徐笙小声嘟囔,会忍不住偷偷看他。就好像老鼠见了猫,分明心里是有丝畏惧,但还是在他眼前蹦跶几下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她是不是红枣糕吃坏脑子了? 池景州干净的手指翻过一页,很认真看话本子,和她对话的懒懒模样,“有事就大声说。” 话本子有这么好看么?徐笙瞥过去一眼,记起来了,这本话本子她刚才粗略的翻过,讲的是将军在战场伤了眼疾,在被敌国小郡主救下后,两人日久生情并相约了来年回到这个村子。可是等将军再次回到村里后,却被农家女鸠占鹊巢,阴差阳错,将军他认不清心上人的恶俗故事。 “表哥,你这是看到哪里了?“徐笙问。 哗啦哗啦的翻页,池景州说,“你管不着。” “这样的故事,我看过的都有好几本。”徐笙撇撇嘴,心想看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是个话本子,她枕头底下还有更劲爆的。 “小孩你懂不懂啊?男人看书的时候不能被随意打扰。”池景州说的一本正经。 什么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但说来也奇怪,徐笙本来对这话本子本什么兴趣。但这时候被池景州抢走了,她就有心思看了! “本来就是我的书,我当然也能看!”徐笙的小脑袋就蹭过去。 池景州就有些阴阳怪气,“你能不能让我好好看书了?”还故意撤过身去。 她的脸色就臭烘烘的,“小气鬼。” 少年听了后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依旧在看话本子。 这可把徐笙的好奇心全部激发出来了!定是方才真千金在这里影响她看书的心情。不然,依着池景州看的如此,她怎会没发现这话本子也是个绝佳的好故事! 越不给她看,徐笙就越来了兴致。 看着他手指下的翻开的页数,她盲猜一个,“可是将军沐浴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小白出手相助了么?”小白是将军心上人的名字。徐笙说,“这本我从头到尾翻过了,我可以告诉你后头的剧情。” 池景州轻松的笑意,对着她好奇的眼,“我看到,这眼疾的将军快要和小白滚到一起了。” “不能啊!”徐笙坚决的摇头。 话本子里的将军是个正人君子,哪里会像是表哥说的那样? “在个夜黑风高的月夜,小白上山为将军采药,将军不放心一路跟过去。这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两人就留宿在了山洞里。” 她真的好像没有看过这里,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池景州贱兮兮的挑眉,问她,“小娘子要听后续,你需得付银子才能听。” 这也太不是人了。这话本子还是她的!徐笙不免感叹一句,“表哥,你真财迷。” 但池景州不在意,他轻轻松松呛了回来,“没你身上的咸菜味重。” “……” 她本就在意这个,他怎么还提! 猝不及防,徐苼提起裙摆的跪到了池景州身边,她捧着他的脸,不甘心的问,“你仔细闻闻,根本没有咸菜味!” 池景州轻笑一声,小孩儿就是好骗。他坏坏的说,“嗯,靠近些。” “够近了没?” 那样子就像是要把她的乌发往他嘴唇边上送,娇蛮的要让他收下,少年人顿了顿,说,“徐苼,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别的心思了?” 浑说!徐笙她有些不大高兴了,张牙舞爪要去抓他,“池景州,你闭嘴!你真的坏死了!” 池景州掀开薄冷的眼皮,把话本子拍到徐笙的额头上,上半身倾过去,优雅的问她:“我哪里坏了,嗯?” 裙摆和衣袍之间相互摩挲,她好像一时间不认识他。 徐笙被热气吹的头脑发晕,那深邃的眼里就倒映出少女窘迫的表情,她有些结巴,“你放开……我要起来。” 呼吸加重。 池景州就低着头,手指拨开她鬓角的碎发。像是在给她整理,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表妹,那日醉酒你真的全记不起来了?” 她被问的一脸莫名其妙。 表妹多娇弱 第12节 “表妹。”池景州忽然低下脸,唇浸在汗意,只在她的上方一寸,“那日醉酒,你轻薄了我。” 徐笙,“我不信,除非你让我再亲一口。” 瞧他躲得多快!这么多年了都没点实在的情意,可让她寒心了。 第013章 徐笙抽噎着,“表哥,太不近人情了。” 池景州头有些疼,他勾着她的乌发,刻意的放低语速,这样就好像显得够正经些:“我俩虽自小亲近,但你说的事是有情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我不能应。” 她把上半身倾过去,“景州哥哥,我要怎么做?”表哥的称呼是隔着生疏,叫景州哥哥倒像是粘人精。 “你甭想了,我喜欢的小娘子可不是长你这样。” “那是长什么样儿?” 她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池景州的眼底蒙上了一层多余的情绪。 徐笙的声音黏糊糊的,“你不说明白,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做不到的?” 池景州收回视线,语气听起来不太友好,“徐笙,你当我是物件想玩就能玩儿的。” 过了几瞬,她垂下头,有些闷闷不乐的说,“我长得这么天仙,你都看不上。池景州,你真没眼光。” 装乖结束,徐笙说翻脸就翻脸。 “你回一趟徐府。”池景州起了身,他不打算再留在这里用饭,挑明了说,“那表姑娘会向你道歉的。” “当真?”徐笙的头发丝都感觉到兴奋。 厉害,还是表哥厉害,他一出手都能让爹爹和娘亲低头。 这样一想,这少年无非就是想让她哄一哄,反正说几句好话又不会掉她一块肉。徐笙大声强调,“表哥,我保准不再乱花钱了。你每个月赚点俸禄,也挺辛苦的。” “那谢谢您嘞……” 池景州冷笑,这不过就是这小孩儿随口的掰扯,他不必听。 - “爹爹,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 徐腾给自家发妻比了个眼色,那徐夫人才半推半就的说:“那红枣糕是我让阮阮做的,你怪不到她身上。” “娘亲这话说的生分了。”徐苼裹紧身上的披帛,本以为会想回家,但真到了这里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徐阮怯怯的躲在徐夫人身后,“妹妹。” 兴许还是大病初愈的关系,徐苼今日回徐府并没有上妆,但她嘴唇粉粉的,便足以美得惊心动魄。 “若论起辈分,你还得叫阮阮一声姐姐。”除了这个,徐夫人似乎同她没有什么话可说。若不是现在还得瞒着真女儿的身份,她今日都不会见徐苼一面。 “所以娘亲的意思是要我叫表姑娘一声二姐姐,长姐在宫里是见不着徐府里的龌龊。但我这张嘴泼辣,保不准说出去的是什么恶话,娘亲到时候听到了闲言碎语可别气。” 她高傲的姿态像是永远不会轻易的低头,身份是假的又如何,徐苼身后可是有靠山的。 真千金寻回来了又如何,生长在太师府不仅仅是一个嫡女的身份,而是这么多年沉淀下来的底蕴。论风姿,论气度,徐阮连国公府里的女使都不如。 徐夫人指着徐笙的鼻子骂,“怎的有你这样胡说八道的小娘子!以后还如何嫁人!” 徐笙不肯接她的话,转而去看那缩头缩脑的徐阮,“你可得意了,在这个家才多久,就让娘亲与我生了嫌隙。” 徐阮哆哆嗦嗦,“妹妹责怪我了,我没有那份心思。” “你夹枪带棒的这番话说给谁听!”徐夫人一边骂一边心里头淌血。当初若不是去郊外拜神明想要给哥儿,又哪里会有今后的事。 祸乱起,是她与那同一日生产的农家妇换了女儿。 那农家虽说后来因棉花生了些家财,做了个小有名气的商户,可是教育出来的小娘子始终是缩头缩脑的。 再加上,徐阮的模样也实在是不如她长姐出挑。 这样的女儿虽是亲生,但以后嫁人也是困难,那更别提嫁到高门侯府做正房娘子。 “好好说话,怎么就嚷起来了?”这才是徐腾一直担忧的问题,“上头还有长姐,哪用得着你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规矩就是如此,总不能让阮阮吃了亏。”徐夫人还要说什么,却是被徐腾摆了摆手,让她先别提这个口。 徐府没有哥儿,需得有个人撑起门庭来。徐腾一直以来就将小女儿当哥儿养,才娇惯的她如此厉害。今日让徐笙回家来,也是为了更重要的事,他说,“阮阮,你先下去吃点心罢。” 徐笙低头玩指甲,他们是把亲生女儿也叫走了?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同她说的。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徐苼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徐府早已经有打算,想和国公府的小公爷订亲。 所以,她从小就被送去国公府走动,和池景州关系再亲密也没关系。 最好两人之间还能来点感情上的纠葛! 徐苼默默地说了一句:“表哥在外头玩儿的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很快被徐夫人否定了:“满东京城里像他这样身份的,哪个小郎是不花心的?就算以后你们成婚了,你也得做好了小公爷三妻四妾的打算。” 徐腾却不觉得这话是对的,“我们徐府女儿家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你尽管挺直了腰板和小公爷斗去!你荣耀,徐府才能跟着荣耀,你一损,徐府也跟着损!倘若,日后出了什么事,再不济,那宫里还有你长姐护着你周全。” 这一番话,徐笙听得大为震撼,她教养在徐家多年,贵在自知。 所以婚姻与她并非无一出路,最要紧的是把自己立起来?那她自然也是可以和池景州随意玩玩儿?徐笙,“爹爹,我最近穷的没钱买新衣裳。表哥他说我丑。” “不就是钱,爹爹给你!小公爷还说什么了?”徐腾问。 “表哥,他……” 说真的,在这之前徐苼完全没有和池景州在一起的打算。她这个表哥,是国公府的小公爷,官家的宝贝眼珠子,满东京城小娘子的梦中情郎。 她是疯了,才会去和这块烫手山芋玩弄感情? 但若是,徐府和国公府之间早年间就有打算,让他俩订亲。那事情从本质上发生了改变。 她的确是不喜欢池景州,但不妨碍她更深层次的利用他。 见着自家女儿沉默的不说话。徐腾有些心急的问:“我上回见着小公爷带你的态度很是不错,他是不是也想和你早些订下婚约?” 那人怎么想的,徐苼不关心。她现在有些蠢蠢欲动。 若不是亲生女儿上不得台面,徐夫人讽刺的说:“我可是听严夫人说,国公爷打算是要给小公爷张罗相看宴了。” 相看怎么了?她可以去破坏呀! 至于,那池景州么。她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不如找表哥做靠山将这门婚事做实,与他好个两三月,便分开。 第014章 池景州从来没这样生气过,当皇城司给他打小报告告知徐苼的行踪,他无心看卷宗。 他是让她回徐府一趟,不由想起昨日徐苼缠着自己问他自己长得好看不好看。身段玲珑,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黏。 池景州不肯轻易的夸她,那小娘子就是老大不高兴,给他甩脸色看。 今日就开始暗戳戳的想法子给他找不痛快。 “有人在长街巡逻的时候见到徐家娘子,她打翻了卖书画书生的摊子。”两人是敌对的老仇人一般,在长街上就大吵起来。 “但说来奇怪,徐娘子没发火。”皇城司下属说:“反而领了人一同买衣裳去了!” 池景州绷紧下颚,眼神锐利,“徐笙给别人花钱,那人谁啊!” “属下特意调查过了,那书生叫兰昭明祖籍绍兴人士,还是个赶考的举人!家中贫寒,平日里在长街摆摊卖卖字画维持生计。” 又是那个落魄穷书生,她这人性子乖张,其中一条就输最爱吃强扭的瓜。 徐笙好的很啊!拿着他给的银子,在外头胡作非为。 一双细长的手指掐紧紫毫笔管,池景州的面色有些不愉,“你们亲眼看着两人进去了?”小没良心的,不是说不和那姓兰的书生有干系,今日还带着他去买衣裳!而且还是用他给的银子! “大人,您看上去脸色不好呢?可是在担心徐家娘子的安危?” 他是心疼他的银子!白撒到江里,也不白便宜了别人! 池景州恢复了日常的孤傲之气,他极其的不以为然的说,“你们也是瞎操心,他们这次又去的是卖衣裳的店。哪里会出什么意外呢?” 外行人都知道自家大人说的不过是托词罢了。徐家娘子长这么大,惹得花花蝴蝶麻烦事还算少么?哪样不是池景州在后头给她料理,一只一只的给踩死了干净。 就希望,这次徐家娘子注意点分寸,她也别和那兰书生走的太近了。 不然落到自家大人手里,兰昭明怕是要脱层皮。 - 徐笙其实拉着兰昭明进来卖衣裳的店,自然是有她的一套打算。 半个时辰前,她刚从爹爹那里领了银子从徐府出来。本是心情很好的才对,很不巧遇上了兰昭明。在她面前叽叽歪歪。 徐笙扶着额头不耐烦,那些国公府的侍卫眼力见一流上前就打翻了他的书画摊。 丝毫不在意眼前人的谩骂声。 她走近一步,看向兰昭明问,“你觉得我这套衣裙,美不美?” 兰昭明被困住手脚,他闭上眼睛,选择不去看眼前的少女,“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这个穷书生对自己似乎很讨厌,她买的新衣裙是能将这人迷倒,那还怕池景州不动心。徐笙对着衣铺的老板吩咐说,“这衣裳不能让这位哥儿满意。快把你家的衣裳都拿出来,本小姐要一次性买个够。” 衣裳铺子被国公府的人包下来,往外头赶着客。 “怎么回事!徐家娘子不过就是买个衣裳,用得着如此大动静?” “里头还有个男子呐!” 谁都知道太师府的徐娘子眼光甚高,平日里就和她的表哥说话,看不上别的。 这一回,可是春心动了? 挤在衣服铺子看热闹的人多得很,若不是有国公府的侍卫把守着,大家都想冲进去一睹徐笙的面容了! 徐笙不爱闻外头劣质的香,让李女使倒了香炉里的香灰,重新点了一盏。 少女的指尖从五彩斑斓的披帛上一一划过,她说,“这香方的名讳是雪中春信,哥儿闭着眼,可是感受到早春的风从耳畔而过。” 表妹多娇弱 第13节 氤氲的香气里,兰昭明缓缓的睁开眼。 如同见到早春的梅花,春雪洋洋洒洒落在娇艳的花蕊。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那是梅花,还是那徐笙的唇。 他自来端方,这样的耻辱让他难堪。 但还是不肯轻易放过他。徐笙绝美的脸到了他跟前,粉粉的唇轻轻启动,“莫要急躁,跟着我一同轻声呼吸。等香入了肺,又可觉得有一阵雪松的清香?” 少年人的耳已经成了恼羞成怒的绯色。 徐笙噗嗤一声的笑出声,“原来看人羞涩竟是这样有趣,难怪他总是逗趣我。” 她口里的那人是谁?兰照明别过脸去。 她一连换了几套衣裳着实是有些疲累了,让李女使在这里盯着人,自己进去换回原来的。 徐笙解开衣裳上的带子,料子轻薄,滑过牛乳似的肌肤。 “大人,铺子里歹徒已经被控制住了!” 她猛的一把摁住胸口,遮挡住春光乍泄。可外头的人更快,一双手掀开帘幕走了进来。 池景州身披着皇城司的铠甲,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在狭窄的试衣间里遥遥相望,徐笙只瞧得出他眼里的嘲讽,以及藏在眼底里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妒意。 他不是该在宫里,怎会来的这里? 徐笙想要尖叫,“池景州!你还知不知礼义廉耻!” 池景州自然是不知晓的,他的目光落在她捂紧的手上,以及裸露的肩颈:“表妹,不想和我说些别的?” 少女柔软的身躯,蹙起的烟柳眉,可不是方才勾引兰昭明时的那般尽心尽力。 香炉里的香燃到了尽头,冷峻的少年慢慢看向她,愉悦的勾着嘴角,“表妹这样窘迫的神情,可真让吾兄觉得满意。” 她怎么会觉得吸引住兰昭明的目光,就能也让池景州为她沉沦? 他们分明就像是春日和冬雪里的两个极端。 想她这样柔弱的小娘子,被这恶龙盯上,一口一个都不带塞牙缝的! 徐笙的脸已经气的变形,越退越没有余地。她已经快贴在身后的墙壁上,气喘吁吁的盯着他,“小公爷,好大的官威!” 池景州的眸子动了动,提起腰间的佩剑,“没办法,皇城司收到密报说这衣裳铺子里藏着歹徒,为了京中百姓的安危,我只好跑一趟。” 简直就是一派胡扯,徐笙板着脸,“那此处小公爷已经检查过了,还请您出去!” 他却摇了摇头。 “若是歹徒藏在表妹的衣裙之下,那可如何是好?” 徐笙,“……!” 特么的,池景州还是不是人啊! 更过分的是,她的裙摆被剑鞘探着高高的撩起来,徐笙都可以感受到摩挲在肌肤上的冰冷触感,往她的腿上爬,她站在他的身前就像是被审问的囚犯。 她做事什么时候变得有条有理了?池景州冷着脸,“表妹知道的,吾兄也是担忧你的安危。” “别放狗屁。” 皇城司的铠甲代表的事执法严明,但是他那深灰色的眸子里却尽显着斯文败类。池景州说:“表妹怎能骂人呢?” “那你怎能这样对我!” 等着她爆发,等着她对他歇斯底里的,他就觉得爽快了? 池景州就是不想她快活,当真真是可恨的不行!徐苼咬牙的问,“你今日便是这般羞辱我,就不怕往后余生我都赖着你!” 池景州挑了眉,问了一句,“表妹,你拿着吾兄给的银子在外逗书生?” 吾吾你个头啊!还有完没完了。徐笙真的有被气到,没好脸色的,“买衣服的银子是爹爹给的,和你没关系。” 池景州挑了下眉,“舅舅怎么会给你银子?” 徐笙两手抱胸,回道,“我和爹爹说你骂我丑,他自然会给银子了。” 池景州奇怪,“我什么时候说你丑了?” “那你也不是从来没夸过我好看。”这么一听还有戏?徐笙琢磨着便也让他知晓自己的心事罢,总不能万事都她一个人扛,“表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他侧眸看她一眼,室内安静。 尽管这个小孩儿从年幼说的最多的便是,表哥我讨厌死你了!要么就是指名道姓,池景州,你还是不是人啊!从未,有这么一次,会像是今日这样。 很好,都开始攻心为上了。给他闹这一出。 “把衣裳穿好,今天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 徐笙用着那一双多情的水杏眼,牢牢的盯着他。甚至开始大胆的扑上来,揽着她的脖颈儿,娇滴滴的说:“表哥,苼苼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那游走在花花丛中的小公爷像是想也不想的要拒绝她,池景州扯了扯嘴角:“表妹,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见着我不穿衣裳的时候,就怎么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了?”她很是不高兴的说。 眼前的小娘子肌肤凉的如夜明珠,他无心多看:“那我总不能致表妹的安危于不顾。”语气却依旧玩味儿。 这事,总要有一人先明,她自认不是花花公子的对手。徐苼伏在冰冷的铠甲之上,丝丝入骨的凉,她瑟缩了下肩颈,“我不许你去相看宴,不许你夸其他小娘子好看。” 少年人却是轻笑出声:“你就是顽劣,难不成我这一生只能看你一个了?” 徐苼踮起脚尖,飞快的扫过池景州的下颌:“我才没有玩儿,这次我是是认真啊!” 离得近,是能数清她根根的睫毛。双眼神采奕奕的,他隐约见着自己耳红的倒影,以及这小娘子的衣衫不整。 “胡闹!” 一声呵斥,她竟是被硬生生的推开。 徐笙的后脑勺就撞上了墙,痛的她眼花直掉。她憋着嘴,委屈的不行:“表哥对我当真只是兄妹之情?” 第015章 怎么能够让池景州改变对自己的兄妹之情,她是真的需要他,更不想让他去看相看宴。 天气渐暖,东京进入春意盎然的春天,徐苼提着灯笼进入表哥的房间。室内却是空空如也,早已经人去楼空。 “徐娘子,小公爷已经出门去了。京中近日来了些歹徒,小公爷排摸了好几批了,徐娘子还是莫要出门了。” 老管家恭顺的说道,那往日里脾气不太好的小娘子却是嘴角带了笑意,“表哥今日是否要去醉仙楼同那侍郎的嫡女相看?” “本以为小公爷早就忘记了这事。”老管家说。 “我自答应过表哥要帮着他相看,还请管家今日帮我准备马车。”徐苼说。 等回到自己的房内,她顿时觉得一点困意都无,喊了李女使进来帮她挑衣裳。 这些都是在那日衣裳铺子里新买的。 徐苼提起一件,拿在身上比了比:“这石榴裙裳颜色甚是鲜艳,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见得着。” 李女使说:“奴婢听闻侍郎家的这位嫡女自小是祖母养大,性子温顺。”或许正是如此,才能被小公爷惦记着要再相看一番。 她的手缓缓落下:“那想必是表哥会喜欢的性子。” 换句话而言,池景州只是不喜欢她。 在那日自己同他说自己喜欢他以后,池景州就断然拒绝了她,当时怎么说来着,“徐苼,我只是把你当小孩儿。” 徐苼将手上的衣裳丢到地上,满满的挫败感:“可我只想做他的有情人。” 她的喜欢,难道就让他觉得这么的丢人么…… “徐娘子?”李女使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徐苼背过身去,手指抹掉眼角的湿意:“我就是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表哥不喜欢我又如何,只要我喜欢他,能用得上他就好了。” 醉仙楼今日热闹,国公府的小公爷和侍郎嫡女在此处相看。 “小公爷,万福。” 盛侍郎家的嫡女闺名唤作盛雪玉,拘谨的端坐着。茶绿色的褙子显得她那一张瓜子脸更是清秀。 池景州的大名是她们这些闺阁之中的女子从小听到大的。 面如冠玉,清冷无双,是天上的繁星里最亮的一颗如今却是在盛雪玉跟前,“三年前,在相国寺我曾与公子爷有一面之缘。” 隔着一道门,徐苼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三年前,他们竟然那时候就认识的么? 她便该早早的料到,池景州这么多小娘子不选,却单独和这侍郎嫡女相看两次,定是有其中的原由。 如果她没猜错,池景州定是看上了这位盛雪玉! 咚的一声。 “徐娘子你没事吧?” 徐苼一把捂住李女使的嘴:“嘘!” 他自是知道这位表妹今日回来赶热闹,不想来的这般早。池景州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笑了一声:“白驹过隙,盛娘子风采依旧。” 见对方还记得自己,盛雪玉盯着他看:“我原是以为那日人多,小公爷记不得我。” 池景州颔首,笑意温柔:“雅山公子就住在相国寺,每一年我必回去上一次。” 三年前,小表妹自从看到雅山公子的手作,她就发了愣。后头大有追上门去,跟在雅山公子后头求师问道的心思。 拿一把破小刀,把一块好好的木雕刻甚是磕碜。惨不忍睹。 她自己一个人把玩还觉得不够,还拿到池景州的跟前显摆。盘着腿,坐在他的书案边上,把木屑雕得到处都是。 徐苼总是把雅山公子的名讳提在嘴边:“我真的好喜欢雅山公子啊!要是我能见雅山公子一面就好了。” 他皱着眉:“你这回能坚持多久?” “我才没有玩儿,这次我是是认真啊!” 池景州本疑惑这句话哪里曾听到过,原来,三年前,徐苼也信誓旦旦的在自己这里说过。 盛雪玉眉目含情,她感叹道:“小公爷居然和雅山公子是好友。我听闻国公府里有一座五丈高的观世音自在菩萨,若是有机会我想去拜拜。” 喜欢雅山公子的是徐苼,而自己不过是被这小孩儿缠得没法子,只好带着他去相国寺见一见她的倾慕之人。 表妹多娇弱 第14节 池景州端着茶盏,淡淡微笑不接话,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手指尖下意识的摩挲,“木雕菩萨。” 哪里来的认真。 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儿又觉得空闲了,想找些乐子打发时间。就像是徐苼随意买的木雕菩萨,她花钱买下后,可有一次去老国公那里拜过? 徐苼她在这木头雕像上可是花了他不少的钱。吞金兽的胃口越来越大,黄灿灿的金子都不能让她满意了? 池景州他已经不愿与这盛娘子多谈,他的眼扫过隔壁,落在那一处娇美的身影上。 小没良心的,竟然是找乐子找到他头上来了。 - 徐苼跪坐着在那里已经有好久的样子。醉仙楼的小二上茶水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要粘在她身上。 那小娘子头戴花冠,面如皎洁的圆月,在胸前挂了一串七彩璎珞,大有飞天神女之相貌。 等李女使领着小二出去,她也就不爱再装下去了:“闺门淑女,可真是累死个人!” 撩起裙摆看一眼,膝盖上都起了青色的印字。徐苼不大爽快的啧了一声。更不好受的是隔壁传来的交谈声。 池景州这个花心大萝卜,和小娘子说上话就没完没了了。 李女使这时候进来,同她说:“徐娘子见着有些累了,要不要先回府去?小公爷那里看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散。” 她才不要现在走呢! “不碍事的。”徐苼的话里有些算:“表哥难得看中个有眼缘的,让他们多聊一会儿。” 李女使听出来了徐家娘子是铁了心思,要呆子这里,她也不好多劝。 那头似乎还在说话,已经聊到要上国公府的门拜木雕菩萨之类的。又瞧着他们这般熟稔已经聊到兴趣爱好上,徐苼在手肘抠了抠,倒吸一口冷气,“啊!” 烦死了!竟是被指甲抓破了几道血痕来。 在心里已经把池景州从头到脚骂了一百二十遍,她现在已经一点笑意也没有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隔壁呆了多久。 今日起的太早,徐苼眼皮止不住的耷拉下来,那两人的交谈甚欢她却听得无趣之极。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总要作出些动静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池景州不着痕迹的看了一侧,他压低了声音,对着那滔滔不绝的盛雪玉:“今日便到此罢。” “小公爷可是要去忙了?我已耽误您不少时辰。” 看得出这位侍郎嫡女很满意这次的相看,大有不想离开的架势。但依着闺秀的规矩,盛雪玉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池景州起身去推开了窗,他有些闻不惯这盛娘子身上的味道,脂粉熏得他一阵头疼。 从这一头,穿过到她的身畔。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徐苼伏在桌上昏昏欲睡。 少女环在手臂间的披帛已经歪七扭八的,她向来不愿意好好穿衣裳。今日的着装更是有些露骨了,从他这个视线看下去,却见得乳白色的一条细构。 他眼尖,还见着小娘子如同玉藕的手肘上被抓出几道红印子。 徐苼睡的正香,在睡梦之中似乎有人温柔咢抱起自己,她向着温暖的地方靠过去,低低的呢喃:“表哥。” 她靠着自己,俨然不想让他走的样子。 池景州有些冷漠的看着她:“醒了,你就自己起来。” “我又不是要你抱着,小气鬼。”徐笙嘀咕一句,有些生气,“表哥,你对我好生冷冰冰的,你和那盛娘子说话可不是这样的。” 池景州近一寸,“徐笙,你羞不羞?” 徐苼窝在他的怀里不肯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苼苼受伤了,痛。” 他倒是不动了。 哎?还当真有点效果。徐笙看他,“表哥,我会不会流血身亡!” 池景州垂眸,他已经掰着她的手肘,似乎是在查看一番。他道:“小伤,死不了。” “表哥,你认真盯着我看的时候,神情可真好看。”徐苼嘴甜的说。 池景州被她有些气笑了,“徐苼,你倘若注意一点,也不会穿着这衣裳出来招摇过市。这会儿怕痛了?怎么没痛死你。” “痛死我,你难道就会心疼了?”她小声揶揄,用白皙纤细的手指去勾他的脸。今日的小公爷长发束起,眉峰如壮阔的锦绣山河,唇薄而冷。 “那我说句对不住可好。”低眉之间,他总能让她心动。 徐苼大着胆子,“不好,除非你要我。”她把手肘送到他薄唇边上,池景州虽然心冷,但好歹呵出来的气是热的。 春天里早没有冰雪,在这小小的醉仙楼的雅间中,他捧着她的,一点一点,像是要舔舐干净才好。 这东京城里顶尊贵的小公爷如今却是单膝跪在自己跟前。 她只是想让他吹一吹气罢了,断然没有想到池景州会做到这个地步。徐苼想把手抽回来,那人却丝毫未动。 像是一座跨越不过的悬崖。 少年挡住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天色正好,她却觉得昏沉无比。 第016章 日暮黄昏,天边的天被染成紫黛色,坐等星辰降临。 “抬起来。” 已经送到他嘴里了,还怎么抬…… “表哥,其实我没想让你。”徐苼这个字有些说不出口,舌尖扫了下,引得她浑身颤栗不止。脚下一软,就倒到他怀里去了。 “我让你把头抬起来。” 原来是头么,徐苼方才脑里想了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都要怪那蒋萱天天给她看的什么话本子,都把她教坏:“表哥说的这么模棱两可,让我误会了。” 池景州见着小娘子的脸有些红扑扑的,“我只是帮你止血罢了。” “那我也只是羞涩,又没说什么……”徐苼这会儿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你嘴不饶人,让你呆在家中怎的不听话,可是又想挨打了?” 池景州给她上些药,圆润的指腹挖了点薄荷色的膏体,他刚碰到还不曾抹均匀,她就痛的哇哇直叫。 徐笙,“你这药刺人,我不要抹了。” 池景州却禁锢着她,不放她离去:“给我忍着。” “表哥坏。”徐苼哭哭啼啼的曲着背脊,她哭泣着:“苼苼好可怜……” 她这姿势是极不好上药的,池景州加重了手腕宅女的力气,这么一拉,小娘子踉跄的跪到在他跟前。 冰肌玉骨。 他知道小表妹是真的长大了,已经不再是他记忆中的豆芽菜。可等这一回,当真的在掌心里却又是不同的滋味。 丝丝缕缕,皆是极致触感。 徐笙诸多抱怨,“表哥,你同侍郎嫡女说话是多和气多温柔,可对了我倒是没一句好脸色。”她往他身边挤。 那贴在自己身上的是何等的玲珑软玉,却让池景州险些失了魂。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的失态,一手放在她的脖梗后处,往低了压:“莫抬头。” “一下子让我抬头,一下又不让我抬头,可真是难伺候。”这一刻徐笙又悄悄的想,表哥的唇看上去薄而冷,没想到碰肌肤的时候,竟是软的。 徐笙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越想越觉得心猿意马。她心下一动去掀开车帘的一角:“若是真的亲了,也不知是个怎样的曼妙滋味。” 又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被他勾到了,整人人都开始燥热起来。 “表哥。”徐苼轻轻唤了一声,只用自己才能听的到声音:“池景州……” 外头的少年人骑马慢行,他背影沉默,在这夕阳缓缓下沉之时,有表哥陪在身边一侧,她一整日的苦闷似乎也被春风吹的消散了许多。 皇城司的下属,在他耳边低语。 “大人不出您所料,那群歹徒在郊外十里坡外有共犯。如今,他们怕是早已经乔装打扮偷溜进了城。” “很好。”池景州挑了浓眉,肆意道,“客远道而来,我们哪有不去迎的道理。” 什么客啊?说来都是禁庭中里的一本糊涂账。 陛下大动干戈废后,迎来了坤宁宫的第二位皇后。这位皇后大有仁贤之名,却也没能为陛下产下能继承大位的儿子,倒是让出身不高的张贵妃抢得先机,怀上了龙种生下襁褓之中的小殿下。陛下是想立这位幺儿为太子,可外头的那些藩王不服气啊! 这批入京中的歹徒,要么是赵王的人,要么就是宣王的人。 皇城司已经监视了他们许多天了,拉起了网,池景州也舍得下套,以自己的安危做诱饵,引蛇出洞。 “这马车里的是盛家娘子?”满东京的人都知道今日是小公爷和盛家娘子的相看宴。那马车里怕就是侍郎家的嫡女了。 “有个小娘子在场,就算杀了不该杀的人,那也能好说话些。” “嗯。”池景州应了一声,牵紧马绳,对着国公府几位侍卫吩咐,“尔等好生送马车里的娘子回去。” 皇城司的人挠挠头,大人这是几个用意? “你让我回去?”徐笙在马车里不满的出了声,“我不!” 黑夜里月光被黑影遮挡。 “小娘子放心!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刚好去地府做对亡命鸳鸯!” 街边的灯笼被吹灭了。 先前喊话的大汉是打头的,他提着刀,飞过来,刀刃是见过血的有种说不出的肃萧杀气,直直的对着池景州的面门劈来! “大人小心!” 血如水柱澎涌而出,大汗应声倒地。池景州手中有一把短小匕首,都没有看清他何时动的手,他那深邃的眸光中轻笑起来:“阁下,还不现真身?” 屋檐之上却是有另一位蒙面歹徒。他手里一把短弓弩。 “小公爷的身手的确漂亮。” 一支小箭穿过车帘扎入马车内壁,离徐苼的脸只有一寸,虽不知外头的歹徒是些什么来历,但敢在池景州面前动手,今日之事怕是谋算多日。 马被惊住了,开始嘶鸣。 表妹多娇弱 第15节 徐苼痛的脑袋瓜都疼了,刚巧又是手肘之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耳鸣晕眩,手扶着一端就要钻出去看。 死了许多的人。 长街上到处都是尸体。 外头的天色已经沉下来,那冷冽之极的指骨搭着弓一箭又一箭的射出去。池景州对准着屋檐上的蒙面歹徒,道:“阁下想杀我?可也得想想你们有没有这个命回去。” “小公爷,好大的口气!” “诸位早已经暴露行踪,这京中四周皆是皇城司的人,你们插翅难飞。”说话的声音是池景州,与那歹徒谈论之时,插入一个曼妙的女人声音。 “表哥。” 歹徒的轻巧落在马车之上。 “我等虽杀不了小公爷,但未必杀不了旁人!”歹徒逼着徐苼跟着他一道往后头走,“小公爷你怜香惜玉,可别让我手里的剑误伤了这位小娘子。” 她的脖子被一把长剑横住。 依稀见得池景州手持着弓箭,目光锐利而弑杀,眸光里哪有半分温柔,却是冷到彻骨:“一个小娘子罢了。” 歹徒:“听闻京中贵女娴静雅致,这位小娘子身材却很是惹火。可是小公爷那位青梅竹马的小表妹?” 竟是如此知晓他们的事。 徐苼狭长的眼看过去,光线虽然微弱,却也瞧出这歹徒的气质卓越,并非草莽出身。 “那便请徐家娘子随我等出城,等到安全之后再给小公夜送回。”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后来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了。 - 等到徐苼再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漆黑成一片,隐约听得见溪水流淌而过水声。 她的脖颈有些僵硬,想动一动,却发现手脚被麻绳捆住。 又冷又饿。 蒙面的歹徒起了篝火,用着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破碗喝着散发鱼香味儿的热汤。入了夜,气温直转而下,徐笙冻得牙齿打架,“我也要喝热汤。” “小娘子面子倒是不薄,就不怕我在汤里下毒。”歹徒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管不得那么多,抬起下颚唇贴着破碗咕咚咕咚的喝。 “小娘子可知你那温文尔雅的表哥是个什么人?” “这位哥儿你又不聋,方才你不也是听过池景州所说之言。”徐笙喝了热汤,有了些力气,“我与他而言,那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娘子罢了。” 她与那歹徒四目相对,赵晏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第一次见到你那好表哥的时候,他正在杀人。” 他给他比那柄剑的长度,从她的左肩凹陷出用指腹戳下去,献血喷涌而出。 池景州不仅杀像她这般年岁的小娘子,还杀白发苍苍的老人,刘府满门一个不留。 朱门上沾满死人的血,惨叫声不绝于耳。 徐笙虽不知详情,却曾听闻过这事。那是陛下交给池景州第一次的任务。 她亦不知他如何拖着浑身的血腥味儿,回到她的身边,洗净鲜血拥抱住自己。 “徐笙,我身上可是臭的?” 她不懂,“表哥,今日熏了新的香。” 龙脑香,气息浓郁,并不太适合少年人。 但他似乎要用这样的方式,用来掩盖身上的血腥气。 池景州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不管徐笙她怎么问,他一个字都没有自己提过。 脱颖而出,能被陛下看中并非偶然。 徐笙摸了摸他的发,告诉他,“景哥儿不怕,我们遇神杀神,遇魔杀魔。”谁都想要努力活下去,做个恶人也没有什么不对。 自己若是有能力,也不会想徐阮回到爹娘的身边。 她不是什么善人。 便是在劫走的那一瞬,徐笙便开始算计如何才能为自己得到更多的东西,她知道,池景州这一次亏欠她,他会答应的。 赵晏见过他血腥的一面,对她说,“如果威胁到他的利益,池景州必会选择让你死。” 这是要告诉自己什么,她的表哥并非高山溪流,而是悬崖深渊会让人万劫不复么?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歹徒居然还玩起了攻心为上的招数! 徐笙莞尔一笑,“这位哥儿,我瞧着你也是金尊玉贵里泡大的王孙,何必纠结要杀了他,与池景州做个盟友共图大计,岂不是更好?” 世间易碎的是琉璃,而这小娘子的心坚定如磐石,眼却比星更灿烂。 第017章 国公府的灯到了半夜燃到了半夜。 徐家娘子被歹徒拐了去,到了这个时辰都没寻到人。那样皮娇柔嫩的小娘子哪里吃的了这样风餐露宿的苦头?再则是因为池景州看管疏忽的缘故,他难逃其咎。 “苼苼被绑这是大事,当真不用去叫了徐相公过来?”老国公觉得不太妥当。 这次的事情和往日里那些鸡零狗碎不一样。 小娘子的名节事大,说难听一点徐苼有了这一遭,以后还怎么在东京城里议亲? “这不是成了爹爹的心意?”虽说池景州嘴角含着笑,手指掐灭青烟,烛火着在表皮上滋滋的作响,阴冷之极:“你素来说儿子没个定性,大了年岁,却连个媳妇都找不到。” 老国公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这说的是一码事么?” 这是疯了,还是傻了?难不成徐苼要是被歹徒染指了,若清白没了,那池景州也要一手兜着么…… “景哥儿婚姻大事,你再好好想想。”其实吧,老国公爷没这么心急的,再多看看嘛!但瞧着架势,徐苼过门便是正经娘子。 “爹爹不喜欢表妹么?”池景州掐了掐掌心,指甲就咯嘣一声断在肉里,他今日当真是错了。从头到尾的想了许多遍,一开始便不该念着宣王是王孙贵胄,箭故意失了准头。 池景州颇有些忧心,这深夜里的寒风可会吹冻着她? 他闭了闭眼,在眼前的画面就闪过徐苼那晶莹剔透的肌肤,她那白糯的小脸,最好能给他忍着别哭出声来。 她最好不要。 这世间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住徐笙的哭泣,不去看她,不去怜惜她。 “那可是歹徒!”老国公的声音洪亮。 是了,那还是蛇蝎心肠的赵晏, 早知如此便该一箭射杀了他。池景州扯了扯衣袖,他盖住鲜血淋漓的手:“爹爹明日便进宫去找官家。” “找官家?你这是何意?” 迎上老国公很是不满的目光,池景州的表情淡漠,他道:“成,那这门婚事爹爹以后也莫想要再插手。” “池景州!高门大院里的正经娘子哪一个是被人掳走过的?” 没错,是奇耻大辱,这事他记着一辈子。池景州的声音都溢出几分狠毒:“这辈子长的很,恩怨总有一日是要计算的。” 赵晏,他最好不要动徐笙分毫。 - 早膳的时候,老国公的面色依旧不愉,严夫人在一旁布菜没敢吱声。对了,连往日里的蒸蒸肉圆都不带看一眼,“小公爷今日出门也好早,天不亮就进宫上值去了。” 严夫人捂着帕子坐到边上。 老国公气呼呼的对着她道:“过些日子,景哥儿便要订婚了。这府里的事你多打点一番。” 这么快!不是昨个儿才相看了侍郎家的嫡女,严夫人说:“那侍郎家的嫡女是好,但也没得这么快就把日子定下来罢?” 老国公扯了扯嘴角:“哪个和你说的是侍郎家的嫡女。” “啊!” 等听了是池景州和徐苼的婚事,越发的错愕不知。 “徐家娘子十七了,说起来也是该议亲了。” 难怪呢,小公爷费劲心思的要把徐家娘子接到国公府里住,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不管如何,徐苼是要进国公府门的,那小娘子咋咋呼呼是个好拿捏的性子,早早的把控在手里好为严夫人所用。 去徐苼的院子打探,也只得了个徐娘子还在休憩的原由,被打发出来。 都日上三竿了,那徐娘子也没这么会睡罢。 可是不对啊?听门房的眼线回禀,昨日小公爷一个人回的国公府,那马车空空如也根本没下来过什么徐家娘子! 若是徐苼昨夜没有回来,那池景州为何今早就着急把婚事订下了? 严夫人越想越觉得蹊跷。 等池景州从宫里下值了回来,眼尖的瞧出手章上包扎了一圈。 严夫人能感觉出这继子的冷淡。 又像是没心思在她这里,巴不得去隔壁小院去见那徐家娘子。 “小公爷放心,你和徐家娘子是青梅竹马,天底下顶好的婚事!”严夫人扬着笑脸说:“合婚庚帖今日我已经派人送到徐府去了。” 池景州不太搭理她。严夫人说完了话,就从他屋子里出来了。 身边的女使扶着她:“夫人,小公爷成了婚不就是要定下性来了?这对我们少爷可不利啊!” “这事还用的着你来教?” 这成了家,很快就要生孩子。到时候,老国公哪里还瞧得见她们母子。 顿时一根线在脑海里闪过,严夫人她一拍手:“该不会两人在婚前就睡了!池景州这才被徐家娘子拿捏了把柄!” - 她离开东京已经有整整两日里,眼见着又是一个黄昏。 徐苼盯着面前碗里的几根面粉条子,还不上昨日喝的那碗鱼汤鲜美。视线在转到歹徒手里的干饼,那是满满的怨气。 表妹多娇弱 第16节 “这位哥儿,你怎的说话不算数?” 他不是答应过池景州,等出了城,就会放她回去么! 赵晏比徐苼更巴不得池景州现在就找过来,他可不想白费力气来照顾一个柔弱的小娘子。昨天一晚上,她都拉着自个儿说话。 甚至开始逼迫自己听个什么将军和小白郡主的爱情故事。 徐苼说故事就说故事,偏这话本子还个完结,正卡在将军眼疾好后认搓了心上人,领了个农家女回去。气得赵晏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我就看这么多,话本子在我表哥手里。” 赵晏:“徐娘子是骗着我玩儿那!” 徐苼搅动着手里的两根树枝,比他气性更大:“那你怎么还不放人?等我回了国公府,就从表哥手里把话本子拿回来,你想要怎么看都成。” 她手臂上已经被不知名的虫子咬出好几个大包了! 这个破地方,徐苼是一刻也不想呆。 莹白的肩膀上有一片星星点点的红,山洞里有些湿气,感觉搅一把头发丝都能出水了。 “我这里有药,要不你给自己擦擦?”赵晏就没遇到过哪个小娘子有徐苼这般娇气的:“我去外头站着,放心不会看你的。” 徐苼:“这位哥儿,你在家中有没有订亲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你让我以后怎么嫁人?” 一句话差些让赵晏背过气去,从里掏出个瓶子丢了就跑,生怕被这小娘子缠上。 逗两句趣,就红了脸?这歹徒好真纯情。 “小羊羔子,怎么和池景州这样的恶龙斗。”这人教养极好,她也奇了怪了,好好的王孙贵胄不做偏要当蒙面歹徒? 等人出去了,徐苼才捡起地上的药瓶子拿到手心里,鼻腔下是淡淡的药气,薄荷的味儿提神醒脑。 “小公爷,那里有一处山洞!我们去那里找找。” 皇城司的人没合眼的寻里一天一夜,总算是在郊外有了徐家娘子的消息。属下几个见着大人的脸色,暗叫糟糕,“这若是再找不着,大人怕是要将我等抽静扒皮了!” 池景州余光里见着熟稔的披帛颜色,抬了手将皇城司的人都拦到了外头:“你们去那儿找,不必跟了。” 山洞里,徐苼刚开了瓶口,扭过头去,看肩膀上的红点:“这么吓人,会不会留疤啊?” 他站在山洞外,这么一听就知道那必定就是表妹的声音。 可也奇怪,赵晏怎会留了徐苼一人在这里?空气里还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他们这是有说有笑过了一整夜? 远远看一眼,似乎徐苼的手也没绑着。除了模样憔悴些,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赵晏是会对人心慈手软的? 依着池景州对他的了解,他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但这人若换成是徐苼这样娇滴滴的小娘子,池景州皱起眉来,他素来最厌恶旁人惦记他的东西。 徐苼扭头,对着肩膀处吹气,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那歹徒回来了,很是不满道:“我还没上好药,你出去!” “徐苼,你是同哪个说话?”黑暗里传来一个沉静的声音。 她抬头,看过去:“表哥!” 这身形,这说话声,不就是那小公爷! 池景州看着徐苼那生龙活虎的样儿,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他上前,一巴掌打翻她手里的瓷瓶:“什么人的东西你都敢用!” 清脆的一下落在徐苼的手背上,将她打懵了,徐笙含着泪哭戚戚的盯着他:“池景州!你有什么脸骂我!若不是你在外结交了仇家,我如何又会落到这份上。” 这么一喊,那是郁结了一夜的委屈全部爆发。 她越发哭的梨花带雨。 池景州静静的看他,心下松一口气,先前的担忧不过虚惊一场。 “你都没反应么,还是不是人啊!”徐笙推他一把。 下一瞬,他就抱了上去,池景州看着那披散着乌发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方才那下似乎是有些打重了?” “池景州你是不是狗啊!”小娘子骂骂咧咧,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滚烫的指腹擦过少女的面庞,抱着她,池景州不想放手:“好了,你莫再哭了。”但这小娘子不仅有力气骂人,还一牙口就咬上来。 徐苼含着他的脉,厮磨着…… 第018章 “名节事大,为其遮掩一二,过今日后我将与你议亲。” 但若是徐笙不同意,他也不会强求,池景州静默的站在她边上把打算说了,“你若是觉得不合适,过了两个三月,再与我退婚。” 徐笙听的有些呆,还有这样的好事,“景州哥哥的手真热,莫不是因为我太冷了?”贴在自己的脸上磨蹭。 这举动,让他猜不出,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只是不见一日罢了,他便有了种掌控不住她的错觉。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洞内晦暗无光,池景州的脸上有了一丝压抑已久的急躁,他轻扯着嘴角问,“徐笙,你是何用意?” “可我刚被人掳走。”徐笙的语气有些娇,“若传出我俩的婚事,别人会觉得是我逼迫了你。” 他望向她的目光停滞住。 “别闹。” 徐笙慢慢把自己的手与大掌十指交叠,粉嫩的面颊,来到他的眼皮下,“景州哥哥,你喜欢我么?” 池景州只觉得只要想起她和赵晏独处,心里就烦躁的不行,“你在意这个?” 她说,“人家是小娘子嘛。” “我的钱只给你花。”池景州避开不谈她问的话,像是个男狐狸,缓缓的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与你。” 徐笙不满,“我要你喜欢我!” 池景州却皱了眉。 这些日子,她总是纠缠这个喜欢不喜欢的。 对于她而言,难道就这么重要么?他却不想在这样细枝末节上多做纠缠。 池景州摸了摸她后脖颈的肌肤,手下是一片凉玉,他漫不经心的说,“你若是对这婚事不满意,那就当我没有提过。”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难道说一句喜欢她就会死啊…… “我自小就想要做景州哥哥的娘子。”徐笙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眼睛亮灿灿的,“好像在做梦,不若你亲亲我罢。” 池景州如同躺在云雾里,他的耳垂也有了些红霞,“别胡闹了。” 她却不答应,摇晃着,“景州哥哥,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们都是要订亲的人了。看在这份上,你就不能满足人家这个小小的心愿么?” 少女的口里是软的,他暼着她落在脸颊边的乌发。声音略冷,“闭眼。” 徐笙,“景州哥哥,我不羞涩。” 他自然是知道,池景州把臂弯慢慢的收紧,将她拖起来。 “景州哥哥,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那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将军和小白郡主在山洞里,一吻定情?” 池景州沉默的吻着。 小娘子却是个实诚人,贴上来她,眨巴着眼,不舍的离开他的视线,“景州哥哥,你亲过几个小娘子?我好像有点吃亏,你是我的第一个。” 听到这句话,他浑身紧了下,不顾小娘子的不满,吞下所有的津液。 山洞里,光线昏暗两个身影不知不觉就贴到了一起。池景州的书托着徐笙的后脑勺,一点一点吃她的朱唇。 徐笙似是也猜到那蒙面歹徒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萱王赵晏。表哥表面上领着闲职,私底下却是为陛下办事。 朝廷之上,风云涌动,她是看不懂。 但这个男人经过这事,对她产生了一丝愧疚之情,这就足够了。 她和他的这门婚事,不仅仅只是自己利用了池景州,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果。 “专心点。” 池景州看了徐笙一眼,掐了掐她的腰,“呼吸。” 她第一次被亲,鼻息都感觉被堵了。但一张嘴,就有东西滑腻入口。 乖乖!表哥果然懂很多啊! 她有些尝到了个中滋味。 徐笙就觉得自己很有满足感啊!池景州都被她勾引到了哎!那这世界上的男人还不是她勾勾手猪头,都能乖乖到跟前马首是瞻。 她就算不是徐府的嫡女那又怎么样呢。 徐笙往后一退,大口呼吸着,那是漂亮又精致的面庞,“景州哥哥,你最最好了。” 换了称呼,身份也就跟着变了。小娘子真的是会勾人。他的视线凝视在她身上,“天色太晚,我带你回去。” 少女乌发如云,窝在池景州的怀里,“景州哥哥,我走不动了,你抱抱我罢。” 池景州把这小孩儿的那点作精看在眼里,为了避免她又有什么古怪念头,这次是抱着徐笙回了国公府。 - 徐笙回到国公府后,就觉得大家看的眼神有点怪。 池景州还派了两个侍卫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就像是在盯梢,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来。 来人就算是蒋萱也要检查一番,引得这位小娘子炮仗一样唾沫直飞,“你家小公爷几个意思?还没娶徐娘子过门呢!就夫管严啦!” 多谢好友提醒,徐笙可算是知道这感觉像什么了。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她支着脑袋抱怨,池景州这样关着她,那给她画地为牢有什么区别? “你都要做公爵夫人了呐!”蒋萱说,“阔别三日,真当是刮目相看!” 徐笙指了指发顶,问,“你就没发现我多了个物件?” “什么啊?” 徐笙像是被吸干精气神一般,扑在床榻上,“公爵夫人的抬头就像是孙悟空头顶上戴的金箍,只要池景州一念咒语,那必定吵的我头疼欲裂。” 表妹多娇弱 第17节 嗨!这人多稀奇! 那可是满东京名媛淑女都爱慕的梦中情郎,池景州呢。 徐笙,“这门婚事撮合有你一半功劳,我让小公爷给你送个的大猪肘子?” 蒋萱可不乐意被池景州训话,“我看那侍卫搜查的架势,小公爷未必喜欢我来找你。倒是也不知道是谁带坏了谁。” “这不废话。”徐笙捧着脸笑,“自然是你带坏的我,我可没有花钱养小倌的癖好。” “……” 就嘴欠罢!以为人人都有池景州的好表哥么?看上什么,就给买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给你摘下来?这样的好事旁人求也求不来! 徐笙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蒋萱不乐意,“徐笙你注意点,别让小公爷见着你这幅恶女嘴脸,我怕你熬不到成婚那一日,就被踹了。” 她是有这打算,正在计划着呢! 总不能真嫁给池景州罢,徐笙苦恼的想。 蒋萱吃着李女使端上来的西瓜,“虽说你和小公爷要订婚,但我怎么听说徐府在给那个打秋风的表小姐准备生辰宴啊?你家那两老怎么回事?” 这帖子撒出去,就算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那东京城的名门都得到场啊! 这消息倒是来得及时,徐笙强撑起身子,“这事一看还不简单?爹爹和娘亲喜欢徐阮多过我阿!” 蒋萱,“不能够罢!非亲非故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徐府要趁着这次的生辰宴让徐阮认祖归宗。 她看了一眼好友,好奇的问,“徐府的帖子是都下到你家了?那你去不去她的生辰宴?” 去就得准备河贺礼,但把好物件给那个打秋风的,属实有些不大愿意。她说,“徐笙,怎么说以我俩的关系,这种事我是要给徐府捧个场的。”蒋萱还在迟疑,没拿定主意。 “那别去。” 凭什么啊? 徐笙在心里骂了一百八十遍,她是吃了多少苦,才能抱上池景州这条大腿。感情都在给徐阮铺路呗? 她身份是假的没错,但又不是冤大头。徐府看她好欺负么!不能够! 蒋萱摸摸鼻子,见着小娘子眼睛里都快气愤地蹦出火星子,“你打算怎么搞?” 她没说太多,让李女使送客出去,钻进房里又挑了身衣裳。 徐苼哭哭啼啼求到池景州跟前,轻声软语:“表哥,苼苼亲亲你,你不躲,好不好?” 跑马遛园回来的池景州,皱了皱眉:“徐苼,你又看上哪件首饰,不如直说。” 她哭得好认真,全程扒着小公爷的衣裳不放手。 池景州本不想多过问,他这两天在安排两王进京的事,琐事堆成山,他没这个时间,日常也并不和徐笙见面。 老管家说将军府的蒋娘子来过了,这人就是徐笙的狐朋狗友,每一次来都能撺掇的她做出什么蠢事来。 “徐娘子哭的这么伤心。”池景州在一旁只当是在看戏,“谁得罪了?” “除了你让我伤心,还会有哪个!”徐笙的哭腔里是说不出的柔媚。 老管家捂着嘴笑嘻嘻的领了闲杂人等出去。 池景州低头看怀里的小娘子,“小哭包,你可是哭够了啊?”又一身衣服被她糟蹋了。 徐笙扭着身子,不乐意,“你不搭理我,可是在外头有相好的了。” 判罪还讲究个人证,物证,这小娘子张口就来。 池景州懒得和她说了,手穿过小娘子的臂弯把她拖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你这性子,也就是我能伺候祖宗一样的伺候你。行了,这里没人了,来我怀里一次性哭个够。” 她吱吱呜呜,“青天白日的,你怎能……” “这会儿倒是知道不好见人了。”小哭包面红耳赤的,池景州有些被逗笑了。他靠近,掐了一把她的小脸,“有事就快说,我还得去沐浴。” 一句话让她现了形。 “景州哥哥,你是笙笙心肝的宝贝。”徐笙仰着头,烟柳眉蹙着很是嫌弃的说,“我不嫌弃你臭。” 池景州了然,小孩儿磨人,她这次又想作弄哪个…… 第019章 徐笙赖着不走,一路跟到内室,水汽氤氲。少年人已经解开外袍,视线挪到她身上。 “你当真要留下?” 皂角的清香扑面而来,徐笙攥着手指还有点小紧张。她是第一次看男子洗发,步骤一点也不比小娘子简单。 小眼珠子就盯着他不放了,“废什么话,快点!” 两个伺候的女使却是如临大敌,站在池景州身边有些局促。 “你洗你们的,都盯着我的脸看什么?”她搬了小凳子,到池景州跟前。徐笙一改先前的哭脸,“景州哥哥,你不介意我在边上罢?” 池景州哭笑不得,仰着头,索性闭上了眼不再看。 可他由觉得头上的力道不太对,这些个女使今日是怎么回事?见了徐笙就是老鼠见了猫了。又听得坐着的徐笙忽然安静下来,他一下子还挺不习惯的。 池景州的鼻息间多了一丝熟稔的香气。 徐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景州哥哥,你觉得可是舒服?” 他就青着脸出声教训,“徐笙你这回到底是看上了什么?行了,细皮嫩肉的我不敢你伺候,不如直说。” 她的确是有事求他。 “徐府的院子已经修葺了一段时间了,我长住在国公府怕是不太好。” 她说的很中肯,毕竟她和池景州的婚事已经是东京城人尽皆知的事,表哥表妹住在一起,总会传出些难听的闲话来。 池景州思量着,“你打算几时回去?” 小娘子脱口而出,“明天!”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可是嫌我这国公府苛待了你?”他察觉到她的意图,简直就是巴不得现在就。插了双翅膀,连夜扑腾回徐府。 “这里很好。” 徐笙在国公府住的很惬意,太安逸了,都让她丧失了斗志。 那真千金回了徐府,就没了自己的位置。也让明白一件事,她小声嘀咕一句,“没人像你对我这样的好。”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淌着水,池景州他的头就落在小娘子的手掌之间,任由她作弄。头油的香气随着温水散开,极其的浓郁,熏得他一鼻子。 她手里的速度并不快,手指绞着他的乌发,有意无意的还扫过他的耳廓。 “你现在觉得我对你好了?那我那些钱倒是没白花。”男人绷紧着脖子。 “那我回去了,你可别自个儿生闷气。”她的手轻轻拨过他的发,落在了他的耳垂上,茉莉头油的香气引得他一颤。 他个子高,只有躺下的时候,两人的视线才能保持平行。 窗上糊着的窗户纸朦胧着一层微光。她现在可需要他了,多说几句好话哄了他高兴,那就是再给未来对付真千金时囤的终极武器。 她的人生字条里不会出现一个输字!徐笙冲啊!炸开徐府的大门搅得天翻地覆! 池景州睁开眼,水渍沾进眼里,“你下手轻点。” 徐笙,“知道了!” 正当以为这位小娘子能消停些,他就有些后悔了。只觉得呼吸都加重了些。 这把乌发能被徐笙洗到天荒地老去,池景州在心里从一数到十,再数到五十。他就不该让她胡闹着,这哪里是帮他洗头?分明是在纵火。 “徐笙,我自己来。”池景州起了身,接过她手里的勺,接了凉水就往头上冲。 “哎呀!你怎么能用凉水冲头呢!”小娘子咋咋呼呼的叫,“可别乱动了,躺好了。” 他们离的太近了,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徐笙的眼微微的在他薄冷的唇上停住片刻,下一瞬,纤细的脖颈儿就被摁住。 “别动。” 徐苼哪里肯乖乖听话:“难怪那些女使都不乐意给你洗头,原来怕被占了便宜。” 她往后一躲,池景州的手里就抓了个空:“小娘子如此跋扈,可是连我房里的事都要管了啊?” 说起他房里的事,徐苼脸上表情就不大好看,“小公爷房里可有通房丫鬟?现在一并说了,看我绕不绕得了你。” “这事怎么找我?” “若不是小公爷管不好自个儿,哪里会有这样龌龊的事情。” 没边的事情,也被徐苼添油加醋说的煞有其事似的。池景州反问道:“我同你亲近也是龌龊了?” “池景州!你好生不要脸!”徐苼的手指一拨水,飞剑起,那茉莉的头油混着凉凉的水,就蹭到池景州的脸上。 先前哪个要他不要动,她想亲亲他的。 池景州拿这人没法子,他控着她,此刻在她的跟前,他的语气很淡,“你别动了,再动,就亲不着你了。” 徐笙抿了抿唇,嗓子像是灌了蜜,粘稠的发不出音,“呜……” 这是他们第二次,衣袍沾上了水,徐苼用力的拢着衣,不想让他靠近。 她笨拙,却怪有趣的认真。 池景州皱着的眉间被小手揉了揉,只听那柔柔的嗓音说,“景州哥哥别总皱着眉,就不怕成了小老头。” 他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小混蛋。” - 等池景州这个头洗下来,早已经过了饭点。 她就不得不留在这里用饭。 听着李女使报了几个菜名,都是些徐笙最近不能吃的发物,她自作主张给换了。 “徐娘子,这是小公爷早就定下的要吃的。我们现在临时换了下来,怕是有些不好。” 表妹多娇弱 第18节 说句难听的,老公爷和严夫人都没这待遇。 “让我瞧着他在我面前吃这些好吃的,那我这得多遭罪。”这肩膀上的疹子还得养一阵儿才能好。为了不留疤,她都忌口好几天了。 徐笙揉捏着手腕子,坐在太师椅上抱怨。等池景州换下一身湿漉漉的衣裳,从里头出来,见着小娘子叽叽咕咕的发牢骚,他莫名其妙的心情有些好? 他不太在意的点头,“就随你家娘子的意思。” 她低下头,捂着嘴笑了下。说这是池景州在故意迁就着她,所以事事才都顺着她。徐笙也察觉出他心情很好,不知不觉两人的关系变得更亲近起来了。 用过了饭,池景州让老管家把库房的册子拿上来,想着徐笙那院子修葺的差不多,要不再给她屋子里添几件家具。 挑了几样,对面的小娘子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就这些。”池景州把册子递给老管家。 “小公爷,徐府给表姑娘办生辰宴的帖子送到府来了。”徐府的那个表小姐,论起身份来倒像是被徐府宝贝上了。 往日倒是不用搭理。 就是现在他和徐笙是要订婚的,她那边的亲戚也得由他照顾着。徐苼是个凭着自己性子作的人,但他怎么着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情。于是乎,池景州随口应了句,“既然帖子送来了,那到时候挑件首饰送过去,便说是徐娘子的心意。” 他给徐阮送首饰……徐苼选择性耳聋只听得出这句话里是这个意思。 她有些酸,“小公爷,你和徐阮什么关系呀?哪里用得着你送首饰?” 夜下掌了灯,橙红色的火苗笼罩在一层灯笼纸里,照着这眼前少女一面光亮一面阴暗,他这才注意到这徐苼今日是花心思上过珍珠妆的,米粒大的珍珠点在脸上,显得聒噪小娘子的面容都静谧起来。 他就静静的看了她一瞬,心里感叹,徐苼旁的什么都不好,只有这张脸是长在他的喜好上。 “你可是心虚了,故而不肯说话了?”她望过去,眉头皱的老高。 先前说他是个小老头,她倒是也成了老太太,倒是也一对的般配!池景州忽然笑了,“我心虚什么,倒是你今日故作玄虚,一直不肯说实话。” 徐苼搬着凳子又挪过来一些,他只要抬手就能去摸到她的小脸。 她嘟囔一句:“那徐阮是我最最讨厌的人,你怎可给她送礼,还是首饰?” 是真的不管不顾就要给他定了罪,她才满意。 池景州垂眸,慢慢说道:“徐笙你讲不讲道理,是你先要回徐府去住,总不能遇到人都不搭理。”他也是为了她,小零小碎的也值得她如此计较。 “我又不是打从今天起才不讲道理的。你现下的意思是不让着我了?” “这不是让不让的事情。” “于我看来就是!” 闻言,老管家低着头忍不住的笑。 得嘞!池景州也不想因为这事让两人心里不痛快。他绷着脸退一步,冷冰冰的说“你几时回去,我送你。 ” “我不需要你送。”徐笙都快被气了! “既如此,那随你。”池景州本还想嘱咐她带了李女使带回去,也还帮着她在徐府里大点一二。 “你这看上去可是要把这首饰的事轻巧巧的翻篇了?”就显得自己好生的计较,徐笙就差当场表演一个炸额了:“池景州!你欺负人!” 她到底是在不快些什么?没完没了。 池景州真当是要开口骂人了,“徐苼,你才是不知好歹。” “你混蛋!”徐苼眼眶里包着热泪,面色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你为了个就见过一次面儿小娘子居然吼我?” “不是……”他的嗓子像是粗砂磨过,说不出下半句话。 哪知彻底激起小娘子的反骨,徐笙甚至不告诉池景州她哪里不高兴了。事情闹得僵,两人不欢而散。 第020章 两王进了京,陛下却有些不待见他们,宁愿同那张贵妃一道去相国寺上香为小皇子祈求平安。官府中人也因着嫌隙,不好与两位王爷走的太近,转而全送礼到了国公府。 “各位来的不巧,小公爷已经上值去了。” 排队送礼,有人多少开始眼红说起了闲话,“天子近臣,全朝廷上下属他活干的少油水捞得多!” 怕是这些人早忘了,当年刘逆臣领了兵马杀到禁中,风雨飘摇之际,是池景州领着皇城司的人救驾! 在禁中,火光燃了一天一夜,池景州提着剑一个人头一个人头斩出来的忠心。后来天子发了大怒,要抄了那逆臣的家,朝堂上的酒囊饭袋没一个人肯出力,也是小公爷血溅盔甲,一路斩草除根。 池景州是天子里的一把刀,恶名都由他一人担着,成全了官家的仁厚名声。 老管家还记得那时的场景,池景州连饭都不肯吃,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严夫人本就不会花多少心思在继子身上,老公爷天天求神问菩萨不顶事,只有徐笙冲进去拉他出来,一口一口饭的喂他吃下去。 那些日子,小公爷均是由徐娘子照顾着。 池景州需要徐笙,亦如人要喝水那般迫切。 这两人闹别扭势必有一方要先低头,他依照惯例那是要准备下道歉礼。老管家整理好这几日送来的礼单册子。 等了半夜,也没等见人,不免有些忧虑。 “可别是还没把徐娘子哄回来,就在外头吃酒去了吧?” 街巷繁华,醉仙楼的小斯提着一盏灯,迎来送往。 “小公爷,请慢走!” 当晚池景州喝的有些多了,被皇城司的下属扶着上了马车,他拢着衣袖,摆手,“不碍事,我没喝醉。” 赵晏受了他一晚上的白眼,心情不爽快,立在边上开始闲聊,“听闻小公爷快要订亲,说的是哪家的娘子?” “极好的姻缘!是徐太师府的徐娘子,大人的表妹!” 赵晏如何能不记得那位娇艳的小娘子。徐笙和她那没正形的表哥是一路,没一个字是真的,说好回去就把眼疾将军的话本子送给他,到现在也没个下文,他气道,“久闻徐娘子国色天香,肤若凝脂,小公爷好艳福。” 池景州他半眯着眼,凌厉的盯着他,声音里似寒了冰,“混账!” 他不爱说些废话,往日里更没给过宣王好脸色,听了这几句挑拨,便依着本能抄起长翅帽摔了一脸。 赵晏被人打了脸,有些懵,等回过神来怒道,“池景州!你发什么昏!” 提灯的光并不算亮,马车内的少年人绯色官袍加身,袖宽而长,盖住青筋□□的手背,他那双阴沉沉的眼眸却带着嘲讽,“混账东西,你狗吠什么。” 还骂? “不就是个公爵府的。”赵晏叫嚣的要冲上去了,打个痛快,“池景州,你给本王滚下来!” 只见池景州的眼尾一丝的猩红,脸颊的肌肉轻轻扯动,“赵晏,你竟然公然诋毁我妻!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赵晏冷笑,“用着自家表妹的性命去讨官家的赏,你还真有脸。” 啪一巴掌甩在赵晏的左脸,快得他直呼这哪里是喝醉酒的样子,方才在酒席上池景州分明就是故意装醉。 池景州的手撑在马车上,步履蹒跚,只有那眼太过狰狞,“徐笙的命在我手里,别人夺不走。” 醉仙楼里传来琵琶的舞乐,窈娘高歌一曲,引得在座人拍手叫好,而这室外头两队人马都起了剑鞘,一触即发。 “你和那徐家娘子尚未订婚!能不能成亲还未可知!”说罢,赵晏就要冲上去扭打起来。 “王爷!可别提徐娘子了,我家大人因这事连日来心情都不好!这不今日就买醉了么!”皇城司的下属一人拦了一头,这两位贵主儿可不敢在大街上就打起来。 有失体面。 “喝醉个屁!”赵晏的腰被小厮死死抱着不撒手。 池景州抬一下眼,说,“把我的剑拿来。” 这是要真干上了?皇城司几名下属互看一眼,“使不得!使不得!大人这回是真喝醉了,还不快快送回府去!” 两个男人没把话说明白,但阴谋算计却逃不开一个女人。 “不准走!”赵晏骂了他么的粗话,扯过身旁小厮的提灯就砸过去,“池景州你给本王滚下来!咱们打一场!” “回府。”池景州别过脸去,命人关上车门,把头往车上一靠呼呼大睡起来。 老管家终于等到自家小公爷,看着他愁云惨淡的一张脸。 “小公爷,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和徐娘子吵那?” 染香,点烛,池景州坐到了案前。 老冤家把册子递上去,“要不明日景哥儿还是去一趟太师府,把徐娘子给哄回来?” 池景州不想应,他连带着册子也不看了。问了其他的事,“那李女使跟了过去,可有传回来什么口信?” 有一双小眼睛盯着他,圆溜溜的鬼贼鬼贼,像是在偷听池景州说话。 老管家问了句,“传回来的不少,不知景哥儿想听些什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池景州啧了一声,“徐娘子近日在做什么?” 他扣着手指,去看桌上的一只木雕小兔摆件,这似乎是徐笙的手作。 吞金兽的心情估计不太好,他都好几日没见她花银子了。 要不就是徐府的人给她脸色看了。这事,在她临走前池景州就想到了。 只有那傻乎乎的小娘子一门心思的想回家。 徐笙拿着木头玩意儿坐在自己身边打发时间,她拿起木头对照着他的脸,“这小兔长得一双桃花眼和景州哥哥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池景州放在掌心里摩挲,“徐府不比国公府,让李女使多花些心思,” “小公爷说的是。”老管家这才提了一件事,“幸亏徐娘子回得及时,那徐府上下当真是不分尊卑,竟然要把那修葺好的院子给那投亲的表姑娘住。” 池景州把视线从木雕小兔上挪回来,“那表姑娘家里是个卖棉花的商户,出生是有些问题。” 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 老管家又问,“那明日就是那徐府表小姐,我们还要送礼过去么?” 他触着木雕小兔的脖颈儿,仿佛一用力就要把它捏碎,抬了眸,“把册子拿来,我来选选。” 瞧这架势,这事怕是要没完没了。 - 徐府门前马车络绎不绝,正午时分是最热闹的时候。 各方宾客带着生辰礼,在大门口排起了长队,“上个月为了给那徐家嫡女送礼就花了不少银子,徐府是穷成了鬼了罢!一个投亲的表姑娘也值当白这样的排场?” 表妹多娇弱 第19节 谁说不是呢,可大家有苦不敢明说。谁让徐笙和国公府的小公爷要订亲,连带着徐府也跟着水涨船高。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得着徐笙娘子一眼。” 有好奇地问,“昨夜醉仙楼宣王和小公爷大打出手,可不就是为了这位天仙!” “哎?莫非你也是冲着徐笙娘子来的?” 大家心知肚明的比一比眼神,入了徐府。 门房接了送礼的册子,面色有些黑,怎么表姑娘徐阮的生辰宴大家送礼却全送给了徐笙娘子! 今天徐笙一起来就觉得眼皮在直跳,等洗漱完了,坐到铜镜前,仍旧是觉得心慌慌的。 她指了指自己眼皮,“听闻左眼跳灾,右眼跳灾。我这是要遇祸事了?” 李女使给她梳发,这小娘子一早起来都有些起床气。在国公府时遭罪的是小公爷,可如今小公爷不在,哪个又能受得住只好细声细语的哄着。 “徐娘子能有什么事?奴婢瞧着和小公爷和好才是正经事。” 徐笙却对李女使审视一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给国公府传递消息。” “小公爷也只是担心徐娘子。” 她抬手,让李女使不必费心说好话,“他若是想来谁都拦不住。既然你话已经带到,还不见他踪迹,想必是他根本心里就没我。” 这听起来徐娘子还在气头上,想想小公爷也实在是无辜的很。若不是看在她的这层关系上,谁还搭理一个没干系的表姑娘。 那外头徐夫人却进来,把送礼的册子往徐笙身上丢。 “徐笙你怎么什么东西都要和阮阮抢?这个生辰宴本就是阮阮的,你做这样的事,到底是想打谁的脸面!” 她这话听了心里是极其不舒服。徐阮躲在人后算个怎么回事? 徐腾在一旁搭腔说话,“笙笙,你这事做的是不太地道。” 徐笙让李女使把地上的送礼册子捡起来,她打开一看,“我不知娘亲为何生气,可是现在有了你的阮阮,就觉着女儿在府里住着也是错的?” “你把眼睛睁大看清楚了!” 送礼册子上琳琅满目的宝贝,她翻到最后,却瞧见了一行字。 “赠与徐家笙娘子。”徐夫人怒道,“若不是你在其中做的手脚,为何大家都把礼指名道姓的送给你徐笙!” 这是池景州的手笔? 虽没有说明是对她的歉意,但短短几个字却好像是一座可靠的大山立在她的身后,让徐笙内心安定。 他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子。 爹娘不满的抱怨声虽还在耳边,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她低头浅浅一笑,握紧了手里的送礼册子。 第021章 “这事的确不是我做的,但却因我而起。” 徐笙既然明白了事情原委,那也不必多做推脱。池景州对她偏爱也罢,责任也罢,这回她领他的情意。 “这事你既然认了。”徐夫人理所当然的说,“那同阮阮道个歉。” 这感觉就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徐笙深呼吸一口气,她向来是有什么就什么不会忍,“这事要追责任,也轮不到我头上来。论起因,是爹爹和娘亲有瞒在先,徐阮如何身份,自不用我再多说这些。” “你这小娘子说的是什么话啊?” 她看着两张面孔相仿的母女,“徐阮难道不是娘亲的女儿?” 这事竟然被她知道了! 徐家两老互相看了一眼。 见着徐苼她眼里还闪过一丝不屑。就凭她也配?看得徐夫人怒火中烧:“阮阮就是我亲生的,她哪里都不去!” “娘亲是否觉得我不懂事?可我也知道徐阮流落在外多年,她吃了很多的苦,认祖归宗才是正经事,弄一个表小姐的名称糊弄外人不是长久之计。” 这位小娘子眼神坚定,一口咬定徐阮就是徐府就是徐府千金。 倒显得他们成了不让亲生女儿回家的小人。 “这事还用得着你说,今日的生辰宴就我们特意补给阮阮的。” “爹爹糊涂。”徐苼却是不认同的道:“表小姐的生辰宴和徐府千金的生辰宴是两码事,难道你们还想让徐阮顶着表小姐的称呼出去议亲?” 她算是有些摸清楚了,徐家两老对亲女儿的宠爱也是薄弱的像张纸。 比起利益来,不值得一提。 徐夫人却道:“若不是有你在,如今和小公爷议亲的便是阮阮!” “我和表哥的婚事还没正式订下来,现在也来得及。”徐苼不卑不亢道:“毕竟婚姻是大事,表哥若是喜欢徐阮,我必定会将这门婚事让出来。” 她的话太突然打的徐家两老不知手措。今日的打算,他们只想对外宣称认下徐阮为养女,将徐苼嫁出去后,再慢慢处理。 可徐笙却是真的大公无私,一心想把这好婚事给让出来。 徐夫人一时语塞,“你当真会让?不是骗人?” “万万不可!”徐腾说:“国公府和徐府的婚事,定的就是你和小公爷,如何能让你拿来做人情,想改就改的?” 徐苼微笑:“爹爹难道不想徐阮有一门好婚事?看来对她的疼爱也不过如此。”说了这么久,徐阮算是听清楚一件事,她是徐府的女儿。 徐夫人是又生气又委屈亲生女儿,“我的阮阮本该是金尊玉贵的长大,何苦让你有了这好姻缘!” 徐腾忙拉扯,“笙笙也是我们的女儿,这话说的太过了些。”徐府和国公府还在议亲,若是这时候把事情说出去那可是要坏事的! “爹爹疼我。”徐笙垂眸说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姐妹今后嫁了人也要扶持家里。” “那是自然。”徐笙表情淡然,甚至语气里还有那么一点不在乎的味道。这样的盛气凌人,让徐家两老对她没了法子。 这小娘子天不怕地不怕,当真头疼的紧。 徐腾见了一旁还有国公府的李女使在场,为了维护脸面,他又特意的解释一番道,“李女使这本是徐府的家事,本不该说给外人听。但小公爷将同笙笙订婚,那你李女使也算是我徐府的人了。这表小姐徐阮的确徐府正经的小娘子,明珠蒙尘在流落在外。” 李女使看向徐笙,见她对着自己示意,她蹲身,“奴婢自然不会乱说,” 徐笙遣她出去,“李女使去给我拿碗米浆垫垫肚子。” “是,徐娘子。” 等关上了房门,留下的四人面上各有不同的神色。 徐阮最不经事,抱着徐夫人都哭花了眼,“娘亲,那笙笙与我就是嫡亲姐妹?” “你们是双生子!你是姐姐,笙笙是妹妹。” 为了保国公府与徐府的婚事,竟然撒如此大的谎。徐笙皱了眉,“我们哪里像双生?” 此话一出,徐家两老果然沉默了。双生这样的借口,怕是不能骗住人,这眼前两位少女姿色各不相同,没有一处是像的。 徐腾睁眼说瞎话,“笙笙今后你可要多照顾姐姐!知道了么?” 地面勾勒出几人拥抱的场面,当真是一家人的亲密模样。徐笙却在低头看自己粉白色的指尖,一个一个的小月牙数过来,十个手指头均是有小月牙的。 她就显得有些多余。 回徐府一切不如意,还真是被池景州说中了。 那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徐笙将自己的手掌翻过来,那池景州的手干燥,宽大,就像是被雨水冲刷过,他的掌心永远都是冷森森的。 也有两日未见到他,倒是有些怪想的。 徐笙她把掌心攥紧,说,“爹娘也别着急哭,这外头这么多宾客要招待。你们是否也一并给个交代。”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问题身上。 徐腾知道这女儿不是善茬,“徐笙,你姐姐的事不必你操心。徐笙,我们还没有问你呢!好好的在徐府住着,怎么就闷声不响的连夜回了徐府,可是和你表哥又吵了嘴?” 爹爹这话问的毫无征兆。徐笙起身,“外头来了不少宾客,我便出去露个脸。” 这才让徐腾满意的点了头,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加零花钱。 - 确实来了不少人,池景州进来的时候,花厅里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小公爷来了!” 池景州应付着寒暄,被李女使领去了偏厅。那边徐笙枕正在一堆蜜饯里挑挑拣拣。 见了他进来也不叫人。 他便屈尊的走过去,手指了指一小块梅子蜜饯,“怪酸的,也不怕酸倒了牙。你若是不要吃这些,我带了些国公府做的茶果。” 徐笙见着他同自己说话,根本就不搭理,抬手就拍开他的手指,怒道,“谁说我不要吃酸的,你乱点什么?” 这小娘子今日未曾上脂粉,眉目间依旧华贵,皮肤细腻,身上的褙子是一抹秋香黄,露出里头一段优美的脖颈儿。 的确是比他见过的所有小娘子加起来都好看。 为着这个似乎也不是不能忍。池景州攥着她的一根手指,说,“那日是我不好,我当时不知她是你嫡亲的姐姐。” “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迟,今日可是来看我失去爹爹和娘亲的宠爱?” 手指一勾,就要缩回去。少女说话的语气这么淡,却勾得他心痒。 池景州低头,咬住一段,说是咬倒不如是含着更贴切。 引得徐笙的心忽然满了半拍,她快速的向着门外看去,压低嗓音骂道,“池景州,你是不是属狗的!” 他说,“我只是帮表妹把手弄干净。” 这种事情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或许,池景州便是算好的他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徐家这个嫡女的身份,她的体面。 “那你这几日为何不来见我?”徐笙又不是吃素的,“你再勾我试一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池景州闷闷的笑,“一来是官家这几日指派了事情给我,实在抽不开身。二来是也怕表妹不想见我,那多没意思。” 果然是多年在官场的人,人心算计的清清楚楚。徐笙冷哼,“你便是拿我当物件消遣。” 若是有一日当他得知自己要订亲的小娘子是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他还会不会像是现在这般纵容自己?或许是不会的。 表妹多娇弱 第20节 小公爷做不得冤大头,这还他同自己说过的。 池景州皱眉,“你是想让我翻你的那本旧账是罢?那叫兰昭明的书生,可是被皇城司放回去不久。” “你总和我说那书生做什么?”徐笙只和他见过两面,“小公爷是打算屈打成招么!” “徐笙,屈打成招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你能不能闭嘴啊!”若是来见她,就是想气她,池景州见着自己恼羞成怒的脸可是如意了!说到底,这世间的痛苦都得她一个人来受。 池景州说,“不闭。” 那就莫怪她上手了。 徐笙调整呼吸,双手揽过他脖颈儿,“景州哥哥,你是不是从来没真心喜欢过我?” 本以为他会继续冷漠,但池景州看她的眼神,却一点一点变软和,“洛阳的牡丹开了,我让人运了些过来。” 那正好拿来当春日宴的彩头,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东京城里头一份尊贵。 用好多好多银子堆砌起来的。 徐笙赶紧打消这个念头,“莫要拿银子来砸晕我,我不吃你这套。” “是么?”池景州却反问,“那表妹你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的银子?” 哎,不带这么把话说明白的。徐笙又说,“池景州!你可是想见我对着你摇尾乞怜,你莫要做春秋梦了!” 傻气的可爱。 “这么有骨气啊?”池景州废那么多心思,可不是想见这小娘子嘴硬的。想来徐笙平日里张牙舞爪惯了,她就从来没想过他的耐心是有限的,“只要你喜欢的,点出来,我都买给你。” “我不要银子!” 他揉了揉眉心,抬眸,“那你要什么?莫不要和我说真心二字,我怕自己会笑出来。” 外头是敲锣打鼓,他俩却只是干坐着,四目相对。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徐笙起了身,“我不乐意坐在这里听你啰嗦。” 那人却冷声,“坐下。” 池景州的这一声坐下收起了所有的表面客气,他那清冷的脸上,更显得几分寒意,“我有时候真当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 所以,他宁愿给她花银子,却不肯付出真心? 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池景州你总骂我没良心,那你又是什么好人了?”徐笙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国公府的小公爷是在议亲人的,你还同那同那些官场的人在醉仙楼吃酒,这是个议亲的人该做出来的事么?” 池景州半搂着她,“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现下只想吃表妹的唇。” “……”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比如,缺心眼之类的…… 第022章 少年人的唇,是个什么滋味呢? 虽藏在徐笙的心里许久,但这么多年,着实也没敢做这样出格的事。 外头的丝竹声乐清脆。 徐苼见他真的俯下身来,别说是让着她了,今天是不知道吃哪门子的疯,青天白日的就半搂着她如怀里。可真让她看呆了眼:“你来见我,就是打算对我做这等事的?” 掌心贴着她的侧脸,池景州从小娘子的眼瞳里瞧到了自己。 “我也是个男人,色令智昏。你总不能把我当成个圣人。” 她撞上他的目光,“你这是在夸我好看?” 池景州盯着她的朱唇,问,“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你非要我这么说才会显得高兴些。” “我哪有那样,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 池景州,“嗯,我是不好,总惹得你生气。” 徐笙却低下头,勾了勾嘴角,“讨巧卖乖,我信了你个鬼!” 屋外的李女使眼力见极好,又向着外头走出了几步。树的剪影婆娑,门内两人之间的吐息声都听得明白。 池景州勾起她尖尖的下颌,拿话开始逗她:“几日不见,表妹倒是圆润不少。” “没错了,见不着你我每日能吃两碗饭,晚上睡觉都是香的。”徐苼不想让他如意,用手去拉扯他的耳垂。 池景州搂着她的时候,可好说话了,一点都不气恼:“小没良心的,今日不叫景州哥哥了?” 她自是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些抱怨。可徐苼打从心底就有些倦怠了:“我不想接你的话。” “前些日子还求着我要亲亲,女人当真是如此的善变?” 徐苼所学到的种种,徐父徐母便是见到亲生女儿也要权衡利弊。而她不过是怕自己受伤,有何错处。 “小公爷若是不喜欢我这样的,你大可以去找别人。” “徐笙。”池景州他生气了。 “别叫我的名,你到底要逼着我到什么地步?”徐笙吼道。 而后话到这里就此打住了。他长手一捞,将小娘子带入怀里。 她被亲的迷迷糊糊,池景州掐着她的腰不放:“我们不闹了,好不好?”这一场吵架,又是池景州服软作为结束。 估计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这少年人的极限,唇就落到她的额头,鼻尖,耳垂,他闻着她身上的那股儿香才觉得安下心来。 是不是恶念一旦放开后,渴望就会肆意的生长。池景州如此的诚实,他喜爱她的身子,这张最是无用的美貌皮囊。 徐笙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不爱她是真的,“你就没有想过,徐阮才得爹娘的宠爱,我不过是徐府多余的一人。” 她是在旁敲侧击,谎言总有一日是要被拆穿的,假的成不了真的。 “看来你这几日在徐府过的不好,他们可是怠慢你了?若是过的不如意,随我回国公府。” 徐苼冷哼了一声:“到国公府也不是受你的气,好不了多少。” 像是有一团肉眼看不见的黑雾捏住了她的手腕,池景州盯着那娇艳欲滴的唇,“表妹,这话说的我好委屈。难道这个坎儿就过不去了,非要我给你作辑,你才肯原谅我?” “池景州你真的一点都不懂我!” 池景州也不乱碰了,把浓眉抵着她的,喘了口气:“表妹何必让我猜你的心思,不若直说了。倒是有一点,我是明白的,苼苼欢喜我。” “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几时说过喜欢,那都是为了迫不得己,接近他,套牢他。 池景州强力的把她的肩膀掰回来,迫着她面对着自己,语句上倒是安抚一句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何却也能让我亲了?可是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采摘徐家娘子的花蜜。” 他说的这是什么浪荡话! 徐苼瞬间脸都跟着红了,“池景州!你混蛋!” 他为何总要把她形容的如此不堪,莫非在他的心中,她徐苼和那些花魁娘子一般无二? 不让他抱,折腾的要从腿上下去。 池景州冷漠的看着她,“徐苼,你差不多得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为她摆平生辰宴,为她送上牡丹花,还是得不到这小娘子的一丝笑脸。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徐笙忽然发问,“池景州,你是不是根本不会爱人?” 不是不肯真心喜欢自己,而是他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 对方靠近过来,擦过她的脸颊,“表妹说的话太玄妙,我不懂。” 本来只想和他拖延几个月,可是如今是一刻钟都不想留在池景州的身边。因她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对方当成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儿。 她又何必在这样的烂人身上,花费力气。 “我想过了,既然徐阮也是徐家千金。不如表哥换个人议亲。” 少年人听后,他的心里却是觉得发堵,“自我进这个门开始,你已经把我推出去两次。” 只是两次么?徐苼:“为何我觉得现在见着你这人,都有些烦了。” 这小娘子自小如此,得不到的就费尽心思要得到。等拿到手里里,却转瞬就可以丢了。 可他却不是她能随意就招惹的! “哪里有这样的事。”池景州收紧她的手,目光狠厉:“莫非表妹这回不喜欢落魄书生,转而对宣王感兴趣了?” “都说了我和宣王没有任何关系!” 他拿眼神威胁她,“你们那夜做了些什么事,自己该清楚明白。” 她被掳走的那一夜? 一点一点的靠近,徐笙她面上维持的矜持消失殆尽,抬起手,一巴掌扇在池景州的侧脸,“池景州!你混蛋!” 池景州既不能真心的喜欢她,又对她处处生疑。 徐苼不受这份窝囊气,那不如早点和他早点散了,这情不处也罢。 - 这么一吵,池景州先前做的都白费了。好在这小娘子在人前是要脸面的,独自坐在一处不与他说话罢了。倘若她撒起泼来,那他另一边的脸都招架不住。 徐腾领着徐阮出来,领着她给在座的几位一一做了介绍。 到了池景州跟前。 徐腾就觉得他的气场有些不太对劲,问:“小公爷,怎的不喝茶?今日可是特意让女使给你上的新茶。” 贵公子不接话,端着皇城司大人的架子,冷森森的开了口:“舅舅,我有一句丑话说在前头,官家不喜几位王爷与臣子走的太近。” 徐腾流下一把汗:“不过是家宴罢了,大家看在你和苼苼的婚事上才给了脸面。瞧这贺礼的帖子那还不是写了苼苼的名讳。” 池景州:“舅舅分得清主次就好。” 见状,哪里还看不出端倪。这是在敲打他不可宠爱徐阮越过身份去。 啧啧啧,这对小情侣不是在吵架么?这池景州还如此维护徐苼,当真是应验那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徐腾拉了池景州私下里说话:“想必徐阮的身份你也已经知晓,同是表妹,今后还请多照拂一二。” 他却说:“舅舅何必为难我呢?我便是看一眼别的小娘子,苼苼都要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若是真的照拂了别人,那今后我的日子也没法安稳的过了。” 表妹多娇弱 第21节 那还不是你纵容出来的!徐腾在心中腹诽:“苼苼的心眼跟针尖一样小,那还不是因为她在乎极了你!坎坷不管你们怎么吵,这门婚事是板上钉钉的。舅舅不顶用这一辈子也生出过哥儿来,自始至终是把你当做儿子一样疼,哪里有不帮忙的道理?” 池景州沉吟片刻,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舅舅不如在今日的宾客里为她挑一名好夫婿,女婿便是半个儿子的道理,那徐府也能多一座靠山。” 给徐阮找人家的事情,这可是和徐苼想到一块儿了! “哪里是舅舅不想给阮阮找好人家。”徐腾捉襟见肘道:“着实是高门大户看不上她,放出去低嫁你舅母又不舍得。” 池景州颔首:“舅舅觉得宣王如何?” 赵晏此人说来是有些故事,他本不是嫡母娘胎肚子里生出来的哥儿,只是因为运气好,从小被养在嫡母身边,等老宣王过世后,没有兄弟和他抢夺爵位,他自然而然的成了新的宣王。 这么一提起来,赵晏似乎也还一位王妃? 徐腾思虑片刻,觉得这似乎有点戏:“想着徐阮的年纪和苼苼一样大,也是到了该议亲的年岁。” 这事又不能明着来,只好又求到徐苼跟前,以她的名义散发草帖请东京城各位名门淑女。 徐苼正在盯着新勾画好的指甲:“爹爹要出资给我办春日宴?”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磨了几年都没办成的事,今日倒是打着灯笼直接上门来了。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徐腾说:“把你那群狐朋狗友都叫来,这办春日宴的地方爹爹也帮你寻好了,就在那刘大娘子的那个马球场里。” 哦豁,还马球场呢?徐苼越听越觉得里头有算计:“爹爹是想让我办春日宴的借口,给徐阮在贵女前露个脸?” “不是!哪能占你这样的便宜,爹爹不过就觉得今年没给你好好过个生辰,补给你的。” 鬼才相信他的话。 不过,这春日宴办得极迅速,不用她自己费半分心思,细枝末节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徐苼看着马车外路过的人,问着身边的李女使:“我亲自给出去的草帖就将军府蒋娘子一个,其他的倒是不知来了哪户人家的小娘子?” “东京城有头有脸的可都来了!听说宣王爷也要来。” 外头的马车停下了,传来徐阮的说话声:“妹妹,到地方了。” 徐苼扶着李女使的手下了车,她今日是艳压群芳,满座的牡丹都不及小娘子娇艳的面庞。 刘大娘子上前对着她行了礼:“当真是喜事养人,徐娘子是越发的美了!” 喜从何来,就她和池景州的那门破婚事?她淡笑不语,领了徐阮上前给刘娘子介绍:“这位也是徐府的小娘子。” “阮娘子嘛!见过的,这几日都在我这里练习打马球。” 徐阮低头红了脸:“我往日里没有学过骑马,怕给徐府出丑,这才恶补了几日。” 刘大娘子:“宣王他们早已经到了!还请娘子们进棚子里说话。” 宣王,赵晏。 那也算是个会搅局的人了。徐苼她垂下纤细的睫,一言不发,这春日宴怕是有好戏可以看。 第023章 春日宴来的人着实不少,马场上,小娘子们围在一起欢声笑语,正直好时节,天边的云彩被风一吹又散开了。 看着看着,徐笙就有些无趣,“以前总眼馋着看别人办春日宴,可等到自己做了东,却也没有那样的快活。” 刘大娘子问,“徐娘子,不下去跑一圈?” 徐笙把玩着手里的一颗翡翠色的嘉兴李,“不了。” 她的指节并不算修长,把半大的李子支在指尖,就有点盘不过来了。玩儿了一会儿,有些索然无味。 看了看周边,空空荡荡的。 蒋宣的声音从老远就传到她耳里,“这球是我的!谁也不准动!” 身边会马球的小娘子都悉数下场去了,因这场的彩头是赵晏出的玉牌。马场内热热闹闹的,但徐笙真的是好无聊。 在她看来整个马球场就是一口大锅,人头就如同那白花花的饺子,正在咕咚读咚冒着热气,拥挤又闹腾。 耳畔传来马蹄跑动的声音。 “徐娘子是在等小公爷?”刘大娘子又问。 “他来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徐笙可不想让人会错意,“我可没在等他。” 这小娘子口是心非的厉害。 李女使蹲下给她整理衣裙,“徐娘子不出去也好,免得乱了妆容。小公爷见到徐娘子温婉娴静,想必会很喜欢的。” 徐笙觉得很有必要再澄清下,“我真不是在等他。” 好了,这下子刘大娘子也跟着笑了。 好像说再多都是徒劳,她现在做什么都能和池景州牵连上。徐笙有些无力,“你去把马车里的话本子拿过来罢。” 刘大娘子见如此,也退下去了。 外头的吵嚷声时不时的传过来。徐笙坐着看书,消遣时光,“之所以,爹爹认为在这刘大娘子里的马球场里办春日宴能让我满意,他们想是觉着我爱看热闹。” 原是从未了解过她的心思。 像是她这样的人是徐家的嫡女,府上没有哥儿,爹爹养她的方式就如对待男子。跑马遛园是池景州的爱好,徐笙为了讨爹爹喜欢,就让自己去硬着头皮学。 她羡慕池景州可以肆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徐笙对这事不否认。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随着池景州来马场,还被马吓哭过。 她站在马场里无所适从。那一刻,徐笙都不明白自己图什么。 孤零零的站在那处,被吓哭了,像一只走丢的流浪小狗,摇着尾巴乞讨别人来爱她,当真是好生可怜。 池景州走近过来,他拉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哄,“表妹,不哭。” 那时候自己才明白,这个凶巴巴的国公府小公爷,其实是有那么点喜欢自己的。 “徐娘子,难道不喜欢热闹?”李女使问。 她笑了下,“分人。” 池景州的热闹,她就爱看极了。 徐笙更加的无聊了,她把手里的嘉兴李往桌上一丢,圆滚滚的,酒落到地上去了。 “徐笙!我赢啦!哈哈哈哈!” 蒋宣在那头三呼万岁,赢得了彩头,等回到棚子里就见着徐笙单手捧着书,话本正巧挡着她那张巴掌大色小脸。她一边解开身上的束带,一边问道,“天气这么好,你不下去跑两圈?” “不想去。”她正看到有意思的地方呢! “话本子哪有现下的剧情好看,我赢了宣王的彩头,你那不值钱的表姐正在委屈巴巴的哭呢!” 徐笙从话本子里探出头来,“那蒋娘子真是好了不起。” “你这话说的我都没办法应。”蒋宣在她身边坐下,把得了的玉牌丢到她怀里,“我又不是没看过好东西,要这劳什子的彩头有什么用。不过就是见不得徐阮罢了,你这眼神又是怎么回事?在徐府被你爹娘给洗脑了?真当是可怜的紧,徐娘子,我那都是在为了给你长脸啊!” 玉牌触手温润,她捏在掌心里翻了另一面,还有个小小的晏字。 “李女使给蒋娘子上碗热茶。” 蒋宣一张苦脸,却到底是没有贪凉,拧着鼻子把热茶喝完了,“都和你说过了,我爹爹给找了一名厉害的女医。三两下的功夫,竟是帮治好了腹中痛的毛病。” 说到此处,那外头进来一个高高的人影,声音徐笙听上去很是熟稔。 “蒋娘子说的女医,我怕是也认识。”赵晏对着他俩作辑。 蒋宣拉着徐笙起身,回了礼,“见过,宣王。” 她便静静的看他,果然和之前想的差不多,这赵晏是位金尊玉贵的少年人。与池景州的威严内敛不同,倒是多了些气若无力的病秧子形象。 病秧子?徐笙抬头看他,“总不会是那女医也曾给宣王看过病?” 赵晏捂住口鼻,咳嗽一声,“徐娘子聪慧,的确是如此。” “你俩莫非先前就见过面?”蒋宣拉着她的衣裙,“这样的事,怎么也不同我说道说道,还拿不拿我当好朋友了?” “哪有的事。”徐笙摇头,她对着赵晏淡淡微笑,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话本子。 赵晏触及她的视线,慢慢说道,“久闻徐娘子国色,今日一见贵然不俗。” 这是要把先前蒋宣说两人见过面的话给回绝了。 徐笙不接话,指尖抚过一页纸。却又听蒋宣说,“宣王可别想了,这位徐娘子已经在和国公府的小公爷在议亲了。” 赵晏应了一声,感叹一句,“那却是可惜。” “可惜什么?”神经再大条的蒋宣也琢磨出什么来,真当是一家有女百家来求。得嘞,也别在这里的煞风景,她麻溜的起身出去了。 赵晏拾起被放在一边的玉牌,意有所指的问,“徐娘子答应的话本子打算几时给我?” 徐笙瞪大眼睛,“王爷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他就自然而然的坐到她跟前来,“好儿郎这么多,徐娘子也别着急订下人家。” 这人是和池景州杠上了是罢! “你们男人的事情别牵扯上我。”徐笙皱眉,语气有点厌弃。 赵晏看着那如花似玉的脸,“那小公爷是铁打的身子,唯独他心上寄挂着的徐娘子是一处软肋。”偏巧,他对这朵牡丹也有点意思。 她抬一下眼,骂了声,“你赢不过他,就想这样的烂招?可是好没意思!” 赵晏却觉得挺有意思的,紧盯着她,“本王7的正妃且空着,小娘子不若再考虑考虑婚事?” - “你们聊的怎样?”蒋宣一脸的好奇。 “绝配。” “徐笙,你又看上宣王了!就不怕小公爷把你的腿打断!”实在是非常劲爆啊! 她早就和池景州闹掰了,还怕他?徐笙把玉牌丢回她手里,声音温柔,“我说的是,池景州和赵晏绝配,都是一路货色的阴谋算计。” “可我怎么觉得你和小公爷才是最配,放眼东京城哪个冤大头花这么多钱只为买的你的开心?” 那春日宴,徐笙也不是一肚子火啊!她都差点一巴掌扇在赵晏的脸上,“别和我提池景州,我烦得很。都是些什么人啊!” 要她说池景州在外头欠下的债,凭什么要她来还? 蒋宣小声嘟囔,“又不是我先提的小公爷,可是你想他想的紧了。” 表妹多娇弱 第22节 徐笙,“……” 中间空档了一会儿,名门淑女们都回了自己的棚子休息片刻。也不知道是谁嘴巴大,就传出徐家娘子秘会宣王的事情。 徐阮头一个受不住,哭哭戚戚的跑了出去。 “要我说,徐笙花枝招展的性子又不是第一天了。先前盛家姐姐和小公爷相看,她还不是没脸没皮的跟着?” 被点到名字的盛雪玉颇有些尴尬,“不好这么说的。” “盛姐姐就老好人罢,如意郎君都被抢走了,还能忍得下这口气?”大家谁不知道这事,徐笙横插一脚把小公爷勾了去。 听众人议论纷纷,徐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倒不是在意这恶名声。 就是看不惯王娘子这群人明知道这是徐府的场子,还故意添油加醋的说。怕是王娘子看出徐阮对宣王有意思,才故意这么说,欺负的是徐阮,实则上却是在恶心徐笙。 她又不是个好欺负的性子。 冲进去,指着那嚼舌根的王娘子就骂道,“你家倒是好家教,都来我这儿参宴还如此编排我?且不议我有没有勾小公爷,便是勾了你又有哪份脸来说我?” 万万没想到,徐笙当着这么多人就开骂了。 王娘子,“那盛姐姐喜欢小公爷又不是一两日了,满东京城都知道的事,徐家娘子你为何偏要拆散人呢!” 一下子推得干干净净,倒是把盛雪玉推出来,“三年前,我在相国寺曾见过小公爷,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了。” 徐笙不动神色的看着她,“盛家姐姐的草贴是从哪里来的?” “这春日宴说白了就是小公爷给你办的,盛家姐姐自然是小公爷亲自请的!” 池景州拿她做筏子? 徐笙这一刻的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件事,她走近一步,“当真?” 盛雪玉面对着咄咄逼人,哽咽了嗓子,“我真的不知。” “盛家姐姐何必怕这人,所有事都讲一个先来后到,你可是和小公爷先相看的!” 这话一出,徐笙的眉头皱得更紧。先来后到,表哥应当是很喜欢眼前这位的,若不是因为瞒着她被掳走的事情,如何又会和自己议亲。 她是恶人?凭什么让她做恶人。 “好!”徐笙迎上那盛雪玉的目光,“好儿郎这么多,我让给你。” 一道冷森的嗓音却从后头传来,“徐笙,你说的什么浑话!” 他马不停蹄的从皇城司赶回来可不是想看这一出。 “小公爷!” 玄色的衣领子在风中立着,小公爷这张脸真是冠绝东京城,招得小娘子们动了春心。 便是先前的王娘子也禁了声,一脸花痴的看着来人。 徐笙却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我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耳聋?” 从马场里飞来柳絮,沾在少年人的浓眉上,他声音带着几分薄怒,“徐笙。” 这会子,她哪里需得看他的脸色行事,“别叫了,招魂呐!” 报应立马到了自己身上。 “啊!”气息逼近,徐笙的小腹落下一双大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人抗到了身上。池景州审视众人,便放下一句话,“我和盛娘子并无交集,还请各位莫要毁人姻缘。” 第024章 扛着徐笙的郎君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从?被堂而?皇之带走的那一刻, 徐笙就知道池景州已经在她面前撕下了面具,什么温和,什么有礼, 都被狗吃掉了。 能把他招惹到如此地步,徐笙还是头一回见?。 池景州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像是滚烫沸水里散不开的热雾,熏得人闷闷的, “我?劝你, 想好了再说话。” 说个?屁啊! 被高高的举着, 她却被眼前颠倒的景象,弄得浑身一阵的恶心。 徐笙半天憋出一个词, “狗东西!” 池景州被小娘子的语气惹毛了, 一巴掌拍下去, “现在还学会骂人了?哪个这么教你的?” “你为什么要打人!”徐笙扑腾几下, 想把自己?立起来,“你自己?做错了事, 还不肯认了!” 他讥笑一声, 垂着薄冷的眼皮说, “那徐娘子就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一遍,看谁不占理。” “说个?屁。” 若是换了从?前徐笙早就示弱, 抽抽搭搭的哭起来。可今日就是死死咬住嘴皮子, 不肯吭声。 全是他的不好。 若不是他先勾搭那个?盛家?嫡女在先, 哪里有今日丢脸的事情?到处留情的花花公子, 下半身思考的蠢货! 偏池景州今日穿的是她不曾见过的衣裳, 飘逸的山青水墨外袍, 乌发?高高的束起,在头戴白玉冠, 神色颇为清冷。 这?到底是为的谁打扮的如此骚包? 可是为了那棚子里的盛家嫡女?徐笙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酸。 妈的,“渣男贱女,没一个好的!” “徐娘子,夹枪带棒的骂谁呢?”池景州真有被气的吐血,问她,“我?费心费力给你办春日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很好,倒打一耙。徐笙冷哼,“我?不和狗说话。” 池景州这个狗东西!狗的不能再狗了,他全程扛着她出来,还没给她一个?好脸色,像是根本没有把今日的事放在心上。 可恶,她凭什么因为他的花花□□,来受这?些闲气? 池景州低声笑了,“哥哥若真是狗东西,徐娘子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罢。” 徐笙,“谁要做你新娘子!你别和我说话,烦。” 谁有心情和他说玩笑话。 她现在大喊非礼有没有用,这?马场好歹是刘大娘子的,又不是这?人说了算的。 正酝酿着情绪,徐笙准备嚎一嗓子,那头却又说了话。 “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等?会儿有的是你不舒服的。”池景州的声音有些冷。 舒服,什么不舒服…… 徐笙斜着眼去看他,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脱她衣裳罢,“你要干嘛?” “你管我干嘛。”少年人已经扣着她的腰肢,从?后面半抱着她,“徐娘子仔细想好了,继续嘴犟,就不要后悔。” “啊!”一声轻叫声从徐笙的嗓子眼跑出来。 她就拿着眼用力的瞪着他,好像这?样就显得自己?很凶,“把你的狗爪子拿开,别碰我?!” 好像要亲上去,池景州是爱死她这样不甘示弱的模样,他清淡的说,“别瞪了,本来眼珠子就没多大,傻里傻气。” 徐笙怒了,“你才傻!不但傻,人还风流!” 可算是把话骂出来了。 “徐笙,你故意激我的吧?” 少年人逼近,她后脊骨的酥麻感却蹿上来。 池景州是存了心思要给她个?教训,让人牵了马,抱她上去,无?论徐笙怎么不愿意,她的腰肢都被身后的大手?牢牢的握着。 徐笙张了口?,“你气我?也不用这?样的方式,我?怕一不小心吐了你一身。” 这?听在池景州耳里无非就是在和他犟。 “徐笙,你今日是太让我?失望了。忍你,让你,你却是这般回报与我?”他扯紧马绳,不再看她一眼,腿夹紧着马鞍喊了一声,“驾!” 若换做平常便是因?着回报二字,徐笙都能与他打个八百回合。她是一点点的亏都不肯吃的。 可就是今日这样的日子,她受不住,胃部涌上来酸水,吐了。 “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见?着徐笙难受,池景州心里也不好过,她本是个?柔弱的小娘子,再多的他对她也下不了手。 马停下来,他也不嫌味道不好闻打横抱着徐笙下来。粗糙的掌心擦过她的脸。 “别动我。”徐笙往后一避,她现在浑身都在打寒颤。 那掌心却直直的将她双颊捧住,四?目相对,少年人的吐息落在她鼻翼,“徐笙,深呼吸。”她却真的不愿意,扭着身。 池景州见?她如此抗拒,又想起方才棚子里听到的那些话,心里起了一阵狂意。当即压住她的唇,欺身过去,要咬她的脖颈儿。 如同最野性的兽。 下口的肌肤是何等的酥软,另他沉迷。 “你若要这?幅身子,不如拿了去。今后我什么也不欠你的。” 这?话当真是可笑,池景州想是他把她护得太好,一点不懂人心险恶。却也是在这?一声中,让他慢慢冷静下来,他何必和个小孩儿生气。 忽然他轻声一笑,“笙笙,你若是不想我看其他小娘子,那我?今后不看就是了。” 徐笙抬眸,像是不死心的问了他一遍,“那你的真心可否给我?” 池景州的手指压着她的侧脸重了几分,低声呢喃,“傻子。” 到底哪个?才是傻子,他根本不会知道她与他的身份天差地别。 徐笙绝望的闭上了眼,“原是我?天真,假的就是假的。” 池景州皱眉,“什么真真假假,我?都说了和那盛家?娘子没有半分情分。你若真要误会,可是要我?把心都挖出来给你看?” 她唇边却荡漾起苦涩的笑,“或许你现在对她并无?情分,但保不住时?间一长,便能日久生情。依着她盛家?满门清流,也可助你在官场一飞冲天。” 小公爷的身侧,她徐笙是连陪着都是不配的! 到这?一刻,终究是自己执迷不悟。 表妹多娇弱 第23节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么?你将会成为我?的妻子,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可这?在外人眼里是如何的亲密,便像相好在耳鬓厮磨,打情骂俏。 徐笙强忍着痛,不肯发?出一个?字。她的小脸确是白的不行,池景州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不对,这?几日你好生古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此一句。 “有些事,我?们跨不过,不如散了吧。” “如何跨不过。”池景州穿过她乌黑的长发?,眼尾一处猩红,用力的抵着她,“你从?来不把话说明白,如何让我心甘情愿的放手!” 徐笙闭上眼,一滴清泪从面颊划过。 “我?要你的真心,也不过是想让你表态罢了。” “徐笙时?至今日你还和我?说这些云雨一样缥缈的话。”池景州拖她后脑的手?力道加重,逼近一寸,撕咬上去,“我?说过会护你,就不会让你委屈半分!” 她睁开眼无?力的看着他,“那我若不是徐家的嫡女呢?” 他似乎是听不明白,问一句,“你说什么?” 徐笙咬住下唇,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哽咽着,一字一句说,“我徐笙不是爹娘亲生的女儿,根本不是徐家?尊贵的徐娘子,池景州你又当如何?” 池景州一双炽热的眼眸终于冷下来。 马场里,碧蓝的天,绿草如茵。可那明媚的阳光顷刻间暗淡下来,照射不到两个?少年人心中。 他似是在思虑这句话的真假。 这个小娘子满嘴的谎话,如今更是为了与自己?分开,编排自己?的身世。 当真是可恶。 徐笙的手却有些发着颤,“景州哥哥,我?该怎么办?” 小娘子当着他的面又哭了,这?一回和往日里都不同。她的背脊是如此的僵硬,明明在他怀里却又像是随时把他推开。 池景州只好一下又一下抚着,“不怕,有我?在。” 这?话藏在心里太久太久,已经成为了自己?魔障,“景洲哥哥,我会不会被满东京城的人嘲笑?这?么多年来,连徐笙这?个?名字都是假的,爹爹和娘亲一直在骗我?,他们只喜欢徐阮这个亲生女儿,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池景州没有接话,只是慢慢的靠近她,将她抱入怀里,“没事的,我?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她被风吹的喉咙有些干,干咳了一阵。 见?着不远处的马踩着蹄,正踩着地上的一株小草。徐笙不知不觉看的出了神,“景州哥哥,我们还是回去罢。” 池景州伸手?牵住她的,丝毫没有迟疑的与她十指紧扣,“可是头疼了?” 徐笙轻应了一声,“嗯,有些酸。” 有一袋没一搭的说着话,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这?是难得静谧的时?光。 徐笙想,这?感觉真是就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那些牡丹花我?看到了,很是好看。” “都是些不打紧的,你若是真喜欢牡丹。明年这?时?候,我们便去洛阳赏花。”两人的指缝十指紧扣,听得那小娘子小心翼翼问,另池景州皱起了眉。 “我们还有以后么?” 他自是不会介意徐笙的身世,不管她是不是徐家?所处,在他眼中始终是他的笙笙。但这?小娘子这?几日来的行为举止,她自己是极其在意这件事的。 池景州摸了摸她的乌发,“瞧你这?鞋履都有些湿透,不如回一趟国公府,家?里有新做的。” 这?话也问的奇怪。不过是少年人想了个由头,引得小娘子和他一道归家?。 但家这个字在徐笙的心口戳了一刀。 便像是无妄里编织出来的一道美梦,她极其小心的捧在手?掌心里,小心地呵护。 她颔首,算是应下。转而又有点想反悔,把手?挣脱出来,“景洲哥哥,我?以后不买那么衣裳了。”这回,是很认真认真的。 徐笙忽然发?现那些个?衣裳首饰,似乎都抵不上池景州的一句认可。 她无?声的看着他,眼神却如此的专注。 景州哥哥真的生的一张好皮囊,把她的魂都勾了去。 池景州被这紧盯着的目光给逗笑了,倒像是小娘子往日看见?心意了首饰,那种非要拿下来不可的眼神。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花不了哥哥多少钱。” 像是被喂了一颗糖豆子,徐笙心里甜滋滋的。 喜欢人原来就是这个滋味的? 似乎,和池景州这样一直牵手走下去,也是不错的。 骑出来的马,没有跟回去,是一直等待日落余晖才有马夫去牵。 - 徐笙和池景州在春日宴中途离了场。 女眷们也紧接散了,听闻盛家?的嫡女盛雪玉是被人扶着回去的。话传来传去,就变了味道。 赵晏听了幕僚的回话,难得的来了兴致,“哦,这?事可是真的?” “属下听得清清楚楚,不会有假!” “那倒是有趣了。”想来他来东京城也有段日子了,但官家?似乎不愿意见?他。赵晏,“想来要见到官家还得从池景州身上花些心思,我?们或许是听徐娘子的话一回,和他交好?” 幕僚斟酌片刻询问,“小公爷视徐家娘子为眼珠子,这?事若是传出去,怕是真坏了人姻缘。” “能让池景州低头,听来都觉得很有意思。”赵晏便是想烧一把火,“皇城司的人杀了我?的人,这?仇是记在本子上,便拿此事当做利息问小公爷讨去罢。” 从?马场回来,池景州冲了澡,他还来不及去徐笙那里用晚饭。老管家?着急的从?外头跑了进来,“小公爷!不好了!主公开了祠堂让您这会儿子过去呢!” 那祠堂除非清明祭祀,轻易的不会开。最重要的那里还放着池景州生母的长生牌。 自他记事以来就很少去,这?似乎还是头一次。 连老管家?都知道,这是有大事要发生! 黑暗的偏僻小院还没来得及点灯,空气里都散发?着一种发?霉的味儿,祠堂缺少人气,就显得阴沉沉的。 国公爷眼里的怒火都止不住。 “往日里,你不学无?术也就罢了。为何到了自己?的大事上还这般糊涂!” 池景州冷漠的垂着眼,声线平和,“不知爹爹说的大事是哪一件?”与他此刻而?言,赶回去陪徐笙用饭才是一等一的要紧事。 “你给我自己看!” 一封高密信扔到他的脸上。池景州拣起来,依稀看过去就是几个?字,“徐笙,身世,做假。” 并不觉得多少的意外,少年人的眼眸黑如点漆。 “没来由的话,爹爹也信?” 老国公狂吠,唾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这?事,早就知道了!池景州你瞒得好啊!” 池景州只是掀起眼皮,语气淡然,“爹爹若没什么事,儿子告退了。” 名声和家?族荣耀在此刻都是过眼云烟。老国公踉跄一步,“池景州,你虽生来就是人上人,但并非可把控天下的官家?,不是什么事都由?得你一人说了算!你也应当知道身份悬殊二字如何作写。那徐笙并非贵女出身,你和她的这?门婚事我?不答应!” “若儿子一意孤行呢?” 池景州声线清冷,像是一把藏在黑夜里的刀,为了心爱之人要开了刃。 第025章 “景洲哥哥, 怎么还不来用饭?” 外头夜色渐深,有雨落下,徐笙张望着出?去看, 瞧着那外头来了一把绿油伞,步伐沉重且急促, 她皱了眉起身出去迎。 “老奴给徐娘子请安。”老管家撤了绿油伞,进了屋子。 她便觉得有些事要发生, 换平常老管家是轻易不登门的。 徐笙眼皮微跳, 总不能是池景州出?了事, “景州哥哥还在沐浴么?” 从?马场回来?后都好久了,她都整理好了, 池景州那人总不能比自己还会洗罢?他洗得这么干净, 可是要准备下锅煮么…… “管家夜里怎么来?了我这处?可是景州哥哥被锁事耽误, 他要晚些才能来??”徐笙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他坐在皇城司的那个位置上?,被缠住脱不开?身也是有的?。 老管家接着她的?话回, “徐娘子体贴, 小公爷的?确是被事耽误住, 今夜怕是不能陪您用饭了。” 虽说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可也从?未有过放她鸽子的时候。 徐笙心里头稍微有些憋屈, “可是官家找了他去禁中值夜?” 老管家支支吾吾的?应, “小公爷的事他自己做主惯了, 老奴哪里敢多问?。” 其实池景州在她这里也经常不把话说明白, 倒像是看她蠢, 总要坏他的?什么事似的。徐笙眼神转到那绿油伞上?, “若他真有公事,我却不好耽误他。” 说着话, 视线就挪了下来?,老管家手里可不是池景州常打的?那把?? 那人是个毛脾气的?,他可不喜欢旁人碰了他的东西。 老管家忙着要退下,“姑娘就先用饭罢!奴退下了。” 徐笙起了狐疑,她忙拦住,问?道,“这事不对劲。平白无故的?说不来?就不来?,他那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奴哪里敢瞒着徐娘子,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老管家这一说,倒是显得越发的蹊跷。她总要在老管家嘴里问?出?些什么话来?。 “那我也不为难你。”徐笙把?前后一想,她方才隐约间听了女使?们议论,说开了祠堂如何奇怪云云,现下想来?是很不寻常。 老管家这才丢出?一句,池景州还和老国公待在一处。 今夜这事就变得很不寻常了! 外头闪过一道春雷,平静的?气氛被彻底打破。这一切会不会是因为她? 虚幻的泡沫被一戳即破,徐笙的?心胡乱的?跳个不停,短短几瞬间,她不安,踌躇,迷惘,却有个很强烈的?念头,她要见到他! “徐娘子!外头下雨了!您往哪出?去!” “别拦着!”少女的淡绯色罗裙跨出?门去,立马被雨沾湿了一角,“他既然来?不了,那我自己去找他便是了。” 天那样的?黑,像是恶兽张开了血红大嘴,是要将人拖入黑暗里,雨下的?也比方才大了些。 她看着窗户后的?一片剪影,不明白的?问?,“可为什么池景州会被罚跪?”心里的念头有了影子,或许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连累的?表哥! 表妹多娇弱 第24节 老管家可不敢放她进去,挡在前头,拦着徐笙的?去路,“徐娘子,你?现在进去无非就是火上浇油啊!” 这样的?说法,不就是验证她心里的念头。 “表哥果?真是因为我才会被打。”徐笙心中难受的?很,目光直直的?看过去。 可是隔着一道门,她见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里头的?杖落了二十下,都没见?池景州发出一句声响。老国公手打的?累了,把?木杖往地上?一丢,“你?这个逆子!总有一天要闯出大祸来!” 口中一热,嘴角就流下胭脂色的血来。池景州顺着老国公的?话说,“既然打了,这事就由儿子一人来?抗,还请爹不要为难表妹。” 老国公骂道,“还表妹那!那人都不知道是从?哪个旮旯角落里跑出来的!” 池景州却语气想当然的说,“我从?小看着她长大,这情分说都拿不走。” “池景州你为了小娘子都魔怔了!你?糊涂啊!” 他抬眸,望向外头的?身影,方才似乎是听到了徐笙的声音。她这个傻子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池景州快刀斩乱麻,“爹若是觉得今日的杀威棒不够,还可以再?罚。您打残了儿子,也好让二弟做小公爷的位置。” “混账玩意?儿!” 老国公就被气得从?祠堂里出来。迎面就遇上了徐笙,他手指着她的?面,气得要升天,“当初就不该让你和景哥儿亲近!” 这话里藏刀,是一把将她的伪装撕个干净。 徐笙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国公爷,我……” “我什么我,景哥儿迟早有一天要被你害死!” 那门里头的?少年人却扶着门框,他远远的?对着她摇了摇头。她立马心虚的低下了头,只因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 她还可以说什么呢?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老国公甩了衣袖,气冲冲的?走开?了,“红颜祸水!” 徐笙整个人发麻的厉害,她好像哭,可是哭不出?来?。 他只看了一瞬,心里就发麻。 以后的?日子,这小娘子便是要听到不同的声音。她是该要长大了。 可还没见?徐笙怎么哭,池景州自己就有些忍不了,“外头下雨了你不知道?湿气这么重,又要着凉了。” “景州哥哥,对不起。” 这么一句话,就让他全泄了气。 他怎么舍得让她哭呢?池景州缓缓的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抱住,沾着血渍的?手摸了摸她的?乌发,“不怕,有我在,” 血液的?铁锈味,充斥着在徐笙的鼻尖。 少年人自己都快撑不住了,还要这般维护她。徐笙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景洲哥哥,你?流血了。” 池景州挑眉,“哥哥吃了胭脂,假的?。” 她哪里听不出这是假话用来?安慰她的?,徐笙直直的?盯着这人,是说不的?潇洒肆意?。在这一夜的?春雨里,少年人那湿热的怀抱,以及安抚的?话语,都让她动了心。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这个从小没心没肺的小娘子,原来?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池景州轻声笑了,他把?那锋利的下颌抵在她的肩颈窝里,小娘子的?体香充斥着鼻尖,他是那样的?快活,“心疼哥哥了?没事的,哥哥是铁打的?金刚身,不疼的?。” “骗人,你?的?脸色这样的白。”徐笙说不下去了。 两人静静地抱着。 池景州感受到小娘子落了泪,比这春雨更让他心烦,懒洋洋的?说,“不要紧的?,我们笙笙最是厉害了,你?有独家秘技。” “什么?” 池景州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脸,眼睛里温柔的在笑,“你?亲亲哥哥,哥哥就不疼了。” 她却止不住的掉眼泪。 “你?这混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力气说这样的?俏皮话。让我看看哪里伤。”徐笙拿手掌去碰他的?后背,掌心的一块都濡湿了。 都打的?出?了血,这国公爷当真是好狠的心! 池景州只是淡淡的应,“皮肉伤罢了,莫要看了怕吓着你?。” 老管家把?绿油伞重新送回池景州手里,是他领了徐娘子过来?,心中惴惴不安,“小公爷。” 池景州抬手,打断他。 “你?老也别在这像根木头般杵着了,拿了我的?草贴去请宣王进府喝个酒罢。” 大晚上的喝酒?池景州被打坏脑了?徐笙看向他,“要不,还是改一日再?去请宣王。” “时间紧张,我们等不起。”池景州捏着她的手,既然国公爷都知道徐笙的?身份,那想必明天满东京都会知晓了。 “是我害了你?。” 池景州皱眉,他用手背擦了嘴角的?血迹,“莫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徐笙红着眼,强忍着期期艾艾的哭。 池景州他只好撑起油纸伞,长手一捞,将她半抱在怀里,“夜饭这回真是用不了,还劳烦徐娘子做回女医,你来给我上药罢。” 眼前的小娘子是那样的乖巧,水灵灵的?眼睫还沾着露珠,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徐笙睁着眼,“那你?总盯着我的脸看做什么?” 池景州靠过去去,贴着她的?耳廓,“自然是因为徐娘子的脸好看,能止疼。” “这样啊。”徐笙也把脸凑过去,“那我给景州哥哥多看一眼。” “回罢。” 外头的?春雨下得好大,池景州揽着她走出去祠堂。他还是换个时间再?细细的?看她,今日还有正事要忙。 - 雨帘顺着屋檐而落,落在地面的?水洼里倒映出王孙那浅金色的袍面。 赵晏下了马车,老管家去上?前拱手做了礼,礼数周到,“王爷请随老奴这边来。” 国公府里的女使纷纷蹲下身请安。 想来?也不止自家小公爷神采决决,这位宣王也是长得不差,也巧还没娶王妃。 赵晏见着隔壁的小院子,同那老管家问?话,“从?马场回来?后,徐家娘子就和你?家小公爷回了府上?。长夜漫漫正式郎情妾意?,寻了我来可是要对影成三人啊?” 老管家怀疑这位宣王怕是来者不善,又恐他位高?权重,自己不敢怠慢半分。 给他推了房门,向里头道一句,“小公爷,王爷已经到了。” 徐笙没想到这人还真的应了约,她在屋内忙给池景州系上?衣扣,准备避开?。那人捏着她的?手,神情坦然,“你?就不问问我为何找了这人来?” “你?愿意?说自然会说的?,只是我不想参到你们的算计里。”这样的?活法,只会让徐笙觉得辛苦。 “太子之位空悬多年,官家宣两王进京。”池景州感觉敏锐,“你的身份为何又会在这个关口被爆出?来?,就不觉得其中有古怪?” 徐笙听得背后起了一层汗意,“你?的?意?思是,这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她一开?始只是以为,他不想让自己听到在祠堂里发生的事情。须要知道小公爷的正经娘子必定要是高?门嫡女,徐笙早已?经?不配。 不做正妻,给个妾的?位分,已经算给了脸面。 可这样戳心窝的?话,倒像是两人被推入一局棋里,四面楚歌。 池景州攥紧她的?手,迫她看着他,“我如何不想把?你?护在一个没有蛀虫的花园里!可是笙笙如今的形式便是推着我们向前走,我往日里也只以为自己如何的?高?傲,绝不会向人低头,但想着你?,却也不觉得做这些事有什么难的。” 他给的?,便以为对她而言是真的好么? 徐笙难道要的是徐府嫡女尊贵的身份么,不是的?。 她踮着脚尖,亲了亲他的?嘴角,安抚的话语从朱唇里说出?来?,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在哄谁,“景哥儿想做的?事就去做罢,与我而言,他人的评价并不重要。我也不想你?为我折了腰,便就是我们成不了婚,你?也永远是我的景州哥哥。” 且若是池景州仔细回想,便还知道这小娘子话里藏着机锋,只是那时外头的?老管家催促,赵晏已?经?入了屋。 若是那时候他选择的?是拉着她的?手,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徐笙从身边推开?去。 若是能有再来一次。 他必定不会亲眼看着她转过身去,留下的?那纤细背影。 “小公爷喊了人过来?,连个酒席都不备下?再?不出?来?,我便要走了。” 池景州张了口,“宣王倘若真的要走,我也不留。” 外头的?人打了帘子冲了进来?,指着他的?鼻子开?骂,“想让我来?就来?,让我走就走?池景州你特么的遛狗啊!” 外头正在说话,徐笙没有多大心思听。 只隐约瞧见?两个旗鼓相当的身影落在地面上?。那两位不同姓氏的?王孙,并肩而立,有谁会想到他们能坐下谈一场卖卖? 这一日,所经?历之事没有一件是能预想到的?。 徐笙将床榻间落下的一串碧玺拿起来?,一颗一颗的?数过去,刚巧有十八颗。佛家有言,万事万物讲究一个因果?,不知她是池景州的因还是果。 未知和悬念均滚在小娘子青葱的?指尖。 “凡事皆有代价。”一道冰冷的视线射过去,池景州出?声问?,“就看宣王自己如何抉择。” 千军万马,抵不过这人的四两拨千斤。 如今那高?高?在上?的?王座近在咫尺,如何让人不心动。赵晏只是沉思片刻,颔首答应,“小公爷今后不会过河拆吧?” 他的目光落在身后内室,别有深意?的?说,“我今生所求不多,只愿和一人,相思到白头。” “不愧是花丛里游走过得哥儿,说起肉麻话话来酸了我的手都麻了。”赵晏作势搓了搓手臂,他不胜嘘嘘,“你那小表妹可不像是有心肝的?。” “官家可不会喜欢嘴碎的?,还请宣王早些改了这恶习。” 拐弯抹角的骂他呢!赵宣冷哼一声,“既如此?,今后还得麻烦小公爷多多指点。” 要在这东京安身立命,还得靠着眼前这位。更何况,官家还如此?的?器重他,说句大的他若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是难事。 池景州抬手,淡漠的?送客,“夜已?经?深,我就不多留宣王。” “嗯,小公爷这酒席做的不错!” 出?了门,雨也已经停了。赵晏倒是松一口气,幸好池景州要的?只是个女人,又不是天上?的?星星给他便是了…… 表妹多娇弱 第25节 第026章 其实徐笙的身份真的藏不住了?。 却也让她更好的看清世态炎凉, 安按照池景州的?话就是,“对你好的?,像我这样的?打着灯笼都难找。” 就拿徐府里头的?那些女使, 天天等着她被赶出去,等了?半天倒是等到个徐腾收徐笙为养女的事。 其中自然是因为就池景州在里头周旋, 最近他们也没少?见面。 徐笙是舍不?得他走,但?这次是领了官家的差事去洛阳, 她苦着脸, “真的?要?走啊?” “人都还离开呢, 就舍不?得我了?!” “嗯。” 池景州就捏她的脸,笑的?一脸不?值钱, 懒洋洋的?说, “好好的?呆着, 别瞎折腾。哥哥我呢也不需要你想法子给我报仇。” 春雨过后, 蕊白色的流苏花瓣迎风飞舞。 两人?站在廊子下说悄悄话,李女使在不远处为他们把风。 徐笙憋着嘴, 什么人?啊! “你又何必瞧不?起我?我这身份做假是被摆在台面上的?, 不?管是何人?使坏都事已至此。但?你被国公爷敲了?板子, 我想把那个送信的揪出来?难道还?想错了??” 池景州颔首,“对, 就是不放心你。” 徐笙呲牙, “池景州哪有你这样贬低人的!” 池景州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 “我哪里有贬低你的?意?思。” 这难道还?没有么?徐笙黑着脸, “那你要?去忙就去罢, 出一趟门要?准备的?东西多了去。少来管我了!” 他又不是她那样柔弱到不能自理的?小?娘子, 哪里有这么麻烦。 “回来?。” “我不!”徐笙转头就走。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人拉了回来。她险些摔到他的?怀里,池景州拉着她的?手到了?偏僻的?地方, 忽然?捧着她的?脸,“多嘱咐了?一句,你这又是要给我定罪了?” 徐笙抬眸,“别胡搅蛮缠。” 他就把手收回来?,极其认真的?说,“这事比你想的复杂的?多,我不?仔细说给你听确实为了?你好。徐笙你不也是不愿听朝堂上的?琐事?” 她委屈巴巴,“那我折腾,又是为了哪个……还不是因为你。” 好赖话都听不出来的。 池景州叹一口气,缓缓的将手落在她的乌发上,“哥哥手里有刀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也能把坏人?找出来?。可是我们的小笙笙只是柔弱的?小?娘子,哥哥喜欢笙笙漂亮的?小?脸,所以啊,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那就是帮哥哥的忙。” 徐笙的?脸咻一下,从脖子红到了?脸上,“我也想保护你!” 池景州认真的?颔首,“嗯,哥哥知道。但?是,哥哥不用爱哭鼻子的小娘子保护。我会被外人嘲笑是吃软饭不?中用的?。你也不?想哥哥变成?可怜鬼,对不?对?” 他怎么又这样啊! 甜言蜜语说起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但?自?己似乎就是吃死了?他这套,徐笙抬起手捏住池景州一角的衣袍,“快些回来?。” 他就把她的头揉成鸟窝,笑嘻嘻的?应,“好。” - 池景州前脚离开东京城,后脚徐笙又再次出了?名。 酒肆小?店里都开始传徐笙的身世做假。 传来?传去,如下。 徐家假千金有一位为她豪掷千金的表哥,满东京人?尽皆知。徐苼力压真千金一头,即使身份作假,也依旧高不可攀如空中明月。 如今她回到徐府里住,多少?女使奴婢都对她指指点点。 “最算小?公爷不?在乎身份,可与国公府的?这门婚事怕是要没了下文。” 徐夫人?带着徐阮到她跟前,语气疏离,“我们一开?始是本还想护着你的身份,可哪里知道被有心人抖搂出来。可见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如今,徐府还?能养着你这个闲人?,是我们想着多年养育之恩不忍心将你撇出去,这份恩情希望你个小?娘子一辈子铭记在心。” 并无半分母子情分,如同一刀划清彼此界限。但给国公府高密的,却不?会是徐夫人?。 徐笙的视线却落在她们身后的芍药花上。 片片粉色的?花瓣,娇艳欲滴的?颤动着,这花是工人?新运进徐府来的。东京城并无这般品相好的?芍药,却是从洛阳送过来的。 要?害景州哥哥的人到底会是谁?会是徐阮么。 “娘,等会儿宣王就要?入府了?,我们还是先去准备罢。”自从马场回来?,徐阮就看上了?赵晏,她拉了?拉徐夫人?,如今她才是徐府的?亲生女儿,才不会为了和徐笙斗乱了?分寸。 “还?是我们阮阮识大体。”徐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徐阮刚来?东京城不?久,她没有害池景州的理由。 “徐娘子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李女使端着一盆新鲜的芍药入了?屋内,徐笙已经握着小?管笔在临字帖,浓如墨色的?乌发披在肩上,眉眼里皆是平静。 她侧过头来,“没什么。” 李女使是奉小公爷的命,特来?侍奉徐笙,见她如此神情倒也是安慰,“徐娘子看的?长远,奴婢就放心了?。” 是,她在意池景州。 以前撒娇使坏从小?就粘着他,那是她还?不?明白自?己的心事。可现在不一样啊!徐笙知道他在意自己是假的?,依旧对她那么的?好。 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所要?的?东西本就不?多,如今横在他俩之间不仅是身份悬殊,更是池景州对她的?态度,他对她好,于?真心无关。 没有就没有罢,安身立命已经够她累的?了?,不?必再想太多。 徐笙抬手触碰了花瓣,喃喃自?语。 “芍药虽好,我却更爱牡丹。” 李女使笑而不?语,“如今已经是四月天,这怕是洛阳城里也寻不到一朵牡丹了?,小?娘子还?是等了?来?年,和我家小公爷一道去了洛阳,这般就能见着了?。” “今后之事变幻多端,非你我可以掌控。我只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享受当下就好。” 这样的话从这娇艳的小娘子嘴里说出来?,当真唏嘘。想上个月,她还?是颐指气使的?徐家嫡女,跌落神探,也不?过是眨眼功夫。 外头忽然人声鼎沸,徐笙侧耳去听。 “宣王来?的?正好,阮阮早就把王爷喜欢的茶水备下了。” 如今池景州不?在东京,那赵晏与他既然?达成?协议,也会在暗中护她周全。她就怕这宣王聪明反被聪明误,注意力太放在她身上,引得徐阮不?快。 席间,赵晏果?真找了个借口溜出来,来?到徐笙跟前,“你别这么看我,我原也是不?想来?的?。是你那好表哥拖了我把东西送给你。” 匣子层层铺着寒冰。 冰封之中是一朵正红色的牡丹,国色天香, 一张纸从匣子里掉出来?,徐笙上前去拿。赵晏快她一步,拾起来?,读出来?,“满园春色,我只愿你这一朵春花。” 倒像是只有情人间才懂得暗号。 “小?公爷这人?看上去不?会说话,到你这里倒是长了嘴。”赵晏轻声摇头。 池景州长没长嘴徐笙倒是不好说,他却似乎是在和她较真了?。 那个时候她都说了要他的真心,不?想要?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哎,这位景哥儿也是一身的?反骨,偏要?送一些稀罕物。 哪个正常人会将价值千金的牡丹冰封起来?,还?不?远长路送到东京城里来?。 “小?公爷出手却是不?同凡响,看把徐娘子迷的五荤八素的。”赵晏嗤笑一声,眼却盯着她的?朱唇,“本王同你说话呐!” 这人?真的?还?烦。 “王爷怎的?乱看,好没规矩。”徐笙蹙起眉,抢回来?,“你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东西既然?送到了?,那你也可以回去了。” 赶他走,赵晏偏不?让她如意?,“上回说的?话本子,你准备几时给我?” 他也是个疯的?罢! 徐笙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是要扯着嗓子告诉所有人?,我和你过夜可么!” “嗯。”赵晏摊手,道,“把话本子给我。” 她一个巴掌清脆的拍在他掌心上,恶言恶语道,“话本子景州哥哥拿走了?,不?在我这里。” 叫的?可真是亲密,生怕旁人?不?知两人?的情愫。只见赵晏更不想走了?,坐到她写字的?椅子上,“那徐娘子,总要?留本王喝盏茶罢?出个跑腿费什么的。” 怎么和个牛皮糖似的?。 徐笙真不想和这人说话,她将那纸好生的?抚平褶皱,放到了?贝母妆匣里。 “不?过就是张纸罢了?,却也值得你这小娘子如此的欢喜。”赵晏松手抱臂,还?想说上一句,“徐府的?茶不?好,本王要喝你亲手冲的。” 做什么春秋大梦,她回绝,“我不?会。” 赵晏不?信,“你表哥就这么纵着你?堂堂徐府的贵女你连冲茶都不?会?” 贵女,说来也够嘲讽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徐笙有些不?快道,“赵晏你是不是欠骂啊!外头那些个女使奴婢还?不?够伺候你的?,倒是在我这里摆谱。去去,我没这个耐心招待你。” “要不是看你没精打采的?,本王懒得理你。这么凶,也就池景州喜欢。” 他喜欢她么? 她专注的爱看那牡丹花,手指尖有了?湿湿的?寒意?,哈一口气,就是雾蒙蒙的?白气,“我帮你疗伤,你送我牡丹。” 他倒是有来有往上了。 老国公下手狠,打的?他后背脊都鲜血淋漓。池景州执意要让徐笙为其上药,她不?是女医出身,这样的活计却是有些觉得勉强。 “且忍一忍。” “你想让我怎么忍?” 一滴泪从池景州漂亮的唇滴下来。她圈着他的腰,慢慢的?上着纱布,本是普通的?上药哪成想过程却时分的磨人?。 徐笙不?想他再开?口了?,给了他一个快住口眼神。 表妹多娇弱 第26节 “表妹,可真是凶,快吓死我了。”池景州打趣的说。 到底是谁先吓死谁?这地上擦血的布条子,看得她头皮发麻,“住嘴。” 转一圈。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可是当好不?容易包好了?,徐笙正要轻松的吐出一口浊气,她的?腰就被他勾回来?。 撞上去。 “景州哥哥,我好了?。” 池景州眉宇间如清风明月,他在笑,“小?傻子忍得好是辛苦罢?你盯着哥哥的?身子,都快要流一地的口水了。” 她哪有这样,“我才没有。” 那手指却落在她的心口,点下去,“心口不?一的?小?坏蛋。” 这会儿可真是要被羞死了,徐笙死鸭子嘴硬,“我那不?是没看过别人?的?,才会觉得稀奇?可别美了?,不?就是。” 他忽然?更贴近,“那你若是赶去看别人,我就打断你的?腿。” “你这样不好吧……” 他重重的?压着她的?,她娇小的背脊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只在这少?年人?的?掌控之中。 “说出来。”他贴上她的耳廓,“哥哥喜欢你的?声音。” 眼睫轻颤,面红耳赤。 池景州接着又一句,“怎么傻呀,都亲了?几次,你怎么还?不?会?” 他不?好好教?,她自然是学不会的…… 第027章 赵晏频繁上徐府的门, 徐笙想避开,那都躲不了?清闲。 不知哪个嘴碎的给徐腾出?主意?,让她出?来接待赵晏。连带着徐夫人和徐阮都盯紧她, 搞得她好像要抢了她们的贵婿。 “王爷便当这里是自己家,您能来我们都高兴。”徐腾吹嘘拍马后, 给了?徐笙她个眼神,“说句话!” 徐笙还在心里计较着池景州几时能回来?, 神游太空, “嗯, 对。” 算着日子都有三天?了?……他是手残了?还是压根不在乎她,这么?多天?了?连封平安信都不肯让人回来?? 徐笙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心里有气, “烦得很?。” “……”也不用这样不待见?他罢?赵晏看着她把不高兴都全写在脸上, “是我冒昧上门拜访, 唐突了?。” “一点都不冒昧!” 徐腾说,“难得宣王和我家阮阮聊得来?, 这可是件大喜事。” 徐夫人也笑着说, “阮阮还不快快给宣王斟茶, 这孩子就是太实诚。” 徐阮羞羞涩涩的到?了?赵晏眼前,她提着这个青釉的茶壶。色泽油亮, 不失端庄, 刚巧是和她今日身上穿的褙子做成一套色儿。 虽不算太过出?众, 但倒显得徐阮也是小家碧玉的清秀。 “王爷, 请喝茶。” 赵晏接过, 眉眼就转了坐在边上的徐笙一眼, “笙娘子,可是也要喝茶?” 徐笙说, “我只喝些香茶,不爱这些。” 赵晏说,“笙娘子口味倒是清淡。” 徐夫人说,“徐笙也是我一手养大的,如今外头传成这样子,身份有别,却是可惜她和小公爷的婚事能不能谈的下去。” 徐阮见?此?状,赶紧应声,“小公爷如此?欢喜妹妹,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功夫。” 她垂下?睫,都别来烦她了行不行! 她可是对宣王和徐阮的婚事没有一点意?思,那头却还在继续说。 “小公爷也不知几时回来?,他都老大不小了?,得快些定下来。”徐夫人话锋一转,“王爷您说是不是,府上有一位正房娘子才好呢?” 赵晏似乎在看她,喝了?手里的茶,慢条斯理道,“笙娘子生的这般出?色,定能找个好人家。你说是不是?” 她手指一颤,狐疑的看过去,“王爷说的是。” 他就看出来两母女是接借着这个话题,旁敲侧击宣王的婚事? 徐笙的面色不太好看,整个宴席里都是臭着脸,不要与我说话几个大字都快写在脸上。 有个人走近了?些,是徐阮,她说,“宣王要去兵器铺买兵器,我不懂这些,妹妹可愿与我一道前去?” 自己难道就懂这些?徐笙便回绝了?她,说,“爹爹和娘亲在撮合这门婚事。你们一起出?门不是正好说话,我站在边上像什么样子。” 转而,徐阮又去徐夫人那里添油加醋。把她找过来?,好一番教训。 “出?个门哪里有这么?难的?往日里,你不是最?爱逛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倒是要求着你似的。” 得嘞,让她出?门可管不了?她怎么?收场,徐笙心里正不痛快没地方发泄呢。 - “这把匕首看着不错,适合王爷。”徐阮娇声的说着。 赵晏随便应付的嗯了?一声,差遣着徐阮去那头帮挑选兵器。回过头,来?找徐笙说话。 “你这小娘子真?难伺候,都快给我摆了三天的臭脸。” 徐笙眼底里的火星字噼里啪啦的着了?,捏紧一柄小刀慢悠悠的说,“听闻,宣王和小公爷订了?契约,我以为是十分和谐圆满的。” 赵晏挺直了?背脊,说,“哎!这些话我们私下里说,不好放在摆在台面上说。” “你和池景州又不是在苟且,哪里说不得?” 赵晏一脸的苦笑,“是小公爷惹了?你,又不是本王。你何苦编排我呢!” 徐笙轻笑,“小公爷还欠着我一封回信,不若这里有匕首,且割开王爷的手接了?血磨墨,一并写与我罢。” 他赶紧用袍子把手收起来。 这小娘子是出?了?名的恶人,好作弄人。满东京城哪个不知。 可又不敢出?声骂她,怕这小娘子彻底炸毛抓他一脸。赵晏靠近一步说,“看上了?什么?,我来?付钱便是了?。” 徐笙弯弯唇,“这倒是不用,我想去外头走走,只要宣王帮着打个掩护就是了。” 听见?她要走,俨然是把他这个王爷不放在眼里。本来?这次带她出?来?是想告诉她个消息,可见?状,倒是不必了?。 - “见着徐娘子了?” 皇城司的下?属从兵器铺子赶回来?,到?了?池景州跟前回话。自家大人得了?宣王的来?信后,心情就有些不太好,本以为回了东京情况能好些。 “属下?想听出?来?的消息,正是宣王领着徐家两位娘子。” 池景州应了?一声,“既如此?,你又何必吞吞吐吐的。” “可宣王将?那徐阮娘子支开了?,走到?徐娘子跟前说悄悄话。属下站的远听不真?切,但瞧着两位是有说有笑的。” 袖子一扯,同僚正对他挤眉弄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家大人生气的点,不就是在宣王问池景州要一本话本子。问题就出?在这话本子是徐笙娘子之物! 奇怪不奇怪!小娘子闺阁里读的话本子,却是被个王爷看上了?。他到底是惦记书呢?还是惦记人呢…… 便是个有眼力见的就该闻到大人要见?血的味道了?。 池景州倒是从容,双手将?那话本子奉上,低低的嗓音像是同他们几个说,“我们既然与宣王联了盟,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过是一本话本子,就给他。” 话虽如此?说,却有些蹊跷?边上几个皇城司的下属不敢大喘气。 那大人又何必连夜从洛阳赶回来?,拦了?信差,把东西重新要了?回来?? 这必然就是一副不愿给的架势啊! 偏这王孙还装的一副可要可不要的样子,“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官家的命令,让我们抓了?那逆臣的余孽。” 也是,他们忙活了这么半天。又是出城,又是偷偷进城的,可不就是在引蛇出?洞。 徐笙在路上倒是见了和老熟人。 “刘大娘子。” 本要上前打个招呼,但对方似乎是有事在身,走的匆忙。 刘大娘子的行为让她多留了?个心眼,徐笙跟了?上去。 是一个粮仓,位置有些偏僻,幸亏她身手灵活,钻到?了?一个缝隙里将自己隐藏起来。 刘大娘子跪了?下?去,站在她面前的那人似乎是个男子。 “少主公,奴婢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您确确实实就是主公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 她更是纳闷,刘大娘子在东京城可是坐拥无数商户,算是纳税的大户。她在这男子面前怎么如此?卑躬屈膝? 还有这位少主公,又会?是何人…… 想到?这,徐笙皱紧眉头,这刘大娘子还在接着说话,“天?不亡我刘氏,这都是主公在天之灵庇佑我们!” 刘氏,东京城里可有这么一号家族? 徐笙似乎还没真有听说过,越听越觉的离谱。 刘大娘子不该是良家子,她为何称呼自己是奴婢?还有,她这是在和说话。徐笙藏在这个角度根本见不着他们。 外头却传来一阵搜查的声音,“皇城司奉命搜查这间粮仓,快把门给我家大人打开!” 刘大娘子暗叫不好,“那池景州不是离了?东京城,去了?洛阳?此时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表哥来了!徐笙心想。 “少主公先走。”刘大娘子把人往另一边一推。 表妹多娇弱 第28节 “我让你别?碰我!你聋了!”徐笙只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想要发泄的情绪。 小娘子倔强的大喊大叫,只会?更一步的加速争吵。池景州反剪了她的手到身后,膝盖抵着?,不顾徐笙如何的骂骂咧咧,他?不轻易松手。 “徐笙,和你说话就是在自己找罪受,不如来直接的。” 可是,什么是更直接的? 一手探进衣裳里,抓着绵软。她简直要疯了,用尽全身力气退却。 “徐笙你是什么人都敢招是吧?”池景州用着?不屑的语气说,“我一个还满足不了你了?” 徐笙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的哪门子的荤话!” 他?冷着?脸对她说,“在?我看来,我们订不成婚,你才是最高兴的。” 徐笙屏住呼吸,终于明白那种濒临窒息的感觉从何而来。池景州这人若是发起疯来,从来不会?顾全旁人的感受,他?每一句污蔑,都像是在她的心里捅刀子。 “徐笙!世人歌颂圣人,但我池景州从来不是!” 徐笙倒吸一口冷气,“你真的,好可怕。” 池景州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神色淡漠,小表妹这是想要往死里作啊…… - 徐府门外。 李女使着?急的上前来,“徐娘子不是和宣王一道出去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她那是从恶龙的嘴里刚溜出来,徐笙抓紧她的手,“我们进去说。” 哭爹喊娘,徐夫人扑到徐笙的脚前,“笙笙!快救救你爹爹罢!” “娘亲这是发生了什么?”徐笙不太?明白,侧眼去看了李女使,“你来说。” 在?她离开的时候,徐府的确实?发生了事。徐腾被禁中的官兵给带了去! “好端端的,爹爹这个时候进什么宫呢?” 那天边的碧云都要下山去了,橙黄色的夕阳如同一颗滚圆滚圆的咸蛋黄。这怕是真遭了什么大事? 徐夫人乱了分寸,“我们哪里懂得这些,带走你爹爹的官兵只说官家大怒。笙笙你与小公爷素来交好,快快去打听看看官家这回为何如此!” 让她去找池景州?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从恶龙爪牙下逃脱。现在?去,不正是如了他?的意。 一口气堵在徐笙的喉咙里,她烦闷不已,“我们再等等。” 小娘子的侧脸却结结实实挨了个巴掌,徐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亏得你爹爹这么多年把你放在?掌心里疼,你便是这般报答我们的!不就是让你去找小公爷,难道?要你一块肉不成!” 徐阮也跟着在一旁哭,“娘亲,爹爹他?好可怜。” 她是真的很讨厌她们这样惺惺作态的样子。 “若论起人脉,徐阮和宣王这几日也走得近,娘亲怎么不让徐阮去求了宣王?” 徐夫人一脸的荒唐,“阮阮未出阁的小娘子,大晚上的怎可去男子那里!” 徐笙却是笑了,骄横乖张,“爹爹的亲生女儿都如此不重视,又何苦非要为难我一个养女。” 她又不是傻的,半夜送上门去,那是摆明了让池景州玩弄…… 第029章 池景州在等徐笙过来寻他。 从天黑等到天明都没等到人, 这次莫非真?是自己?算计错了?。 皇城司的下属陪着自家大人熬夜,眼皮底下都是一道道青色的印子。倒也是稀奇,池景州却依旧这般清风玉露般的仙气人儿, 半分憔悴都无。 “大人,徐相公压在皇城司都一宿了, 您怎么说?” 池景州扫了?个眼神?过来,问, “徐相公与那刘大娘子有干系这事不都查清楚了?。” “啊?”下属相互对看?一眼, “照理说, 不过就是春日宴放在刘大娘子的马场。徐相公是朝堂上最最怕死的,不该会和刘逆臣的余孽牵扯不清才对。” 再?说了?, 那徐腾还是池景州的舅舅呢!这是要演一出大义灭亲? 池景州皱眉沉吟, “这事可大可小, 我们既然拿不定主?意, 就带去官家跟前让他老人家做决断。” 看?来呢,这徐腾是要吃些苦头的, 官家?最厌恶刘逆臣, 人都死可这么多年每一回提起还要发大怒。 不过既然池景州说, 底下人自然照办。 天还微微的显出鱼肚白的光亮,夹道的青砖上是小宫女趴着浇洗。远远的看?一盏盏纸灯笼走近了?些, 那些是来上朝的各位相公?们, 等到了朝门也纷纷都下了轿子。 只有一人除外, 小宫女们个个都往那帘子里去瞧, 保佑自己?能得见一回那人的脸。 池景州换上朝服去?宫里上值,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打着盹。 就有个眼熟的小黄门杵在那里, 不太懂事的出了?声,“给池相公?请安!” 禁中的宫人没有不认识这马车的, 能有胆子在这里拦人的却是有些来头背景。 只因徐笙上头还有一位长姐,闺名唤作徐蓉,她入宫前对小妹格外的好。徐笙又和国公?府的小公?爷最能玩儿到一起,一来二去?,沾亲带故的池景州偶然也会对徐蓉宫里的上点心。 但,也仅此而已。 徐笙她过河就想拆桥。 他对她这位小娘子是会心软,可对她那一大家?子确是不会。 池景州冷眼哼笑,“徐昭仪宫里的公?公?,怎么站到这里来了?” 小黄门?缩了?缩脖子,讪讪地?笑,“哪里是小的找大人有事,是徐娘娘要向您打听打听口风。” 池景州故作了?一惊,“娘娘不知情,难道你还不知情?我不过就是在皇城司领了?闲职,哪里能派得上用场呢?徐昭仪倘若有了难处就该寻圣人才是,若是圣人不管是,那也可直接面圣,去?寻官家才是啊!这着实是不该来找我的。” 潜台词,崩谈了?,没戏。 等这话原模原样的传到徐府,那就是和天塌下来无异了?! “本以为那些官差说大话?吓唬我们,可没成想居然都是真的?我们和那刘大娘子本就不相识,不过就是办春日宴的时候才找的人。” 徐阮不懂这些,但听闻管家?二字也脚软,“娘亲,官家不会治爹爹大罪罢!” 治罪,那就是抄家?,流放一个都不带少的。徐夫人两眼一黑,“那小公?爷当真这么说?这不是要了主公的老命,往死里整么!” “娘亲小心。”徐阮想扶着人,不过力气小没扶住,双双的往地?上瘫倒。 可那徐昭仪宫里出来的小黄门却是指了?条明路。 “徐娘娘说了?,入了?禁中那就是小公爷肯帮不肯帮的事。” 不肯帮,自然其中是有缘由的,比如他和徐笙的婚事迟迟定不下。 “不管因为什么,徐娘娘都说了?务必要让小公?爷气顺了?,把徐相公先救出来再说。”小黄门?低低的劝着。 徐夫人算是看?明白了?,池景州怕不是在给徐笙出气吧?她应下,“是我先前没用心,耽误了?这件事。” 徐笙坐在房里配着香粉,她搁下小匙,“娘亲,先前说的没错,我身份低微配不上小公爷。” 徐夫人心里着急,上前一步,“自小到大,你只要开口就没有他池景州不肯给的。” 为了?让她出面,都开始说起么好话??可这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又值多少银子。徐笙冷笑,“那是先前小公爷把我当徐府的嫡女,如?今不同往日。” 可拉倒吧,也没见池景州给他亲舅舅好脸色看,说抓就抓的。 事已至此,徐夫人只能放下颜面,“笙笙你说一句敞亮话?,到底要娘亲怎么做,你才会同意出这个门?” 她又不是大善人,要她去?总要给点好处把价码谈妥了?,“我虽不是徐府的嫡女,但也算是养了?这么多年。今后若是出嫁一切的行头都要与嫡女比肩。”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徐夫人像是抓着救命稻草,“现在能出门?了?么?” “娘亲不必着急。” “你爹爹都快死了?,我怎么就不能着急了?” 她侧身看?向那徐阮,“我说的这些话?,阮娘子你要不再重复一遍?” 徐阮,“妹妹永远是徐府的三娘子,这事我记下了?。” 空口无凭,不若白纸黑字,她该有的一个铜钱都少不了。李女使把约定给她看?了?一眼,就小心的把东西放到匣子里收拾起来了。 “这字也签了?,你总该出门了罢!” 徐笙点头,“那好吧,我且去试一试。” - 池景州听完下属的回禀,有些没缓过神?来。 “她问徐夫人要了嫁妆?” 她这小娘子的心思真?难猜,先前嫌弃他给得钱,口口声声说要他的一颗真心。 池景州觉得好笑,“现在倒好给什么都不要了?。你们说说,这徐笙是嫌弃我的钱,还是嫌弃我这个人?” 怎么都觉着,只要和自己沾上边,她都开始介意了?。 “大人这说的哪儿的话?,大家?伙谁不知道您最宠的就是徐娘子。” 他把手收回来,“她这小娘子欠收拾,这是一个劲儿的給我作死。” 但埋怨会埋怨,人还是要盼着来的。 徐笙的轿子没去国公府,转而进了?皇城司的官衙。 池景州默默地早就把闲杂人等都清理了?出去?,捧着个案卷,不理会她,“徐娘子来了?,我这儿正忙脱不开身。” “小公爷不用招呼我。” 池景州就看了一会儿案卷,眼神?就往徐笙身上看?去?。 眼前的小娘子上了?妆,粉涂得厚重,空气都飘着细细的飞粉。她双肩耷拉着,一副生无可恋,就要赴死的模样。 她本不用化妆,便是满东京最好看的小娘子。 今日这么浓妆艳抹,倒像是刻意做给他看的,戳他的心窝子。 他松开手,案卷吧嗒一声就掉在桌上,“你出门?没照过镜子?” 表妹多娇弱 第29节 徐笙,“我就爱这样。” 池景州审视的视线看过去?,“你这样子,倒像是要和我犟到底了?。” “嗯。”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池景州也不惯着她,转身就吩咐了衙役打盆水进来,他指着清澈的水面,命令道,“把袖子撩起来,给我洗了?。” 徐笙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丢了?他的脸,洗个脸罢了?。 她撩起袖子,掌心捧着水胡乱的就往脸上抹,池景州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 他这个人是真的有一点变态,有什么好看?的?徐笙心想,但这掌心里的水似乎不是凉水,而是调过的冷热的。 “小花猫似的,看?看?这被你溅起来满地的水珠子。” 徐笙的眼刚泼过水,就有些雾蒙蒙的,“那我小公爷抹干净。” “可别?了?小祖宗,这哪里是你能干的活。”等徐笙洗干净么,池景州就亲手拿了干布给她擦脸,语气听起来还带着一丝笑。 他到底在笑什么哦? 目光就停在池景州漂亮的脖颈上,那里一处不太明显的抓痕,是她留下的。 那些在粮仓里发生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徐笙短暂的楞了一会儿,等两人一靠近,她倒是开始有些紧张了?,骂,“登徒子,这里是官衙,你可不敢做什么。” “哦,我的地?盘,你还不得夹紧尾巴做人。” 他知不知道,以徐笙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池景州的眉眼都要高兴的飞起来。 胸腔里也是发出闷闷的声音。 就像是从天上降下一笔横财,做个梦都会笑醒。 徐笙只好黑起脸,“刘大娘子明明死了?,你为何还要抓爹爹?” 那还不是多亏他下得手。 池景州不发一言,手指却勾着她鬓发上的黄金钗子,“往日里我苛待你了??看?看?,都用上真么丑的大金钗子,你都不嫌丢人。” “我喜欢,你管我?”徐笙不服气的说。 “我可管不到徐娘子头上。”他退后一步,眼神?却盯着她身上不肯放,上上下下打量着,“怎么洗干净了?,还是丑。” 妈的,开口闭口就骂她丑。 徐笙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蹦他一脸,“假公?济私,小公爷你这样的事还少了?!” 池景州捂着耳朵,嫌弃她声音太大,“徐娘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 徐笙,“那我不乱说,你能放了爹爹么?这个面子你总要给罢……” 那人一抬下巴,眼神?是何等的凶残,“你就关心你爹爹面子,不想想我的处境?” 古话?不欺人,男大十八变,池景州的心思更是山路七十二弯,她是真?的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徐笙抿了?了?唇,“成不成都给句整话,痛快点!” 池景州嘴角含笑,他将擦好的布往铜盆里一丢,“表妹,你要是早些来求我多好,就没有这样的事。” 她放低了?姿态,心气再高那也敌不过命数。 “不会让你白忙的。”徐笙看?了?一眼他说,声音糯的像是刚蒸出来的米糕:“你这回想让我怎么谢谢你?” “嬉皮笑脸的。”池景州皱起眉,“严肃点!” 徐苼听着这话?的意思,他是要把这婚事继续下去?她皱眉:“娶我这样的小娘子,你能有什么好处?” 不肯轻易的松口。 她那点心思不就是写在脸上么,池景州眯着眼睛,那是真?的笑了?,“我有什么好得意,不过就是想让表妹在意罢了。” “……” 在意?池景州难道还想假戏真做啊! 第030章 池景州垂手而立, 转而看向她:“这些日子我疏忽了你,不若抓紧时间把这门婚事定下来。” 所以,徐笙疑惑, “你好端端的提什么婚事?” 而他却说,“现在不提, 你打算等我到七八十岁的再提么?” 长满白胡子的小老头形象就蹿了出来。徐笙扯出一抹笑容,她是难得温柔语气, “景州哥哥年轻着呢, 我们?的婚事也不一定要这么着急。” 池景州冷哼, “那我们打开窗户说亮话。” “你说吧,我听着。”徐笙的朱唇一开一合, 很是水润, 诱人?。 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 小娘子洗净白皙的侧脸很是美艳, 杏仁眼里闪过让人抓不住的稀碎情绪。池景州一开始只当是提起婚事小娘子害羞了。 “你会?折腰来寻我,可是同徐夫人?交换了筹码?”池景州问, “好好回答, 别?想糊弄过去。” 徐笙皱眉, “我不过是前脚才离开的徐府,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除了放在身边的李女使, 他到底还放了多少眼线。 徐府的一举一动都在池景州的眼皮子底下, 真没自由。 这嘟囔在池景州看来就像是个小孩子在埋怨似的, “你才被人?掳走过, 我自然是要花些心思护你周全。” “这到底是护我周全, 还是把我当做鸟雀看管起来?”徐笙不满的说。 “那你论斤把我卖了, 这事又?怎么说。”池景州的吐息落在她的耳,只要再低下, 就?能含住,“总觉着下一瞬你就要插着翅膀从我身边逃走。” “我没卖你,那些嫁妆都是该我拿的。” 他笑了,“不让我提婚事,你自己倒是更主动把嫁妆也盘算好了?” 她可不敢说,这嫁妆和他没什么关?系。徐笙此刻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她心里发慌,只剩下灼热的呼吸在耳边。 他耳鬓厮磨的问,“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想立马嫁给我,嗯?”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 身后间,也多了一份重量,池景州虽未真的将她抱住,可地上的剪影确是亲昵。徐笙,“景州哥哥,别?这样。” “别?动,静静呆一会儿。” 大手压在她的肩颈,让她动弹不得。 徐笙掌心开始发麻,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她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她至今都不明白那日在山洞之内说的话,他说订婚后好个两三月再分开,到底是不是真话。 “徐苼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性说出来。” 徐苼站在池景州跟前,心里有些发虚:“不,我不要和你订婚。” 池景州脸色发紧,往前走了两步到她的跟前,气氛也跟着直转而下:“你方才说什么话,我没听清。不若,再说一遍给哥哥听听?” 还叫啊…… 真的,一动不敢动了,怕擦枪走火。 她惊觉这次他的态度不一般,不是她服个软说几句话好话哄过去的事。徐苼稳定了心神回道?:“这门婚事本就本部当户不对,国公?爷也不愿意我们?在一块儿。” 池景州见她如此模样,着实?有些头疼。 “你心里还有什么话,也一同说出来。” 真让她说么?行吧,到这个时候也隐瞒不下去了,徐苼就?真的一五一十把话说了:“我不会做妾的。” 这,好像不是他想听到的……池景州停顿了下,“徐笙,哪个让你做妾了?” 装!还一个劲儿的装。 “景州哥哥,你是当我傻,还是刻意要瞒我?”徐苼不拐弯抹角,她直接点明了要害:“我在祠堂外头什么都听到了!国公爷不满意我的身份,平民?女子有辱公?爵府的门楣,做个妾都算是白便宜我的!” 这一个妾字,压得池景州都有些心里惶惶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避到了悬崖边上。 徐笙,她这个小娘子是有些手段的,“我没这么看你。” 她信他,但不信旁人! 徐笙字字珠玑,“景州哥哥,你自来疼爱都是假的么?非要拿个妾室的位份做贱我?” 素白的手指指着他,都快戳到池景州的眼珠里来。却也是温软滑腻,一瞥一笑都像是精心策划过的。池景州他尽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微微烦躁,想把小娘子搂到怀里。 想吃掉她的唇,尝一尝那口脂的味道:“我绝不会?让你做小。” “你说不会?就?不会?了?”徐苼咬住不放:“又拿什么同我保证呢?” 池景州的确保证不了,他沉思了片刻。 管家今日寻到他说话,说的也是他的婚事。原是这些日子外头编排的太过厉害,饶得盛雪玉好几日不敢出门,那盛侍郎为了女儿舍下老脸求到了圣人?跟前,坤宁宫的那位虽不得宠,但在官家跟前说话还是有些分量。 而官家对池景州向来是当做半个儿子,往日里随他浪荡,但这婚姻大事上也准备来插一脚。 “景哥儿可真要为那个叫徐苼的小娘子犯了糊涂?” 都是聪明人,话点到即止。 国公?府需得一位身份家世清贵的名门淑女,贤惠的性子,才能帮他打理内宅。不管是哪一样,徐苼都是不符合标准的。 “听闻盛侍郎的嫡女爱慕你多年,这难道?不是一段好姻缘么?景哥儿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局限于儿女情长,把目光放的长远些。” 这便是不同意徐苼和他的事了,官家说这样的话,明显就?是有意图要指婚。 这才是池景州想要把这门婚事快些定下来的真是原因。 饶是如此,前有狼后有虎,困难重重,都比不得小娘子要打退堂鼓,更让他难堪。 池景州把小娘子的手指圈住,落在自己的胸口处按了按:“徐苼,你可是觉得做不了我的正房娘子,故而有了别?的念头?” 徐苼不懂为何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能不生气? 就?,显得自己今日的脾气是要多不讲理就?有多不讲理。更骇人?的事,徐苼总不能告诉他一开始她不是认真的。 小娘子低眉道?:“况且,你我两人?意见不同,就?算是强行走到一处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表妹多娇弱 第30节 池景州听得皱了眉,慢声询问道:“上一回在粮仓内,你对?我百般的不痛快,却也不是因为我杀了人。而是你早存了这样的心思?”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把话和他说明白。徐苼梗着脖子:“你滥杀无辜就?是不对?!就算再问我一千遍一万遍我都是这个答案。” 可她又?哪里懂他昨夜的煎熬,反反复复的搓洗了手,深以为是沾上了血腥引得她不快。 今日听了徐苼把所思所想说出来,池景州半阖着眼,“无辜?我看我才是天下第一蠢蛋,被徐娘子卖弄小聪明的小聪明耍得团团转!” 她见缝插针,忙道?:“那我们?不如好聚好酸!也能保住小公?爷一世?的英明。” 一双手卡住她纤细的脖子,收紧。 她的脸发热,眼前落下一片的黑影,徐苼只感觉喘不上气来:“你给我放开……” “徐苼,你是铁了心思要和我散?”池景州的眼神格外有穿透力。 徐苼忍不下去了,终于哭声来:“况且,我们之间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感情不是真的,还是这一口一口的景州哥哥不是真的?她话说的太过轻巧。 这话说完,他立刻就没了声。 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娘子,她白皙的肩膀还露着,眼里是那催人?命的桃花债勾人?魂,分明是在他怀里轻启朱唇,却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倒是显得他前后算计,是如何的不耻和难堪。 池景州一把将她推开了。 “给?我滚!” - 徐腾被放回来的那日,谨小慎微的像是变了个人。 “池景州那个没良心的东西!连他的亲生舅舅都不肯保!” 徐夫人?赶紧捂上他的嘴:“主公可莫嚷嚷了,这回若不是小公?爷亲自将那刘大娘子斩杀了,死无对?证,那随随便便搞一个包庇的罪名就?够我们?吃官司。” 刘逆臣的名字也提不得,那是官家的逆鳞。崩说徐腾了,就?是朝廷里好几位都被足问话了。 查了半天,皇城似也没再多问出除了刘大娘子之外的半个名字来。 徐夫人小声道:“苼娘子的八字被国公?府退回来了,这婚事怕真是要黄了。这小娘子手段厉害着呢,要是把宣王爷也给迷晕了可怎么办!” 听起来是有些道?理,徐府和国公?府做不了姻亲,总不能宣王那个大腿也飞走了罢?徐腾是怕了这小娘子:“你赶紧物色个好人家,就?把这小祖宗请出去。” 徐苼自己也在物色人选,看了一圈没个有眼缘的。 正巧呢,恩科在即,徐腾为补乐善好施的名声让寒门弟子到家里来, 香炉里刚燃上了香,徐苼就看到了个眼熟的小郎君,算是半个熟人?? 前几次倒真是没发现,这人的背影倒是有池景州三分的神采。再仔细一看就?有了五分,徐苼她手支着下巴,“我与池景州的婚事不成了,徐府也不是久留之地。那若真是要立门户,我嫁个有出息的寒门也不错,至少不用受气,能做个当家主母。” 但徐笙还没想好,她要怎么做,才能在李女使的眼皮底下,去勾搭上这小郎君。 李女使却带了句话给?她,“小公?爷奉了官家的旨意,怕是要继续和笙家嫡女相看了。” 她闻言后微微一愣,心里有点冒酸泡,很快就被自己给压了下去:“又?是盛家的那位,他就没个别人能好的了?” “徐娘子怕是不知道。”李女使对?她说,“盛家那位可有好几日不吃不喝,害了相?思呐!” 都什么年份了,还一哭二百三上吊的把戏。徐笙一掀眼皮,“那随他们?去,没准还真能凑成一对?金童玉女。” 她可没这个闲工夫瞎打听。 徐笙说,“我与你家小公?爷都是过去事,各自的身边也都有了合适的人。以后呢,桥归桥路归路,你可不要再提了。” “奴婢也没提。”李女使小声说,她家小公?爷可怜,在东京城里选是不好呢?偏遇上个心狠的小娘子。 想想,他俩散了也好。 一别?两宽,这小娘子动作也利落,她怕也是为自己找到了个相好的。 徐笙对?着不远处一指,问,“你觉得那位小郎君如何?那个叫兰昭明的。” “那位啊?比我家小公爷差多了。” 日光下,那清秀的身影在人群中很是醒目,行为举止端庄,不像是个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样子。兰昭明坐在那处,对?徐苼避而不见。 她越看越有那么点意思,“我承认比不上池景州,但有总比没有强。” 第031章 其?实徐苼很明白, 这位叫兰昭明的郎君并不喜欢自己。在徐府的时候,他压根不会多看她?一眼,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需要他就够了。 徐苼想当然的说:“想些法子接近他,时?间一长, 感情总会好起来的。” 就像她?和池景州那样,他们一开始还吵架来着。刚思虑到那人冷冰冰的眼神, 徐苼就赶紧晃了晃头。 “兰昭明怎么会和池景州是一样?他明明就可爱的多。” 两个人的性格就差了很多, 徐苼一走过去和兰昭明说话, 他虽然不喜欢自己?,但却会红着脸害羞呢! 可是池景州这条恶龙就怀得很。 他会, 将修长的手穿入裙摆里, 对着她做一些荒唐的事。他更会掐着她?的脖子, 让她?滚。 徐苼想, 离开池景州,是她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 “不想那人?了。” 兰昭明在街上摆摊, 徐苼就找了家酒楼等着他。 她?有些发呆, 外头却传来些喧嚷的声?音, 倒是有些耳熟是往日里同她不对付的王娘子。再仔细一听,话里话外的都是在议论她?。 “听说小公爷和徐苼的婚事真的成不了!看她还怎么嚣张的起来, 这东京城里哪个小娘子还愿意带着她?玩儿, 就便她?最要好的蒋娘子不也是避她不及?” 说来也是, 徐苼都好几日?没?见到蒋萱了, 落毛的凤凰还不如鸡, 她?现在可算是身边没一个朋友了。 一个个捧高踩低的应和:“徐苼都是个假的了, 徐府留着她?不过就是图她?这张皮囊。没?了首饰,没?了好看的衣裳, 我看徐苼那张皮囊也就不过如此。” 王娘子摸了摸今日新戴在头上的“一年景”花冠:“估计徐苼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拿不出来。” 她?额头之间贴紫红宝石花钿,面靥两端还有两颗色泽圆润的珍珠,便是个外行人?也瞧的出来,那是北地上好的东珠。 更不用硕,小娘子坐在那处时燃的千金的沉水香。 只听说徐府不待见这位假的,却没?想到她?还能?如此豪奢的用度。王娘子忍不住问:“你面靥两边的东珠哪里来的?” 她?挑眉,不以为意淡然的道,“从压箱底里翻出来的,好几年前?的物件了。” 王娘子笑话她:“你说谎能?不能?有个准数,这可是价值千金的东珠!”谁没?眼力见,会把这东西压箱底啊! 没?说谎,这些东西以前?收了好多,池景州每一回出门都会给她?带些。 她?不挑剔,向?来是有什么就收什么。他也忙,没?什么多大?的耐心对她?,不会问她?收到的这些东西喜欢还是不喜欢。 在今年之前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有一条隐形的线横在之间,相安无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池景州会找到个身份家事都合适的小娘子,而她?也要为自己?未来谋划。 王娘子气得不行,阴阳怪气的说:“我看就是你从哪里偷来的。” “原来,你们没?有么?”在徐苼看来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珠子,她?问:“我那儿满满的一匣子嫌占地方?,要不卖些给你们?” “……”这人可真是爱显摆。 于是,王娘子又说:“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徐苼你就嘚瑟罢!今日是盛姐姐的做东,你张狂个什么劲!” 她?有些不明白:“这酒楼是我家女使订下的。” 李女使在一旁装傻,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又听得王娘子说:“等会儿盛姐姐和小公爷都到了,你还有脸留下来?” 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在外头约见,想必就是相看的事了。 只是么,想到自己与池景州并无干系了,这些人?又看什么热闹? “不说话,我们就当你是心虚了!”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她?和他的婚事本来就是作假的。 徐笙的小脑袋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莫非,池景州上回这么生气的原因?是这个?他总不会假戏真做,真对自己上了心? 大?概是不能罢……她有些沉默下来。 王娘子唏嘘道,“大?家快看她那受伤的表情,我就说是小公爷不要你!” 就真的有些费解啊!池景州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王娘子嚷嚷道,“徐笙你哑巴啦!还是心虚的不肯说话啊?” 徐苼愣了愣,随后说道:“东京城就是这般小,走两步路都能碰见。这是我先订下的,各位如果要留下来喝茶,都请把喝茶钱交上来。” 本以为,徐苼能?继续发呆等着兰昭明收摊。 “小公爷万安。” 但是当她真见到池景州和盛雪玉的时?候,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徐苼以为自己?能?够忽视他们,可听盛雪玉说着话:“小公爷今天多谢你带我出来,还给我买了这么多好看的花,便是方?才我多看了一眼的扇子,你也费心让人买下送到了我跟前?。” 她?想,池景州这个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把身边人照顾的很周到。 也幸亏她?和他已经散了,要不然呢,她?见着他这样对谁都好的性子,估计睡到半夜都会气得惊醒过来! 徐苼看着好戏呢,她?刚拿起葡萄正准备吃呢,李女使走过来对她说:“徐娘子对不住了,盛娘子看中了这间房。” 她?问:“那池景州的意思呢?” 李女使说:“盛娘子说这里有扇窗户,可以看到下面的街景,小公爷也觉得好,便希望你能?够让出来。” 难不成满酒楼就这一扇窗户?池景州他可真是太体贴,怎么不敲锣打鼓告诉满东京城的人?知道!她?真是愚蠢,对他觉得有些对不住。 徐苼就把葡萄丢会原来的地方?,擦了擦手指:“行,我让。” 她?来这里本就是为了等兰昭明,远远的看着他半天说不上一句话,她?倒是不如陪着那人一道在街上卖东西。 哼,他不留情面在先,也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 已入了夏,蝉鸣声?不断,这房里飘散着淡淡的香茶香气。 表妹多娇弱 第31节 盛雪玉观察了池景州小半天了,自坐下后,他没?有和自己?说过半句话。 她?垂着眼,看手里的团扇。这个房也不一定是酒楼里最好的,但这里先前?坐过什么人?,却是盛雪玉心里顶计较的事。 盛府的女使走到她身边:“娘子不如吃些果子,这些葡萄都是新鲜的。” 这房里的人?虽然被赶走了,可是桌上的东西却原封不动的留下来。盛雪玉说:“我不爱吃葡萄。” 她?是故意这么说给池景州听得,可是这人?倒是不闻不问,同先前?体贴的倒像是两个人?。 那窗户的采光好,的确能?把街景看得明明白白,下头对着的就是一个卖字画的摊子。池景州见着那贴着紫红宝石花钿的小娘子乖乖巧巧的陪坐着。 盛雪玉惊讶一声?:“这不是徐娘子么?怎的卖起东西来了?” 他听到徐苼的名讳,不自觉就是皱起了眉。 本以为不见到她的面儿,就不会这么心烦。事实呢,却好像不是这样。 “外头这么热,可不要中了暑气才好。”盛雪玉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池景州的脸。 不见面的这几天,他想了很多。 自从?提了这门婚事以后,池景州对这位小表妹是不一样的。 比如亲吻,拥抱,他们之间把有情人在一起的事都做了一遍,临到头,那小娘子却一口咬定是作假。 换做是个正常人,哪能?不疯? 可生气归生气,落到正事上,池景州还是冷静下来了。那官家和圣人?那边催得紧,是在借他的婚事压一压东宫立储的风声?,宫里人物关系是乱的很,为了争夺这东宫的位置,可不管什么道义,只怕是要真动起手来,徐苼立马能成了替死鬼。 先应付里禁中的两位,把宣王和赵王抬出去,事情牵连开就无瑕顾忌到他的婚事了。 而至于徐苼么,让她?去外头吃吃苦头,等看过了什么世态炎凉,自然而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池景州冷道:“崩管她。” 那小娘子的指尖都是细皮嫩肉的,又哪里是卖东西的料,徐苼分明就是在作弄人?。 本来还疑惑着呢,他抢了徐苼的房,她?怎么不和自己闹?原来却是在这里演出戏给自己?看,这样的小把戏在池景州看来,是非常的矫情。 不进他一人?看到了,满大?街的人都知道徐苼陪着个穷书生卖字画。 只要一低头,就能?见到那小娘子嘴角得意洋洋的笑:“兰昭明,我又卖出去一副,是不是很厉害?” 他就不明白,徐苼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和自己?闹什么。 又见得她往那穷书生身边靠近一寸:“兰昭明,我帮你卖了这么多,你总要请我吃顿一饭罢?” 说话声?这么大?,不过是想让自己听见。 知道她?是故意气自己?,但池景州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黑下来。 天边的艳阳高照,坐在底下卖字画的徐苼脸上有些红红的,哪怕是热的不行,她?嘴角却笑的很甜,他心里是很不爽快。池景州拿了白秞茶壶:“这茶不烫了。” “啊?”旁边伺候的女使忙上前:“奴给您换一壶。” 他提着茶壶,来到了窗边,“不必了。” 就有些让人挺费解的。 盛雪玉的视线跟着池景州走,只见他把窗户又往外开了些,淅淅沥沥的。 从?上头的窗户浇下来一壶热茶,沾湿在字画上,顷刻间悉数都毁了。徐苼猛地站起来,嚷嚷:“楼上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那定窑白釉的茶壶,在日光下透着微微的黄,茶水也是滚烫滚烫的。 “真是对不住。”池景州垂着眼眸,“我把你家的字画给毁了?快把人请上来,把钱赔给你们成不成?” 徐笙见着是这冤家,就打住了口,忍气吞声?,“兰昭明,我们走。” 吧嗒一声?,那茶壶摔下来,在她脚边碎了一地。 池景州把手背到身后去,“我这人?就见不得穷酸气,今日这赔偿的银子还必须了!” 是她?的错觉么? 那表情让徐苼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叨扰了他们。 第032章 大街上?被人当众泼了?水, 况且这还是池景州亲自动的手,这简直就像是甩了个巴掌在徐苼的脸上?一样,令她?难堪。 从酒楼里走下来几位女使到了她跟前, 其中一位还打着?绿油伞,不偏不倚, 却只打到了?徐苼的头顶,兰昭明就像被隔离在?伞外头。 池景州似乎是起了?玩心, 站立在?窗户一侧, 日光就落在?他锋利的下颌上?:“徐娘子还要三清四清才会来么?” 自那日从皇城司的官衙出来?后, 两人就没见过面,自认为还没有立马好到非要见一面的地步。 这才反应过来?, 池景州是故意在针对她? 徐苼有些无语:“小公爷是钱多的没方花, 也不至于如此。” 池景州挑眉, 很是无?奈的说,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法子。” 再往下, 她整个人都要炸起来了! 见着那小娘子脸上的表情, 池景州把手背到身后, 不自觉也跟着?心情好起来?,“这酒楼虽比不得?醉仙楼, 但茶也不错, 沁人心脾。” 徐笙咬牙切齿, 叉着?腰, “明明就是臭的!你是没鼻子么!” 楼上却传来哈哈的笑声。 这一唱一和, 像极了?欢喜冤家打嘴仗, 外人的嘴角上扬看热闹。 兰昭明在一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见了?, 立马将他拉住:“既然他要赔钱,你就让他赔就是了。非要扒下一层皮下来?不可,你先别?急着?走。” 兰昭明眼?帘低垂,扯开她?的手:“徐娘子想要找乐子,便?该找个合适的人陪你。这些书画在?你眼?里?虽不值几个钱,却能够帮我买一只好写字的笔。” 徐苼听到此处,皱起眉头:“我没想戏弄你,而且是这些书画也不是我弄坏的。” 兰昭明忽然看着她:“你和小公爷的事我知晓的并不多,也没有心思听。科考在?即,昭明实在?耽误不起,还请徐娘子高抬贵手。” 这话说的她真的好羞愧,垂下手:“对不住。” 池景州冷不丁的哼了一声:“徐娘子以退为进,好手段。” “……” 他这话听来就是明里暗里?的嘲讽,这人是不是吃饱了?饭,空得?很? 徐苼听了?呕得?要死,若不是他,今日的事又怎么会发生。她?仰起头,骂道:“池景州这画师你弄坏的,你在上头说什么风凉话!” 而他却对她道:“在那磨磨唧唧的又是谁?爱来?不了?。” 哐当一声窗户被大力的关上?了?! 女使门却围过来?,逼着?徐苼往上头的房里走:“徐娘子还请发发好心,小公爷可只准你一人上?楼呢。哪里是些乱七八糟的人能一起的?” 她有些生气:“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们不要胡说!” 徐苼被推搡着?往前走,她?回过头来?:“兰昭明!我真的不是戏弄你的!我是认真的!” 可那穷书生?却是抱着?书画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走了?。 这位徐娘子怕是昏了头吧?她莫不是天真的以为一个穷书生?还能和小公爷斗了??哈哈哈哈,真是今日见过最好笑的事情。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卖字画的一天也赚不了多少钱。现在?还因为徐娘子得?罪了?小公爷,前途都?渺茫咯!” 众人看着穷书生的目光就有了些同情。 只是池景州心里烦躁的更厉害,就算关上?了?窗户,他都?能听到底下小娘子的叫嚷声,那一声声听来是如此的刺耳。 “小公爷同这些人生什么气?” 一道凌厉的的目光扫过来,池景州坐回原先的位置上?,他暗沉的眉眼?,翻看着?掌心:“盛娘子看错了?,我现在好的很。” 盛雪玉被盯的头皮发麻,她?立即住了?嘴。 “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小娘子的骂声,从远到近。 “池景州!你混蛋!” 徐苼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 管他对方是谁,她?都?不会客气?。 “小公爷,徐娘子到了。” 徐苼就见到了坐在池景州对面的盛雪玉,淑女娴静,显得?自己是一只炸毛的公鸡。她?扯了?把快掉落的衣裳,咳嗽一声,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她?打算拿了?赔偿就走,不和池景州说一句废话。 “小公爷要给钱就麻利点,我等下还有事。” 她?站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池景州就和祖宗似的不动如山,仿佛压根没见到屋内多了一个人。 好的很!不说话在?这里?给?她?装死是罢!既然如此,那做什么把她叫上来?来找人看他和别的小娘子相看? 不就是相看么,他和盛雪玉又不是头一回,稀罕死了?…… 徐苼也抿起嘴,谁都?不嫌搭理。 “徐苼,你见了?人怎么不打招呼?”池景州掀开薄冷的眼?皮,“这么多年的规矩都?白学了?,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她?皱了?下眉,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变扭。忍不住呛回去:“难道我是你养大的?” 说到这话题上?,池景州来?了?兴致,嘴角勾着?一丝笑:“难道你从没花过我一个铜钱?” “……” 她?立马红了?脸:“我又没有求着你给我花钱!” “那也是花了?。”池景州笑着说:“要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账算一算,徐娘子先还了??” 这真是一棒槌敲得?她?没了?声响,她?哪里?会是有私房钱的人?便算是真有,那又能顶个什么用。算了?,不就是请个安,徐苼能屈能伸:“盛姐姐万安。” 她?觉得?自己做的挺标准了?,可池景州还是挑剔的眼神看着?她?。 徐苼就半蹲着,摇摇欲坠。 表妹多娇弱 第32节 “蹲好了?。”池景州不看她的窘迫,对着?她?说道:“人家叫你起来?,才能起。” 盛雪玉到是对这个有些受宠若惊,“不碍事的。” 徐娘子挺会来事的。 徐苼看了?他一眼?,嘀咕一句:“听到了没,人家都?不介意,你喊什么。” 而且,他好像不止是介意自己花了?他的钱,还想给眼前这盛雪玉撑腰?他是不是想告诉自己,今非昔比,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以前了?,是这样对吧? 从门外进来的女使拿来?了?新的茶壶,也不知怎么的没站稳,滚烫的水就往她?身上?泼去。 还好她?躲得?快,不然人就遭殃了。徐苼还没出声呢,那女使就跪下来?:“对不住徐娘子,奴不是故意的!” 她?见着?这位女使脸生?,不像是国公府的人:“不是故意的,那你就是有意而为之了??” 看过去,盛雪玉看着那女使的神情局促的说:“徐家妹妹,这是我自小带在?身边的女使,她从来没有过坏心思。” “这就是你选的人?”徐苼指着?那盛雪玉,对池景州道:“她?今日赶当着?你的面,拿热水泼我,今后便会用匕首杀我!” 屋内一片沉默。 盛雪玉想说话,却不敢造次,毕竟她面对的人是池景州。 “不得无礼。”方才那一场闹剧池景州看得?差些站起来?,能差遣一个女使办事的,又不止盛雪玉一个。他沉了?声:“不可这样对盛娘子说话。” 须知今日安排相看宴的背后之人是圣人,坤宁宫这么快就安奈不住,要对徐苼动手了?? 在?这几瞬之间里?,他想了很多种可能。 徐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是一壶滚烫的水,泼到人脸上?,我就毁容了?!” 是啊!盛雪玉也在?遗憾,怎么这女使的手不再稳些?若论起容貌,她?一辈子也比不上徐苼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若是方才泼上去就好了! 徐苼想一定是自己在处理池景州的事情上不当,现在?报应来?了?,池景州讨厌她?。 他可以无?视自己受伤,也可以当着?旁人的面羞辱她。更更让徐苼忍不了?的是,池景州为了包庇他相看的小娘子,颠倒是非黑白! 她?站在?屋里?,手脚都变的冷冰冰的。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那句不得?无?礼,左右她都是池景州看着不舒服的人。 徐苼冷眼的看着两人说道,“那成,我走总可以了?吧?” “徐妹妹你对我有气?,何必这么出口伤人污蔑与我。”盛雪玉可不敢这么放了?她?走,万一今日的事嚷嚷出去,那她不就是怀了名声:“小公爷的眼?睛看得?分明,不如来?断一断?” 池景州端坐在?那处,安静的很:“去把戒尺拿过来。” “小公爷这是要惩罚我的女使么?” 池景州一双桃花眼?,温和的说:“盛娘子,怎么会呢?我就是在教训表妹而已。” 什么表妹不表妹,她听了都觉得恶心极了?。 池景州逼得?近了?一些,掌心说不出是热意呢还是起的一层薄汗,可她?总觉着他那眼神是要生吞活剥了?自己,丝毫没有半分怜惜。 “站好了?。”他一碰就是滑腻的手感,那是比丝绸还好的货色。 一来?一回两人推搡之中,可眼?下他又不是在和她耍着玩儿,下了?些力?气?,拽到了?跟前。 “把手伸出来?。” 徐苼憋着?一口气?,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脸上,更?是惊艳的好看。 反握住她?的手,池景州就差和她十指紧扣。 这下手腕子是真的被她捏住。徐苼她不想让他碰,可是怎么也逃脱不开:“池景州!我根本就没错,你凭什么打人!” 本是只想给?徐苼给?一个教训,可现下却想扒掉小娘子的衣裳,将她?压制,那嘴里?不能再喊出别的郎君的名讳。 他想让她?痛! 手腕上?一松,徐苼跌坐到了?地上?,她?红着?眼?,强忍着?哭意:“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一件事,原来?散了?,就是连表兄妹都?做不成,只能做个相看两相厌的敌人。” 池景州轻飘飘道:“把这女使带入皇城似,严加拷问,势必给?盛娘子一个交代。” 那女使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要让她?死啊!扑通一声跪到在盛雪玉脚下:“盛娘子救命啊!奴不过是听了您的吩咐行事而已!” 他的眉宇却皱了起来,“盛娘子,这是怎么个说法?” 只要盛雪玉咬牙不承认这件事,池景州还能拿她?如何。身为名门贵女却是这样的做派,传出去想必是会造人诟病。 徐苼却对这事不在乎了?,她?心里?本还存着?侥幸,今日这事是让她?开了?眼?。 打个巴掌,再给?甜枣?她?怕被这黑漆漆的枣子毒烂了肚肠…… 第033章 池景州开始带着徐苼在各处打转, 跑马溜园带上?她,吃花酒也带上?她。 “小公爷对徐家娘子这是旧情?难忘啊?处不成情?人,养个干妹妹?” “反正也不吃亏, 盛家嫡女可是为了小公爷做出脏事来了,坤宁宫的圣人都亲自出来说和, 赐了不少?好东西给那徐笙娘子。要我说,小公爷的这门婚事不到最后真不好定论。” 屋内各色儿的衣裳料子都摆着, 徐笙一个眼皮子都没抬。 她说, “圣人就爱和稀泥, 她要真的站在我这边,怎么不打盛雪玉两个手板子?” 李女使赶紧把门关上, “姑奶奶, 您不想?想?自个儿, 替奴婢想?想?罢!” 那倒也是?, 李女使跟了她时间?不长,倒成了最有良心?的。徐笙, “我一点也不生气你为池景州盯梢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这年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哎?小娘子的脑门突然转过弯儿来?李女使又问,“那您和小公爷能不吵了吗?” “我们没戏, 不是一路人。” 而且, 徐笙想要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家, 池景州给不了。 “小公爷对徐娘子和对旁人不一样。” “是不一样。”徐笙她有些苦涩, 她就像是?对外展示的花瓶, “算了不说了, 去给我选件鲜亮的衣裳,夜里还得去小公爷那儿还债。” 他对自己很着呐, 百般的给她难堪。 徐苼一点也不难过。 今日宣王开了宴请池了景州过去,那地点选的便是醉仙楼。她不用细想?,也该知道那宴上少不了花魁娘子作陪。 前些日子池景州把盛家的一个女使打死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那盛雪玉落了个嫉妒的名声,做不成贵门淑女。她徐苼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来小公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表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麻烦精。 这池景州还整天都带着她,深怕外人不知情他都她不够好。 街里街外的都在看热闹,若不是?徐苼内心?坚定,她都要被这假象迷惑了去。 “怎么黑着个脸,都不会笑一笑?” 听闻后?,徐苼甩开池景州的手:“你心里有气想摆我一道,可是?这几天陪你前前后?后?的走?遍了,也该是?够了。” 走?廊上?放着许多的各色鲜花,把过道逼得又窄又挤。池景州对着她招了招手,轻声道:“哪够呢?” 徐苼:“你说我花了你不少银子这事不假,但总有个还债结束的时候。” 每逢出门,她根本就不是陪在他身边,而不过就是?银货两?讫。 池景州的嘴里才算是说出一句真心?话来,浓眉微挑道:“徐苼你放着好日子不过,今日这样也是?你自己选的,怪不了别人。” 她语气有些不耐烦:“我问你什么时候结束,你同我东扯西扯干嘛?” 池景州啧了一声:“到底谁欠谁钱,喊你一声祖宗好不好。” 他是?真的有病!徐苼被激得有些暴躁:“最多七天,过了这七天,我们就两?清了!” “七天?”池景州狐疑的看着她:“过了这七天,你打算撇下我去找谁。可是?那个穷酸的书生?” 徐苼:“你要娶新娘子,我也是?要嫁人的。” “哼。”池景州恨不得现在就捏死了她,真的也很?像问问她,到?底他身上?有什么不能让她满意的。可现下却只想?气她:“就你,放眼真个东京城没有个像样的人家愿意娶你进门。” 她有些记仇,把这话记到?小本本里了:“这也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池景州顿时也有些恼了:“徐苼,你除了会说这个,还会说别的么?怎么不见这你对舅舅他们这么吼,你是?不是?觉得我真不会对你怎么样,便在这里耍横?” “……”大爷,到?底是谁在吼啊!欠钱的事她,他倒是?先委屈上?了? 两人的气氛闹得很僵。 就像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你一拳头我一巴掌,你来我往,反正谁都不愿意服个软。 她自然是无语至极的。 想?当初应付场面,对外宣称假订婚的主意难道不是他打的头!徐苼道:“你要真不畅快,我跪下来给你磕个头,成不成?” 反正她是不想拖拖拉拉下去了,这几日为了陪他,她都没有机会去找兰照明。 池景州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徐苼,你磕个头就这么值钱?” 其实听到?这个话,徐苼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她强撑着:“对你一个人笑还不够,池景州你可是?要对我这满场子的人都狗腿么。” 池景州嗤笑她道:“你当我真待见你啊?不过是看在你这张脸好有几分用处的份上?。” 徐苼的手脚冰凉。 他这个人心?思缜密,从?嘴里说出来的哪一句话真,哪一句话又是假的。她猜不透,也不想?猜了! 全称下来,徐苼对在座的都客客气气,等到?了池景州这里却是黑了脸。 赵晏有些闻出些不对的苗头,和这小娘子爆出距离:“祖宗,我叫你祖宗成么?可别来找我说话了,你那好表哥看我的眼神都能戳洞了!” “一个堂堂王爷居然怕他?”徐苼有些不耻。 赵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那不是还要池景州牵头搭线,多在官家跟前晃悠晃悠。” “狼狈为奸。” 赵晏:“哎!你这小娘子怎的骂人呢!” 不远处的池景州闻声看过来,见?着两?人有说有笑,眉头就皱起来,手指尖轻轻的点过桌几的表面,像是?在隐忍着不发。 她才不管他呢。 表妹多娇弱 第33节 徐苼坐在席上?,笑嘻嘻同赵晏说话:“我哪里会骂人,不过都是?说实话罢了。宣王不是想听眼疾将军和小白郡主的故事,我讲给你听。” 赵晏竖起耳朵,又觉得要被这小娘子算计:“少骗人了,你和那抠门的表哥一模一样。” 她皱眉:“别拿我和这个人放在一起提,晦气。” “成!”赵晏想?,为了让池景州更不好过,他又多提了一嘴,“那话本子的事你可知道啊?我开口向?池景州要,这人一开始答应的好好的,书都托了信使送到?东京城来了。可池景州不是人啊!说变卦就变卦。” 她捉摸了下话里的意思,一是?池景州随身带着那话本子,二是池景州出尔反尔不肯给话本子。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晏:“就池景州去洛阳那几日的事,他为了这话本子还特意赶回东京来,老缺德一人!” 沉默了几秒,那就是徐苼在粮仓遇到刘大娘子那天? 当时徐苼还问过池景州为什么回来了都不同她说,也是?从?那天两?人生了嫌隙。来来去去的,原来是?因为那话本子么? 池景州这是?多说一个字,就会要他老命是吧!和她解释清楚,就有那么难? 若是?那时候没有这误会,或许自己还不会那么快同他撕破脸。徐苼皱着眉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池景州就是一条狗。” 赵晏看着她面色古怪:“我瞧着,你倒是?挺喜欢他这条狗的。” 她气了,拿手打他。 池景州在远处看了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小表妹是?看中了这个宣王?想?来也是?那个穷书生哪里能入得了她的眼。 徐苼要打压徐阮,抢了这位良婿,才是她会做出的事情来! “小公爷,独自喝酒该有多闷啊?”花魁窈娘往他身边靠,还没沾到?就扑了个空。 只见?池景州对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赵晏:“去把勾过来,你这月的流水我全包了。” “那还不好办!” 徐苼见?了花魁窈娘还有些不自然,毕竟她曾经偷偷看过那等事。花魁窈娘扭着腰,“徐娘子,我要同你借一下王爷,您不生气罢?” 她有些窘,只能点头:“随意。” 赵晏被窈娘拉了出去。因她是池景州带来的,谁也不敢上?前搭话。 她只能就坐在那里剥葡萄吃。 酒过三巡,舞姬门开始跳起舞来,纤腰美腿,把一群郎君迷的不行。 徐苼虽然对此反感颇深,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群王八羔子,池景州就是里头那骚包的大王八。” 一双清冽的指骨伸过来:“小娘子,怎的不喝酒呢?” 她不由的生气,要把桌上?的酒撒到?那人身上?去,可抬眼一看那说浑话的却是池景州! 就像个妖孽似的,眼眸流转的盯着她看,徐苼都被看的耳垂发了红。 “别找我,找那些人去。” 池景州的笑声沉闷闷的很是好听:“可我只看中了你一人,别的不需要了。” 那样大的力气,是?硬生生把徐苼从?位置上拖出来。倒像是喝多了?徐苼嗅了嗅鼻尖,好像是?问道一股酒意。 她正准备开口:“你发哪门子的疯?” 他就扳过她的脸,狠狠的吻了上去。朱唇上的口脂被他吞入腹中,池景州近乎贪婪的注视着她:“哪家的小娘子嘴这么甜,像是在吃醉人的花蜜。” 徐苼目瞪口呆,人都傻了。 池景州眼神迷离,找不到东南西北:“哦,好像是?窈娘。” 她一瞬间?像是?被一盆凉水浇头了,大把大把的眼泪往下掉:“浪荡子!狗东西!王八羔子!” 池景州被咬破了嘴皮子,倒吸一口冷气:“会咬人的猫,多骂些,哥哥喜欢听。” 天色稍微有些黑了,酒气却追着徐苼,不让她离开,吻得也很凶。她实在难受便推开他,踉踉跄跄的跑远了。 池景州压根没醉,他却不敢对这小娘子说实话。回到场子里,大多数都已经被喝趴下,赵晏也喝大了,拉住他的衣袖:“嘿!小公爷你调戏小表妹回来啊?” 他一本正经的拉回衣袖,警告赵晏:“你要是还想要太子之位,就离徐苼远些。” 赵晏打了个酒嗝:“我说白费了你这好皮囊,好脑子,一个小娘子都笼络不住。调戏呢,也就敢调戏一半,你要是?真这么喜欢霸王硬上弓又怎么了呢!” 话还没说完,啊的一声被踹到了地上。 池景州提起赵晏的衣领子,压低了深厚的嗓音:“别把我和徐苼想?的这么龌龊,她和你想?的那些小娘子都不一样。” - 跑下楼后?,徐苼立刻用袖子擦嘴,“不能跟一条狗生气。” 李女使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很?聪明劲的没有跟上前来。天色晚了,本该回徐府去,可是?今夜出门的时候徐阮在一旁酸溜溜说:“不想?妹妹好命,能有这么多郎君陪你吃饭。我只有在家守着爹爹和娘亲,尽一份孝。” 他们都以为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从?来没人问过自己愿意不愿意。 徐苼心?里闹别扭。 她连马车都不要坐了,一个人在大街上?走?。 大概走?了很?长时间?罢,就来到?了前些日子兰昭明摆字画的小摊跟前。 天黑了,兰昭明正在收摊准备回家。听到?了有人叫他,抬起头来:“徐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大概是?今晚第一个人关心她罢,徐苼顿时觉得委屈上?了头,慢慢走?过去:“兰昭明,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第034章 不?用徐笙开?口, 池景州也知道她心里正在骂人。 这个小娘子?就刚开?始勾人的时?候,她会花些心思?,等达到?了目的就把你撇到边上。界限也划清了, 根本就没有要订婚的事,他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人。 加上今天的事, 池景州已经在徐苼心里没了活路。可他难道不?难么? 徐笙就是个事精!她闭着眼,强忍着要哭不?哭的样子?, 始终在他脑海里打转。池景州的心里也是会难受的! 但凡那小娘子?不?作, 这门婚事如何成不了?徐笙又要他通情达理, 又要他怜香惜玉,倒是没见她对旁人要求这么高。 池景州捏了捏眉心, 很是不?悦的教训道, “不?是让你们好好护送徐娘子?回?府?这会儿, 她又去了那穷书生的家里?” 那何止是个事精!还是个尽给他添麻烦的。 刘逆臣的家?臣们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徐笙这就是送上门去的两脚羊?她自个儿还觉得小小羊蹄子?会蹦跶,到?处跑的欢。 “属下瞧的真, 两人是一同进了屋, 而后关上了门。” “你倒是还可以在编排些。” 声音小的像只蚊子?, 听不?清,“属下说的都是实诚话。” 池景州脸冷的不?行, “那你这双眼珠子也不好使了, 抠出?来, 给宣王下酒。” “……”敢情小公爷最宠的就是那小表妹, 属下的命就是贱卖的白菜。 徐笙大半夜的去人家?里做什么?总不会是去吃夜饭的。今日醉仙楼的菜色都是按照那小娘子的口味来的, 徐笙胃口不?太好, 吃的少?。 哦,放着好日子?不?过, 徐笙她是真的要换口味,去啃萝卜白菜了? 因喝了些酒的缘故,他那眼尾处有一丝猩红,颇有些烦躁:“你们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徐娘子?什么人物,怎可去那些个脏地方!” 一声后,四周都跟着安静下来。 赵晏胆子?肥,冷嘲热讽道:“小公爷在人面前冷的像做冰山,但实则呢,你背地里却暗戳戳的盯着人家?,啧啧啧,真吓人。” 矜贵俊美的男人眼里起了杀意,轻张薄唇,“宣王,这是我的家?事。” 急了? 赵晏:“你既然不能娶她,又何必耽误人家?。” 他冷笑一声,头疼的厉害。难道是他不想娶么?却是那小娘子?不?想嫁! 走过去,直接动了手。 赵晏的脑袋被人提起来后,扑通一声,死死的摁进了水缸里,“池景州,你恼羞成怒也没有!小娘子大了,你是看不?住的!” 这王爷怕也是个缺心眼的,什么话都敢说。 这些日子便因着池景州和徐苼的事,他们底下的没少?受罪。 池景州皱着眉头,手里的力道可不?小,没沉一下都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在我池景州眼里,就没有看不住三个字。” “反正你俩的婚事也黄了。依着圣人的意思?,她是要把盛家?嫡女打包送给你。” 池景州的掌心湿漉漉的,“若不?是你没让官家?满意,圣人又如何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搅混水?一个半大的孩子?你都斗不?赢,还想坐上皇位,赵晏你才是不中用。” 这哪里是他的锅,赵晏十分的不服气:“池景州你嘴牛气!官家?喜欢你,他怎的不?把太子?之位一并给你啊!” 池景州又是一拳头落下来:“你说什么混账话!” 牵连他一个不?够,还打算让徐笙陪着他过这刀尖上的担惊受怕的日子么。 他不?舍的, 赵晏被打的头晕目眩找不着北,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过了好长的功夫,池景州才松开?了手,风雨欲来,他去外头喊了人:“让李女使把徐娘子?接回?来。” “大人,往哪里送啊?”下属不明所以的问,瞧晚上的阵仗,不?泄了火,没法完。 “你说往哪里送啊?”一个一个真当他是吃羊的恶狼么,好不?正经?。池景州这才懒懒的抬起眸子?:“你是想败坏徐娘子的名声,还是想败坏我的名声!” 成,这就帮您把人给寻回来啊!免得,人家?小娘子?一不?做二不?休,可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更怕她报复你…… 徐苼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总觉着有人在背后骂我。” 但她又说不?好是谁会骂她,毕竟自己?在这东京城里人缘不太好。 兰昭明确回过身来:“是我这处的气味不?好,冲撞了徐娘子?。” 瞅瞅,这小郎君的态度多好,还会为她着想呢!那只叫池景州的老狗,怎么就这么坏心眼,他就会把自己?惹哭。 池景州真的真的讨厌死了!她方才那一嘴,便该用力些咬下他一块肉来才好。 徐笙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眼泪巴巴的就掉下来。 表妹多娇弱 第34节 要是他真这么讨厌自己?,就该把自己打发的远远的。两人老死不相往来,还醉酒把她当作那个花魁窈娘。 徐笙恨恨的想,那花魁哪有自己十分之一好看…… 兰昭明有些看不下去,他出?声说,“徐娘子?若真觉得难受,我们就别进去了。” “去!谁不去谁是小狗!”徐笙把眼泪一擦,她跟着上前,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停住了,“你怎么住这样的地方?” 像是捡破烂的……可能这句话不?太礼貌,她咽下去了没说出?来。 被一句话说的涨红了脸,兰昭明放下怀里的书画:“污了徐娘子?的眼。” 她这半天回不出一个字。 这特么的穷啊! 徐苼对兰昭明的窘迫根本不?知情,如今现?下看到?他那鸟笼大小的住处,真是百感交集。她说:“梅花香尽苦寒来,你把苦楚都一次性受够了,往后余生都是好日子?。” 当然,这屋内就一张床可以落脚,她自然不?能?坐到?床上去。 他们没好到这份上,而且,她也不?想这么做。 徐苼是个有轻微洁癖的,往日里就是闻到些不好的味道,自己?都要立刻走开?。今日已经算是给了大面子了,还进了屋。 算了,兰昭明也安慰不了她什么。 夜深,外头开始下起了雨。徐苼不再多留,准备离去,临走前悄悄的给兰昭明留了点银子?,缺被他一路追出?来:“徐娘子?,我不要你的银子!” “我给出?去的东西,就从来没收回?来的道理,你若是不?要可以丢在路边上。”后面又跟了一句小声的嘀咕,“你可知道我怀揣着这碎银子好是辛苦?” 这是实话,池景州掰着她肩膀的时候力气这么大,让她都以为自己?要被他丢出?去。 这少年郎君对她所做之事,那是件件另人发指,她低着头,又止不?住的难过。 她和?池景州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诺大的东京城似乎也没值得自己?留恋的了。 这小娘子?的眼神是真伤心了?兰昭明一愣,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徐娘子?,你若是觉得累,大可以不带。” “兰昭明。”徐笙抬起眸子?,对着个还陌生的人说起了心事,“来日你若考中,我愿同?你一道外放。” 兰昭明像是被戳中了某根神经?,“小娘子?与我无亲无故,如何作陪?” “自然是你三媒六聘,娶我进门做正房娘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总该明白她的心意了罢。徐笙埋怨道,“你这人怕不?是个愣头青。” 真到?那时?候,徐笙就能离开池景州那讨人厌,过她逍遥自在的日子?。 天各一方,他也休想再占她便宜! 她对这个主意,非常的满意。 回?徐府的时?候难免被雨打湿了衣裳,到?了半夜就起了风寒,徐笙浑身都有些发烫。浑浑噩噩睡了几个时?辰,是李女使把她摇醒的。 “徐娘子?,徐夫人和阮娘子来了。” 徐夫人捏着鼻子?,厌弃道,“莫不是在外头染了什么脏病,还不?快送出?去养病!” 徐阮应着,“娘亲这么做也是为妹妹好。” 徐笙扶着床,下了地来到两人跟前一阵猛烈的咳嗽,“我生了病留在徐府也是个祸害,不?如早些送了出?去,这是为满徐府的人着想这没毛病。可娘亲不?怎么想想,我这病来的快,那是不?是传染起来也快?你们今日站在我的房里说了这么一大堆,那可不?就是死路一条?” 房内彻底安静下来。 “徐笙!你胡说!” 她咳嗽一声,故意飞出?唾沫星子?,“我若是胡说,你这么一脸的担惊受怕做给谁看啊?” 徐阮要走,“你这个疯女人!” 都要被送出?去了,这些天的气一并给撒了。看谁敢惹毛了她。 徐笙一把拉住徐阮手腕子?,她对着她的脸呵热气,慢慢的说,“姐姐要走啊?可不?成,我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当我一出?去,就拿个喇叭大声嚷嚷徐家阮娘子被我传染了!” “徐笙你怕不是有病吧!快给我放手!娘亲快救我!” 徐夫人却没什么慈母心肠,自己?也躲得老远呐。 徐笙哦了一声,转而看向?徐夫人那头,“说的也是!往日里娘亲最疼姐姐,亲生女儿怎么都是眼睛珠子。要我说,娘亲也别往远的站,阮娘子?过了病气要别人伺候,你不?得第一个上啊?要是一个不?注意的,阮娘子?挂了,你怕是她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太辛苦,不?得也来沾沾我的病气,百试百灵。” 徐夫人整个人的魂都抽掉了,“别靠过来!” 徐笙见状冷笑,“什么母女情深,真是虚伪的快把我恶心坏了!” 逃命似的,徐夫人和徐阮两人一前一后逃离了这个屋子?。 李女使,“徐娘子为何要骗人?您分明就没有得那种病。” 以前她得有多傻气,徐笙冷笑的说,“我能靠着自己的一片真心让娘亲喜欢我。现?在想来池景州有一句话说得对,真心是这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她默默地想,从这徐府出去也是好。 出?了城门。 徐笙来到了郊外的相国寺,“这里没有那么多吵闹声,清净。” 她现?在太累了,只想好好闭着眼休息一下。 少?女的眼眸微微的颤动着,梦里头光坏陆离,却渐渐浮现?出?一张人脸来。他老大不?高兴,出?声教训着她,“徐笙你得明白,做错了事,那就是要付出代价。” 那落在掌心的板子,真的让徐笙疼极了。 比起疼,她更不?喜欢,池景州他一方维护盛雪玉的样子?,“这才是公爵府正经大娘子?的样子?,你只配做妾。” 池景州低下头去听,从徐笙的嘴里喃喃的念着一个名字。 “景州哥哥,我讨厌死你了。” 空气静默几分,李女使说,“小公爷,徐娘子?都烧糊涂了,说的话都是无心的。” 徐笙红着脸像是个快煮熟的大虾子?,小娘子?哼哼唧唧的说,“景州哥哥,笙笙好难受。你抱抱我好不?好?” “……”这句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但他心头一惊,什么气都在这一瞬消失不见。 罢了,和?一个小孩儿有什么好吵的。池景州眯着眼,凝视着徐笙,嘴里散漫,“看在你病了的份上,你和?哥哥说声对不?住,我就再让你一次……” 第035章 “景周哥哥。” 徐笙的声音像是含着水, 柔情四溢。 “你?啊!也只有生病才会听话些。”池景州他宠溺的看着她。 那原本该是蔷薇粉的嘴唇如今也泛起了白,小娘子的一头乌发被悉数放下,还有几根因出?了汗黏在脸颊边, 徐笙无精打采的趴在床上。 他却依然觉得她好看的不行。 幸亏这样的她是被自己看见了,要是换做别人, 只要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池景州的胸口就觉得发胀。 他见不得她对任何人笑。 便?连说话都?不行。 池景州对这个想法感到很意外,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东京城里忽然起了伤痕之症, 一夜间蔓延了数百人, 来势汹汹,便?是那张贵妃的幼子也染上了。官家震怒, 要池景州彻查源头, 池景州却告了假把这出风头的好事让给了宣王赵晏。 赵晏向官家承诺三日之内必将实情告知天下, 只要办好这件事, 便?能在官家心中立额。 可一些事情都与池景州他无关,此时此刻, 他更?在乎徐笙受了何等的委屈。 他轻柔的摸过她一寸的乌发, “小可怜。” 没人知?道?, 池景州多么享受这一刻,徐笙全身心依赖自己的样子。每个瞬间, 都?在对他进行着考验, 想把小表妹占为己有, 这样他们就可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若不是有小公爷的暗卫一路护送, 奴和徐娘子怕是连城门?都?走不出?。” 表妹不过是淋雨偶感的风寒, 那徐府竟是借着这事把她赶出来。这一举动?, 无非就是在徐笙的心口戳刀子。 小娘子的身?段娇好,伕在床面上就像是柔若无骨的蛇。池景州是见过的, 可徐笙这般无助可怜,却让他大受震撼。 “徐府的人都?没有心么,病成这样还往外赶。”他低声?的问了一句,眼里是滔天的怒火。 她在为自己找一条生路,她烦透了徐府的薄冷人情。 徐笙咳嗽一阵儿?,整个人都?在打寒颤,“李女使是爹爹来看我了么,我听到爹爹的声?音了。” “徐娘子,来的人这是……” 李女使还未把话说完,池景州却对她摇了摇头,“别说了。”给表妹留个念想,就把他当做是来探望她的亲人。 “爹爹,你?走远些怕是要传染。”徐笙边咳嗽边说。 他让李女使去把窗户开一条小缝,让室内能透着气。 徐笙的面色越发的不好,咳嗽了几声?绵延不绝,池景州视若珍宝的将徐笙抱起来,低声?轻声?说,“咳出?来就好了。” 她就觉得有一双大手,在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脊。 一下又一下,很让人安心。 “小公爷这可怎么好,徐娘子身?上这么烫,热气一直退不下来。” 怀里的小娘子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照样子下去,这怕是连汤药都?喂不进去。池景州,“去把汤药端过来,我来喂她。” 他的手掐着她小巧的下颚,这么一拖,她便?浑身?抗拒着不肯喝药。 黑色的药汁呛出来。 徐笙真的是喝不下去,这么苦,还这么满。 “小公爷,徐娘子不喝药可不成啊!”李女使看着为难的说, 池景州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占她便宜,但被情势所迫,他出?声?道?,“你?出?去把门?带好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计较着汤汁的苦,还是还是那横冲直撞的软。 一冷一热,当真是磨人。 表妹多娇弱 第35节 池景州浑身?起了燥意,怀里抱着的是一团火。他扯开?领口,深深的吸一口气。 窗户开的小缝从外头吹来小风,他把手掌摊开?挡在小娘子脸前,就像护着一朵小小的花,眼底是无比的温柔。 徐笙半睁开?眼,只觉得贴着眼前的人好舒服,双手贴上去。 极近的缠绵,声线诱人心田。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半天得不到安慰,徐笙绝望的都?快哭了。她发着小奶猫的叫声?,眼眸微微的睁开?一条线,光亮就洒进黑暗的世界里。 池景州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见她半天得不到疏解,散不开?热气,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想让谁离开??” 她的小脑袋里也在想,除了池景州,那还会有谁呢? 哎,这都?什么时候,自己想到的怎么还是他。那坏人才不会怜惜她呢!更?因为是这样,这梦才做的无比的生动。 若是,有一日池景州能让让她为所欲为,必定要让跪在自己的脚边俯首称臣。 徐笙主动的靠过去,磨蹭着着凉爽的冰块,“你?快说话呀!” 这样的酥麻,池景州怎么忍得了,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住,“我不走。” 唇间落下一块凉冰,徐笙又?是舒服的不行,凑上去,慢慢的吮,这冰怎能如此的美味。仿佛稍微一使力气,她就要被大力的捏碎成渣。 对了,还不能让这小娘子知道今夜是他,不然又?得一阵闹腾。 到了天微亮,池景州在离开?了徐笙住的厢房。他都没换身?衣裳,去见了雅山公子。 他开?门?见山,“表妹在相国寺叨扰,还请雅山公子多照拂一二。” 雅山公子道?,“佛门?清修之地,就怕徐娘子住着委屈。” 池景州闻言嗯了一声,那厢房却是有些寒碜,“过会儿?,我就让人来打点下。对了,这事你?先别她同说,那小娘子气性大,现在最烦的就是见到我了,” 雅山公子听出?他的意思,看来是打算在相国寺久留了,他说,“既如此,徐娘子住下的院子还有一间空房。小公爷不如就住在那处了?” 贴隔壁的,不是早晚要被发现, 池景州想了想,说,“我与表妹如今并无婚约,还是避一避为好,” “避?”雅山公子看着池景州被捏皱的不成样子的前衣,他好笑的摇摇头, 那小公爷还真是有够讲究的呢…… - 这一夜,徐笙总算是熬过去了。 今早起来,她像是新生,从未觉得天亮是见这么好的事。 她是个爱干净的,虽大病初愈无法沐浴,但还是拿着帕子擦了,换下一身出汗的衣裳。 “动?作小心些,都?是精贵玩意儿?,磕碰坏了你们赔不起。” 外头有搬东西的声音,来来回回的。 徐笙问,“怎么回事?” “是雅山公子见着徐娘子这里没几件像样的家具,命人送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那雅山公子人还怪好咧! “既如此,我也不推脱。”这份人情,她是记下了。 徐笙洗净了手,便?拿起擦手油,准备抹手。 李女使在身?旁,“徐娘子今日气色总比昨日好些。” “我实在最对不住的就是你?,跟着我来了相国寺过苦日子。” 李女使有些慌张的低下头,“这话说的,奴婢都有些惭愧了。”徐娘子,到时候知?道?后,可别找她算账呀…… 耳边听到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她实在无法想象昨夜发生了些什么。似乎听见了爹爹的声?音,她问道?,“李女使,昨日里,你?可是见到有外人来了寺庙?” 不该是露了馅,李女使支支吾吾的说,“徐娘子记错了,这寺里清修之地,哪里有什么别人?” 是呢,徐府视她为毒瘤,如何还会有人来探望她, 徐笙垂下纤长的眼眸,“你?说的对,是我记错了。” 擦手油被推开?,十指的指缝细致的擦。徐笙却发现手腕之处,有一圈淡淡的青印。 倒像是被人圈牢了,捏出?来痕迹。 “今天还喝药么?”徐笙眨着眼说,“那汤药一下肚,我就想睡觉。” “徐娘子是大病初愈,还得喝上个几贴,来压一压邪气。”李女使关心的说,“晓得您吃不了一点苦,这里还有蜜汁的乌梅。” 徐笙拿起一颗,她嘴巴挑剔,一尝就知道是马家蜜饯铺子的上品。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把几件事联想到了一起,雅山公子就算再照顾她,总不能连她往日里喜欢吃什么都?知?道?罢? “嗯,挺甜的。” 徐笙接过药碗,余热在指腹之间,她趁着人不注意给偷偷倒了,“这药好苦。”拿起帕子,擦擦嘴角做出已经喝完的假象。 “那奴婢就先下去了,徐娘子有事就喊一声。” 徐笙点头,“好。” 瞒着她,那不如倒是自己亲眼看看就是了。 这一日,用了夜饭,徐笙早早就的睡下了。 等到了月上树头,她都?险些快睡着了,那外头终于来了人。 “您怎么没打招呼就过来了?” “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那清冷的男生如此说着,“她今日好些了么?” 李女使哪敢怠慢去迎进来,“徐娘子白日里吃的有些少,奴婢怕是病气还在身上影响了胃口,未来还是要多多将养些日子。” 另一个声音就显得有些淡薄的慵懒,“那是她活该,下雨天还到处乱跑,生场病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这是个男人的语气好欠揍,她觉得耳熟的很!不太确定,这是不就是池景州的声?音? 池景州揉了揉眉心,既然来了倒是没有急着走的道?理,“我想去看她一眼就回去。” 吱呀一声门就从外头被推开了。 徐笙沉默住了,池景州这人真不讲究,都?入了夜,他怎么还打算进来啊? 徐笙耳根却有些微微发烫。孤男,寡女的…… 她遮住半张脸,鼻尖都?起了汗,他们在一起会不会出什么事?有些害臊。可是一想,偷偷摸摸的是他池景州,她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池景州把手按在砰砰直跳的胸前,“算了,还是不看了,免得她发现了。” 又不进来了?耍人玩儿啊! 徐笙把紧张的手松开?,这人是真的烦人。他不是说讨厌她,不在乎她么,为何却会出?现在相国寺里,总不能是半夜里来拜菩萨的吧? 李女使,“徐娘子吃了药,早早的睡下了,小公爷且放心。” 池景州目光温柔,低声?喃喃的说,“小时候她最不爱的就是吃苦。这小傻子,倒的确是长大,这到了如今还能乖乖吃下药。” 被她骗到了罢!徐笙想着被她偷偷倒掉的药,心里小小的得意。 可眼下这情形又不像是可以高兴的时候……这兜兜转转,怎么陪在她身?边的,还是他。 她的脑子里闹哄哄的厉害,这床大,上头也没个帘子遮挡一二的。池景州进来不是一眼就能见着她? 眼前一片漆黑。 她不敢睁眼睛,只能闭着眼装睡。 池景州这人往日里总是懒洋洋,一副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样子,可如今捧着那碗汤药细心的吹着热气。 贴在额头那温热的手,引得徐笙一阵哆嗦,并紧膝盖。 池景州,“脸这么红,还以为又烧了。” 徐笙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气,腿都?些发了麻。本以为,池景州看过她就会走。可没想到,他竟是在自己身边躺了下来…… 第036章 池景州今夜本不想来找徐笙, 先前在雅山公子那?里喝了点酒,整个人有一点沉。 现在正是头疼的厉害,在床边躺下, 能闻一闻她身上的味道就?打算回?去睡了。 屋里没燃灯,月光如绸缎般洒下来, 连带着她身上柔软的纱衣都笼着一层光。 身段在锦被下若隐若现,池景州看得喉咙里像是燃了一团火般, 他压了压, 强忍住燥意。喝了泄, 都开始犯糊涂了,他怎么会觉得只想看她一眼就够了呢? 似有若无的女子香气随着而来, 他动了春心。 想要接近她, 再近一些。 酒意上了头, 池景州眯着眼, 脚步也走近了,“表妹。” 别动, 徐笙努力维持闭眼的姿势, 平心静气, 放慢呼吸,她总不能让池景州发现自己是在装睡罢? “表妹, 真睡着了。”少年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池景州的酒量一向很好, 不会喝几杯就?醉的不省人事?, 更不会压不住燥热。今日倒是奇怪有些醉的厉害。 徐苼感觉头顶有一道呼吸, 是他靠近过来在她的发间嗅一嗅?她有些无语, 这人上辈子怕不是狗托生的吧…… “难得呢, 不吵也不闹的。” 少年的眼神深沉又复杂,对他而言什么都不值得他动情绪, 可是这小娘子除外。 耳畔没了说话声,徐苼都以?为他要准备走了,正向不着痕迹的偷偷看他一眼,可意外发生了。唇皮上落下了一道力。 池景州的指骨往唇里一压,就?被吃进?去,他声音温和:“笙笙好乖。” 她心中就?像激起来万丈的高浪,想跳起来骂人。可是他对她的恶念压不住了,才?会在佛寺有了想旁的念头? 本该是不耻的,可嘴里却控制不住,出了声。 “嗯……” 表妹多娇弱 第36节 池景州的脸淡漠又疏离,一如既往的散漫:“表妹,不许你对着别人笑。” 她几乎又是愣住了。 徐笙从未有想如今这样的感觉,很燥,却又想他继续下去。 “表妹,不许你对着别人说话。” 池景州俯下身,贴在她耳廓,说:“徐苼,不许你喜欢别人。” 每时每刻,在徐苼她的心里头都有些奇怪的念头闪过,又像是有一玩只蚂蚁在不断的啃噬着薄弱的意志。天啊!这种感觉,那?简直比上坟还难受!她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这汤药再苦,徐笙都会一口气喝了! 真的,煎熬的紧。 池景州的状况也没好多少,呼吸微遏。在那指骨之上有一丝晶莹,他在锦被上擦掉了。 他看了看徐笙的睡颜,叹一口气:“幸好,你没醒。” 终于要走了? 徐笙心里倒是有些遗憾,谁能扛得住美男计啊!池景州虽然说的话硬,但小嘴还是软的嘛……回?味下,粗糙,但滋味诱人。 明明是夜里,两人却起了一身的薄汗。 月色上了树梢,相国寺另一个院子里也还没熄灯。 雅山公子捏着手里的酒杯,扫眼过去,“你可是亲眼看到人进去了?池景州这人狡诈,可没让他没半路起了疑罢?” “徐娘子这张脸算是东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哪个年少气盛的小郎君扛得住。” 这酒下的正是好时候,郎情妾意,两人之间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雅山公子不过是在承人之美。 这可不像报复池景州的手段。 “少主公,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怎么不动手。”刘大娘子虽然死了,但他们这群刘家的家臣还存活在世上,有朝一日必定为主公报仇雪恨! 向来以?温润视人的雅山公子像是换了个人,他的面目闪过一丝狠毒。 “只是杀了池景州有什么乐子?让他得到心中所?爱,再让其被迫分开,我要让池景州遭受万人的唾骂,被所?爱之人抛弃,再来一点一点折磨他的内心。” 今夜的这酒也加了点东西,给小情人之间用来助兴的。 “池景州对他的小表妹在乎的紧,他忍不过今晚的。” 池景州硬是将身子里的那股邪火压了下去,重重的呼出一口热气。怕不是,酒里头有东西?不然怎么会如此?。 本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可再仔细一向,今夜里同他一起的是雅山公子。他和自己有什么仇怨?要下药? 头显得越发的疼。 池景州不舍的再碰她,半抱着她,把下颌抵在她的发顶,耳鬓厮磨:“笙笙,我池景州的妻子只有你能做,旁的人都不配,” 他真的喜欢她啊?那他先前做的又是什么呢? 他故意在自己面前放狠话,又带那个盛家嫡女在她面前溜达,对了,池景州甚至三番两次的贬低她,说她丑。 一件一件的,还真是又丢人,又好笑。 徐笙在心里小小的笑话了他一下,可是转而心口却被像什么东西填满了,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偏爱。 池景州还在她的发顶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徐笙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竟然还能说订婚这是都是作假,莫不是,我池景州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值得喜欢。” 她有些听得噎住了,这人怎么总是倒打一耙啊! 到底是谁受了委屈…… 池景州的絮絮叨叨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大雷,劈得她外焦里嫩。说到后头,就?越发的离谱,“星星,月亮都给你摘,再下去,难道是要我给你去抢坤宁宫的宝座么?” 坤宁宫,那?可是全天下最最贵的女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也说得出来! 哎呀,妈呀,徐笙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咳咳咳。” 起先还忍着,到后头,她就?在床上打滚,可把肚子都笑疼了,“池景州你真当喝醉在发酒疯呐,真是笑死我了!” 池景州一愣,酒醒了三分,“徐笙!你没睡!” 徐笙眨着眼睛,俏皮的说,“我也想睡呢,可是小公爷这么热情,小娘子我啊实在招架不住!”她又装模作样的学着他说话,一句不落的又说了遍。 “你若是为了说这些,就?免开尊口。”池景州面色不改。 沉默几瞬,徐苼对池景州的厚颜无耻,大为赞叹:“说真的,我就?就?为了听你这些话,这病业生得值!” 她一张口,人就?被他压了回?去,他冷道:“从你这小娘子嘴里说来,多多少少就?变了味,不太正经起来。” 徐苼笑说:“那方才的场景,还指不定是谁作弄了谁!” 池景州抓住她后领子,一把提起来,四目而对:“可觉得有意思啊?徐苼,你不准再给我笑了!”实在是,春花烂漫的眼里,会勾人。 “我偏要笑,真是好笑死了。”徐笙往前头一挤,到他的怀里:“哈哈哈!” 当整人被笼罩住,她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她柔弱的肩膀被死死的摁住,池景州阴沉的看着她:“徐苼,这是你自找的!” “哼!小公爷厉害死了!你有本事?就?使出来啊!”吓唬什么的,她可不怕,徐苼满脑子的鬼机灵:“谁怂谁是孙子!” 她的唇,格外的润。 想让人激发全身戾气,破坏。池景州忍无可忍,直接贴着她小巧的鼻翼,严丝合缝,他低下头去,“好的很!便让我来堵上。” 怎么个堵法?? 她正想要问,忽然黑影落下来,这下子小嘴终于不吵吵。 又麻,又热,是大力的咬。徐苼的心跳变的快,抓着被子,意识也开始变得不清晰起来。大门还能闻到他身上清隽的气息。 原来自己等了一晚上,要的就?是这个? “表哥,景州哥哥。”小娘子呜呜的啼哭:“我错了。” 真被亲了,池景州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出汗。她将她一推,浓眉皱着,眼尾压抑出猩红色,“现在知道错了?” “对,我错了。”但徐笙的嘴角带着笑意,她一闭眼,是横了心贴上去,“但我以?后还敢!” 入眼便是小娘子的眼,带着水雾气,那?里头倒映出他的身影。 徐苼从小就是满腹算计的小混蛋,狡诈,引人沉沦。 他本以?为酒醒了,现在头脑又开始晕乎乎上了! 徐笙问,“小公爷,你其实很早就喜欢上我,但却不肯承认是吧?”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池景州拉过一旁的锦被,将她从头到脚都兜住,不能让她再动弹了,“徐笙,你为了把柄气过给我,可真是不遗余力。” 他这人还是喝醉,说胡话比较可爱。 徐笙睁大眼睛,看他,“景洲哥哥,我热。” 浑身燥热的他才对!池景州目光灼灼,“徐笙,你可别一个劲儿?的作了!” “我没啊!”她就?捂着手,笑得个不停,“不过是喜欢景洲哥哥罢了。” 池景州静静地抱着她,其实,这样也不错。 只有他们两人。 就?是可惜,池景州和徐笙能这样相处的日子太短。从禁中的一道旨意将池景州招了回?去,“小公爷,皇子怕是不太好了!” 时下正是多事?之秋,官家还是第一个就想着池景州,想让他回?去。 徐笙心里藏私,不满的说,“官家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你一定得回?去么?” 池景州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个吻,满心满眼都是她,“等我回?来。” 这些日子躲在相国寺,是徐笙过得最快活的日子,她多想,他不要走。 但这样的话,自己拉不下脸说。 “你要早些回?来,不然我会生气的。” 池景州觉得好笑,摸摸她的耳垂,“小傻子,你若真生气,哥哥也能有法子把你哄回?来。” 他说的这样有自信,让她都无法?反驳。 “景州哥哥。”她亲昵的蹭蹭他的鼻子:“我不是真的贵女,我会吃醋,会计较。” 池景州笑她傻气,喉结上起了一层浅浅的汗,他说:“哥哥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 但小公爷的喜欢何其奢侈,她想好好守住,坤宁宫的圣人却不许…… 第037章 坤宁宫里点的线香, 有些熏人。 那皇后的鬓发里插着一根金步摇,颗颗的珠子坠落下来,颗颗圆润, 珠光四溢,她说:“景哥儿是个有未来前途的好孩子, 总不能因为你断了他的路?” 是生,还是死, 全仗着贵人一句话。 徐笙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皇后这意思是要给池景州铺路?可是世袭公爵再往上走就封王,又或者是…… 她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抓着?膝盖, 人是有些懵的。 “皇后娘娘的话, 民女?听?不明白?。” 倒是个空有外貌的花瓶, 不过也好, 皇后说:“有些人迟早是要做天上荣耀的太阳,为万民带去光和热是他的使命, 情情爱爱这事对他而言并非最重要的, 毕竟好看的繁星多如牛毛, 太阳哪里会痴心其中的一颗。” 徐笙心里有个念头拿不准。 张贵妃的幼子怕是熬不过今年,官家没有儿子, 皇后就有心要池景州封为太子? 手指掐住掌心, 徐笙生硬的开了口, “皇后娘娘教诲的是。” 皇后抬了手, 让贴身女使去扶人起来, “听?闻你生了场大病, 不若趁着?这个机会把婚姻大事办了,好冲冲喜。” 那贴身女使就给徐笙蹲了个安, “奴婢给徐娘子道喜了!” 皇后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你和景哥儿这么多年也是做了表兄妹一场。这门婚事还是由着?你亲口对?他说。” 这婚事让徐笙自己和池景州提,让他对?自己彻底死了了心。那皇后也能掰扯个干净,好杀人诛心的法子。 她实在没有想到,圣人赐婚的对象居然是他! 表妹多娇弱 第37节 状元郎被女使带进门里,抬眼看向了她。 “兰昭明给皇后娘娘请安!”兰昭明随着徐苼从坤宁宫出来,一路上她都没说一句话,双眼无神?。 小?娘子走路分心,一脚差点把?自己给绊倒了,还是兰昭明眼疾手快扶了她起来,着?急看她:“徐娘子小?心!可是摔到了哪里?” 她刚才?是走了神?,这会儿徐苼听?了动静,她才抬起头来:“多谢,状元郎。”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生分话。徐娘子,方才?在坤宁宫里,我见你面色不好?若是,徐娘子不愿意,我便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怎么?收回?池景州以后是要做太子的人,后宫三十六妃嫔,他的女?人多如繁星。而她这一颗,要家世?没家世?,要学识没学识,拿什么?去和别人比较。 只是,这一回,池景州对她看起来认真?的很。 她自己亦是对他有了别的心思,情就像是个刚种下去的小?花苗,落地生根,扎到她的心口上去了。 徐苼心事重重,“兰相公,如今你已经是状元郎,不必这般委屈自己。我的身份只是徐府的养女?,若抡起尊贵是我高攀了。满东京城里遍地是想嫁给你的小娘子。” 兰昭明:“可我的心却早属徐娘子!不,我的意思是徐娘子对?昭明有恩。” “你不必自谦,能考中全凭着你自己的本事。” 兰昭明,“徐娘子当时说的话还算数么?” 本来,若是没有相国寺那几日,徐苼真?的会嫁给他。她说:“我那时候的确想过这事,可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兰昭明从怀里拿出狼毫笔,同?她道:“这支笔是用徐娘子给的银子买下的,若没有它?,也没有今日的兰昭明。” “我不想瞒着?他,这对?来说很是不公平。”徐笙说道:“我想嫁人是想摆脱徐府,给自己找一个家。可是经过这次病症之后,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心中的安定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是从旁人那里求来的。” 兰昭明一愣,这位徐娘子大病了一场,当真?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说的这般诚恳,眉宇间淡淡的安定是藏也藏不住。 兰昭明问:“让徐娘子改变的人,可是那位国公府的小?公爷?” 不能因为她,让池景州落个坏名声。 徐苼慌张的摇头:“不是,和他没关?系。” 他虽不知道这些日子来她发生了些什么?事,但徐苼有些消瘦的小?脸,却是让兰昭明觉得很是心疼:“徐娘子像是有难以言说的隐情。想来皇宫也不是能说话的地方,不若我们换个时间好好谈谈心?” “徐娘子!” 不远处有个穿皇城司衣裳的人走过来,对?着?徐苼行了礼:“小?公爷听?闻徐娘子进了宫,特意吩咐属下在这里等着姑娘。” 看过去,怎么状元郎也在? 瞧这状元郎的架势,已经缠着徐娘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他有没有点眼力见,难道不知?道这徐娘子是他家大人的?属下皱眉道:“状元郎寻徐娘子还有何事?” 兰昭明有分寸的退后一步:“时间还来得及,还请徐娘子再好生想想。” 事已至此,只能再找个时间了。徐苼她对着他蹲了个安,就随着?皇城司的人一起离开了。 “有一句话,属下还是得说。徐娘子可不敢再和这状元郎走近了,若是被小?公爷知?道那是要出大事的!” 徐苼:“我素来与表哥一道长大,你不说,我也能明白?他的心思。” 可喜欢不喜欢的,放在大局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 “徐娘子心里明白?就好,今日的事属下就当没看见。” 本以为皇城司的人会直接送她回相国寺,可当马车的帘子一挑开,池景州坐在里头,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圣人和你来往不多,今日怎么?会寻你进宫?” 徐苼还是没接话,在池景州的身边坐下来。 又生气了?池景州瞧着她的面色拿不定主意,从怀里掏出个首饰盒来:“你今日衣裳素了下,不若簪这支翡翠的簪子。” 本来没见到人,徐苼的心情还挺平静的,可是当首饰盒子塞到了她手上,她就越发的难受了。 可不能哭,给她把眼泪憋回去。 池景州见着?小?娘子把?首饰收回去,没多看一眼的意思。换做以前他是不会多问的,可是如今不同?了,他是多愿意花心耐心去怜惜她的:“你不喜欢?” 徐苼:“景州哥哥送的,我都喜欢的。” 这表情哪里是喜欢的样子,眼睛还有些湿,自己还没有欺负她呢,倒是先哭起来了。池景州摸了摸她的侧脸:“等会儿出了宫,你自个儿去选选?” 他好声好气的说者话,温柔了好些。徐苼就在他的身边挨着?,也是难得不使小性子:“我最近住在佛寺里,这些首饰用不上。” 池景州点了头。 想想也是,好久都没看她打扮了。 难得分离了两日,池景州总觉得看不够他,伸出手与她十指紧扣:“宣王怕是不成了,这次东京城里起寒症的事他没办好,官家瞧不上他。” 徐苼:“宣王若是不成,那不是还有赵王。” 可说完,自己心里又是一阵惶恐。 池景州捏了捏她的小?手,他的指骨匀称修长,而小?娘子的却稍微短些:“你在相国寺里住着?,几时又与赵王认识了?” 他心里多疑,多问了一句。 徐笙连池景州挑个眉都晓得他在想什么?,反手攥住他的说,“没,我就是听?旁人说起。” “真的?”池景州问。 她抿了抿唇,有些哀怨,“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公爷被绑架了?” “徐笙这脾气是越发的古怪,我想着?你又有哪里不好?” 徐笙喃喃自语,“我就怕到时候我俩散了……” 话还没说完,指骨就被一掰扯,痛得她直叫疼。反正池景州是什么都能容忍她,就听?不得散这个字。 “就是打个比方……” “那也不行说。”池景州扯过她,拢紧怀里:“除非,你想看哥哥翻脸。” 徐笙被冷漠的表情,吓了一跳,她对?着?他郑重的点点头,“嗯,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池景州眼中的怒气才稍稍减轻了些,和她说起了正事:“朝廷上,本来无非就是他们赵家争夺太子之位,哪个上位都和我们没关系。但圣人借着这件事编排我的婚事,就让我有些不舒服,想来我已经有了打算今生今世只有你这位正房大娘子。” 听?他这么?说,徐苼的心头更?是一跳:“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的么?若是,我打个比方,你以后又更好的前程,又该如何?” 池景州说她傻里傻气的:“我自小生在国公府,在外人看来就是极好的前程,可那又怎么?样呢?依旧救不了病重的嫡母,挡不住变心的爹爹要娶继妻。” 但倘若这个前程和以往的都不一样,他能做了自己的主,不用看他人眼色行事,甚至池景州可以改变整个皇朝的走向! 他点点她的小鼻子:“我和你这小?傻子说什么?大道理。我只希望,苼苼你永远漂漂亮亮的,每天都过的高兴。” 她什么?都听?得懂,池景州在官家和圣人两边夹缝生存,身不由己。 泼天的富贵都快砸到他身上,这人却懒得不肯接。倒是存了念头,要把?大门一关?和她过小?日子的念头,可朝廷纷争哪里容得了他们置喙。 她和池景州就像是摆在台面上的两颗棋子,被人推着?往前走,每一步都如同在悬崖峭壁之间探视。圣人同?她是在好好说话,但没准那天一条圣旨下来,毒酒一杯赐死,也是未可知?的。 她不想和他天人永隔,更不想看着池景州活得如此受窝囊气。 徐苼坐着?不说话。 池景州今日前前后后的到处跑,也是觉得有些累了,牵着?她的手,两人依偎在一起。他想,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小?公爷,今夜怕是出不了城了。” 入了夏夜,东京城里的活动就多起来。马车到了长街就走不动道,街头巷尾倒出都是卖花灯的小?商贩。 池景州指着?小?商贩手里的兔儿灯问她,“那个同你倒像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徐笙,“?” 他小声在她耳边说句荤话,气的她拿手打他。 偏偏,池景州很很吃她矫情的这一套,牵着她的手不让人从身边离开。 少年郎君样貌好,本就在人群里鹤立鸡群,身边又带个天仙的小?娘子,他们走到哪里都被人围着瞧。 徐笙第一次觉得那么不好意思。 “我们还是回罢。” “甭着?急,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儿。”池景州瞥了她一眼,出来好一会儿,徐笙怕是渴了,带着?她到摊子前,“来一碗樱桃酪。” 只买一碗,他看着她喝。等徐笙喝不下了,就很自然的接过饮了干净。 徐笙皱眉,“你真?不讲究,却吃我剩下的?” 池景州不以为然的说,“就你嫌我脏,我何时敢嫌弃过你。” 这话又说的徐笙难受,圣人今日的意思,要么?让她嫁人,要么?就让她死。 可是这两样,她都不愿意。 “打死你臭不要脸的!在外偷人!”一声女人撒泼的声音传了过来。 哗啦啦的人群都挤到了一起去看热闹,“哎呦!这不是花魁药娘么!她身边的郎君又是哪个啊?” 这郎君的面目,徐苼似是在哪里见过…… 第038章 池景州是不爱看热闹的, 但架不?住还有徐苼,她眨巴着大眼睛,一个劲儿?的往那?处看。 “景州哥哥, 那两人我们都见过的!” 嘴上就被捂住一双少年人的手掌,鼻息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 徐苼有些扭捏,想去拿下?来, 那人却霸道的不许。 甚至还低声教训她:“傻子, 还当是在私下?里呢?哪家的小娘子会逛花楼, 你可?别?出声了。” 柔软的小手就搭上来,指尖上头个个都有月牙的白, 徐苼说:“那还不是你带着我去的, 倒是成了我的错处了?” “成, 哥哥给你作辑。”池景州说不过她:“徐娘子你大人不?记人小人过。” “那?我就先收个利息好了。”徐苼捧着他的手掌, 贴在唇边,落下?个吻, 她还有点害羞:“等着你以后慢慢补偿。” 池景州也不?再说话, 只是嘴唇有些发?干, 好好收起来,这份独属于两人的小心思。 人又多, 推推搡搡的, 两人就贴在了一起, 却不?觉得十分难受。池景州张开双臂, 为小娘子护住一方天地, 带着她往前头走。 “那?是通判家的郎君, 往日里都是窈娘的座上宾!” 身边围聚过来的人大声的议论着。 表妹多娇弱 第38节 徐笙本想去看,肩膀却被池景州带过来, 他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就那?么爱凑热闹。” “也不?是。” 她的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裳,同他道,“就是想着若是盛家娘子见着我们在一块儿?,我是不?是也会挨了打?” 池景州皱眉,却没怎么拦着她看了,手悄悄的下?移,牵紧了她的。 “她可?真不?知检点,都跟着出来赏花灯被他家正房大娘子抓个正着!” 蔬菜叶子飞到那窈娘身上。 不?多会儿?,她的鬓发?也被扯乱了,珠花碎了一地,白净的脸上却是有一块巴掌的印子。着实如?此,她那?相好却是在边上一个劲儿的和自家娘子道歉。 话里听着的意思,都是这花魁先勾引的他,他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又听他再三保证,今后不再和这花魁来往! “林子大了,当真是什么人都有。”徐笙从头到尾听了,尤其觉得荒唐。 池景州挡在徐苼跟前,护着她,提着她的手臂说:“这里太乱,你先回?马车上去。” “景州哥哥。”徐苼不肯走,问:“为什么他们只打那?花魁,却对郎君宽容得很?” 池景州看着她不?说话,只见怀里的小娘子对他说:“她和通判家的郎君厮混,一个巴掌拍不?响,总不?能是她一个人的过错。我不是替那?花魁可?怜,却为了这群看热闹不问是非的人,而感觉到不?耻。” 且不?说,以徐苼的身份,她是做不了池景州的正妻。即便两人心里有彼此,偷偷摸摸在一起,也会像这药娘和她的情郎一样被天下人嗤笑。 她看着前头的热闹,浑身感觉冷得不?行,不?是个滋味。 池景州:“位高一等就是天理,低人一等就得挨打,这是世俗的规矩。” 听着他说完这些话后?,徐苼问:“那景州哥哥喜欢这样的规矩么?” 池景州的手紧紧的牵住她:“我不会是那?通判家的郎君,你更不?是那?挨打的那?花魁。我不会让你受到欺负,珍重?你,爱护你。” “我信你。” 但这不?是徐苼想看到的,她想要的真心,不?是想让这少年低下骄傲的头颅。 记忆中?的国公?府小公?爷永远是天之骄子,高傲的,淡然的,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徐苼听到心底的声音。 若池景州没坐上太子之位,他没有实现自己?的抱负,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婚姻这事对她无用。 她更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他。这眼下?,既然有机会可?以去争一争,他们为何不放手一搏?她下定了决心。 “我有一件事要同你商量。” “回?去再说。” “很重?要的事,必须得现在说。” 池景州见着自小宠在掌心里的徐苼,羞羞涩涩,拉着他问:“景州哥哥,你觉得那?状元郎好不?好?苼苼想嫁给他。” “你说什么?” 他不?笑,眼神很是吓人,就这么静静地瞒着她。 - 窈娘被带进马车里,她本是要说些感激的话,可?是见着这两人的气氛? 怕自己?开了口,倒是越发的显得尴尬。 幸好马车里很是宽敞,徐苼并着池景州坐着,两人都是极好容貌的,就像是观音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不?说话也能闪着熠熠光辉的金边。 窈娘早年也曾富裕过,听人提起东京城泼天的富贵,高门大户里的郎君和娘子。 “说个笑话给两位听,我娘亲同我说只要到了东京城走一趟,从泥土里长大的菜种也能贵上一倍的价钱。” 徐笙不?知晓她的过去,但不?免想起自己?的出生,“我自来也不是好人家的嫡女,不?过也是在富贵里滚了遍,身份照样上不得台面。” 池景州指着手臂,从他的角度看去,小娘子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想开在坤宁宫里徐笙听了不少不中?听的话。 脑海里就闪过她问着自己?的那?几句话,“景洲哥哥,状元郎好不?好?” 他紧箍着她的手臂,力?道大的吓人,眼神也是如?同黑墨。 若以着自己?以往的性子,定要狠狠教训她一番。但徐笙却紧紧抓着他手臂前的衣袖,凝望着他要个答案,“不?好么?可?圣人却是觉得这是一段好姻缘,便宜了我这个小娘子。” 她像是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声音只如此的冷静。 池景州不?怕她耍小心思,只怕她犯蠢,以为委屈自己就能成全别人。 “我们也就是路过。”徐苼轻抬眉眼,温柔的说:“窈娘,你也别?觉得欠了我们多大的人情?。” “徐娘子可?是怕沾染上我这个下?等人?怕怀了自己的名声?”窈娘却说道:“今日的事,全是我窈娘一个人惹出来的,和徐娘子和小公爷无关。” 池景州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徐徐苼拿手推了推他,岿然不?动,也不?怎么爱搭理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着窈娘要给自己磕头,吓得徐苼只好解释说:“原本呢,也是景州哥哥救了你,你要谢就谢他好了。” 手指又拧了拧身边的人,他平日里不?是巧舌如?簧,怎么这个时候就木头一样了? 她问:“你倒是说句话啊!” 池景州端坐着,双手各方在膝盖的两边,他眼皮纤薄,不?说话盯着人看得时候只觉得冷。现在更是如?此,盯了徐苼一眼,又把?头侧回?去。 徐苼:“?” 这样子,他这样子倒像是在生她的气。 徐苼有点发?怵,她都有些怀疑池景州是不是又要揍她。正巧,他抬了抬手,她立马往后?头一缩做出防备的姿势来。 这么怕他?池景州挑了眉,懒散惯的样子:“若是依着我的性子,是不?会救个无?缘无?故的人。你崩谢我,要谢就谢这个想普度众生对谁都菩萨心肠的徐娘子。” 这话听起来就挺变扭的,话里有话,她觉得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这样子的。这徐娘子对谁都好,就是对他不好。但敌不过自己是个冤大头…… 池景州说完了话,就别?过脸去,不?再看窈娘。 在她看来,这个少年郎的骨子里是极其有分寸感的。便像是此时窈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选择不?看。 而不?是当着她的面?,对旁的女子嘘寒问暖。 怎么办呢? 她越看池景州越觉得满意了。 徐苼偷偷瞅了他一眼,这眼睛,这鼻子都似是依着她喜欢的样子捏出来的。 “我对两位都是要谢的。”窈娘说了实诚句:“若是没有徐娘子的善心,也不?会让小公?爷出手相助。我见过不?少小情?人,像你们这样有商有量的却是很少见。” 呵呵,有商有量?把自己的媳妇双手送到别?人家里,还竖个大拇指夸徐苼好聪明? 池景州实在是听不?下去:“敢情今日是你特意在这里给我下?的套?” 哪儿?跟哪儿啊!八竿子都搭不到一起的事。徐苼立马摇了摇手:“没有的事!” 池景州这时候是不会信这小娘子的话,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他这几日也没做什么惹毛徐苼的啊?怎么又是要嫁给别人了呢? 等下?。 这个别?人似乎也不是别人?状元郎,就是兰昭明,还不?就是徐苼死缠烂打的穷书生…… 徐苼:“景州哥哥,你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心里有数。” “……”她到底是做什么了啊!徐苼便有些心虚:“那?景州哥哥你说说?我改。” 池景州越发的不想看徐苼那?骗人不?眨眼的脸,他开始仔细琢磨,这小娘子总不?能真的看上了他?但这一回?,徐苼也没对自己说要散? 这么一分析,得出个结论。 徐苼想脚踏两条船! 她被盯得头皮发麻,嘴角扯着笑了下?,问他:“对吧,荆州哥哥,我们没吵架。” 池景州直接当做没有听见她说话,还就是挺让人琢磨不?透的。 窈娘:“徐娘子你们不用送我了,我自个儿?能回?去。” 人来人往的,就她这装扮怕是不太好?徐苼将放在边上的斗篷给窈娘披上:“这是我穿过的,不?要嫌弃。” 顶号的罗织料子,又轻薄又透气。 窈娘张了张嘴,那?池景州的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买的,你给别?人用,事先可?是问过我了么?” “你给了我,自然就是我的。”徐苼没看他,还亲手帮窈娘衣领打了个小结固定好。 “哼。”池景州心情?烦躁,他这一路想的多,可?这小娘子倒像是没事人一样和个花魁有说有笑的,“那你怎么不帮了她赎身,岂不?是更好。” 徐苼倒是也说的出口:“我可没钱,不?若景州哥哥借点?” “……”池景州越发的气:“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了,只给正房的大娘子用,这话你可?明白?” 兴许是明白?她知道他喜欢自己?,可?这不?是有外人在,池景州这人就这么沉不?住气。 她不?想和他吵嘴:“我懒得和你计较。” 窈娘小声问道:“徐娘子和小公爷又吵架了?” 兴许是比吵架还严重?些,她给池景州说了想要嫁给兰昭明的想法,他直接就甩了黑脸,她得仔细琢磨下怎么接下去开这个口。 徐苼笑了笑:“没呢,他就是这张脸,看谁都不?得劲。” 她拿起食匣子,递给窈娘,让她自己拿一块果脯尝尝。 池景州在边上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这也是我买的果?脯,你吃的时候谢我了么?” 不?就是块果?脯,他至于要这个样子么……徐苼偷偷的抿着嘴笑,池景州计较起来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可?爱。 第039章 眼看?着都把窈娘送了回去, 池景州还是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 坤宁宫竟是要把她和状元郎凑成一对,这事会不会也和官家立太子有关?婚姻之事,对她来说无用, 可自己却不想他们一次又一次当傻子利用。 “景州哥哥,我们聊一聊。” 可马车却是转了一圈回到了国公府! 表妹多娇弱 第39节 “荆州哥哥, 你总不会是打?算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吧?”对方像个哑巴,徐苼有些不快:“外人都知道我俩的婚事成不了, 这事反正不行?!” 池景州见?着徐笙迟迟不肯下马车, 她那生怕被人看?见?的样子, 他气不打?一处来,“徐苼, 我现在在你眼里很丢人?” 他怕是真误会了自己的心思, 她维护他的名声来不及。 徐笙:“我真是为了你着想, 坤宁宫的那位方跟我发过了话?, 让我离你远些。要不,你让人把我送到客栈去住一夜?” 气氛就冷下来了, 池景州扫了她一眼, 声音是格外的不耐烦, “你爱住哪儿就哪儿。” “那成,你既然不愿意送, 我自己走回去。”说罢, 徐笙就要掀开车帘下马车。 忽然一双长手将?她撩回去, 池景州拿眼睛瞪她, 扬声的喊:“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连我的话都敢驳?” 她赶紧拿手捂住他的嘴:“你疯啦!这是你家门口?!” 池景州脸色不善:“你怕, 我可不怕。” 在少年的怀抱里要坠下去, 徐笙拿手推,“别碰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老国公从外头回来, 见?着了池景州的马车,“景哥儿,你怎么堵在门口不进去?” 可不能被人见?到他们就这么抱在一起,徐笙咬下唇,“你快说话?。” “不想说。”池景州掀开眼皮,玩世不恭的说,“不若,等爹爹来的是时候,正好让他瞧瞧我们俩的感情有多好。” 真是气人。 他所思所想均为她所动,池景州一张嘴,就咬在在她的耳廓。 徐笙痛的直接叫出了声,吓得她立马捂住了嘴。 然而,老国公还是问道,“景哥儿,你的马车里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 一步一步正往马车的方向走过来,而池景州捏着她的下颌,用唇语无声得说着话?,“还去不去外面住了?” 徐笙哪里还敢呢,重重的摇着头。 “骗人。”池景州可不信满口谎话的小骗子,他勾着嘴角,故意将?她一军,还是唇语问着她,“那你要和谁睡?” 祖宗!老国公都快到门口了。 徐笙念头一头,沉甸甸的捧着他的脸,眨着眼,“你!你!你!” 池景州有了这句话?,心里才顺气些,终于开了尊口?,“爹也想看看我养的猫崽子?” “你好端端养这畜生做什么?”老国公对这些带毛的玩意儿不喜欢,手就没再往里探,“可不准带到我跟前来,见一次我打一次。” 池景州却勾着徐笙小巧的下颌,像逗猫一样挠了挠,“会叫会闹人,可爱着呢,爹是没眼福。” 徐笙,“……”她谢谢他的夸奖嘞。 - 到了夜饭的时间,老国公差遣了女使去请池景州,被他给推了。 严夫人藏了私心,添油加醋的说,“可是有人瞧见小公爷把那花魁带走了,怕不是打?算要金屋藏娇吧?还没娶正房娘子,他就有了个外室,这让盛家的脸往哪儿搁。” 老国公皱眉,“只不过是一些传闻,也值你特意拿出来说?”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有些迷惑。那马车里分明就是女?子的声音,池景州还说是养儿的小猫,可不能真的把个花魁带了回来? 老国公有些放心不下,转身去了池景州的院子。 徐笙忙捂着眼睛,“可不带你这样的啊!”见他在面前宽衣解带,她开始不由的怀疑,池景州他是不是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 “过来。” 池景州对她指了指原本该是女?使的座位,语气里带几分轻佻,“又不是第?一回了,害羞什么?” 徐笙忙退后一步,“你可别乱说啊!” 亲归亲,抱归抱,但他们没有越雷池过。 她犹豫片刻,忽然扑腾一声,人跌到浴桶里,热汤扑了她一脸。 这下子,避无可避,面对面坐到了他身前。 池景州抿紧嘴,有趣的看?着她,“小花猫淋湿了,真可怜。” 小娘子身上的纱衣被吸饱了水,清透的如蝉翼一般,他自觉的滚动了下喉结。 徐笙身上很不好受,她抹了一把眼前的水珠,抬起眸,静静的看?向他,语气平淡的问道,“小公爷,您憋了一晚上,这会儿可是出气了?那我现在能同你说话了么?” “没出气。” 池景州动手开始解她的衣带,往下一扯,她肩膀上一凉,衣裳都丢到后头的地上去了。 “池景州,你有完没完了!”徐笙有些怒了。 这么询问他的意见?,怕又是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池景州夹紧膝盖,将?小娘子禁锢在怀里,“表妹这样还能分心说别的事?看来是哥哥我魅力不够大呢。” “……”徐笙赶紧在脑海里给自己打?气,不要被美男计迷惑,不要被美男计迷惑。 这幅表情很大程度上取悦了池景州,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在观察这个小娘子的一举一动,徐笙眼睛里分明是喜欢他的,可为何她还要说出嫁给兰昭明那样的话?。 “主公,小公爷正在沐浴。”外头传来女使回话的声音。 “什么沐浴啊!他还想骗我?”老国公这回可不管池景州在做什么,他照冲不误,“景哥儿!你是不是给我把那个花魁带回家来了!” 池景州修长的手指抵着额头,热汤气把他身上的那几分狠厉消融了些,“爹,你这做什么呢?” 老国公看了一圈,房内甭说女?人了,猫崽子都没有一个,“没带回来就好,我可告诉你要是坏了和盛家这门婚事,你就别叫我爹了!” 他暗沉的眼睛下却是一片惊天骇浪,“爹兴冲冲的来,就是和我说这个?” 她憋着气,在水下尽量不要呼吸,想着坚持一下等老国公离开。可是咕噜咕噜的小泡泡越来越多,眼睛前方也开始眼冒金星。 一双手臂穿过她臂弯,将?徐笙从水里拖起来。 搭在她湿透的衣裳上,神?智还未彻底恢复,唇上就落下温软,水面上漂浮着两人的乌发,千丝万缕都在一起。 池景州追逐着她的唇,“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嫁对人是谁?” 亏他还能问的这么一本正经?。 徐笙早就魂都飞到九霄云外,只想攀附着他,一同共沉沦。 - 徐苼想和池景州具体把打算说说,但无奈他不怎么配合,一直推脱公务繁忙。 倒是兰昭明亲自写了书信,对她这些天的日常过问一番。 坤宁宫的皇后娘娘是真有些东西,推了徐夫人出来给徐苼做思想工作。两人尴尬的坐着,大眼瞪小眼,她大病初愈最近几日还在喝些汤药。 徐夫人颇有些嫌弃:“不是让你回府里住,没出阁的姑娘住在佛寺像怎么回事?” 听的,还真是有点像亲娘的语气。 徐苼吹着飘在碗面的药渣子:“阮娘子正在议亲事,我这个时候回府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娘亲今日特意来这里,你是想对我说什么?” “哎!我一共养了你们姐妹三个,只有你长姐的婚事最顺遂,听闻年底又要晋封了。” 她冷讽:“娘亲说这话?,也不怕闪到舌头。徐长虽贵为昭仪,但在那皇宫里头都不能能顺溜的呼吸一口?气,她做什么事,地还得看?圣人的眼色,更别说张贵妃仗着有皇子恃宠而骄。” 皇家那些事,就是一团麻。 徐夫人脸色郁郁寡欢:“我和你爹本来想把阮阮嫁给宣王,但如今也怕是不成。她在外头这些年没养的小家子气,做不了王妃了。想来想去,徐府就只剩下你,你若是愿意嫁的话?,宣王那里再让你爹去说说?十拿九准。” 乱拉红线,只管把人嫁出去就算了事?真是离了大谱。 “我配给宣王,那徐阮那里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徐苼暗自好笑。 “兰昭明虽然是状元郎,但家里清贫,我是不想她去吃这个苦。”徐夫人又接了一句:“徐苼既然你看不上那状元郎,不若让给你姐姐?” 狗屁不通的玩意儿,真是听得她人都发毛了。 徐苼忍一忍把苦药都给喝了,她呛道:“娘亲也知道这是圣人的意思,要撮合我和状元郎,你这会儿倒是好大的胆子来劝分的。” “你当我愿意?”徐夫人一脸古怪:“这里头有很多事,你个小孩儿不知情。” 头一回,从娘亲嘴里说出这个词,徐苼越发觉得荒唐:“我瞧着你和爹爹打着一手的好算盘。” 李女使出去外头,关上了门。 徐夫人意识到不对劲,压低声音问她:“直白和你说了,你爹原先也是想给你找寒门子弟,选中的也是兰昭明,可这人不上路,抱上了圣人的大腿。你长姐这几年在宫里过的不好,我们哪里又不心疼?你们俩个,我都是不愿意嫁到兰家去的。” “娘亲的话?说的我糊涂。”徐苼皱眉:“那你们如何又撺掇徐阮和兰昭明?” 徐夫人这才终于把闷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徐苼,不是我要撺掇阮阮和兰昭明。而是,前些天,宋家送来一块玉珏,那是指明给你和宣王!” 宋家?哪个宋家? “回小公爷的话?,那宋家便是抱错徐娘子的那户卖棉花的商贾之?家。” 池景州把玩着手里的玉珏,飞龙在天,却是贵气十足的珍品。 他倒是没想到,小表妹的身世竟然还是有些来头。 第040章 她本对自己的身世没有太多的兴趣, 可如今这么一听,倒像是掉落民间的凤凰? 也难怪呢,徐夫人分明这么多年看着她不爽, 却又撵不走她,和情分没有半毛钱关?系, 只这里头?倒是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在! 徐苼感叹:“转眼间,我这个养女又成了人人要抢的香饽饽?” 小公爷要娶她!宣王也要娶她!连新科状元郎更要娶她! 一家有女, 百家?求啊! 但自己仔细一想, 她有些背景也不错, 总比真的什么都没有被人捏死了都无人在意的好。 徐苼问徐夫人要那块玉珏,“既然是给我的, 不若拿来由?我收着。” 但却被告知个消息, 徐夫人说:“你能要回来自然是由?你收着, 我和你爹爹可不想拿着烫手的山芋。对了, 那玉珏现下不在徐府。” “……”她发懵了几瞬:“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不会好好藏着?” 徐夫人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正巧小公爷来家?里说话, 就顺手把玉珏捎走了。你爹的意思是, 你和小公爷关?系好, 这么重要的东西得拿回来才是。” 表妹多娇弱 第40节 “什么叫我拿回来?”徐苼扶着额头?:“你和爹爹怕池景州?” 话说到这份上,徐夫人越发的心虚:“除了你, 满东京城的人哪个不怕他这个阎王?” 徐苼沉默片刻:“这弯弯绕绕倒是走的好, 宣王和徐阮的婚事只是铺垫。说了半天, 娘亲说的这件才是要紧事。可我得提一嘴, 你们卖女的行为一回又一回, 可是上了瘾罢!” “这哪里是卖女呢?” “娘亲今日?是要我彻底撕破脸皮, 把最近的事一件一件翻旧账是么!” 听着对方这么认真的语气,徐夫人没法?子反驳她说的话, 抓着她的手:“我懂你的委屈,可我哪里不想你是我从肚子里托生出来的?我还想你若是个哥儿,我就不把阮阮接回来了。徐苼你自小主意就打,谁的话都敢质疑。” 徐苼绷紧身?子,被徐夫人的一滴泪烫了手:“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你爹的意思,这东西落到小公爷手上就是个把柄。池景州他要是把你的身?世抖搂出去?,那徐府不得遭殃!” 她的身?世,哪里有这么玄乎。 “也不过就是流放的事情。”徐苼没好气的说:“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这么多年?处下来,这小娘子就嘴硬心软,却是个好姑娘。 最最遗憾的,不是个哥儿。不然这徐府哪里混到这份上。 “我懂!”徐夫人把准备好的首饰匣子拿出来:“总不让你白走这一趟,首饰银子都会双倍补上,我也同你打包票,你和宣王的这门婚事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 不巧了呢,这些首饰银子的徐苼都无福消受。他们关系紧张的很,池景州最近躲她像是在躲瘟神?。 这一回又不是自己耍小性子,真的是为了他好! 那郎君倒好了,一日?两日这样子的不搭理她。不就是谁也不理谁么,往日?里又不是没有过。她没了池景州,难道还不信办不成事? 徐苼准备自己去一趟城南的宋家?,去?探探虚实。 徐苼从相国寺出来,要回城一趟。碰巧,遇到雅山公子的马车,山里的雾气重,青年的脸只有一半杯阳光照着,他也不觉日?光刺眼,就站在那处等着她。 徐苼打趣的说:“公子在这里倒像是专门等着我似的。” 雅山公子摆手,温润的笑着说:“受了小公爷的嘱托,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两人就一道上了马车。 早些年?的她爱玩儿木雕,自己不好出面就让池景州代她。一来二去,倒是让两人想熟悉了,早些年的缘分用到了刀尖上。 徐苼问道:“一直叫您雅山公子,却不知您的名讳是?” 雅山公子垂下眼帘:“徐娘子好奇也是应当的。本家?的祖上本也是簪缨,出过几个文臣,不过因了一些事现在也没落了。” “起起落落都是寻常的事。”徐苼微笑着说:“雅山公子如今不过的也很好。” 这小娘子穿着素色的襦裙,在头上还暂了一朵新摘的紫色小花,虽叫不出名字,雅山公子却觉得很好看。 从相国寺到城南,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徐苼听着雅山公子在外头的游历,觉得时间过的好快。 徐苼:“雅山公子好厉害,依着您的学识都可以出书册了!” “哪里有像徐娘子说得这么好?”雅山公子嘴间却又难得的笑意:“听着我讲这些,怕是累了罢?” 他拿了食匣子出来,里头?放着一些点心。 “是公子想得周到,我正想吃些东西。” 柔软的手指擦过雅山公子的手,在他心里就像是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他不着痕迹的说:“小公爷说得不错,你爱吃些零嘴。” 徐苼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拿着果?脯小口小口的吃着:“崩给他脸上贴金,那冤家?哪有这么细心。” 雅山公子将自己的掌心,慢慢的收了起来。 马车到了宋家?外?头?,徐苼下了马车,却被那小厮拦在门口不让她进去?。 “我也不知你们什么人。”宋家的小厮不肯开门,盯着她看:“不过,你这小娘子生的倒是好看,我家?老爷还未嫁娶,也缺个正房娘子。” 宋家现在当家的是宋安,论起辈分她得叫声舅舅? 都好大的年纪了吧,怎么还未娶妻。 徐苼正要说话,身?后来了个人将她挡在身?后。雅山公子是故意:“那不如让我们先进了门,慢慢的说,你总不好让我们在大街上站着?” 宋家?的小厮狐疑的看着两人:“看着你俩穿着富贵,不像是打秋风的便宜亲戚。也成,先进来说话罢。” 这才领了两人进门去。 三进三出的院子,还上去也挺像那么回事。 徐苼倒是唏嘘:“只听说宋家是前几年卖了棉花发家?,本以为是个暴发户,却没想到钱赚的还不少。” 雅山公子见着她对自己笑,他与她肩并肩的走在廊下。 小厮去?请宋安过来,留了两人在花厅小坐,等了会儿还没来人,徐苼就起身出去逛逛。 “那别走远了,早些回来。” 徐苼应了一声。 宋家的院子的确是大,没走一会儿,就有些迷了路。 前头?宋安招待着池景州,好茶好香的上着,这位金尊玉贵的小公爷却是不好对付。 眼看着香都快烧完了,池景州没有走的打算。宋安只好寻了个由?头?:“花厅来了人,等了老长时间了总得出去打个照面。大人您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池景州也开了窗,手撑着就上了房顶。 这不,两人就在宋家后院的一间宅子里,见个正着。 徐笙警惕的看着,退后一步,“这里可是在宋家?,你要干什么!” 书房里散乱着许多画作,屋内的光线也有点暗,这处书房倒像是刻意被隔离开似的。池景州抓着她的手腕,往桌子上一拉。 徐笙抬起脚去踢他,没踢中。 两膝盖,倒被他顶上去。怎么看都是非常羞辱人的姿势。 池景州一下子把她架起来,徐笙有些恐高,差点惊叫出了声,一手捂住嘴唇,一手要去?掐他的头?发,“你个疯子!” “想什么呢?”池景州抬起头?,指了指上头?,“去?试试把那块板推开些,看看上面是不是还有一间房。” 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背她却是为了这个。 可早说不就好了! “上去?看看。” 徐笙拒绝,“我不要。” 晃荡着的小腿肚子,似乎还能感受到呼吸声。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恶狠狠的抓了一把池景州的头?发,引得他愤怒,“我让你去?开顶上的隔板,不是折腾我!” 她顿时委屈上了,“你把话说明白了,到底谁折腾谁啊!” 池景州真想给她跪了,外?头?听得一声野猫叫,有个影子像是进了没院子,他催促道,“有人来了,快开。” 徐笙把手伸出去,隔板真的能打开! 她被送上去?,隔板上头?的空间不算小,可经不起两人同时呆着。池景州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这一处所在倒是隐秘,倒像是给你们小娘子专门设置的。” “你倒是又知道了?”徐笙咳嗽两声,“里头?一股子怪味儿,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在河里呆着。” 可往里头?爬过去?,却豁然开朗,的确是放着一张小床,以及女子的小小梳妆台。 徐笙看的膈应,握紧了池景州的手,“景州哥哥,你瞧好了没?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下去?吧?” 池景州一见她怂,就笑出声来,“这就怕了?明知道自己胆子小,还要来家?做什么?” “谁让你把玉珏拿走了,我这才不得不来。” 空气里是一股不见天日的发霉味道,呛进徐笙的喉咙里,她止不住咳嗽。 池景州先跳下去,后去?接了徐笙,“放心跳下来,有哥哥接着你。” 她把眼睛一闭,跳下去?,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他抱着她到桌子上去?坐,“想必你也是听了徐夫人的话,宋家?这来的玉珏有些来头。平常百姓家里哪会有这样的东西,又指名道姓的要给你和宣王,这里头?怕是有诈。” “我自然知道里头?有诈。”徐笙鼓起嘴,埋怨道,“还飞龙在天呢!他怎么不直接说我是官家?流落在外?的明珠?” 池景州闻言后,笑了笑,“若表妹真是这等身份,会不会养哥哥。” 徐笙也跟着笑起来,“那到时候我可得养上七八个面首,论姿色,你这样可入不了我的眼。”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脚腕上。 池景州的笑像是夏日盛开在池塘里的芙蕖,那样的清绝,“小笙笙说这样的话,哥哥可是伤心了。” 第041章 “你都不嫌脏么?” 徐笙方才还跪着爬过阁楼, 身上的衣裳上沾着厚厚的一层灰。自己都嫌弃的不行,更别提,还要他亲力亲为的将她抱着, 池景州将她的襦裙放下来,重新盖住脚腕, “你闻出来了么,这?地方有迷药的味道。” 徐笙很认真的嗅了嗅, “好像, 是有一股儿子怪味儿。” 但, 这?也不足以让他动手动脚罢? 小娘子坐在桌子上,讪讪然道, “要不, 你去把那窗户推开, 让外头的风出进来?” 池景州照做了, 他去把窗户推开,入目, 那外头是一片花墙。比起这无人问津的书房, 花墙像是精心打理过的。 那花香混着屋内的怪味儿, 让他的脑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景洲哥哥,你抱我下地去。”身后的小娘子在叫着他。 池景州大步走回去, 拦腰将徐笙抱起来, 手要要将她放在, 临时却改了主?意?, “我抱着你去摘外头摘一堆花, 好不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徐笙皱了眉, 伸长脖子去看,那外头就是一片爬山虎的墙头。 哪里有池景州说?的, 他大白天的也会眼花啊? 池景州的头皮一紧,乌黑的眼眸像是点着了火,抱着她一点都不温柔,甚至还有一些粗暴。只有紧紧的抱着她,人才能感受到稍微好受些。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往他的怀里钻,徐笙依偎在他的心口,“景洲哥哥,你心跳的好快。” 表妹多娇弱 第41节 一阵风从外头吹来,从书画堆里带起一张画,上头画的是正是外头墙外的月季。笔墨深邃,颜色艳丽,在这满是灰尘的书房,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池景州盯着那幅画一直瞧,不知不觉有些出了神。 “徐苼。” “无缘无故怎么忽然叫我的名?”徐笙有些疑惑,“你是不是中迷药了啊?” 门外起了北风,他喃喃自语,说?的是什么徐苼一时半会儿的没听清楚。 “池景州,你说大声点。”这人真的不对?劲!他倒是不像是对?着她说?,这?房里也没有第二人。就是,那张被?吹起来的画。 徐苼连续唤了他好几声,他就像是听不见?似的。 “哥哥。” 她拿手去碰他的脸,短短几瞬,像是出了魂。 “哥哥!”徐苼凑上去,大力的咬了他一口:“快醒醒!你怎么总是盯着那张月季画看?有那么好看么?” 唇破了,起了血腥味,将他的神智归位。 池景州的喉咙有些干,说?的声音也带着嘶哑:“你又重了,抱的我好辛苦。” “浑说?!” 她哪里见?过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自然是有些不相信。徐苼倾身上前,她探手去触他脖颈上的脉:“我不信。” 有一丝凉,池景州滚动了下喉结,觉得越发的想喝水:“真的没什么事,难道哥哥我还会骗你。” “你骗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低下头来,凑得她很近,“没看出来,我们的小苼苼就这么喜欢哥哥啊?” “池景州!”徐苼骂了一句:“你要点脸好么。” 说?这?话的时候,看池景州他一本正经的样儿,他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么?他们不是在吵架么,对?了,池景州还躲着她这笔账徐苼还和他算。 想到这?里,她的小性子上来了:“我写了信给你,你怎么不来?” “最近忙。”池景州看她嘟起的小嘴:“哥哥是要上值的,总不能一天到晚围着小娘子转。” “我没说?你一天到晚围着小娘子转。”她不满的说?:“那日我在街上的话,还没同你解释清楚,你就不想弄明白?” 是要嫁给状元郎的事,不仅如?此,宣王赵晏也有了心思要上徐府提亲。 就这?小孩闯祸的本事,池景州能不忙着给她在后头清理么。他说?:“我也想明白了一件事,你长大了,小娘子迟早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哥哥不能做坏人。” “哪家的哥哥这?么勾妹妹的,你说说我听听。”徐苼觉得还不够,指着自己脚腕:“谁今天认怂,谁是孙子!” 池景州就伸手蹭了蹭她的下颌,逗狗似的:“那我认怂?孙子这称呼叫起来不好听,再说?小苼苼生的如?花似玉也不像是做祖母的人。” 徐苼张嘴就要咬人。 嘴唇被?捏瘪。 池景州笑?眯眯的看着她,四目相对?,懒洋洋的说:“这么生气啊?要么,我吃亏一点?” “怎么个吃亏……”徐苼被捏着嘴,发不出音,含糊不清的问。 她有些好奇了。 少?年人贴金她一些,松开手指,眉眼都是璀璨的笑意:“不若,你叫我一声好哥哥听听?” “你哪里好了?”徐苼真的瞧不出来,“脸真大。” 他的唇,和他的身子一样的肃冷。池景州问她:“哥哥我不好亲么?” “什么?” 池景州又俯下身,轻啄了下:“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徐苼有些汗颜,却无法反驳。他的味道一直很好,有些甜。 “这?地方阴气太重,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娘子呆着,快些走了。” 徐苼受了不少?的惊吓,他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她用衣袖抹了嘴,气鼓鼓的说?:“你最有理,我说?不过你!” “我走了,你一个人留着?”徐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池景州推了出去,房门在她眼前被?关上。 他抬起眼帘,瞧着那从隔板上滴落下的一道血渍,暗自不语。 - 从那个书房出来,徐笙就可担心池景州了。她觉得他这个人特别容易出事。 上回在相国寺喝醉酒,再加上今日中迷药的事情。难带说?,这?世?间上真有这么凑巧的情况会发生么。 那……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呢? 徐笙怀揣着忧虑回到了花厅里,雅山公子和一个青年在说话。隔得有些远,她没听清楚。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对笙笙动手的么?若是还有下次,我和你没完!” 雅山公子却不置可否,“徐娘子又没喝带迷药的茶水不是?池景州他中不中迷药,和你有什么干系?” “你要对?付小公爷也和我没干系,我只盼着笙笙能够平安。”提起徐笙的婚事,更是让宋安不快,“我依着你告诉我的法子,把那玉珏送到了徐府,那宣王当真会求娶笙笙?” “这婚事成不成还得你外甥女点头。” 如?果不是徐笙和国公府的婚事不成,宋安哪里会听了他的这?个主?意?行事。 “不过,小公爷怕是不肯轻易的放人。”雅山公子斟酌的说?,“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表妹,又是沾过身子的。” 就是这?么说?,宋安才更着急,池景州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吃亏的只能是徐笙! 他妹妹已经被?那些个贵人害成这样了,一辈子命运多舛,浑浑噩噩,总可不能让外甥女也走了老路子! “若是笙笙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和你没完!”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雅山公子往外头的倩影一指,他嘘了声,“徐娘子来了。” 宋安转身是变了张脸,两人装作不相熟的样子。 不说?话了。 “远远的就听到你们相谈盛欢。”徐笙提起襦裙,进了门,看了两?人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不如将给我听一听?” 可走近一看,他俩倒像是谁也不认识谁。 “没什么。”雅山公子见她脸颊边留有一丝红晕,唇上的口脂也不太全?。他笑?着问,“外头想必是出了日头,徐娘子的额上出了些汗。” 她和池景州胡闹了一通,哪能不出汗呢。 自然是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去了那书房,徐笙浅浅微笑?,把这?话题带过,“正好口渴了,向着宋家主人讨一杯水喝。” “这?些茶都凉了,我让小厮重新去拿一壶新的过来。”宋安语气热络的说?。 徐笙上前去蹲了个安,“论着辈分,我是不是得唤您一声舅舅?” 这?可把宋安吓住了,实?在有些没想到,这?位养在徐府的外甥女如此通情达理,他道,“你就是苼苼吧?和你娘亲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看。” 小娘子水灵灵的一双眼好似会说话,乌黑的鬓发边是一张夺人心魄的脸。 身子也出挑,让人眼睛都挪不开的那种。 “可你怎么忽然想来宋府这?里,可是他们对?你不好啊?” 这?位虽未蒙面的舅舅,看着倒是很关心她的样子。 徐笙淡淡的收回视线,“早该来拜访了,是我前阵子生了些病,便给拖延了。” “那得好好静养着,府里有些南面来的野山参,最补精气。舅舅这就让人装起来,让你带些回去让女使给你炖着吃。” 宋安见了她是说不出的高兴,嘴角笑?嘻嘻的,让下人上好茶换新鲜的果子,像是要把府里的宝贝物件都搬出来到她跟前。 “那多谢舅舅。” “本就一家人,提什么谢呢?”宋安道,“总听说?徐府待你不好,连修个院子的钱都不肯使?还要国公府的小公爷出钱?” 说?着,宋安就要让管家去准备银票。 这?操作,看得她有些疑惑,徐苼问道:“舅舅倒不像是小气的人,可为什么安排徐阮住在郊外?” 这?问题,藏在心底很久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宋家故意?苛待女儿,所以才会送徐阮到郊外。当她得知自己身世?后,也没第一时间前来宋家。 宋安叹口气,他说?:“你有所不知,你娘早年得了燥症时常认不得人,生活上也像是个小孩不能自己打理。那徐阮从小就嫌弃你娘,更没什么母女之?间的情分,还当着她的面骂你娘疯癫。我为了家宅平安,这?才让她与我们分开来住。” 本以为,她会生气徐阮话里所说都是假,可这?一回,却没有。 徐笙看向外头,心中牵挂的另有其人。也不知,池景州现在好些了没。 第042章 等徐笙出了书房的门, 池景州的脸还是有些烧。 他方才有些情动,凭着自己的内力将燥热压下去。怀里还有留有那小?娘子身上的体香,他闭了闭眼, 感受了下,表妹的身子似乎比前几月越发的玲珑了。 思及手感, 心中还是有几分痒意。 池景州这时候还不知此刻困境,下在他身上的并非迷药。而是, 雅安公子特意从吐蕃找来的一种?情毒。 他拧了拧发?昏的脑袋, 上前查探一番。在那带血的墙上, 竟然真让他查到了些新线索,宋家?似乎和刘逆臣有来往这倒是出乎他意料。 但又无法解释, 为何他们会想让徐笙嫁给宣王? 莫非, 那些人以为宣王上了位, 就?可以洗脱刘逆臣的罪名不成。 想这里的牵扯, 池景州长叹出一口气?,道了实情, “官家只想立孱弱的幼子为太子, 他们再怎么折腾, 也翻不过天?。” 但他又皱起眉,这些人里的诸多龌龊。 官家?迟迟不肯立太子, 坤宁宫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娘娘拿徐笙和状元郎的婚事敲打着他。徐府只顾自己的前程, 比起个寒酸的状元郎, 自然是更想抱宣王这条大腿。 在意徐笙的处境的人, 只有他是真心实意的。 人人都在利用那小娘子, 池景州原本?想着婚事还在, 他还好正?当光明的护她,可是被?那小?娘子自己一搅合, 怕是没那么容易。 但有一句话,徐笙说的对?,此事都是因他而起。 既然被刘逆臣的余孽盯梢了,定然得想个法子,解一解燃眉之急。 表妹多娇弱 第42节 池景州拿了书房的那副画,“这上头的加了些致幻成分的迷药,去查清楚。” “大人您中?迷药啦?”皇城司的下属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人没事吧!” 他从宋府出来,不置一词。大抵是没什么事,池景州转身就问起了徐笙的事,“徐娘子可是回相国寺了?” 下属心里门清,他哪里不知道大人最在意的就?是徐娘子。 “回大人的话,属下不敢有一丝怠慢。”瞪大了眼睛瞧,他指着不远处说,“那徐娘子的马车就?在那停着,她人还未从徐府出来。” 还未出?这都什么时辰了,徐笙头一回来宋府,她哪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说。 一想起她,他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烦闷,又都蹿起来了。 池景州拿手压了压,“听闻,吐蕃国军为了让武出臣听话,钻研了一些歪门邪道,有些迷药对内力深厚的人影响大,对?普通人反而无异。” 下属原本?对调查迷药的事没什么方向,这么一听,他恍然大悟,“大人是怀疑这迷药是来自吐蕃?” “我们多年来查不到刘逆臣余孽的下落,或许,他这些年根本?不在东京城。” 这么一分析,还真的可能会是这么回事! 既然是冲着来的,势必会露面。池景州提醒了一句,“徐娘子身边得有人,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拿你?是问!” 下属可是个会看?眼色,又对?着他说,“徐娘子招人稀罕,那新状元郎每日都给相国寺送书信。大人可要上些心思了,免得真被?人翘了墙脚。” 池景州瞥了他一眼,反问一句,“那你?教?教?我,怎么才算个上心?” 下属还真的说了好多法子,落到现下的实处,“天?色不早了,不若大人等了徐娘子,亲自带她一程?想必徐娘子定然欣喜。” 池景州颔首,眼尾有一丝倦,“嗯,那就等一等。” 拿出那块玉珏来看?,看?着的确像是官家的东西不假,但他仔细也去查过了,这玉珏是成?双成?对?,当年官家?带了一块,另一块赐给了那刘逆臣。 本?就?差不多样子,没人会注意到两块之间的些许差别。 徐笙到底是官家遗落在外头的明珠,还是刘逆臣的余孽特意给他下的套? 他盯着玉珏看了许久,就?收起来。 “大人,徐娘子出来了。” 见着徐笙和雅山公子同坐一车,池景州的表情可是不太好看?。 马车内静寂无声?。 “我托雅山公?子照顾表妹,一开始还以为他会不愿意。” 这有说有笑的,自家?大人想多了罢!皇城司的下属说,“怕是不能吧?雅山公?子不是和大人处了好多年么,依着这份交情照顾徐娘子也是能说得通。而且,雅山公?子性情淡泊,能在商贾之家一呆就是小半日,那也是难得的。” 宋家?背后有人在教?唆着行?事,这人身份得特殊些。来往的时候,才不会吸引外人的注意。 池景州再仔细想来这事,脑海里灵光一闪,有了个念头。若是,那刘逆臣的余孽一直在他身边,也未可知! 回了相国寺,徐笙瞧见有人在外头等着了,那人是李女使,“姑娘回来好晚。” 她笑了笑,“我从宋府那里带了好多东西,前几日你?不是说你?娘的身子不太好?顺带挑拣一些回去。” 李女使有些不太好意思,“这些小事也值当姑娘挂在心里。” 雅山公?子在一旁听着,未搭话,夕阳下,小?娘子像是开在菩萨座下的一朵小?花,摇曳生姿,怎么看都透着可爱。 徐笙,“那我也不是对谁都好的。” 真的是,患难之中见真情了。 “姑娘小心脚下,奴婢扶着您。” 底下的雅山公?子伸出手来,薄茧的手指轻扣在她手腕之间,他通人事,也尝过不少异地风情的美人,这位小公爷心尖上的人,当真是天?真又单纯。 若是换做自己,同徐笙朝夕相处的待着,怕也是要动情。 手下一寸的肌肤,当真如上好的软玉,雅山公?子他道,“今日和徐娘子一道倒是开心。” 徐笙也没太注意,将袖子遮下,“能听雅山公子多年来的游离,我也受益匪浅。” 暮色已经西沉。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池景州见着两人拉扯,有些食不知味。或许,下属说的不错,总有那么些人想翘他的墙脚。 这人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多年的好友…… 夜风吹过小娘子的鬓发?,雅山公?子提议的说,“这一路来,我见徐娘子盯着小?木雕看?,你?若是喜欢,我那里有好些。” 她本生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哪里会拒绝,“那等我梳洗后,再去公?子那处叨扰一番。” 雅山公子嘴间笑得温润,“乐意之至。” 看着小娘子走入门里,再也不见,他的脸上没了笑容。 不远处,带着夕阳余晖远远的走来一个人。人好似鬼魅,如同从烈狱之中?爬上来,可在那玄色的衣裳下又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 是雅山公子噩梦深处,挥散不去的债。 仅是想想,都让人背脊发了一股寒意。 更何况,那人还到了雅山公子跟前,成?了真,池景州上前一步,懒散模样,“我不在的时候,倒是劳烦你?照顾表妹了。” 雅山公?子上前,作辑,他说,“谈不上什么照顾,我不过是照着小公爷的吩咐。” 若不是忽然想起雅山公子这些年的游历,池景州不会对?他起了疑。方才那一瞬,他窥探到这人身上的阴沉一面。 这位,怕是一直深藏不露。 池景州捏了捏手腕,掀起薄冷的眼皮,道,“表妹想我的紧,写了几分书信催我来见。再不哄一哄,她估计得生气了。今日得留宿相国寺,还请公?子帮我打个掩护。” “自然是可以的。”雅山公子点头,“小?公?爷,请。” - 徐笙沐浴后出来,就?见到她房里多了个人。 “你?来了,也不出声?,可是吓唬我么?” 池景州的手指捏住徐笙的下颌,他挑着眉看?她,说,“你?和旁人有说有笑的,到了我这里就?开始摆脸色?” 徐笙偏头避开,眼波流转,“哎呦,我家?的小?公?爷在吃干醋啊?我又不知你?要来这处,不然,我就同你一起回来了。” 他低笑,“我不生气?,哥哥就是想亲亲你。” 脖子间落下几道吻痕,徐笙吃痛叫一声?,“你?把我咬疼了!” 李女使捂着嘴笑,机灵的出去了,关上了门。 池景州箍着她的腰肢,拉近些,紧接着人倾身过去,“其实把,哥哥最近遭了暗算,被?人下了迷药。” 徐笙睁大大眼睛,她有些不太信,“你会被人下药?我不信。” 后背上搭上了一双热手。 她刚冲了凉,整个人润得就像是块上好的寒冰。让人食不知味,池景州说的极认真,“我怎么会骗你??下午在宋府的时候,哥哥不就是看花了眼?” 确有其事。 徐笙她靠在他的臂弯之间,抬起脸,看?他,“景州哥哥,你?就?好像掉了魂,我都叫你?好几声?,你?都不应我,” 食指搭在她的脸上,池景州哄着。 “隔墙有耳,我们不如去上头说?” 徐笙轻轻的点了头,算是应下了。 她轻咬嘴唇,把那一声惊呼都咽进去。整个人被?他带上了床榻,这回李女使倒是听了她的话挂起了帐子。 池景州怕压着她,手支撑在她的肩头上处,“还一件事,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他们?哪个他们。 徐笙被?他嘴里呵出的热气?,有些痒,低声?紧张的去问,“那你可知他们是些什么人?除了对?你?下迷药,还想做些什么?” “不太知道。”吃荆州贴着她的耳廓,落在外面就?是极其缠绵的一对?身影,“但哥哥我呢一个老法子,可以迷惑敌人的眼,就看表妹你能不能答应。” “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这么软,像是在正儿八经的求着她。 一翻身,徐笙到了上头,乌发?垂坠,落在少年郎的胸前。他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哥哥想要你?。” 想绝了她到处沾花惹草的心思。 第043章 “奴婢给公子请安。” 李女使到了雅山公子那里, 他似乎是换了身新裳,有种说不出来?的书卷气,嘴间含着笑冲着她颔首, “徐娘子差遣了你过来说一声?无碍的,我可以等一等。” 原来这位对徐娘子也是有意思的? 那接下来?的话, 李女使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了。本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还是这位雅山公子约了徐笙在先, 无奈小公爷为人霸道, 占了人不放。 雅山公子能和徐苼做什?么, 无非就?是聊些木雕罢了。 小公爷也是的,他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四目相对, 李女使就不太敢和他直接对视。她艰难的开了口说, “公子, 我家姑娘今夜怕是来?不了。” 雅山公子一如既往的笑, “不碍事,倒是劳烦李女使特意来走一趟。” 也是, 奇怪的很, 小公爷为何非要她来这里走一遭。 就好像池景州把徐笙留下来是多大?的事情一样! 自家小公爷也着实糊涂, 徐娘子都是和旁人家议亲的了,他俩还不清不楚的黏糊, 不是耽误了彼此的前程。 李女使回头望一眼, 那廊檐下的公子已经不再。 夜里的佛堂, 星星点点亮着数百盏灯。刘羡跪坐在蒲团上, 他面对满天诸佛, “小妹似乎痴迷于?池景州, 当初是不是不该拉她入局。” “少主公何必为今夜的事动怒,小娘子还不知自己的身世。自然就?和少主公您不亲近。等来日?, 告诉她了实情,血脉是割舍不断的。” 刘羡捏住手中的玉珏不发一言。 厢房里,鎏金的灯上燃着灯油,一明一灭,把帐子里的笼在两人的身上。 表妹多娇弱 第43节 “这便是那块宋府送到徐府的玉珏?”徐笙拎在手指尖,转了个面,她说:“还是飞龙在天的样式。” 可一松手,玉珏就要往地上坠。 可惜,没碎。 池景州摊开宽厚的掌心,稳稳接住,重新挂回徐笙的衣襟间,“这是给?你的,便好生收下,” 也难怪,这群人如此紧张,小小的一枚玉珏就可以判她来历。 当真?是,听多少次,都觉得荒唐。 “不必麻烦。”徐笙将那玉珏摘下,丢到床侧,“我也不爱配戴这些东西,会找个地方收起来?的。” 她好像对玉珏的来历并不是太感兴趣,连那玉珏看也不愿再?看一眼。 池景州有想过,倘若徐笙真的为官家所出,那宣王求娶她,就?能拉近与官家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多年明珠散落在外,官家会弥补一番。 可若是,这事让这小娘子不痛快,计谋不如作?罢。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那都是想让这小镜子轻松自在的生活。她在相国寺住的这几日?,似乎脸上还长了些肉? 池景州捏了她的脸,“小没良心的。” “……?”她这又是做什?么了,被平白无故的骂了。 算了,这人难得来?一次,暂且就忍一忍。徐笙整理下衣裳,抬头看他,“你也不会觉得凭着一块玉珏,就?能让我翻身了?” “做官家的女儿可不比徐府的养女好?”池景州出言询问?。 她无可厚非的笑了笑,“禁中各路人情更复杂,我没有这个心思一一去应付。若真?是要我选,我宁愿做徐府的养女。” 池景州淡淡的笑,“纸包不住火的事,就?算我们不提,也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也成罢,她不想为这些花心思。徐笙的指尖勾着他的,嘴间含着笑问?:“那谈一谈我们之间的事?” 夏夜闷热,她散着一头乌发,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池景州身上的沉水香直往她鼻尖冲。徐笙哪里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她捏着自己的衣领,不肯走到那一步,“这不行!” 缘由还不是这小娘子起了嫁别人的心思,不管是状元郎也好,宣王也罢,徐笙闭了眼答应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 她虽未说散,但?时时刻刻心里头都能和他撇清关系。 徐笙的臀还托在他掌心里,她扭了扭,说,“坤宁宫的不让我和你在一处。” “我只在意你的心思。”池景州将她往怀里送了送,缠着她,“若哥哥猜得不错,你想嫁兰昭明,不过就是个障眼法,对不对?” 徐笙以为他生了气,她问?,“你既然都知道,那为何这几天都不搭理她?害得茶不思饭不想的。” 莫名其妙的,他好像不那么生气了。 佳人入怀,对池景州来?说就?是最好的良药,全凭着她一句话的功夫就能让心安。他说:“既然是障眼法,那这人选未必兰昭明就是最好。” “为何不好?”徐笙道,“状元郎他家中不好,我嫁过去?可以主事。做假夫妻的事,我事先也会同他说明白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你这悲天悯人的心思,怕不是,要对路过的阿猫阿狗都想带回家养着?” 徐笙,“你都知道我对他没那份情意,为何还要不快?” 如何让他说出口,她对那兰昭明,生了怜惜。 起先,表妹对自己也不过是这般,觉得他,可怜才同他说话。时间一长,两人这才慢慢的处出了感情,谁能保证,这事不会第二次? 池景州冷哼了一声,道,“宣王与我有协议,比起兰昭明,他更合适。” 徐笙皱眉,“我不知你在计较什么。” 他眼底却真?的起了潮红,“你要我心甘情愿送你嫁人,这本?就?像是拿着匕首在我心口里捅刀子。” “是假的啊!” 池景州眼神复杂,“我信你,但?不信别人。” 好孩子气,但?又有些可爱。徐笙抿着嘴笑,她的发丝上还沾了点水气,卷着一缕在手指尖,这是池景州的小习惯。 看上去?,他是真的不喜欢兰昭明? 以前呢,她总觉得这少年郎高高在上,对谁都没有心。可这些日?子,却完全出乎意料。池景州不是没有心,而是他的心太小,小的只能容下她一人。 这床大?,两人睡着都还能留出些余地来。但他们此刻却紧紧的挨在一起。 徐笙拿着指腹在他的虎口处一压,“景州哥哥,你生气的样子最不好看了。那我们先不说这事,说说你为何要与我圆房罢。” 虎口这处穴位能止疼,却止不了他心头的燥热。 池景州余光瞥到小娘子绯色的肚兜,绣的是花,很应景的合欢花图样,他说,“中了暗算,是我一时不察。我虽浪荡了这些年,但?从未越过线。” “什么?”徐笙一问完,耳垂一热。 他埋怨,“哥哥像是会骗人的样子么。” 这可不是,小公爷勾人的手段那是一套一套的。可怎么着,嗯?他这话里的意思,百花丛中过的小公爷还是个处? 就?凭着池景州这样脸,她也不太信他的话。徐笙止不住的笑,“我真?不信。” “那哥哥我啊!只好自证清白了。”他垂着眼,热乎乎的气息吐在她眼皮上,低声哄着她:“那我们试试?” 怎么试? 徐苼发痒,咯咯咯的发笑,“别别别!我怕了你了!” 没了防备,池景州捏着她的小手,送到唇边,吮了吮,“笙笙,我是真的不好受。不信,你可以摸摸。” “我信!我信!”徐苼哆嗦的甩开手,方才触到了热:“先前那些冷漠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就几个月的功夫,两人的关系,还当真?恍如隔世。 “那哥哥没想到,平时里糊里糊涂的你,到这个时候却如此的清醒。”池景州算是看出了些端倪,“你先前说喜欢我,都是假的?” 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谁扛得住。 徐苼:“怎么会这么想?” 俊郎的少年郎,下足了诱饵,伕在她耳边说话,“哥哥心里害怕,小苼苼会喜欢上别人。” 下一瞬,他的手似乎就要从她身上离开。 徐苼惴惴不安,腰被压低了些,着急的解释,“若不是为你,我为何又要委曲求全的在这佛寺里住下?” 隔着裤子,徐笙感受到了热,但?她才冲过澡。 “那你还有什么顾虑。”池景州喘了一声,调整了姿势,“你是不是怕我会负心?好妹妹,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每日想的也只有你。” 略微有些小激动。 只是他的手好大?,引得自己脑袋也晕乎乎的。像是中了什么美男计。 徐笙心里藏着个秘密,她想让池景州去争那个位置,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他自己。但?这话还不是时候,也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坏了两人的情分。 她叹了口气,问?,“池景州,你当真?觉得身上很难受么?我给你摸摸罢。” 左瞧右瞧,他哪里难受呢,这不是和往日里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池景州见着小娘子贼溜溜的眼神往下头去?,她大?概是似懂非懂,也真?不知道男子发起狂来?,是何等的厉害。 他不想,让她在这等事上难受,他想好好的同她亲近,让徐笙也尝一尝这其中的滋味 薄冷的唇贴上她的额头,他闷哼一声,但?笑得几分邪气,“哥哥说的自然是真的。” 她被他沙哑的声音惊住了,不敢动弹, 徐笙微微的挺直了,想离开一寸,却被大?掌压下来。池景州埋头在她颈窝里,呓语,“我被这迷药起了药性,浑身燥热,你打?算让我怎么着?” “我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害怕。”徐苼喃喃的说,声音越来?越小。 “哥哥也害怕。”他也是忍的十分辛苦,想了许久还是必须要做到这一步,“要不小苼苼亲亲哥哥?” 无论是她的吐息,还是身上好闻的气味,都让池景州沉迷。 “分明是你在欺负人。”徐苼语气的有些抑郁:“我不要亲。” 两人同时顿住,陷入,绵密的软里。 “那要不,小苼苼你去喝口酒,壮壮胆?” 紧贴,轻轻的磕一下。她的天灵盖都发了酥,徐苼都快吼他了:“你现在别说话了,成不成!” “好,我们不说话了。” 他抬手一挥,外头的灯就熄灭了,勾着她的,俯下身吻下去?。那双热烈如火的眼,一直凝视着她,攥着她的腰肢,一劈到底。 “哥哥。”徐笙下意识的去抓紧被褥,柔柔弱弱的撒着娇,“你骗人!” 第044章 徐苼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她的嗓子很渴:“池景州你真的不是个人。” 池景州抱着她起身, 手里端着茶盏往她嘴里喂了口水,嘴间懒洋洋的笑:“乖。” 她这么骂他,这人都没反应的?徐笙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拿脚去踹身上的人,“我以后再也不信你说的话了。” 那人真的不生气, 反而安抚着她:“那哥哥以后加倍对小苼苼好。” 可拉倒罢。 徐笙闭着眼想,池景州话里的好根本不是他的一己私欲!防了这么久的美男计, 怎么池景州扮个小可怜, 自己就扛不住了? 哼, 坏人! 她像是做了一个恨旖旎的梦,等?梦醒了, 池景州垂着眼眸, 正凝视着她, “你醒了?” 徐笙眨着眼睛, 他这么傲的性子:怕是早就计划了这一场,来引她入笼:“今天?的事, 那我给哥哥保密, 绝对?不出去。” “笙笙可真是个好人。”他靠近了些, 贴着小娘子的额头。 得?嘞,她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徐苼可不管池景州到底有没有中?迷药, 她笑着说:“不客气。” 他有着非常出色的容貌, 作为国公府的小公爷, 自?小便被满东京的名媛淑女所追求。她不过是仗着是他表妹的身份, 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 她一个小娘子, 父不详的, 在外生活很需要个依仗。 不知不觉中?,早就?习惯了身后有池景州兜着。徐苼开了口轻声唤他:“景州哥哥, 是你一直守着我么?” 表妹多娇弱 第44节 “你不喜欢哥哥陪着你啊?” 徐笙说,“我睡觉会磨牙。” 一向是冰山视人的小公爷,他眼底能温柔的沁出水来:“笙笙睡觉的时候很乖。哥哥趁着你睡着的时候,顺便就?给你擦洗了。” 这多不好意思。 徐笙的耳有些红,低头一看,她身上的衣裳倒是换了新的:“这事,让李女使做就?行?了。” 池景州的眼睫很长?,那眼瞳里的不可一世再也寻不到一丝影子,就?像是凤凰涅槃后落下的寸寸灰烬,对?他看到的第一眼之人是无比的狂热:“哥哥,心甘情?愿。” 落到嘴边的吻,都带着虔诚。徐苼落在他的眉宇间:“为什么?”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但那到底是什么,一时半会儿,她有些说不出来。 池景州说:“哥哥是苼苼的人了,你以后要对?哥哥负责,不许再去招惹旁人。” 这话像极了往日里她缠着他的时候。表哥不许对?别人好,只能对?苼苼一个人好,永远永远都喜欢苼苼。 风水轮流转,这话换成池景州来说了……她这一定是在做梦吧? 可正当徐笙望着他的时候,脸上就?被温热的水珠碰了下,“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好像,都有些记不得?今天?以前的小公爷是个什么样子了。” “傻里傻气的。”池景州板着黑脸,开始教训,“一定要我这样?我,你会才觉得?好?” 果不其然,小娘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样才是我那精贵的景州哥哥!” 可是这梦又如此的真实。 少年拿着帕子给她擦完手后,又?用着那帕子抹了一把脸,徐苼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景州哥哥,你掐我一下。。” “怎么了?”池景州的手背轻柔的落在她的额头:“也没发烧,怎么说胡话了。” 他拧不过她,只能低下头,啄了下她。 徐苼眨着眼,目瞪口袋:“我让你掐我一下,不是让你亲我。” 池景州点头,又?开始笑了:“可是哥哥会舍不得苼苼疼。” 她想说,他们之间似乎太亲昵了。 以前也好,但没好到用一块帕子的份上:“没什么。” 听到她没什么事,池景州的眉眼才得?以舒展,他扶着她起来:“天色不早了,要不先起来吃过点心再睡?” 真是稀奇。 徐苼看着他这样?说,她就有些沉默:“换做平常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我睡的迟一些,你都要骂人的。”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骂你?”他已经走到床边重新坐下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乌发:“哥哥从来不骂人的。” 才怪。 两人小时候不对?付,池景州又是个横着走的小霸王,每一回她在国公府小住的时候,都会到她的窗户外头:“徐苼,日上三竿的还不起床,简直就是个小懒猪。” 她那时候身子还没有抽条,手臂如同?莲藕似的,圆乎乎的包子脸委屈巴巴的哭:“苼苼不是小懒猪!”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徐苼都记得那分窘迫。 好像也是因为受到这份刺激,她才会缠着爹爹给她卖好多漂亮的裙子,这样?就?可以在这个表哥跟前改变形象,摆脱小懒猪的称呼。 池景州蹭蹭他的小鼻子,“装模作样?的小坏蛋,你一定要哥哥心里难受是吧?” “谁让你拿美男计勾我。”徐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迷迷糊糊,她捏着他的一缕发想,难道说,做过肌肤之亲的事后,就?会在郎君头顶上戴一顶紧箍咒? 池景州低喘一声,“迟早死在你手里。” 那可不是!徐笙眯着眼,得?意洋洋的笑,“花言巧语,就?是想骗我同?你睡?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是,徐娘子的裙下臣能排到城门去。” 好半会儿,徐笙揽着他的脖子,贴上去,小声的说,“那恭喜你呀!得到了徐娘子的芳心,拔得?头筹。” 欲情?故纵,这一套算是给这小娘子给玩儿明白?了。 - 他们就这样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了。 她和池景州能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为避人耳目,小公爷每一回都是月上树梢才能与她幽会。 徐苼等?的累了,就会伏在桌上小睡。 睁开眼,就?能见到池景州那张不值钱的笑颜:“对?不起,哥哥又?来晚了。” 好大个的郎君就蹲在自己跟前。 气质依旧出尘而清冷,但真的很难把以前的池景州和现在的他画上等号。徐苼撒着娇,张开双臂:“抱抱。” 小娘子的眼睛太亮,扑闪扑闪的,让池景州愣了神。城里已经因为一些事,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唯有郊外这佛寺里留有一片静地。 他就?会将她抱入怀里:“苼苼,等?忙完了这一阵,你跟哥哥去洛阳好不好?” 徐苼把头往他脖颈里拱,“去洛阳吃桂花糕么,那点心吃多了会发胖的。” 她要是变胖的话,就?不好看啦! “而且,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叫我小胖猪。”她小声的抱怨着。 池景州笑着摇摇头:“没关系,苼苼就?算变成小胖猪,哥哥也照样?喜欢。” “我说不喜欢。”徐苼扯他耳朵,好不高兴:“你才是大胖猪呢!哼,池景州,你真的好烦啊!” 骂完,还不觉得?解气,她捧着他的脸,用力的咬了一口气。池景州连个眉头都没有眨一下,很是宠溺的看着她。 那时候徐苼总在想,她和他之间的关系,若是一直能那么好也不错。 张贵妃的幼子没有熬过这个夏天?。 小小的身体承载了太多,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再也没有醒过来。官家悲痛欲绝,册封小皇子为雍王。在为其下葬后的第二日,朝廷上,就?有有大臣联名上书,请求官家重新考虑立太子一事。 从外头传来官家痛失爱子,伤心过度,已经卧床不起的消息。 “徐娘子!国公府传来消息,小公爷的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听到池景州被传唤入宫的消息,一连几日都住在宫里。她心像是落了地,坤宁宫的那位会助他登上那个位置。 可徐苼等?来的却是雅山公子,他像是要把黑色的口袋扎开一个口子,把不为人知的秘密,往外头倒。 “徐娘子曾问过我的姓名。”刘羡的眼神热烈而期盼,终于将深藏已久的话,说出了口:“那时候,我不方便同小娘子说一些事。可如今,却是到时候了。” 似乎这里头的说辞有些怪,但她抓不准哪里怪。 是这往日里温润的雅山公子像是变了个人,有种让人压迫之极的气息。徐苼并不想与他独处,她说:“公子有难言之隐,不必说也行的。” “小娘子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他对?她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也从来没有表示过任何的亲情?。但此时此刻,刘羡对?她却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苼苼,我是哥哥啊!” 她听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微微皱了下眉头,将自己的衣袖扯回来:“公子怕是糊涂了罢,我怎么会是你的妹妹?” 刘羡作为这场局的始作俑者,为这一刻的到来,而感到热血沸腾。 他没有多言,将那玉珏放到她跟前,对?她说了些更荒诞的故事:“你的亲生娘亲的确是宋家的娘子,而你的生父却不是官家,而是曾经的护国将军刘月崖。” 他还告诉她,池景州和那高高在上的官家一样?,他们都是她的杀父仇人。 徐苼的眼底没有波澜:“所以,你即便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但依旧看着我和池景州在一起,在你的眼中?,我只是你复仇计划中的一环?” “是!”刘羡捏住她的手臂:“我要让池景州也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有病罢!即便徐笙和他真的是兄妹,以她现在和池景州的关系,她又?怎么会选刘羡?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的东西。 她甚至都不想太过生气,这些日子来,听过不少自己的身世言论。 徐笙,“你说的这些话,没人会信的。” 殊不知,刘羡一眼将她看穿,“若池景州得知你是逆臣之女,他又?会如何待你?天?下人又?如何看你,他们可不要一个罪臣之女当池景州的太子妃。” 思及刘逆臣的下场,她的脸色瞬间白?了。 还是个人么! 徐笙打开刘羡的手,他怎么能这样?子。 “你根本不配做人兄长?!” 第045章 时过夏末, 东京城内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国公府的小公爷位主东宫,那太子妃的人选不知花落谁家?” 东宫的马车打从长街路过,新上任的太子爷端正坐在车里, 面容肃穆,如此的矜贵。 “太子妃那还不是盛家嫡女的掌中之物, 谁都知道坤宁宫的圣人偏爱她。” 如今官家?病重,让太子理国, 这朝廷上下谁不知?新帝登基便是早晚的事情, 那盛家?嫡女也算是要熬出头了。 “可我怎么听说与太子青梅竹马长大的, 却是那位徐府的养女?” 玉镯落地面发出一声?脆响,引得周围人往身后看去:“这位小娘子, 你没事吧?” 徐苼慌慌张张的应:“是我从未见过如此神俊的郎君, 看?花了眼。” “太子爷的容貌打小就是东京城里头一名, 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你那是没见过他的小表妹, 徐苼咢姿容堪称国色。” 她听见周围人开始议论起自己。 徐苼捡起地面断成两截的玉镯,玉碎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娇嫩的指尖, 划过断面擦出一道血痕, “便是生的国色又如何, 那徐娘子来历不好。” 血渍溅落在白裳上,她来不及喊疼, 赶紧将放下幕帘, 退出人群。 刘羡阴毒的话在?耳畔响起, 让人挥之不去:“当年若不是官家?强要了你娘亲, 她如何能疯?你身上流着的是爹的骨血, 就该为他报仇!” 她听来实在讽刺:“我宁愿做徐家的养女, 也不愿意和你有半分干系。” 刘羡却不肯放过她,“你好生糊涂啊!刘家?满门惨死, 在?你面前还比不上一个池景州么!” 表妹多娇弱 第45节 自小到大,徐苼能拥有唯一对她好的人,就是池景州。 让她对心上之人动手,她万万是都做不到的。 刘羡不情不愿的说:“你既如此不肯配合,想让我放过你也新。你需得答应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和池景州不再相见。” 她从来不怪徐家?对她的凉薄,可为何命运还是如此捉弄与她,自己的身?世竟然是大逆不道的罪臣之女。 刘羡被复仇蒙蔽了双眼,迫使她对池景州动手。 徐苼对这些厌恶至极,不肯就范。刘羡将她带离相国寺,严加看?管了许多?日?。 等到自己偷偷逃出来的时候,池景州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东宫太子。宝马香车,从长街穿过,本该是两个最亲密的人,徐苼却只能远远的在看他一眼。 刘羡势必是要拿捏自己对付他。 为了池景州着想,徐苼打算自己离开东京城,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巷尾,有人追上来,是那就不曾见面的宣王赵晏。他拉着她的手腕,吃惊的看?着她:“徐娘子?竟然真的是你!” 她静默,面容上并无半分笑意,倒是透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清冷。 这小娘子往日里是个爱笑的主儿,富贵堆里养出来的娇花。可如今,宣王见她烟柳眉之间蹙着一笼烟,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雨来。 赵宣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池景州已?经?是东宫太子,这放眼满东京城没有人会不长眼敢惹这位小娘子不痛快。 徐苼不肯说:“如今太子之位已?经?落定,宣王面上倒是瞧不见半分的难受。倒还是有这分闲心思,来管我么?” “我与太子之位无缘,是命中的定数。”赵宣越瞧她,越觉得不对劲,整人就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死气沉沉的。 命中,定数。 有人没命当皇帝,有人没命当正房娘子。全天下皇帝只能有一人来做,宣王都能释怀,她与池景州不能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苼向着赵晏蹲了个安:“多谢,王爷。” “我这也没说什么吧?怎么就谢着了。”赵晏担忧的问道:“徐苼你像是掉了魂,真当是没出什么是?那你这几日去了何处?你可知,池景州他为寻你都快发疯了!” 徐苼眼睛里一片死寂,推开赵晏的手,冷冷道:“还请王爷带我进宫,见一见太子。” 她与他之间牵扯数年,这个时候,也总该有个结束的时候。 - 东宫。 手戴镣铐的李女使正?跪在?殿上,她苦苦求着:“都是奴婢一时没有看?住徐娘子!” 何止是她没有看?住,守在?徐苼身?边的一干暗卫都没有将人看住。 “徐娘子人喜欢热闹,想必她过些日?子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过些日子是多久?”池景州头顶白玉莲花发冠,姿态超绝的坐在?上位,“一日?,还是两日?,还是三日??” 李女使惶恐:“这奴婢不是徐娘子,奴婢也不知晓。” “大胆奴婢!在太子面前还不说实话!”边的内侍手里一扯动铁链,李女使就如同一只狗般,趴到了地上,哀求。 当真是肮脏。 池景州双目半阖着,已?经?没了耐心,他冷淡的说:“这些天,你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吾都听倦了。” 李女使小声嘀咕一句:“可那相?国寺那处偏僻,本就没什么人走动。若非徐娘子自己要走,奴婢实在想不出……” 池景州脸上毫无表情,“吾是看在徐娘子的份上才留的就一条小命,可不难保证还能留得住你这条多嘴多舌的嘴。” 内侍心领神会,上前就要捏住李女使的嘴,她嚷嚷,“徐娘子心善,见不得血腥,还求太子爷法?外开恩!” “你说得对,她的心软的像菩萨似的。”一句话将池景州殿点醒了,“她可是觉得吾残暴,才会离吾而?去!” 太子,震怒。 茶盏跌落,水渍飞在李女使脸上,吓得那内侍也松了手,一并跪下去。 “太子息怒!” 小公爷自上位来,性情变了许多?。尤其是在徐娘子一事上,坤宁宫的圣人百般的示好,都不能让盛家嫡女见其一面。 这东宫里的内侍一个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放眼池景州身?侧,如今他连半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只盼着徐娘子能早些回来,能平息这位贵主的怒火。 可有什么法子呢?池景州他就是觉着眼前的这些人,贪婪,又肮脏,像是粪池里嗡嗡叫的苍蝇,围着他打转。 他真的不太需要太子这个称呼。 官家?在?病榻前,握住他的手,“景哥儿,皇城司在?你手中被打理的很好。而这天下,也需要一位明君。 可他长得像是明君的样子么?这么多年,池景州只是在?扮演着一种人,在?徐笙眼中那个完美的表哥。 双手上早已经沾满无数人的鲜血,罪孽之重。 没了徐笙那一句,让他坚持走下去。池景州哪里会在?乎谁死,谁活。 “太子,宣王到了。” 两人说话声?音被打断,从外头赵晏带着一位头戴幕帘的女子进来:“太子这么凶,也不怕把?人吓跑了。” 一听是这位宣王来了,内侍也迎了上去:“王爷您可算是来了!” 这气氛再这么下去,殿上怕是要见血。 “池景州才是东宫的主儿,你们见到我瞎高兴个什么?” 众人担忧不已?,那还不是因为官家还在病榻,新太子上位后手段颇为严厉,日?日?都有内侍宫女消失,禁中可不能再发生见血的事。 “王爷说笑了,您这边请。”内侍见得他身后的女人,“这位是?” 东宫殿内,灯火通明,偶然有铁链子拖地的声音响起,每一声?,都让人起了冷汗。 她望着那夜幕下的飞檐,宣王在?一侧催促,“东宫这地方有太多人盯着,我们只得呆一会儿。” “我听见有人在哭。” 女人的哭声?难听的很,刺得徐苼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徐娘子怕是听错了吧?”赵晏狐疑的看?着她,他说,“禁中的规矩多?,奴婢们不敢触了贵人的霉头。” 徐笙点头,随着他一同没入夜色里。 东宫殿内铺设金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徐笙没有去过皇城司,不知道比起那儿的人间炼狱,这处已?经?算是天堂了。炼狱里的判官得了道行,一朝飞龙在?天。 短短几日?不见,她见他却已经觉得恍若隔世。 宣王对着身?后人,说了一声:“徐娘子快上前罢。” 徐笙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池景州。十几年前度过的日?子快速的从脑海里过,曾经?在?国公府拿着小马鞭的孩童,跑马遛园的小公爷,贴在她耳边的景州哥哥。 “民女只是在想,该如何开口。” 殿中沉寂片刻后,李女使抬头仰望,高呼,:“徐娘子!是徐娘子回来了!” 可是对于徐苼而?言,这回来二字太过沉重,她也不愿意见到他这样子。 “聒噪,徐娘子一直都在吾身边,哪里都不曾去过。” 池景州平静的望了李女使一眼,便有内侍重新拉起那铁链子。徐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胃里一阵抽搐。 不是的,她想象中的东宫,不该是这样子。 徐苼轻咬住嘴唇,将那反胃的感觉压下去,她和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随便罢。 “民女徐苼,来给太子爷请安。” “你来了。”池景州起身,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轻柔,探出长手,拽过那幕帘女子到跟前,“吾等你好久。” 徐笙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强忍住眼眶里的泪,以?及,永远触碰到的爱人。 池景州摸着她的侧脸,淡淡的问?,“冷么?” “民女,不冷。” 那冰山般的君主他忽的一笑,拥她入怀中,“宣王给吾送了一份大礼。” 女人的头顶的帘幕被打落,露出白皙的天鹅颈,一双水杏眼却并无半分情意,极其的冷淡的看?着他。 “民女。” 池景州微微一笑:“你可是怪哥哥?这些日?子不在?你身?边,就和吾闹了脾气?” 徐苼喉咙间有一丝腥甜,是唇里的软肉,被硬生生的要出了血:“民女不敢造次。” “你在?说民女这词,哥哥真的要生气了。”那袖子底下,他早已?经?压住她的手腕,不肯放人离去…… 第046章 他对她的眷恋, 无穷无尽,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候,黏糊, 让徐苼感觉到难受。 池景州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东宫转了一圈, 走到后头:“哥哥,有些?走累了, 苼苼要不要陪哥哥休息一会儿?” 没哪个?人有他这样的, 说休息, 就把小娘子往内室里带。 “这处是不是有些?眼熟?”池景州推着她的肩膀往里头走:“哥哥到了新地方总是不好?,就想着装扮一处和苼苼房间差不多?的。” 他, 真的不是有病么。徐苼皱着眉:“就算我不在, 你?也要好?好?吃饭, 好?好?的睡觉。” 这样子, 她才能安心的离开。 “可是,你?也应该的知道啊?”池景州干脆直接牵着她, 带着她坐到了床边:“哥哥看不到你?, 人就会变得不好。” 徐笙扯了扯嘴角, “习惯是可以改的。” 池景州把她的手,贴在他的侧脸, “好?好?的, 为什么非要让改?” 场面?有些?凝重。 徐笙没敢抬头, 她支支吾吾的说, “我就是打个比方。更何况, 你?现在已经是太子了, 要当全天下?的表率。” 池景州笑着问,“你?喜欢哥哥做这个太子么?” 表妹多娇弱 第46节 她重重的点头, 发?自肺腑的说,“在我心里,你?便是该这样闪闪发光的。” 池景州懒懒的说,“哥哥我呢本来对这太子之位没什么太大兴趣,可架不住笙笙喜欢。等以后,哥哥站到了更高的位置上?,也这样牵着笙笙,好?不好??” 他说甜言蜜语的时候,真的很动听。 但?徐苼却一点开心不起来,“高处的声音太多?了,我不适合。” 池景州,“嗯,那你?就跟紧哥哥,别跟丢了。就算真的丢了,哥哥也有信心把小笙笙找回来。” 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自己要说的话? 每一次,徐笙的小心思都能被他看穿,他这话就像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池景州贴着她的脖子,烫至耳后的位置,他说,“哥哥真的离不开你。” 她一时间恍惚,还以为是在从前。 就真的很想?哭,徐笙你千万得忍住。 一团糟,现在也根本不是谈情说爱你侬我侬的时候。长痛不如?短痛,徐笙冷淡的说。“宣王说我只能在这里待一会儿。” 池景州应了一声,但?手指不规矩的落到她后勃颈上?,捏了捏:“别动,让哥哥看看这几日瘦了没有。” 他的桃花眼当真勾人的紧,翻起薄冷的眼皮,周身像是被泡在梨花酿里,熬宫了整个?漫长的冬季,看着她的时候,粘人的不行。 是呢,这时候,本该是他们情意最浓的时候。 小别胜新婚。 可自己却满脑子的在措辞,分开,必须飞凯,她张了张嘴随时准备着开口:“东宫比国公府宽敞些?。” 池景州捏着她的手指,翻来覆去的把玩,“放心,哥哥把最?好?的那间房留给小苼苼,秋千也在院子里支好?了,你随时可以过去玩儿。” 他一心想?着她,让徐苼无地自容,只想?把自己的手指抽回来:“这不合适。” 池景州一挥广袖,冷着脸凝视着她:“你再说这样的话,哥哥真的要生气了。” 他们面对面的坐着,她都不敢抬眼看他。 挪了挪,就到了自己跟前。徐苼这才能好好打量他这一身太子的玄服,池景州眉眼阴沉,却无损他端庄之姿。 在朦胧月色下?,池景州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啄在嘴角:“真可怜,脸都小了一圈。” 她被刘羡关着,那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几天下来自然就瘦了。 池景州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有些?闷闷的说:“你?回来,哥哥很高兴。但把你带走的那个人,哥哥是要同他算账的。” 她心中忍不住一声惊呼,真的越发?的霸道了。 徐苼:“是我自己要走的,不用怪任何人……” 池景州挪了一下?视线,紧紧的盯着她:“那你应该编得再像一些?,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般委屈的面?容。小傻子,你?本就是不会说谎话的人,还要哥哥亲自拆穿才觉得好么?” 他非要什么都知道的话,那最?后难堪的还是她。 像是个?小丑。 徐苼的鼻子就有些酸:“景州哥哥,你?永远只做我的哥哥不好?么?” 她的唇上?,却落下?湿滑,耳边响起来池景州压抑的喘:“我不止是苼苼的哥哥,还是苼苼的相公。” 一下?又一下?。 空气里都开始跟着燃烧起来。 赵晏在外头发?牢骚,喊道:“你?俩叙个旧有必要这么长时间么?别惊动了圣人,到时候谁都走不成!” 这说话的功夫,池景州倒是停顿了下:“放心,你?不想?娶蒋家娘子,吾不难为你?就是了。” 而后外头的声音立刻就怂了,赵晏:“太子爷说话得算话啊!你们继续,不就是叙旧么,生孩子我都等的起!” “……” 她往后头躲了躲,徐苼像是鼓足勇气一样,她说:“我想?过了,你?如?今已经贵为太子,以后更是前程似锦。” 他会有太子妃,和很多?很多?的后宫,那也不差她一个了。 “景州哥哥,你能不能……” 池景州的手指点上她的朱唇,嘘了一声:“有人来了,不要说话。” 外头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自称是坤宁宫的女使说道:“奴婢给太子请安,娘娘听闻东宫来了人,想召姑娘过去。” 是圣人要带她走么? 会不会是自己身份暴露了,刘羡见着她出逃,指不定?要把她卖了。 池景州低头看怀中不动的徐苼,这模样,可比方才乖巧的多:“娘娘来的不巧,官家那边也要见一见徐娘子。” “官家病重如何能见外人?太子这万万使不得啊!” 他没忍住,亲了亲她乌黑的发?,声音也有些?沙哑:“放肆,谁允许你?说徐娘子是外人?来人啊,拖下?去。” 徐苼忽然扯住他的衣袖,道:“你才做上太子之位不久,不要因为我再杀人了……” 池景州见她愿意同自己说话,拿手指去勾她下?颌,“好?,我们的苼苼真是菩萨心肠。” 徐苼像是被电激到一样,快速的撇开:“我不是。” 菩萨心肠?可笑之极。 她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池景州以为她乖巧,听话。就像如?今,她势必是要与他分卡,不想?乖乖收敛,做任何人手中的棋子。 官家虚弱的笑了笑:“你和你娘亲生的有一些?像。” 依着刘羡所言,宋家的娘子同官家也有染?这里头是道不尽的一本糊涂账。 徐苼对亲生娘亲素未蒙面?,她无法体会的。自己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到如?今这地步,只很为什么自己是这个身份。 就像是快脏臭的擦脚布,被人丢来丢去,他们都不是她的亲人! 官家说:“吾想给你赐婚,你?可愿意啊?” 她知道,这必定?是池景州的意思,她甚至能感受到到他灼热的眼神,死死的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 可她与他,真的不要再牵扯下去了。 算了,放过彼此罢。 徐苼双手举过头顶,俯下?身去,她觉得自己快濒临窒息了,“民女与新科状元私定?终身,还请官家允了这门婚事!” - 徐笙的出嫁那日天气不好?。 那新娘团扇遮面?,五官在团扇下?模模糊糊,只露出一方娇艳的朱唇,却让众人看得惊呼:“徐家娘子果然国色,名?不虚传!” 女方凤冠霞帔,一身红衣从徐府出来,而那领着花车状元郎却是一声绿衣。 “这徐家娘子出嫁的规格是为低嫁。”众人议论:“也是,官家赐婚,自然徐娘子的身份也得抬一抬。” 徐腾在一旁说:“你自己求的婚事,大婚的日子哭丧着脸做什么?” 却也不是什么能让她笑的起来的事情,徐苼侧身对她说:“女儿谢爹爹和娘亲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徐腾黑着脸不说话,“你本是有更好的前程,全被你?一手作没了!” 徐夫人拉扯了徐腾一把:“好歹那状元郎是你?门生,不管如?何,都是徐苼大喜的日子。” 便是听着这几句话,徐苼对徐夫人也是很感激的:“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我徐苼保证,日后徐府有难处,我必定会帮扶一二。” 徐腾吼道:“你这小娘子,懂不懂得罪了太子殿下?,那就是大祸临头了啊!” 徐苼却说:“爹爹,我与太子殿下向来是表兄妹相称,你?这样的话是辱没了女儿,更会坏了太子殿下的清誉。” “好?得很!”徐腾气得转身进了府,大门紧闭。 大红色的轿子在徐府门口,天色却暗了,灰蒙蒙的乌云密布。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徐苼面无表情的牵起了同心结:“我们做罢。” 锣鼓喧天,吹吹打打,马路过长街到了状元府邸。 兰昭明扶着徐苼的手,体贴的说:“今日婚事娘子辛苦了。好在依着官家病重,把拜堂的事给免了。” 徐苼没表态,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偶然。 “新娘坐床!”媒婆往空荡荡的屋子一看:“哎,这状元郎也真是的,你?怎么连新床也没准备啊?” “不碍事。”看到这,若是换做旁的新娘那就要发火了。可这位倒是心大,徐苼含着笑:“我不计较这些?。” 兰昭明:“早就准备妥当的,怎么忽然之间没了?” “奴婢给徐娘子道喜!” 是东宫的内侍,命人抗了大物件进来明,他道:“太子爷说了,他与徐娘子情意一场,如?今自家妹妹要成婚,总是要送些添妆的。” 媒婆说:“稀罕事,头一回听说这新床,还得由哥哥来送的。” 兰昭明皱起眉头,那新婚的喜床上刻着一排小字,他念出来:“满园春色,我只愿你?这一朵春花。” 旁人不太懂,这话里的意思,她如何能不懂? 徐苼目光一扫,牵起兰昭明的手一头跪下:“臣妇,多?谢太子殿下?!” 她做不了池景州的那一朵春花。 对不起,景州哥哥,这一番情意,注定是要被辜负的。 第047章 初冬, 禁中已经有了冷意,可是人心却热烈如火。 因新帝不仅年轻,而且生的俊美, 从东宫太子殿下一跃成为了皇帝。最重要的是,池景州的后宫空悬, 至今还?没有入住过一位娘娘。 新帝清冷寡欲,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神邸。 昨日?半夜下了一场大雨, 小宫女趴在福宁殿的过道上, 使劲的擦着墙壁沾上的泥泞:“听闻, 皇太后昨日又和官家提了选后的事情。” 虽说先皇岗驾崩不久,宫里不能簪花, 可私下里她们还是偷偷的都装扮起着。就等着, 那新帝的舆车每日?从这路过。 只要没那少年帝王看上一眼?, 就与有荣焉。 表妹多娇弱 第47节 故而, 小宫女之间最喜欢议论的就是新帝:“盛家那位怕事不得官家喜欢,皇太后如何强求得了?搞不拎清。” 就像徐家娘子发了混, 放着坤宁宫不住, 非要嫁给个穷酸的状元郎。 实在是想不明白。 “官家车辇到!禁声!” 听到落地鞭子声, 小宫女们都不敢交谈了,纷纷低下头去。 新帝的车辇被明黄色的车帘挡得严严实实, 不得见官家的天颜。那车帘里, 连日?光都投不进?来, 新帝半阖着眼?, 面?色阴郁。 池景州今早起来胸口有些发闷, 扶着额头, 回忆着昨夜梦境。 “景州哥哥,你好厉害!” 一些残破的片段, 都是那个小娘子。小时候的徐苼是个肉团子,跟在他身后像是条尾巴:“景州哥哥,你走慢一点嘛,等等我!” 池景州最后悔的事,没?有在那年初次见到小表妹时,把她的翅膀折断。 日?后,她活的越来越肆意,勾他,诱他,引他交出真心。 画面?一转,他身下是相国寺的床榻,小娘子曼妙身姿,通身雪白,喊的嗓子嘶哑,“景州哥哥,你好厉害啊!” 他一顶,问?,“哥哥,哪里厉害?” 她便使坏捂紧嘴巴,最后只能被熬得喊,“我最喜欢景州哥哥你了。” 这年徐笙十七岁,他千宠万宠,可这小娘子却玩厌了他。除了这个,池景州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以折磨他为乐,她已经是惯犯了。 先皇自觉的对不住徐笙的娘亲,便想做一回公正的人,要死了还?亲赐徐娘子一道?旨意。 他起先并不为意,直到,徐苼真嫁去状元府,破镜难重圆。 她一走了之,就成了他心里得不到的朱砂痣, 收起思绪,池景州的眼?神变了,“徐笙你真的该死!”她宁愿去过寒酸的日?子,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侧!他有的是手段慢慢报复她。 对?外,是重用兰昭明,实则呢,是借机会压下新婚燕尔的状元郎,让徐笙她夜夜睡在他送的新床上,独守空房。 想要摆脱他,徐笙休想如愿! “官家!” 过道上冲出来以为女使打扮的宫人,跪到舆车跟前。这宫里,想要面?见新帝的人何其之多,但又能有什么事,挡得住新帝的去路。 内侍上前就要来赶:“放肆!” 李女使伏在池景州跟前:“官家,奴婢想去徐娘子身边伺候。” “什么徐娘子啊?”内侍要上前捂紧她的嘴:“你怕是不想活了!” 禁中上下谁不知道?,徐苼的事就是官家的忌讳。这是要杀头的罪。 “慢着。”新帝懒洋洋的声音从车子里传出来。 让人没?想到的是,那舆车也停下了!内侍战战兢兢的上前:“官家,是个不受规矩的女使,奴这就让人拖下去。” 池景州的眼神中有嘲讽,“喊什么,吾又不是耳聋了,听得清楚。” “是,奴这就让李女使上前来回话。” 李女使跪到了舆车前,说的还?是先前的那句话:“官家,奴婢想去徐娘子身边伺候!” 那明黄色的车帘下,更是探出一双骨节袖长的手来,新帝开了口?:“你既然有这份心思,便撤了牌子,出宫去罢。” 声音很轻,却分量足够重。 这一瞬间,李女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徐娘子对奴婢的恩惠,奴婢今生今世都不会忘。” 池景州笑了,“恩惠?吾给的,她可以愿意都受着?” 心甘情愿也罢,恩威并施也罢,想让徐笙领教自己的厉害,困于他的身下。池景州那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满是渴望。 李女使还?以为池景州说的是她,“官家的恩惠便同甘霖!没一个人可以抗拒!” 新帝微微的颔首,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大发慈悲,既如此,便应允了。 但想起她。 他眼?里还是带了湿冷的寒意:“你近前来,吾几句话要嘱咐你。” 等说完了话,车帘子放下,李女盯着池景州衣袖上的一抹红,“奴婢,一定?好生伺候徐娘子!” 往日?里,新帝鲜少穿赭红这样鲜艳的颜色。头一回,还?是在徐苼出嫁那日?,池景州换上身上的红裳,他说,“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他醉了酒,眼?神迷离。 “徐笙。” 后头的呓语听不见。只见他俯下身亲吻衣袖,无比眷恋。 - 李女使下了马车,到了状元郎的府邸。这位徐娘子就算嫁了人,还?是和玉做的一样漂亮。 “奴婢给徐娘子请安。” 徐苼嗤笑,都是在自欺欺人,“怎么还?改不了口?我哪里还是徐娘子。” 李女使立刻摇头,把新帝嘱咐的话,借着她的口?原封不动的说了:“在奴婢心里,徐娘子和从前并无区别,只是换个地方住着罢了。” 她的第?一个念头,听出来这话里头有话。 收敛笑容,徐苼招呼着她上前,牵着她的手:“既然来了我这处,便好生的住下。” 有了李女使在身侧,就好像多了双耳朵,时常能听到关于新帝的事情,“官家说,皇太后既然如此偏爱盛娘子,不若请她入宫陪伴您。” 徐笙坐在边上静静地听着。 先皇已死,池景州已经是官家。可他为何还不成婚? 会不会是因为他?徐苼心慌,面?上还?依旧保持着从容:“盛娘子是出了名的京中贵女,受皇太后喜欢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女想在她神色里找出些蛛丝马迹:“听着官家的意思,是想让盛娘子入宫呢!” 她把这话听进去了,抬头对?着李女使一瞥,“入宫后,她便能做宫里的娘娘,挺好的。” “盛娘子也不过就是表面?贤惠大度,还?记得以前针对我们来着?”李女使不服气的说:“哪里荣容得了她在官家跟前露脸。” 徐苼哪里听不出来,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拍了下李女使的手:“若抡起矫情,官家和盛娘子他们两人相识多年,你倒是酸起来了?” “奴婢哪里敢,奴婢就是为您谋不平。” 新帝的心里,才是无法平复的伤疤。何况池景州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她太了解他了,成婚这些日?子来,兰昭明看似被池景州重用,实则呢,他要毁,要杀。她都不敢往这里头细想。 池景州这是在故意做给她看的,他怎么也有天真的时候? 回不到过去了。 徐苼沉默了片刻,她想逃避这个话题,转身去拿了针线:“官家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那也是好事。” 李女使问?道?:“徐娘子,您觉得这门婚事会成么?” 她并不知,他会做到什么地步。 池景州已经是天子,所做的举动,该是天下人的表率。 他应该要有个皇后。 徐苼捏着绣花针缝补衣裳:“盛娘子等了官家多年,未必不是个好姻缘。” 可惜了,这位一点都不吃醋。 李女使不死心的问?,“徐娘子当真一点都不在意?”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徐苼她开口?道?:“官家的婚事,容得了我在意么?你若是得空,不若去厨房看看莲子羹做好了没。” “兰相公已经好几日在禁中歇着了,今日?怕也是回不来?” 徐苼说:“倘若主公回来了,他会想喝些热汤呢?你快去准备罢。” “哎!奴婢这就是看看。” 李女使出门前回了头,烛光下,她去看那徐苼,美人垂下纤长?的眼?睫,她的神情温柔,一点都不在乎官家和谁好呢! 如果?有心再凑近一看,那就会看到徐笙之间被戳破的血窟窿。 她早已经不是往日里娇嗔的徐娘子,她戴起厚厚的盔甲,将所有的痛都往肚子里咽。 “到底是官家糊涂了。”李女使进了厨房,开了小后门把话送出去,“徐娘子铁石心肠,认定?了兰相公呢!” - 这一日?,盛雪玉满心欢喜的进?了宫,“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到了进宫。爹爹和娘亲都说我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惜,算盘打错了。 新帝冷漠的眼?神看过来:“盛娘子得皇太后喜爱,吾不若封不做公主,嫁到宣王府上,也算是一家人了。” 皇太后暗叫不好,“盛娘子对?您一片真心,官家这不是让她去死么!” 徐苼是他是舍不得动的,那旁人和他有什么干系?池景州面?色平常,淡淡道?:“往后,放眼?这天下,谁要是敢对吾的皇后之位动心思,那就是找死。” 皇太后和盛雪玉都不说话了,毕竟这位新帝可不是先皇那样的软性子,说到做到。 “官家喝些莲子羹消消气。” 池景州盯着碗里的莲子羹,胸口?是一阵剧痛,仿佛是一条剧毒的蛇在往心口?里钻,兰昭明!又是,兰昭明!她不仅嫁给他,还?愿意洗手给人做羹汤! “来人!从今日?起,一口?水都不准给他喝!”池景州紧紧捏着手里的玉碗,他何曾尝过徐笙亲自做的东西。 徐笙,她跑的出他手掌心么。 赐婚?他才是天子!毁掉她求得这一份姻缘,那是易如反掌!池景州内心里爬出来的阴暗,使得他气血翻涌:“吾要诛杀兰昭明九族!” “官家,兰相公除了徐娘子,可没什么亲眷了啊!” “好,吾就等着她,来为兰昭明求情。”池景州做这个官家也是有一件好的,大大方方的将臣子的女人,收入房中。 他有的时间,陪她耗! 表妹多娇弱 第48节 第048章 徐苼成婚后, 性子就变得很?安静。兰昭明也是个什么事都自己动手的人,所以?状元府的下人并不多?。 原先李女使还没来的时候,徐苼身边就只有一个贴身的奴婢。李女使做了贴身女使, 原先的奴婢就被打发出去,到了厨房帮工。 “现在外头都说, 宣王不肯娶盛娘子,在官家面前闹腾呢!” 她应了一声, 放下汤匙:“宣王看似病弱的没个正形, 一旦有正事却扛得住。早些时候就听说他身边有个姓张的医女, 两人关系不错。” “还有这样的事?” 徐苼这两天胃口不太好,不爱吃东西, 李女使见她吃几口就作罢:“娘子这样下去, 身子怎么熬得住?” 她倒是忧心, 外出要去府上找个好点的厨子, 留了她一人在家里。 徐苼转过头,就同身后的人对上了目光。 真是什么日子, 晦气。 “妹妹, 你见到兄长不高兴么?”刘羡走过来, 兴致倒是看上去很?好的样子。 徐苼:“私闯民宅,雅山公子现在是人都不愿意做了。” 高大?的个子走到她跟前, 刘羡想?用气势压她, 盯着她好几?顺的功夫:“我有时候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但这面前的女子是有一点都不怕, 她说:“雅山公子不用在我身上费心神, 我想?什么, 和你也没有半分干系。” 他败下阵来。 怎么说他只有她这么一个血缘至亲在世上, 刘羡是万分容不了她低嫁的:“我让你不见池景州,却没让你闭着眼就找个人嫁了!” 她已?经和池景州再无可能, 他还想?如何。徐苼:“你在哪里逞凶?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 他一把将她拉近身侧,冲她吼道:“你当真对池景州再无半分心思?” 这话再说还有什么意思,她向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沾着手腕上的肌肤,都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刘羡!你不要欺人太甚!”徐苼一把扫过桌上的茶盏,哐当一声碎了:“你觉得这还不够,左不过我就是一条命,大家不如一了百了!” 刘羡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爹一生刚强,怎么会生出你这等柔弱的小娘子!” 徐苼说:“我宁愿是徐家女儿,也不愿意做你妹妹。” 刘羡冷笑:“你以?为让你离开东京城是我祸害了你?小娘子可别天真了,党好着呢嫁了人就见不得池景州了?总有你哭的时候。” 是刘羡的乌鸦嘴灵验了。 宣王与盛雪玉的婚事僵持了好几个月,熬过冬天,进了初春。 不知道,是不是熬不下去了。宣王破天荒的要办春日宴,宴请东京城的达官显贵到他府上去。草帖也送到状元府,徐苼的手里。 李女使:“那我们可得好好打扮一番,徐娘子好久都没买新衣裳了!” 徐苼拿着手里的话本子:“宣王办这春日宴,是给官家找乐子的。” 消息走的快。 这回?春日宴上,官家也会到场,那满东京城各色的小娘子门摩拳擦掌,还不是想?去池景州跟前露个脸。 “那?徐娘子,该不会是不想去吧?”李女使担忧的问。 官明面上都在给兰照明使绊子。 连过年,那?几?日,兰昭明都被拘在禁中撰写古书。徐苼很难和他见上面,倒是托人送了些御寒的衣物进宫。 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到兰昭明的手里。 再这么下去,人真的要被熬死了。徐苼垂下眼睫:“还是要去的。” - 春日宴那天很快到了。还是很冷的初春,小娘子们的薄纱在寒风中飞起来,哆嗦着肩膀等新帝的舆车。 徐苼今早起来小腹就有些不舒服,脖颈边上一圈白滚滚的兔毛,窝在里头不想?动弹。 棚子里,燃的是沉水香,官家的喜好。 浓郁的香,也引得她浑身不适,捂紧鼻,好像只有这样就可以不在意似的。 赵晏今日是主人家,也不没去外头迎客,反而坐到她边上:“徐娘子,你的脸色看着不是很好啊!” 她没说话,瞥了他一眼。 赵晏说:“你也知道我那?些事,算是帮帮本王好不好?” 他不愿去盛雪玉,为了使新帝开心,就办了这一场春日宴。徐苼:“王爷高看我了,臣妇也不过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得!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折腾我!” 赵晏气呼呼的从她身边离开,外头三呼万岁的,是官家到了。 男人身上的味,比鎏金香炉里的香更浓郁三分,她憋住了气,池景州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她的真个身子都是僵硬的。 “民妇给官家请安。” 声音虽然小的和蚊子一般,但池景州还是身子一顿。 他的手藏在广袖之下,攥住了,人也是亢奋的,压制着嗓音:“起罢。” 这话,自然是只对着她一个人说的,但众人却误会了,以?为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难得见官家有这么亲民的时候。 “素来听闻官家严厉,今日看来是假的?” 有人却说:“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若问问徐娘子?” 不顾两位小娘子的热情,徐苼跟着众人起身问安,其?余的话什么都没说。 她的座位被排在不显眼的位置,池景州却打眼就见到了。像是在冬日里大雪纷飞下怎么也化不开的冰,时光在这小娘子的眼里都凝结了。 赵晏说:“官家请上座,门口的风吹得人怪冷的。” 池景州并不会觉得冷,反而心里像是拨了炭,热烘烘的:“宣王甚是体贴。” 赵晏没话也得接上两句:“要是把官家冻到了,那?皇太后可不是要扒了臣的皮?” 却也就是两人说话的功夫,所有人还都蹲着,维持先前请安的姿势。徐苼小腹的那一股难受劲头,又穿上来了。 她轻咬了嘴唇,硬着头皮,在心里从一数到十。 他的视线落在徐苼的身上,棚子里莺莺燕燕,她的容貌却压人一头。 刚巧。徐苼抬起了头,往他身上看了一眼,很?快的又挪开。 短短的一瞬,就把他心里头的那份火气给全部勾了起来。往日里,徐苼不是最?爱出风头,如今打扮的这么素净,是触他的霉头么? 池景州被众人迎着坐上了主位,他们隔得好远,只?隐隐见得徐苼今日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戴。兰昭明寒酸,难道徐府不给嫁妆么! “官家,茶来了。”赵晏有求于人,想?当的狗腿。 “行了行了。”池景州挡了手,对他道:“今日是出来玩儿的,你也不用围着吾身边打转。就算不喜欢盛娘子,那?场子里还有这么多?,总有一个能合眼缘的。” 赵晏:“官家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亲兄长似的。”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有人低声说:“换做以?前,官家可只是认徐府这一位表妹呢!” 议论声传到徐苼耳朵里,她语气淡,神情也淡:“这都什么年份了,你们还在说些老黄历?是不是我留在这处影响了大家的雅兴,倒不如,我先走了好。” “哎!我也没说你不是!”赵晏看一眼池景州,这人倒是装模作样上了。 他俩,都挺混账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感情里的蠢货,三天两头的就来找他喝酒。哎,怎么说呢,都好大?的人了!学什么不好,池景州偏要学不开口的痴情种,还只?会在暗地里撕心裂肺的。 以池景州虐人的这股狠劲儿,兰昭明怕是个短命鬼。 池景州微眯着眼,盯着茶盏里的香茶,茶汤氤氲了他一脸,很?不在意的样子,没有往她的那?个方向再看一眼:“赵晏,坐下。” 赵晏似乎是要说些什么,但到底是坐下了。 “娘子天冷,看您的小手都冻成冰了,去外头不是遭罪么?” 李女使眼力见的给她披上了斗篷。小娘子的身子单薄,在斗篷底下也显得像是柳条。她起身向上头一拜。 徐苼却摇了摇头:“别说这些。” 等到了外头,她才有些缓过劲来。不远处的小黄门手里正拿着块蜜饯,“马祖宗,奴才求求您了!往前头挪两步吧!” 那?马油毛发亮,鼻息里还呵出粗气。目光灼灼,盯着徐笙一个劲儿的瞧着。 踏雪,这是池景州的马驹,本身力气暴躁的不行。这些个宫人根本不敢对这马动强,只?能好言相劝。 徐笙记忆里,自己就被这马吓哭过好几次。但池景州偏要骗她说,“踏雪可聪明了,它只和自己喜欢的人亲近。旁人若是摸它一下,它都会发怒的。” 她也会躲在他身后,“可我不想要它喜欢我。” 池景州都会轻声嘲笑她,“胆小鬼。” 小黄门抓不住马绳,那?踏雪就直冲着徐笙跑了过来。 她赶紧低下头捂住脸,“景州哥哥……” 傻子。 现在只?有官家,哪里还有什么景州哥哥。 一切都不一样了。 风安静地吹,徐笙的斗篷落在泥土里,脏了,不干净了。徐笙脑袋里想?,这衣裳还是从徐府带出来的,她与兰昭明成婚后还是头一回?穿,可惜了。 她准备起身。 眼神落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 周遭是如此的安静。 “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徐笙深呼吸一口气,赭红色的衣袍,落在她的侧脸。池景州关心的眼神刺痛了她,鼻尖那?沉水香的气味像是要顷刻间将他溺毙。 “该死的。”池景州拧着眉头,骂道,“都是一群没长眼的么!连匹马都拉不住!” “官家息怒!” 表妹多娇弱 第49节 徐笙的衣裳被卷起来,他摸着她的手腕,“怎么这么凉?” 就是接触的那么一会儿功夫,徐笙慌慌张张的退后半步,跌坐在地里,“官家,这不合适,” 女人害怕的眼神,和下意识避开的动作,都让池景州想睡烂她。 第049章 他这眼神, 怎么回?事? 池景州不该是恨极了她,当听到她的声音都觉得烦么。可他为什么还?要过来。 踏雪踩着马蹄子,有趣的看着两人?, 哼哼唧唧。 徐笙害怕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过来。” 池景州皱眉, “踏雪,不要吓她!” 踏雪听了主人说的话, 就往旁边走了走。 池景州凑近她, 小声地?说, “踏雪不是故意的,它太久没见你了, 只是想和你亲近。” 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是动物的本能。亦是他现在的心?思。 徐笙有些心?虚, 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这大庭广众的, 旁人?只会以为是自己?矫情,往池景州怀里?躲, 后退些, 小声怯怯的说, “官家,妾能自己起来。” 都快要离开他的怀抱里?, 池景州的手往前?一拖, 她又回?到了他跟前?, “你在害怕什么?” 四目相对。 这简直比踏雪奔过来, 还?让徐笙觉得?难捱。 池景州问, “告诉吾,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她不肯接近他,甚至毫不犹豫要逃离。 “没有。” 池景州狐疑的皱起了眉, “满口?谎话的小骗子,你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你。” 她在他面?前?,就算什么事都不说,也都能?被他一眼看穿。但还是要尽力的隐藏起自己?的怯弱,徐笙犹豫了下,缓缓地?开?了口?,“官家如?今是天子,天子的一举一动都为人所表率。” “今日吾才明白,原来你是喜欢吾做官家。” 当然了,她真的很高兴,他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可以公平公正的看待一件事, “可吾不是你想的那般大公无私。”池景州扶着她的后脑勺,低声问,“你是否觉得?吾如?今站的太高,就配不上吾了?” 就有些挺荒谬的。 徐笙更是露出慌张的表情,她的手,推在他的肩膀上,“妾,已经是兰相公的妻子。” 这身份,还?用得着她提醒?池景州只会比她更在意,掌心?收拢,穿入她的乌发里?,感受到久违的香气,“吾听到你叫吾了。” 他指的是那一句景州哥哥罢。 方才那个场景,下意识的就叫出口了。 真是该死。徐笙请咬住嘴唇,不肯承认,“官家,您听错了。” 这人依旧不舍的放手,紧紧的盯着她,“那你再叫一声试试,看是不是吾听错了。” “喊什么?” “喊吾景洲哥哥,” 他是不是疯了!早就没有什么景州哥哥了。她低下头,是明显的拒绝,“妾不能?,管家与妾身份有别。” 池景州是个极其念旧的人?。 原先控制自己?不见徐笙,他本是可以慢慢等她跳下笼来。兰昭明的名字,她不会不顾,可如?今倒是他先心?急了。 她不想先走过来,那他就迎难而上。 “不敢么?”池景州来了兴致,不依不饶的问她,“那你方才怎么就喊出口?了,还?喊的这般情真意切?” 嫁做人?妇的小娘子能?这样么?倒显得她真的像故意演出了这出,好引起他的注意似的。 徐笙当真是冤枉,“是踏雪直接冲过来,吓得?我慌了分寸。” “你这是在自辩?”他伸出手指,抹点?她眼角的水痕,“是呢,连个畜生都有感情,还?记着往日情意。可是,怎么有些人?却是可以做到如此的凉薄。” 她侧过脸去,飞快的将脸颊边的泪痕擦去,“往事已矣,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更何况。 如?今,他们的身份悬殊。 这小娘子会如?此说,全在池景州的意料之中,“兰相公可知道,吾曾经睡过你?” 她惊讶的直接叫出了声,“官家!您怎能说如此的话!” 他说的这句话里?头负着气,确实有些吓唬到她了,也有些后悔了。池景州想先扶她起身,去碰她,却被躲开?了。 他沉了声,“起来。” “妾自己?来。” 池景州见着她的肩膀绷的更紧,他似笑非笑的问,“你就这么怕吾么?怕吾对你用强?” “……” 天啊!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么。 徐笙彻底的失了神,换作以前?,他早该生气的走开了。可是如今,为何还这般嬉皮笑脸的?这种感觉,好生奇怪。 她有些气鼓鼓的,还?好认栽,“是妾嘴瓢了,妾以后不会这样了。” 这回?答,池景州可是不太满意,但逗趣着她炸毛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他慢慢吐出口气,“以后?用不着以后,不如现在吧。” 徐笙眼里的火都可以烧房子了,眉头拧在一起,“官家!” 这才是有人气的样子,池景州嘴间带了丝笑容,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是很认认真真的和她说,“再不叫的话,外头可来人?了?” 那棚子里似乎是有人影走过来,窸窸窣窣,还?不少的样子。 池景州靠近一寸,热气吐在她的脸上,“原来,徐娘子是想要大家看到我们?如?此亲昵的场景。” 徐笙立马摇头,喉咙发出声音,“景州……哥哥……” 池景州双手拖起她下臂,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以后还?这么叫,吾喜欢听。” “不合适。” 今天的事,真的,不太合适了。 在徐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小声的说,“妾给官家道歉,成不成?” 池景州一挑眉,“徐娘子现在的胆子越发大了,还?学会抗旨了。” 徐笙看向他,一言难尽,“妾不敢。” - 经过这次意外的发生,春日宴上人们的关注点又落到了徐笙和池景州身上,本以为,新帝会和这位小划清界限,但似乎没有? 徐笙推托了自己身子不好想回?去,但没找到她来时的马车。 赵晏拦住了她,“今日着实没有照顾好徐娘子,改日再登门道歉。” 无事不登三宝殿,徐笙怕他又来寻事,“不碍事。” “徐娘子的马车还没来么?正好,你可以坐官家的一道回?去。” 徐笙,“赵晏,你差不多得了啊!你的婚事自己谋划去,拿我做什么顺水人?情?” “这不是好用么。”赵晏笑起来可狗腿了,“还?请徐娘子可怜可怜我们?这一对苦命人?,多多在官家面前说个好话。” “……” 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的混蛋啊! 新帝的马车快启程了,徐笙犹豫了几瞬,她今日来一方面也是为了探听兰昭明的消息。看样子,池景州那里是逃不过去了。 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官家真的好生英勇!他就这么挡在徐娘子跟前?!哎,怎么徐娘子又凑上了啊?” 先前?,那是徐娘子被新帝的御马惊住了,这一回?为的什么? “我先前?可是听说,官家还在做小公爷的时候,就把这徐娘子当宝贝得?宠,两人?本来议过亲的,后来是因为国公爷不满意徐娘子的身份,才强行拆散的。” 众人?了然,这不是还有感情在呢! 旧情复燃,那就难怪了。 赵晏得?知消息后,轻车熟路的把看戏的人?都敢走了,“这都才哪到哪儿啊!一群没见识的!” 春日宴,早早收了场。 此时此刻,徐笙坐在马车里?,离她的不远处的矜贵男人?。赭红色的衣裳,宽大的袖袍,有了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很难把眼前?英俊的帝王,再和弑杀的小公爷联系到一起。 “不坐得近些?”池景州一抬手,懒洋洋的说,“吾看徐娘子冷得?发抖。” 徐笙遥遥相望他一眼,手捏住衣裳,“妾不冷。” 池景州没什么好耐心?,屈尊,挪过去一寸,热气笼罩了她,“何必逞强呢?难道说,那徐娘子就是想要吾怜惜你么?” 普天之下,再也没有哪个小娘子像她这样,可以触碰到他。 徐笙抬头,朱春轻启,“我求你。” “求吾什么?”池景州低下脸,他在等,新帝此刻脸上的笑容可真是刺眼。 徐笙明白过来,这才是池景州一惯的作风罢。 衣裳撕开?的裂口?,后脑勺重重的磕在车壁上。她侧过脸去,不想看他。 “怎么忽然不说了?”池景州伏在她的耳边,见她面?容苍白,乌发如?瀑布般倾泻在颤抖的肩膀上,他玩味儿,“倒像是吾在逼你似的。” 徐笙闻言,转过头来,“没有,是妾求的官家。” 这时候说这么多话做什么呢,只会让他更煎熬。 池景州想,用不着克制,这一切都是徐笙自找的!一夜夫妻百日恩,这小娘子她怎么能?做到这么薄情? 表妹多娇弱 第50节 他额头滴下汗,“怎么个求法呢?不叫人么?” “您官家,是陛下。”徐笙的下颌被紧紧捏住,她就是不想叫他景州哥哥,好像这样,就可以保全最后一丝颜面。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了,颜面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膝,被打?开?。 池景州不动身色的看着她,“徐娘子,哭什么呢?” “妾,没有。” 她会哭,会难受,这不是如了他的意。 两人?都在焦躁不安,她身上开?始沾染上池景州身上浓郁的出沉水香气,这个味道闻久了似乎,也就不会让她抗拒了。 又不是没在一起过,给池景州睡,总好过给别人?。 这人已经是尊贵的人间帝王,浓眉凌冽,除却他此刻眼神里?的刻薄寡情,面?容实在是挑不出来一丝错处,是她梦境里出现过千千万万遍的心上人?。 说来说去,还是她占便宜了。 她的景州哥哥。 可是为什么呢,在这种时候,他毁掉她最后一寸的自尊,让她哽咽,想哭出来的人?。 她开始有一点点恨他。 喘息的瞬间,徐笙感受到一冷一热,静悄悄的,她躺在地?上,清泪滑过面?颊,“我想求官家,放了兰昭明。” 这一瞬,池景州捏上她的腰肢,从她身体?里?穿过,去捏住那双柔弱的小手。 “好啊!徐娘子都这么求了,吾怎么不会如?你所愿呢?” 徐笙闭上眼,轻哼出声,再也发不出别的音。 第050章 池景州打算从状元府离开的时候, 徐笙还在睡着,侧脸有流泪后?干涸的印记。 今日的事?是他混账,但依旧想在她身边多呆一会儿, 想在多看看她。 徐苼,徐苼。 往日里两?人冷战, 她也总是找各种法子耍赖。可以这一次,无论?他怎么撞, 她都抿紧了嘴不吭一声?。 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她要嫁人, 他是忍了又忍。小孩是池景州从小看到大的, 如今这样?瘦弱的样?子,他的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难受。 她只知?道哭, 往日里那骄横倒是消失的半分也找不着了。 这天下, 已经在他手掌之间, 翻云覆雨亦不过瞬间而已。 可唯独对她, 心口就是发堵的不行。 池景州半阖着眉眼,状元府里均是他安排的人。自徐苼和兰昭明成婚后?, 两?人还没睡在一处过。若不是如此, 早就刮了那夺人之妻的兰昭明。 本该, 外头的耳房里需得有值夜的女使守着,也被池景州一道打发走了。 想来他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 可是栽在徐苼的手里。这叫个什么事?! 池景州低头轻声问:“要不要起来喝口水?” 小表妹闭着眼, 一脸的可怜像。 “疼。” “哪里疼?” 徐苼侧过脸, 一道道青紫色的吻痕, 像是在雪白山茶花的上的浅色花斑, 一路蔓延到脖颈深处。 他沉着脸, 盯着那处娇嫩肌肤,“乖, 告诉哥哥。” 池景州扶着徐苼起来,见她咬着嘴唇皮子都破了皮:“这么狠,怎么不咬我?呢?”难怪,先前亲的时候是一嘴的铁锈味,碾了碾,像是胭脂落在他的指腹上。 “不要了。” 谁受得了她撒娇般的呓语? 池景州有些忍不住,一卷舌,把那滋味全部吞下腹中。 不管过了多久,他的小表妹还是那样的娇气。快睡着的时候,得有人抱着。这让池景州想起刚入皇城司的那几年,他几乎睡不好觉,徐笙也是这么坐在床边守着他。 白驹过隙,如今他们一个成了帝王,一个嫁做人妇。 可他还是喜欢听她软糯的声?音,娇滴滴的叫他景州哥哥。池景州道,“幸好,你今日说的只是让我放了兰昭明。” 倘若,她开口求他的话是放了她。池景州一定?会当场下命令,不顾一切,亲手杀了兰昭明。 他和她之间的事情是互相拧巴着,从冬熬春。他是有多恨徐苼,就有多不舍得她受伤。池景州行事?向来毒辣,于她而言,已经留了足够大的余地。 “徐笙,你不要讨厌景州哥哥。”池景州很满足这一刻,她睡在他送的那张床上,他坐在床边看她,轻轻摸过她额角的乌发。 已经是深夜,依着禁中的规矩,天子是不能再外留宿的。 他起身,要走,听见身后传来徐笙的呓语声,“好疼。” “哪里疼?” 小娘子却?不说话了,开始无声?的哭,像是被困在醒不过来的梦魇里。 池景州只好将徐笙打横抱起来,像是个娃娃似乎的,“告诉哥哥,你哪里疼。”其实不用她说,他也明白的。方才对她有些狠,颠的也狠。 徐笙闻着熟悉的味道,依着本能的凑过去,“全身哪都疼。” 怎么会?想起里往日里李女使同他禀报,说徐笙胃口有些不太好。池景州把她的肩膀拢在怀里,就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怎么这么瘦?”池景州眼里是止不住的温柔,“徐笙,你是让我?好好吃饭,你自?己呢?” 她以前是爱美,吃几口就不爱吃了,为此自己还没少教训过她。 “不是给?你找了个做南地菜色的厨子.你怎么还不好好吃饭?”池景州呢喃的问,小娘子瘦的都成了纸片人,嘴角的梨涡也找不到了。 她不说话,像是睡着了。 池景州不太爱她这样?病美人的模样?。便把这罪一并怪到了兰昭明身上,“你就给?自?己选了个这样?的夫君,连个饱饭都不给你吃?” 徐笙像是不服气,小脑袋往他怀里拱。 泄气,“真拿你没法子。” 他起身去外头,让李女使送一盏燕窝进来。把徐笙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她的吃下去。 徐笙眼眶里又泛起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池景州把碗放到一边,抱起她,拍着她的纤细的后?背脊,“不哭了,哪里委屈告诉哥哥,好不好?” 她还是那一句话,“我?好疼。” 池景州心里烦,带着她坐了些。他想把她的衣裳解开,看看有没有哪里有淤青的地方,“到底是哪里疼呢?给你叫个太医好不好?” 而后将他的手,落在柔软,“这里最疼。” 他冷了脸,这才明白过来。小娘子是心里难受,难受他碰了她。 - 小黄门敲响了宣王府的大门,把宣王从床榻上拉了起来, 新帝召见。 赵晏颇为头疼,这位新帝又拉去谈天说地,“我?自?以为,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份上?” 池景州抬眸看他一眼,“自?古以来,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我?这天子的话便是圣旨,赵晏你敢不从。” 赵晏顿了顿,“不是把徐娘子送上您的马车了,怎么火气还是这么大。” 而后?,沉默。 赵晏被盯得莫名其妙,不是吧,不是吧,池景州居然没拿下徐笙? 八成是没有睡到,要不然,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 赵晏连忙出声?安慰,“想来你们表兄妹自小就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有心结呢,解开就是了。” 心结?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徐笙的性子是有什么事?都会挂在脸上,可自?从在相国寺消失的那几天,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半仰着头,也会动情。手指尖更是无意的扫过他的腰腹。池景州依稀觉得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池景州虽是被她的梦话气的不轻,但如今冷静下来。 徐笙自?始至终都在逃避,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总不能,这小娘子生了个对不起兰昭明的心思?以为和自?己在一处,就对不起兰昭明了? “女人嘛,都是要哄的啦!”赵晏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外头的天色有些微亮,池景州松开手指,酒樽就落到地面,淌了一地的酒渍。 想她今早醒过来,身体不适,又要难受了。 赵晏打了个哈欠,“官家还是眯一会儿吧,等会儿还要早朝呢!” 他虽不知徐笙对自己为何如此的反复无常。 “你身边的那位张医女同你这么多年,还能忍耐着你的毛躁,她的性子想必是相当的温婉?”池景州思虑片刻,沉吟道,“不若去陪徐笙说说话。” 赵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如此?” “宣王想清楚再开口。”池景州走向内室,回头警告的看着他,“污蔑天子,吾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 池景州此人行事严密。 早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位跑马遛园的小公爷,他是捏着她的腰肢不顾她心意,几乎要穿烂她的管家。 昨日和她睡了,今日就在她身边安插了新的眼线。可兰昭明却?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他那人不会提上裤子,出尔反尔吧…… 深呼吸一口气,倘若池景州真的说话不算数,好像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表妹多娇弱 第51节 “可恶。” “徐娘子就是有些气血两?空,忧思过多。”张医女把脉后?,如此说道。 徐笙见到医女张医女的时候,心里头就有这种感?觉,不满的道,“他这不是找了另一个人,来监视我??” “民?女只是依着王爷的命令,给?徐娘子看诊,其余的一概不知?。” 哦,还是个嘴严的。 池景州可真是会用人。 张娘子倒是真开了口,说了个徐笙想不到的故事。张娘子家里并不富裕,全靠一亩三分地的收成换些银子,可是她有个出息的的哥哥从小刻苦读书。那一年,张娘子的哥哥中了进士,家里就把耕地的牛卖了换了盘缠,让他上京赶考,他这一去,肩膀担着的是一家人的前程。 却?也是时运不济,张娘子的哥哥为了省几个铜板的住宿钱,住到了一间漏雨的客栈里。他苦苦撑到科考那日,却?已经是头昏脑热,落笔写?下的文章不如平常在家的习作。 放榜那一日,皇榜上只有上了名的才能入殿试,从头找到尾,没有个名字是他的。 不信邪,苦苦哀求放榜的官差,说家中是把所有的钱财供给他念书,都等着他回去。那路过的人就劝他,今年考不中,明年再考就是了。可他像是着了魔,性子倔起来一撞在城墙上,脑袋瞬间开了花。 等消息传回乡里,家家户户都只笑他们穷人家,念什么书呢?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老父亲也气急攻心去了,就剩下张娘子一人,做了这低人一等的女医。 “好听些是女医,遇见脏病的也常常弄得一手恶心。”张娘子道,“若是父兄还在,断然也是不会让我?出来做女大夫的,” 徐苼听完后?,久久的不能说话。她道:“官家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了进殿试才可当官的制度。” 本该就事?论?事?的。 可张医女却?同她说:“听闻徐娘子也不是徐府的千金,这么多年若是没有官家帮扶,你哪能过上贵女的生活。” 徐苼她不禁一愣,“张医女想说什么?” 张医女瞧着她:“官家的恩宠,不是每个人都有份的。” 哪来的狐狸披着羊皮,阴阳怪气的。徐苼冷笑,退避三舍,不冷不热的说:“如张医女所言,你倒是想要这份恩宠?” 池景州不愧是做了官家,肖想他的女人,都敢舞到她跟前来了。 第051章 “我?不觉得自己有病, 为何一日三餐的都要吃药?” 徐苼才吃了一日的药,感觉肠子里散发的都是苦味,性子也变得有些阴阴郁郁。而且, 很奇怪,吃了这药以后, 她很容易情动。 好像就要对池景州沾住了。 昨夜他来过一次,把床榻弄得遍地狼藉。虽然觉得羞耻, 却放不开他。 池景州的眼?里满是热烈, 彼此?之间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苼苼, 我?们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那时候的自己却是茫然的,在分辨他话里的屠苏。他每日出宫, 不会引来满朝文武的不快么??还?有, 兰昭明?, 他打算几时放出宫来。 可是话在嘴边都成了稀碎的吟, 耳也很容易泛红:“我?好?渴。” 嗓子里都像是着了火。 四月的天,也不知池景州从哪里寻来的葡萄。一颗一颗翠绿的, 他掰下来, 挤出葡萄汁, 到她的嘴里,极其的酸涩。 越发的觉得干渴。 只?能凑上去, 去掠夺他嘴里的那份。徐苼都没发觉自己神志有些不清晰了。 他就带着她, 晃啊晃。 池景州垂着眼?, 却有些很高兴, 摸了摸她的侧脸, 满是眷恋:“想来是苼苼想明?白了, 今日让吾很满意。” 等到池景州离开的时候,她抱着被子发了很久的呆, 思?来想去,总不会是身边的人给她下了什么?药? 徐苼摆了摆手,让李女使进来同她说话:“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快一年了罢。”李女使问:“娘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徐苼身边伺候的人?少,能贴身伺候的也就只有李女使一个。若是她对自己不利,早该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李女使在一旁又问着她:“徐娘子的生辰快到了,您是想怎么?过呢?” 记得去年?这时候,她得知了自己并非徐家亲生。那时候,自己还?真是稚气,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张医女又自己送来了药:“徐娘子,喝药了。” 也就是这张医女来后,给她喝的汤药里头有古怪。徐苼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大正常。 又要快要到喝药的时辰了,她不如试上一试就知道了。 这女人?看着她的眼?神,总带着太不知好歹的意味。急哄哄的就想把个大帽子往头顶扣。 “张医女,宣王又许你个什么位份呢?” 被问到痛处,张医女开口道:“奴婢依着自己的本分,从未肖想过这些。” 欲盖弥彰,这对也真有意思。徐苼道:“若你真为?宣王好?,便该劝着他娶了盛家娘子。” “徐娘子看奴婢的眼?神,觉得奴婢是不够做正经娘子?” “说的不错。”徐苼扬起下颌,那眼?神似乎会说话,她道:“依着你的身份,连是给宣王做妾都是不够的。但你却要做梦,想做宣王的正经娘子。” 不仅如此?,还?要做出一副清高的派头。 来笑话她做了寒门的正妻,徐苼道:“在我?看来,你和赵晏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凭着这一份浅薄的情意,还?想往里头挤。等来日,宣王众叛亲离,那便是你做下的苦果。” “徐娘子怎能如此恶毒!”张医女气得站起了身子:“奴婢不过是劝您几句,您不愿意听就罢了。” 张医女和赵晏的婚事定不下来,宣王同她说只要哄好了这位回心转意,官家就会亲自赐婚。 张医女真当是小瞧了这位徐娘子,只?见她将碗摔在地上,引来外头的人?。 “你在谁面前大呼小叫的,还?想教训我?么??” 李女使拉了张医女:“官家都不敢在徐娘子面前说句重话,你是怎么?回?事?” 张医女百口莫辩:“奴婢哪有说什么?,不过就是照样劝着徐娘子,是徐娘子不爱听官家的那些话,还?发了火,摔了碗。” 见着眼前人露出真实嘴脸。徐苼嗤笑道:“你拿着这份好?处,想去官家那边邀功请赏。又当又立,还?有脸在我面前说我恶毒?” 依着张医女的身份,是把自己当了半个宣王妃呢!这会儿觉得好是委屈。 但?徐苼而言她和张医女无半分交情,便是宣王到她跟前来了,还?是照样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若是,这药里真下了东西,那张医女与她就是结了仇了! - 宣王一状告到池景州那里,“你那位徐娘子性子娇气,我?们不伺候了。” 池景州又不怕她闹腾,他最怕的是她死气沉沉的像是怎么搅不活的死水。 “你那张医女不是温柔么?连苼苼的性子都受不住,你那些族伯就是好?糊弄了的?”他也不耐烦的赶他走:“崩和我说苼苼不好的话,她自小是吾看着大的,吾最清楚。” 要不是看在宣王的面子上,他还?要治那张医女的罪。如今,只?好?自己出去哄一哄徐苼。 状元府,池景州来了几次,算是熟门熟路了。 徐苼这几天态度好?很多,他没让人?特意看着人。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头留了一盏灯。池景州问:“她今日可好?” “回?官家的话,徐娘子肯吃饭了。”李女使为他推开了门,那徐苼就坐在那里,低着头,很是认真的看手里的剪子。 池景州真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她激起来。大步走过去,抢她手里的剪子:“徐苼你就这么?厌恶我??已经要到了轻生的地步!” 李女使更是惶恐之极,扑通一声跪下。 “官家!奴婢把这些收的好?好?的,也不知道徐娘子从哪里翻出来的!” 剪子前头是锋利的,虚晃晃的在空中,仿佛就要擦过小娘子嬉皮能肉的脸。 池景州将她的手腕一折,那剪子就从她手里掉落:“徐苼,你不顾及你自个儿,也不顾及那该死的兰昭明?了!还?不够是吧?徐苼,吾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你若是出了半点事,吾必让徐府和宋府两门为你陪葬!” 徐苼的眼神落在他狰狞的脸上,淡淡的开了口:“官家,我?只?是想剪火烛。” 池景州喉咙里哽着“王八蛋”这几字骂人的话,见着她垂下的纤细眼?睫,掐着她的腰把徐苼抱起来,“成,你要剪是吧?吾陪你!” 对于这事,他就执着的不行,让人点了许多的火烛。 在这小小的屋子里,灯火照得通明。他就这么抱着她,一根又一根的剪。 徐笙就回?忆前一晚,她伕着他的肩,后来他熬不住痒。直接抱着她,翻了身子。利落的下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 “如果你不是池景州,我?也不是徐笙改多好?”徐笙忍不住想哭,眼?眶尽是酸的。 他们本不该如此?。 都是那个见鬼的刘羡!他为?何非要将这些事告诉她! “这是累了?”池景州顺着她的手腕去接剪子,肌肤之间,他无何?的叹着气,“徐笙,你能不能别这么折磨人?” “我折磨你了么。”她无力的说,“你告诉我?,怎么?样才算折磨人??” 他哪里知道她心中的痛苦。 是明?知道真相后,他是刘苼的杀父仇人?,她还?次次委身于他。甚至,她都舍不得徐笙这个空有虚表的名字。 池景州,“开始说胡话了?也没闻见你嘴里有酒味。” 但?似乎也就是这么个时候,池景州的情绪被平复下来,两人?靠的近,他就想对她做些别的事情。 对于徐苼而言,却是煎熬的。他要她睁着眼,看清楚两人?所做的一切,后脑勺半仰着,眼?前都要眼?冒金星了。 “你想让我觉着欠了你的?”徐苼轻声的问。 池景州一声不吭,他心里可硬着呢,决不能因为小娘子的几句哄就败下阵来。况且,这小娘子说话多牛气,还?不打?算哄他,是要找他算账呢。 徐苼捧着他的后脑勺,将自己贴近一些,绷得紧。两人?都难受,发出一声闷哼。 “徐苼,你别说话。”他几乎是用吼的,算他求她,可池景州如此?的骄傲。这个字断然是说不出口的只能加重力气,用力的颠着她。 把这一架柔弱的骨头颠碎了,两人?盖上黄土,一了百了。 “官家,你不恨我么?”徐苼自个儿比较了,今日不喝汤药当真这情动的感觉,减轻了不少。便是那张医女动的手脚。 她也在悄悄观察着他,这事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的? 本该呼之欲出的答案,她却是有些不好判断了。 徐笙宁愿他是不知晓的。她没眼看池景州这幅爱惨了她,跟在后头可怜兮兮兮兮的样子。于是,她骗他:“官家,我?一嘴的药味,你尝出来了么?” “你是嫌弃你自个儿,还是嫌弃吾?”池景州攥着她的腰肢,一冲到底。 表妹多娇弱 第52节 她的名字意图,不就是那么?回?事,伤他,不爱他罢了。 池景州只要想起徐苼这张脸,人?都能气得双手发颤,他甚至想打?她。这就像以前,小娘子不听话,他就会出手教训她。 “你说再多,吾还是会睡烂你!” 徐笙麻木的说,“你要个木头美人,多可怜呢。” 真是有本事啦!气人的功夫也见长了,徐苼分明?什么?事都没做。不对,倒是做了,小娘子的耳垂上泛着好?看的粉红色。 池景州,“少废话!” 他哪有时间,和她弯弯绕绕说这么许多。不用在意她的话。 身体比嘴巴更诚实。 再养养,等徐苼长出些肉来,他再动手也不迟。池景州压下她的肩膀,懒洋洋的笑:“你浑身上下,唯有那处是软的。” 弯腰捡起那地上的剪子,咔嚓一刀,乌发落。 是他和她的青丝。 池景州的话好?像诅咒,“你不愿意和吾在一块儿?吾偏要,不死不休的锁着你。” 第052章 “结发, 这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徐苼并不想让自己?的头发和他的缠在?一起?,悲凉的望向他:“你这是在?痴人说梦!” 池景州:“不要因为世人的话,轻待了你自己?。” “那也不行。” 徐苼已经不想再因为自己逆臣之女的身份, 和池景州牵扯过多,而成为刘羡的把柄。 “傻气。”池景州因她眼中的恼火, 不免有些想笑:“苼苼这几日对哥哥好是热情,可是你回心转意了?” “不曾!” 徐苼非常坚定的说道, 她抬起?手去勾, 衣袖间就落下来, 素衣层层叠叠的挽在手肘。 池景州见状,嘴角却是勾了起?来:“你看看你啊!连个衣裳都穿不好。” 他的手指像是烙铁, 落在?肌肤上, 烫的让她心头一颤。 小娘子的脸生的好看, 一双杏仁眼气呼呼的, 可真勾人。她里头穿的是一件茜色的抹胸襦裙,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嘴唇都快擦上池景州的下颌。 “你把东西给我!” 她的语调有些急, 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命令他。池景州丝毫没有闪躲:“想苼苼以前还会说哥哥好厉害之类的话, 现在?可是越发薄情了。” “对?!池景州你这张嘴生的最厉害!”徐苼有些气呼呼的盯着他:“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官家,我从不知哪位官家会胁迫女人的!” 池景州说:“嗯, 哥哥不生气, 你继续说。” 他到底, 想要她怎么样啊!徐苼忽然厌恶极了这样怯懦的自己?:“池景州, 我们这样子过的日子, 你心里不难受么?不觉得拧巴么?” 家仇, 新恨,囚笼, 以及他眼里怎么也抹不掉的欲望。 “徐苼,这不是你搞出来的局面?”尽管池景州的面上看似淡定,但内心还是因为她的话起?了反应。徐苼自小就是脸皮薄的人,她今日会说出这番话来,是已经酝酿了许久。 “怎会是我想把事情变成这样!”徐苼急怒道:“我的身份。” “你什么身份?”池景州反问:“我自小教你,不要太?在?意旁人所言。” 逆臣之女,哪里是这么轻易就可以说出口的。 徐苼喉咙里就像是有一堆话要说,但最后,却熄火了。她冷冷瞥他一眼:“官家,少来这些有的没的,快点做。” 慢慢的,池景州低下头,亲了亲她。从鼻尖到嘴角。 她都被磨的要骂人了:“你烦不烦啊!” 池景州听?了,挑起?眉,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好好同哥哥说,哥哥自然是会把东西给你的。” 小娘子楞了下,决定不再和他硬碰硬:“还请官家把我的头发还给我。” “不对?,不是这么说的。”他神情凝滞,垂下眼,声音有些微微提高了些:“跟着哥哥一个一个字的念出来。” 徐苼的眼睛就慢慢和他对望:“景州哥哥。” 池景州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这样的乖巧,任他拿捏。真的很想不顾一切撕扯她的衣裳,让这小娘子再身下沉沦:“对,说下去。” 这人的恶趣味,他不就是想让她喊他一声景州哥哥?徐苼咬着嘴唇:“这还不勾么?” 自然是不够的。湿润在耳廓,池景州伏在?她耳垂,轻声的教她:“你得说,景州哥哥,我要。” 徐苼哽咽了喉咙,说:“景州哥哥……”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打横抱起来,引得她一声惊呼。 床帐子,悉数落下来,把她骂人的话全部给盖住了。 徐苼红着眼,好像是任人拿捏的小兔子。扭过头去不碍去看池景州:“你骗人!我以后再信你说的话我就是狗!” 池景州嘴间还是笑嘻嘻的,抹胸的襦裙,被扯落了。她的乌发披在床榻之间,小脸上也滴下汗来,那苍白的脸有了些红润,不至于没气色了。 最后那几下,他反手捂住了她的嘴,散了胸中堵着的一口浊气:“苼苼求哥哥了,哥哥自然是要给你的。难道,是哥哥给的还不够多?” 她连带着他的手指一起咬。 这一回,徐苼真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池景州赖在?她这里,还不肯走:“想你的生辰就快到了,你想怎么过?” 想要讨她的欢心么。这人总是这样,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却从来不问自己这甜枣是不是她想要的。 要不然,还是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了罢。 逆臣之女,这样子池景州就不会再留着她。 池景州知道她无疑是在?气他,见徐苼久久不说话。他随后又道:“你和吾之间的关系,外人知道的甚少。吾看得出来,你是不愿意留在?吾身边的,可这段关系,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你也就别想这么多,世事无常,不是人能掌控的。” 徐苼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哑:“我不爱过生辰。” 池景州就在后头摸了摸她的长发:“好,哥哥不问了。” 她闭上眼,他说真这么多话,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 - 夜黑了,烛火里是暖暖的微光,这些日子来,徐苼开始学会了掩饰。起先是,她不知池景州对她的打算如何,只得到了结果,那张医女依旧来往状元府。 徐苼把她当个空气人,甚至张医女送药过来的时候,她还会嘴间含笑,说上一句:“多谢了,张医女。” 怎么说,她俩是相互看不顺眼。但张医女还要伺候一个不顺眼的人,可见她心里更窝囊。 张医女一脸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她也不想伺候这位麻烦精,可赵晏说了如今的官家是把徐苼捧在掌心宠,他们的事还没一瞥,还得靠她。 徐苼可不管这些事,她才懒得管赵晏的破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每一回,由张医女端过来的汤药,她都会暗自的倒掉。 张医女想着能让徐苼开心,便叫了一声:“娘娘?喝药了。” 娘娘……什么鬼玩意儿? 要是依着以前,定会找池景州大吵一架。 但现在?,她不想见到他,更不想让他觉得什么事还要他出面解决。她她和张医女并无争吵,就当是这人是池景州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徐苼听见这称呼皱起了眉,“我身边不用你伺候,把药放下,人出去。” 张医女:“后宫里没一位娘娘,能被官家承宠的,也就是您。” 以为拿着汤药拿捏住了她,现在?更是往死里坑她是罢?不偏不倚,徐苼冷眼神射过去:“我让你出去!” 李女使似乎察觉点出来什么,把张医女赶了出去:“徐娘子,今日日头好,不如出去逛逛?” “日头太?晒了,不想动?。”徐苼手里头捏着个香囊,不动?神色的看着。 李女使?又问:“奴婢见着徐娘子可是盯着这香囊很久了,这对?徐娘子而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罢?” 徐苼将香囊往怀里塞:“不是,平常玩意儿。” 过了晌午,从状元府外头却送来一件物件。 李女使?感叹道:“徐娘子,你快看,这木雕女娃雕得可真是好!”那眼睛,那鼻子,似乎就是照着徐苼小时候的样子刻出来的。 “这东西谁送来的?”徐笙问道。 “奴婢没瞧见。” 这是刘羡送来的?为了威胁她?徐笙攥紧了拳头,这么被动?下去不是那么回事。 她得去会会刘羡,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今日有个木雕集市。 刘羡特意选在人多的地方与她碰面,是为了避人耳目罢。 来的人一多就多有议论声,就是让徐笙有些意外,他们见着自己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没有半分?不敬。反而,说起了盛家娘子的婚事。 “先前就听?闻是盛娘子八字不好,官家才不肯要。哎,这下宣王也不肯收人啊!不正好验证了?” “浑说什么。”徐笙皱着眉,“你们又不知道盛娘子的八字,就这么随意掰扯她?”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惹她。 安静下来了。 说来也是巧,徐苼一出门就让她遇上了盛雪玉。她怨恨的眼神看着她:“徐娘子,如今可是顺心如意了?” 她没说话,瓷白的脸笼罩在日光之下,仙气的不像世人。 徐苼抬眸说道:“我若真是如意,盛娘子还能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见着二人说话,众人就避开了。 盛雪玉怒道:“我现在?可是东京城最出名的没人要的小娘子!官家不要我,池景州也不要我,你满意啊!” “这是旁人说的话,你自己?不认,就没人会伤得了你。” 这话倒像是有点安慰的意思?盛雪玉苦笑:“倒是没想到,见了这么多人的嘴脸。却是你没有在我头上踩一脚。” 表妹多娇弱 第53节 “世人的嘴是利刃,说什么都会伤人。”徐笙吃过同样的苦,又不是什么有乐子的事情,她才懒得这样做,“可你不要轻待了你自己。” 盛雪玉震撼的不言语。 徐苼神色不动?,反问道:“况且,嫁不嫁人,全在你。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盛雪玉红了眼:“我还能挑剔么?爹爹只想快点找个有气的郎君,就仓促的把我嫁出去。可我不想这么没出息的过活!” 她走过去,把帕子从怀里拿出来给她:“官家的后宫也没什么好的,宣王的正经娘子,只要你想,依旧会是你的。” “你当真?”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再来赵晏这人生的不差。性子也比官家好了不知多少。盛雪玉捏住帕子,道:“我嫁!” 这样就好办了。 两人商量了下,便就散开了。 徐笙摸了摸怀里,吃了一惊,“糟糕,我把香囊掉了。” 刘羡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香囊,执在?手指尖,“这位妹妹,可是掉了东西?” 那里头,是她和池景州的一丝头发。 第053章 徐苼见?到是他, 下意识的就要后退。可那香囊还在他手里。 “把东西给我!”她以前怎么会觉得雅山公子是君子呢?分明就像是被臭虫黏上?了,怎么也甩脱不掉。 刘羡问她:“妹妹,几日不见?, 怎的不叫人了?” “你这个疯子!”徐苼她根本管不住自?己,胸腔里升起源源不断的怒火, 她开口就骂道,“快离我远些?。” “哦。” 刘羡并不在意?, 反而点头:“看来, 池景州这几日将你滋润的很好。” 毫不犹豫的把香囊从刘羡手里抢回?来, 她皱着眉,不悦的说:“以后, 不要再想企图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刘贤笑了:“妹妹, 不用?这么生气罢?” “刘羡。”徐苼看过去, 眼神锐利:“我想你图谋多年, 大仇为报,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天下人面前是吧?别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我从未吃过你刘府一粒米, 你我之间更谈不上什么情分。” 他侧头, 注意到她手里的香囊,被她紧紧的捏着。 池景州和她之间, 算的上?什么? 如今, 与徐笙成过婚的兰昭明, 可是被轻巧的打发了。池景州觉得这样就能让两人双宿双飞?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池景州他虽贵为帝王, 但?实际上?, 不过就是对徐笙爱而不得的一条狗! 等着看吧, 这一场复仇大戏,才刚刚开场。 刘府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必让池景州血债血偿! “不愧是我刘家子孙,性子够毒辣。” 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让刘羡觉得高兴。许是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着,可以陪着你一起痛苦。 大概就是因为这一份畸形的爱,才让刘羡舍不得放掉她。 折磨她,就像是在折磨池景州,无疑让他更是乐此不彼。 徐笙却见?不得这笑容,汗毛直立。脚步也跟着退后了一步,“滚远些?。” “这是你和?那?池景州的定情之物吧?就这么舍不得。”刘羡看她:“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拍兄长难受么?” 这一声兄长,无疑是火上浇油。 今日种种,均是因身?份所起。瞒着他,是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池景州的前程。可是,徐苼与池景州做着最亲密的事,就算她骂他,激他,那?人每日还是照来不误。 若是,池景州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身份呢? 若是,她这些?天?所有作为不过是着了刘羡的套,画地为牢呢? 她都可以劝道盛雪玉不要在乎旁人言语,为何?到了自?己,就不成了呢? 想要把真相说出去的念头,从未有这一刻强烈过。 池景州性子洒脱,他本不就不在意世俗枷锁。那么她,又何?必为刘羡的一两句话所困,想不开,祸害了自?己,又难为了身边真正在乎她的人。 告诉他。 徐苼垂下眸子,捏紧手中的香囊说:“刘羡,你觉得自己很威风么?你不过是守着秘密什么都不能说的可怜虫。今后,你休想再威胁到我!” - 福宁殿来了位眼生的小黄门。 池景州放下手里的折子打量着徐苼,她的一头长发都藏在帽子里,露出一段纤细的脖颈儿,双手插在袖子里就老实巴交的站着。 不过,老实这二字和?这小娘子倒是没有半分干系。 她的嗓音就足够将他全身撩拨起来。 池景州盯了她片刻,又继续看折子,极其轻慢的语调指了指她:“这位内侍眼?生的很,不知道叫什么名?” “回?官家的话,奴婢名唤小刘子。” “小六子?” 徐笙怀揣着小心思,她捏紧了衣袖,一点点的说,“文刀,刘姓。” 不过是个假名字,这也值得她刻意?的提,就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却有几分调皮可爱,池景州倒是淡然的很,“原来是,你就是小刘子。” 她心里却是长长松上一口气。 跨出了第一步,好像也没那么难开口,徐笙心虚的低下了头,“是的,官家。” 听见?个新奇称呼,池景州又再次看她,“小刘子,你这第一次来御前当差可不行啊!没见着吾跟前的茶盏空了?还不快来满上?。” 上?个茶而已。 这,也没什么难的。 “好。”徐苼应了一声上前来,走?了几步,就到了那?张案子前,低声的说着话,“官家,还喝香茶么?” 这时,她的手臂被硬生提起来,脚尖离开地面。 很冰,她的肌肤就像美玉,又滑又腻,他一沾手就脱不开。 池景州的手往下压,他道,“还没等入夜,笙笙就这么着急的想见吾么?难得主动,都迫不及待的找到福宁殿来了。” “我是有话想对你说,但?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种事。” “哦?”池景州懒洋洋的看着她,很有些?兴致,“这么了解哥哥啊,那?你不防说说,哥哥想怎么做。” 徐笙心里咯噔了下,“你正经一点好么?我要说的事,很重要。” 他低头,遏制她的手腕,高高举过头顶,“哥哥做的事,也一样很重要。” 她来之前,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这么被挑衅,让徐笙娘子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池景州,你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池景州扫了她一眼?,“到底是谁把哥哥变成这样的可怜虫,你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是么?” 他的语气,那?么卑微,仿佛已经不把自己当回事。 “对不起,我不想你因为变得不幸。”可是徐笙做的这一切,似乎是把她和他推向另一个深渊里。她愧疚的万分。 只恐怕真的如池景州所想那般,徐笙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她的一举一动,均在他的眼?皮底下。今日出状元府见了两人,一人是侍郎家嫡女盛雪玉,还有一位则是雅山公子。 比起盛雪玉,他更忧虑雅山公子的真实身份。 这人,他迟早是要亲手解决的。不过,这么血腥的事,就不要让他的小表妹知道了。 池景州亲亲她的额头,“哥哥并不觉得苦,反而甘之如饴。” 她的眼神里天真的愚蠢,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当真是像在说话。哥哥,快来睡我……其实,睡就睡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把她推到案上去,打落帽子,乌发披下。 事情的走向就变了味。 “笙笙,快告诉哥哥,你找我做什么?”池景州的嗓音有些?热,也有些?燥,“不说么?” 徐笙死死的咬住唇。 自?己算是被他计算透了,她所做之事,与他而言不过是顺水推舟。 内侍的衣裳扯落,露出里头的白色中衣。她半仰着脖子,底下的玲珑若影若现,“你到底是喜欢我这身?子,还是我这个人?” 这关键时刻,说这些有什么趣味。 “怎么都是你,哥哥稀罕死了。” 说起来,这还是头一回?,就算他还是国公府小公爷那会儿,徐笙也没主动找过自?己。更别提,乔装打扮,被他这么一握腰间就像是要断了气。 “我不可以来么?”她额头出了汗,声音也跟着喘。 “自?然是可以。”池景州将人抱紧,嘴角勾了勾,溺毙在她的温软里,“福宁殿,便是你我的新家。吾欢喜你来。” 徐笙就有点漫不经心。 她的家,这话他先前是小公爷的时候也说起过。想来的意?思是,他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池景州有多少东西,也有一半是属于她的。 案子上?的笔架,滴溜溜的转了个圈,被推到底下去了。 池景州攥着她的腰肢,望着她水雾般的眼?,说,“不止是福宁殿,吾的怀抱也只属于笙笙你一个人的。” 竟然是如此的荒唐。 明知道,他作?为官家不可能只会有一个女人。可是这还,听在耳朵里,还是很诱人的。 徐笙的小脸就红的不行,又恐福宁殿里头的阵仗闹得太大,把外头的人都引过来。 长寿一拉,就落入帝王的怀里。福宁殿的门,也被悄悄关上?了。 事后,他将她抱进了里头的内室。像个贴身女使,伺候她梳洗。 池景州:“吾可是记得你和?盛雪玉的关系不好?。” 不过徐苼说的没错,与池景州而言宣王王妃是谁并不重要。 表妹多娇弱 第54节 但?可以牵制住清流的宣王王妃,这就有了那?么点意?思。再来,先帝过世后,他唯独留下赵晏在京城,就是是有重用?他的打算。赵晏此人性子跳脱,耳根子又软,保不准会被枕边风蛊惑,就做出些什么蠢事来。 早早的定下宣王王妃的人选,对池景州掌控朝廷局势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在徐苼更前自?然不能暴露出这些?,池景州放下折子,有些玩世不恭道:“苼苼是准备拿着吾的旨意?做人情?” 得了好?又卖乖的人,她还是头一回见:“官家若是觉得不好?,可以不答应。” 池景州摇了摇头,假装为难的说:“那你又可曾先想过,以着赵晏与那?张医女的情分,即便是做妾,那?也是贵妾。若盛雪玉入了王府要如何自处?” 徐苼掀了眼?皮,声音有些?发凉:“自?古以来,宠妾灭妻都是为人不齿的。官家,莫非觉得凭着一分情意?,贵妾可以跨过正房娘子去?” 池景州也算是够倒霉的了,徐苼这帽子扣下来,弄得他没脸。 他咳嗽一声,赶紧表态:“吾又不是宣王,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在吾看来,坤宁宫之位应当属于吾最心爱的女子。” 徐苼脑袋里缓缓的冒出一团雾,这人是不是在潜台词什么?像个大傻狗,表忠心…… 她不忍直视,心想算了。 就当自己听不懂他说的话。 池景州俯下身?,那?好?看的桃花眼?凝视着她,“你不说话,可是在想等吾做些旁的?” “……” 第054章 张医女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官家要将侍郎家的嫡女赐婚给宣王?” 当初, 赵晏说只要搞定了徐笙,官家就会重用她。少年帝王气质绝尘,轻声反问, “盛家三代清流,盛娘子定能好好操持王府。张医女, 你难道?见不?得宣王好么?” 这是徐笙借着官家的?手,敲打她呢…… 张医女道?, “奴婢对宣王的?感情, 就像徐娘子对官家一样!” 哪儿一样? 赵晏求爷爷告奶奶都做主不了自己的?婚事, 也敢拿和他比?还有这个?张医女,一看就是个?贪图赵晏身?份的?人, 什么个?东西?。 先前还算温和的池景州起了薄怒。 他情绪冷淡的看向她, “难怪, 宣王这些日子为了你, 四?面树敌,你不?仅不?劝, 反而任他是自生?自灭。原来, 张医女是肖像宣王王妃之位。” 张医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奴婢不?敢!” 势力的?小人,也敢在他跟前舞, 若不是念着伺候徐笙还有些用处。池景州放缓语气, “人要有自知之明, 才能活得久。” 这位少年帝王可不像徐笙好糊弄。 “官家息怒!”张医女跪在福宁殿的?地砖上, 颤抖着瑟缩的?肩膀。 好歹, 这是徐笙求他的事。 得办妥了。 池景州漫不经心的寒暄, 他极其的?懒散,“吾自然知道?的?, 你和宣王之间的?情意,你是不?愿离开他的。便是徐娘子对你们的事也甚是挂心,特意为你求了一份恩典。” “徐娘子?”张医女有点不?可置信,“奴婢,诚惶诚恐,只要和宣王长相守,就足够了。” 池景州一向不喜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看着跪在底下的张医女,更?是有了些许不?耐烦,若不?是徐笙之前的?嘱托,他都懒得费口舌,“徐娘子说,她见不得有情人分离。吾念及你伺候徐娘子有功的?份上,可准许你伺候宣王。” 张医女摸了摸手臂,那就是侧妃无疑了。 那徐笙生?的?貌美,但?小娘子的?性子也倔。上位着哪里有这样的好耐心,等着小娘子自己投怀送抱。赵晏告诉她,官家要的?不?过是鱼水之欢。 张医女先前就听说,徐府的养女勾的官家动了春心,甚至,让天子不?稀与臣子去抢女人。 所以,她想都没有想,就在徐笙的汤药里加了些料,“徐娘子,她菩萨心肠。” 池景州,“很好,那你就安心宣王做的妾室。” “妾室!” 官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难道?不?该褒奖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张医女着急的?说,“官家,奴很小心的?,徐娘子她不知自己了□□。” 一室的?沉默。 “□□。”他沉吟一声。 她动?情时,微微眯着的眼。扭动的腰肢,也格外的?迷人。 池景州也当奇怪,依着徐笙的?脾性,她是不会委身与他。 当听完后,原委竟然是如此!池景州淡淡的?皱起了眉,冷笑道?,“你胆子可真大。” 张医女被噎着说不出一句话,为自己辩解,“若非如此,徐娘子哪里会乖乖就范?” □□对身?体不?好,若是因为这个?让徐笙有事,这个?张医女就算死一万次都不够。 可那小娘子,也最是可恨。池景州咬了咬后槽牙,脸上均是苦涩的?笑容,“这说起来,倒是吾不?中用了?” 她的?不?情愿,已?经要用上□□的地步了? 可自己呢,就像是个等在原地的傻狗,对她的?假模假样,还稀罕的?不?行。 “莫非,徐娘子是知道了这事?生气了?”不?然怎会如此针对她,张医女啼哭道?,求饶,“官家对徐娘子的?心意天地可鉴,哪有她这样哄人玩儿的。” 池景州掀开眼皮,染着火光的?眼眸里,露出奇怪的?嗤笑,“闭嘴。” 知道还是不知道,试一次就明了。 - 徐笙回头望去,禁中飞檐笼罩在暮色里。 “奉官家的?旨意,送娘子出宫。”一个穿着宫服的小黄门说道?。 徐笙瞧着他年纪好小,撑着把比他人都高的油纸伞,跟在她身?后。还是个?小孩子呢,她回了身?,把手递出去,“我自己来就好。” “多谢娘子。” 宫里的?小宫女都爱慕官家,想一飞冲天做后宫的娘娘。可是全宫的?女人加起来,也没眼前这一位长得好看,小黄门立刻脸红的低下头去。 一路走过枝繁叶茂的海棠花盛开下的?长廊。 “官家真的好生俊美!我就算做不?成?后宫娘娘,能在福京颠做个?小宫女也心甘情愿!” 徐笙见到几个打扮秀美的小娘子,避了避。 小黄门见着她眉宇间幽怨,便?说,“娘子放宽心,伺候官家身边的都是些小殿直,福宁殿还不?曾有有宫女。” “为何说这些与我听呢?” 小黄门又说,“奴当值这些日子,头一回在官家脸上看到笑意。可见,官家今日是真的?高兴。” 便?是个?小内侍也瞧得出池景州对她的情谊。 那她这些日来,到底是做了什么? 徐笙把思绪压下,不?愿让旁人看出她的后悔。风雨打在油纸伞上,一步一步朝着宫门走去。 “兰相公今天抄书抄的?也好晚!刘姑姑定是给您留了饭,瞧着她一片诚心的?份上,你也别再和她冷着了!” 徐笙她抬头,就看见风雨里走来一个人。 “娘子,我们快些走罢!若是官家知道了,奴可是回不?了的?!” 是兰昭明!她捏着手,就远远的?看着,见他衣裳肃静,却也是有人打理过的痕迹。 还有他们口中的?刘姑姑,想必就是照顾他的人?这么晚了,还给他留饭,可比这个?她用心的多。徐笙瞧着兰昭明也不?是很抗拒的?样子。 那人的脚步匆忙,倒像是归家心切。 “徐娘子?”小黄门心慌的?不?行,不?是开玩笑呐。官家最烦的?就是这位徐娘子的夫君了!要不?然,这天天留在宫里,不就是为了分开他俩。 “嗯,好。” 徐笙收回目光。 在这禁中,池景州或许真的说话算话,没有为难兰照明。 - 这场春雨下了好几个?日头。 “徐娘子。今后怕是再见不到那位张医女了。”李女使说,“她要去宣王府当姨娘了,以后也不?会来我们住处了。” 她抬眼望向?窗户外头,凤尾竹的叶子上还沾着水珠。 “不来也好,清净。” 兴许是,张医女不?在徐笙眼前了,她心情都变好了许多。重新想捯饬自己。 开始染蔻丹,徐笙对着铜镜说话,“这宫里的?宫女,年纪都好小。我现在是长得美,保不?准时间一久,池景州就看厌了我。” 这么一看,她最近都没能好好护理肌肤。 要不?明日等天晴了,出去买几件衣裳?徐笙算是慌过神来了,她真得调整下情绪了,不?然这一日日的?过得糟心。 也不?想,池景州担心她。 等染完了手指尖的蔻丹,徐笙问,“好不?好看?” “好看。”李女使欣慰极了,“可甭说,张医女的?药不?错。徐娘子的气色也好看了许多,人也变得爱说话了。” 好端端的提那药做什么。 怪扫兴的?。 徐笙道?,“人家以后可是宣王府的人了,可别提以前的?事。” “奴婢就随口说说,传不?到?外头去。” 告诉她,这是留在张医女就在状元府的?药,最后一贴。她本来是想用的老法子,等李女使离开了,就把药去倒掉。 就这么巧! 恰好,池景州这时候从外头来,浓密的?睫毛下是冷森森的眼,依稀不?知道?是谁惹得他不?高兴,宽敞的肩膀上还带着湿气。 表妹多娇弱 第55节 徐笙越发觉得冷。 “奴婢给官家请安!”李女使跪安。 他抬了下手,“路过府上,特意来讨碗热汤喝,还请女使费心。” 李女使应是,悄悄地下去,给池景州煮热汤。 她也起身?去迎接,斜眼打量着他,有些觉得奇怪,“以前你不是最讨厌喝热的?了?现下,怎么改了性子?” 池景州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过是想你,找了个?由头。” “哦,这样啊!” 徐笙表面还是淡然,心里倒是挺甜的?。 “这是你喝的药?”池景州眼神扫过屋内,落下那青色的?碗上,声音温柔的?教训她,“你这人,药凉了就没药性了。” 徐笙看着那碗汤药,心照不?宣,放在那里没有动?,“我等放凉再喝。” 池景州捧起碗,大喝一口,而后对准她的?嘴,强行的?灌,“你不喝是么?吾陪你!” 这真的?是分外的?磨人。难道?,要让徐笙告诉他,这汤药里还加了催请药?这人怎么这么浑啊!为什么自己还喝了! 浓稠的药汁从指腹间流下来,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喂,快见了碗底。 这怕是,喝了催情的?药,来了反应。池景州的眼有点红,“要病,哥哥陪着你病。” 只有知道一切的实情,她才会这么自觉的?,把自己送到?他嘴里,来成?为他的?解药。 外头是暮色一片昏沉,春雨淅淅沥沥的?又下起来,池景州眼底的晦暗之色越发明显,“徐笙,你睁开眼看给我看清楚!” 徐笙的是尖尖的手指尖,刺入池景州的?手臂里,“荆州哥哥,你是我的?心肝宝。只给你一个?人吃,旁人碰都不能碰。” 本以为,他百般对她好,会让她回心转意。 可是,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一味□□。 她的?颤抖,求饶,竟然都是假的?!甚至,今天特意会来福宁殿见他,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喜欢,来对付其他人。 徐笙,真的是有长进了,演的?炉火纯青,“哥哥……” 池景州忍不住燥热,俯下身?,更?加的?癫狂。 只,想做…… 第055章 徐笙当真觉得今夜漫长的很, 她有些熬不下去。 池景州喝下这碗药,怎么比自己的反应还要厉害? □□,与自己只是动情。可这池景州这里, 他?却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似的。但不得不说,池景州这皮囊真的好, 褪下宽大的衣袖,露出极美的肌肉线条。 他?额头上迸着汗珠子, 束发玉冠此时也滚落到床榻下了。在不疾不徐的举动里, 见这位的少?年帝王脸上是难得认真。 还?有, 严肃? 好像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这种情况下遭罪的只会是自己, 徐笙想要溜走。 “要不然, 我去外头给你摘找个医者过来吧?” 他?绷得紧, 并不太好受。不知那?张医女哪里寻来的□□, 当真是厉害。池景州抵下额头,问, “哥哥不知怎么回事, 浑身好热。” 徐笙一呆, 想起那碗汤药里加的东西。小声说,“你这样不行, 我还?是出去罢!” 她转身就要溜走, 却被他?一把抓回来, 摁住不动。 “真的很难受, 你不信?”他烦躁的问。 哪儿?徐笙瞥了一眼, 这是人?都快惊了魂, “官家,我去喊人?!” “不许去!” “那怎么办?我又不会医术。”徐笙也是通晓男女之事的人?, 可不会因为他?三?言两语,她才不要上他?的当。 索性,徐笙闭上眼?,可黑暗中五感被放大。她听着身后的声音,那?是池景州的气?息无处不在,当真是让人?活不下去了。 “以为闭眼?,就可以不说了?” 池景州的声线,在上方响起?来。 “官家,不是。” 颠得越发厉害,简直就像和她有什么仇怨,是要弄死?她。到最?后,徐笙只好低声求她,“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但,错有什么用呢?他对她的恨,根本停不了。 池景州也不想忍着,见她眼泪夺眶而出。他也只是哄,“好了,不哭了。” 她的嗓音小的像是猫在叫,外头的雨声,完全?的遮挡住了。 徐笙的意识有些朦朦胧胧的,伸出手?,去抓着帐子的一角,“池景州……你怕不是疯了吧!” 可他?的狂躁,却无法忽视。这人都是做帝王的了,怎能轻狂到这份上。掰着她,徐笙越想越觉得羞涩。 都已经深夜了,他?还?没有停歇的打算。就像是初尝□□的毛头小?子。 池景州在床榻之间就像是换了个人?,对她的占有欲极强。这一夜已经叫过两回水,她都可以想象明早见到李女使那暧昧的眼?神。 她疲累的趴着,乌发散,朱唇也被咬破。 顾不上疼痛。 徐笙却在为他?担忧,“官家,这么晚了,你不用回宫里么?”他上头还有一个皇太后,她对池景州登基后种种事迹,那?都是表现出对他?的不满。 传到徐笙耳朵里,听着让她觉得揪心。 “你在赶吾走?”池景州俯下身,贴着她蜿蜒的背脊,“亏得吾劳心劳力的,喂着你。” 吓得她整个人一激灵。 “呃……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徐笙真是有嘴都说不清,偏偏腰肢上的手?,死?死?压制着她。 池景州只当她是嘴硬,垂着眼?皮,“笙笙,你就是个小?骗子。” 小?骗子? 徐笙意识昏沉,“我骗你什么了?” 骗他?的心。 肆无忌惮的践踏他的真情,顽劣至此。 先前池景州对她还?有几分怜惜,压抑着自己,没有胡来。如今,却全?放开了。左右都是被她骗得团团转,倒不如让他狠狠地惩罚了她。 “你自个儿清楚,何必让吾说出来?让你我都没了脸面?” 这话语,说得好重! 徐笙收回目光,委屈的说,“你眼?神里分明是在责怪我,可我实在是有些没转过弯儿来,不知你在气?什么。” 她还?有脸提?池景州冷冷的哼了声,傲娇的不说话。 她却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只好服软。 徐笙双手揽住他的脖颈儿,把脸蹭上去,依附着他?的耳侧,她缓缓的问道,“景州哥哥,你可是在怪我出宫前,见到了兰昭明?” 池景州的眼神又暗了暗,“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么?”倒像是不知道这事了?火上浇了,惹得他?更加的炸毛。徐笙小?声嘀咕道,“景州哥哥,君子不可随意动怒。” 谁要当这个狗屁君子! 池景州不再理会她的不情愿将人翻过来,一点余地都不给徐笙留了,“闭嘴!” 徐笙眼前都冒起了金星,“求求你。” 这个小?骗子,还有力气喊人。 他就说不能轻易地心软,一切都是她有错在先,怪不到他?身上。 池景州长手?一伸,捂住小?娘子的嘴,她的侧脸都红扑扑的。引得他?更想揉捏了,似乎热的不行了,“嘘,莫说话。” 因着颠簸,徐笙的骨架子都快散了,眼?尾就瞥到落在地上的空碗。 当初就该阻止了他?,让池景州不要喝完的。 他?尝了,就没觉得奇怪么?连她都觉得他?今日异常的亢奋。该死的张医女,她真的早该处理了她!可怜池景州受了□□的影响,都不做人?了。 徐笙把手?搭上去,默默地承受可以一切。 但她心里头却是起?了担忧,明日一早,她是不是要和他?解释这汤药的事情?不能太贪睡,一定要早早的就醒过来。 池景州盯着徐笙的睡颜,看着她如此的没心没肺,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从来是自己算计别人,到了徐笙这里,每每吃瘪。本以为,这些日子能养些情意出来,小?娘子依旧铁石心肠。好像是是定了心思,给他?睡,却是为了更方便的利用。 池景州嗤笑,“徐笙,你非要走这条路,吾随你。” 看她,浑身上下都是自己喜爱的模样。他低下头去,吃掉她的朱唇。 他?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她关系疏远。 眼?前笼罩着大雾,徐笙进入一个开满牡丹的花园之中。这鲜艳的花瓣,开的诡异的美艳。 她看着那?美丽的牡丹一朵一朵被冰墙封住,那?墙头另一面却是刘羡的脸。 慢慢向着自己走过来。 “利用池景州达到自己的目的,刘笙,你怎么就不承认呢?我们的骨子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坏种。” 再一看,那?哪里是冰封的牡丹?分明是自己被困在冰墙之中。 不管她怎么大声的喊,外头的人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徐笙呓语道,“兄长,不要过来!” “兄长?这会儿子,连哥哥都不肯叫了?”池景州的手僵硬在半空之中,本要收回来,“我都容她至此了,你还?想要逃离我的身边?” 他?浑身起?了冷意,她不许他靠近半分。 表妹多娇弱 第56节 下一瞬,池景州就要起?身。身后的女子却像是被梦魇惊住,“我不要!” “池景州你就是犯贱。”他伸手摁了摁额头,微吐出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床榻边。将那梦魇的小娘子轻轻得抱起?来。 可不管他怎么哄,她都是醒不过来。 徐笙不争气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我不要做刘笙!” 刘笙?这个姓氏这已经第二次从她嘴里说出来。 - 天大亮,徐笙睁开眼却没有见到池景州。 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徐笙问着李女使,“官家几时离开的?他走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 “奴婢睡着了,没注意。” 这样。 她抿着嘴,“他?不要以为,是我给他下的药。” 李女使问,“徐娘子什么药?奴婢没听清。” 走了就走了,又不是见不到。她摇头,“没什么。” 随后,徐笙让李女使扶她去浴桶那边。 她看着肌肤上的印记,昨夜的荒唐又在脑海里打转,“说到底,都是他?自己派的人?不中用,如何能把这事怪到我身上?” 头泡进水里,咕噜咕噜的冒着跑。 徐笙越想越生气?。 他?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吃亏的,她才是遭罪的那个。池景州当真是可恶,就这么拍拍屁股睡完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 一回到徐府,徐笙才发现她原本的闺房被人占了,问了府里的奴婢,却得到一个寒心的答案。 “那?院子,自然是给阮娘子住了。” 不仅如此,连池景州特意给她修的院子,那?些原本的花花草草也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的。 徐笙果断让李女使把那些盆栽带回去,“能救一盆是一盆,留在这里也是给人?糟蹋。” 不行,她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觉得伤心。 徐家人?是觉得徐笙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宁愿替个盛雪玉求赐婚,也不愿意帮扶徐阮一把。简直就是耽误徐阮婚姻大事的罪魁祸首! 这次找她回来,那?就是让她给徐阮道歉。 徐腾更是冷言冷语道,“你自己名声弄成这个样子,祸害了我们徐家,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歉疚?” 徐阮说,“爹爹若是徐笙有这份心思,宣王妃就不会盛雪玉,而是女儿了。” 徐腾冷哼骂道,“养育之恩大过天,她这就是不孝!” 听完几人?的掰扯,徐笙当真觉得十分的离谱,“女儿出嫁前是说过会帮扶徐府一二?,可是爹爹那?时候只晓得把我赶出门。这么多日子来,也不曾和女儿有过联系?现在倒好,觉得我不出力?你们想要徐阮做宣王王妃,那?为何不主动些进宫求官家?” 敢情,她徐笙就是冤大头,是徐家两老倒负面情绪的垃圾桶了?不能够! 徐腾,“说你几句,你还委屈上了?” 这家人?虽对她有养育之恩,但颐指气?使就是离谱。徐笙面无表情说,“爹爹若是没别的事,女儿走了。” 见着她要走,徐阮连忙拉住徐腾,“爹爹,不能让她走!雅山公?子的事情还没有打听出来呢!” 徐笙皱了皱眉头,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不是吧,不是吧!徐阮是眼?瞎么,挑来挑去,居然对刘羡有意思了…… 徐腾拍拍女儿的手,看着徐笙说道,“既然宣王要娶妻了,木已沉舟,那?也是没了法子。我瞧着雅山公子性子温柔,没有背景,刚好对阮阮也不错,就想让他?上门入赘。” “……”刘羡温柔?刘羡没有背景?她整一个就是大写?的无语。 第056章 诺大的?福宁殿内, 年轻的帝王有些疲倦的摁了摁眼?角。 “徐娘子,她除了去徐府,还做了些什么?” 让暗卫偷偷跟着徐笙这事也不是第一回 了, 皇城司新上任的?头目熟门熟路。他说:“徐府的徐相公得知宣王王妃的?人选后,他便将徐娘子大骂了一顿。” 听闻徐笙被骂, 池景州面色不愉,“那她如何应对?” 当时得知□□一事, 之所以会?如此的?生?气, 现在想来却是另一种深意。池景州是在害怕, 徐笙不爱他,会?离他而去。 他是从刀尖爬上来的人, 自?来是不会?相信人。 嫡母久病在床榻之中, 不能自理。但那年国公府却办起了簪花宴, 各家的?府上都牵了未出嫁的?小娘子进府。 其中徐腾作为姻亲, 他是能进嫡母的内院。他把徐家的大女儿推到了嫡母病榻跟前,“肥水不流外人田, 景哥儿还这么小, 外头的?那些女人哪个会对他真的好?” 嫡母确是不肯, 把徐腾骂了出去。 抱着他,哭泣不止, “景哥儿, 若是阿娘死后, 你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即便是亲戚的话, 也不能信, 知道么?” 嫡母也因为这事心里生了疙瘩, 她和徐府的?关系淡了。 直到去世,国公府里设起灵堂, 徐腾带着一家老小在嫡母面前哭诉,“我可怜的妹妹!你怎么这么命苦!” 他跪在嫡母的牌位前,久久不语。 “小公爷怎么都不哭呐?当真?是个凉薄的?孩子。” 他们只当那时候自?己年小,什么都不知道。但池景州却从那一刻就明白,人心?不可靠,是黑的?。 故而,池景州在看到徐府小表妹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脸色。 嫡母都哭了。 她又有什么脸,能对着他笑得这么甜? 他挥舞着小马鞭,恶狠狠的将人赶走。后来好多年,他不仅对她凶,还心?里时时刻刻的?防备着她。 池景州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恨徐笙。 在外人跟前,他待她如珠如宝。实则呢,教?坏这个笑颜如花的小娘子,他想要?让徐府付出代价! 这么多年来,池景州都是怀揣着这样阴暗的心思。 越接近她。 徐笙的笑声就往他心口钻。 在赵晏绑走徐笙的?那一回,达到了顶峰。他才发觉自?己对这位小表妹竟是在乎到了这个份上! 幸好,后来徐笙亲口告诉他,她并非徐家亲生后。莫名的,池景州他松了一口气。 幸好,徐笙不是他真的表妹。为了嫡母,他也不可能真?正?的?接受徐家人。 “徐娘子好生厉害的!” 皇城司的下属把徐笙说的原话回禀了一遍,感叹道:“她把徐相公等人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又听徐相公说,这件事就这样了,要?让徐娘子帮着徐阮娘子找一门婚事。官家,你可知世界上竟然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徐阮娘子这次相中的?人,就是我们要?调查的?雅山公子!” 池景州垂下眼?,似乎在思虑着,“吾从不信什么巧合,不过都是有心人在操控罢了。” 把徐笙失踪的事情前后联系起来,他怎的?忘了一个最大可疑人物。 在相国寺内的?雅山公子,他的身份若是刘逆臣的余孽。接近他们,以至于,他绑架徐笙用来报复他,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那依着官家的?意思,属下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事,来坏了这门婚事?” 对付雅山公子,并不难,让池景州担忧的反而是徐笙。 “徐娘子可是答应了徐府,真?要撮合这两人?”他问道。 “是的?,徐娘子答应了这事。徐相公大手一挥,给?徐娘子五千两银子。” 池景州暗自宠溺的摇了摇头,这小娘子怎么的?如此可爱,他怎么看都觉得好:“徐娘子傲气的?很,可不会因为这五千两便被收买了。” 这其中,想必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池景州又问,“那她神色如何?” “徐娘子看上去是并不怎么开心,倒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无疑就是又有事! 他轻垂着睫毛,但凡是了解她的?为人,就该知道她有些不情愿。这反应,她怕是还有什么把柄在那雅山公子手里。 “官家?那该如何是好呢?” 池景州抿了抿唇,吩咐道,“继续派人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务必第一时间告知吾。倘若徐娘子被人挟恶,格杀勿论!” 皇城司下属应是。 上一次,徐笙就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的。 怎么说,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至于,官家口中所说的?挟持,他倒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 难道说,还有人狗胆包天,要对徐娘子不利! - 徐笙抬眼?,看对面的池景州一言不发。 他登基后,他们这还是头一回坐在一起用膳。太安静了,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总不会?,他还对那夜下药的人有着疑心?? 徐笙不想因为张医女和池景州闹僵,还是得话挑明了说,心?里生?个疙瘩,她也实在不好受。于是乎,她试探的?问,“近几日?,你身子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池景州不答,神色淡漠。 他这样不说话,越发显得有事…… 那汤药是他自?己要?喝的?,着实怪不到她身上。徐笙的眼神就往下走,“官家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一时把控不住也是有的?。” 本该是很正?经的?对话,却倒像是在无声的勾着他。 偏池景州自来就是吃这一套,对着个撒娇的?小娘子,没有半分的?抵抗力。他道,“那夜,你梦里说了些糊话。” 表妹多娇弱 第57节 “既然是糊话,没必要放在心上。”徐笙道。 他还以为,她会?将这事说说,看来还打算藏着噎着。 徐笙被这冷不丁的眼神看的浑身不适,退一万步,那一日?,她也是中了药,又遭罪的?那份上,连着好几日走路都要痛。 “官家,要不要吃莲子?下火的?。” 徐笙又偷偷看他一眼?,这次,眼神又落在滚动的喉结上。 他就静静地坐着,不表态。 就足以让她破功,徐笙一咬牙索性全盘托出,“你真?的?不会?看人,那个张医女黑心?肠的?很,让她去宣王府做妾是便宜了她。” 池景州察觉出她有话要?说,也不阻拦她,“所以,你是想和我说张医女的事?” 他竟然知道! 徐笙心?头一跳,倒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也不算是。一开始,我就与那张医女不对付,本该第一时间就同你说的。” 这会?儿,倒是老老实实的。 徐笙帮了盛家娘子嫁入宣王府,其一的?理由呢,那也是为了对付张医女。 池景州冷声地反问道,“徐笙,你何时变得如此会隐忍了。” 那□□的?事,想必也是知道了。 徐笙,“我又不怕,你对自?己做些什么。只是担心?两人因这事心里生了芥蒂。” 他沉了声,“这世间,最反复无常的就是你的心思。” 但,她从未想过折磨他。 她只会觉得自己的身世,会?耽误他。 却是池景州的心思比她更定,告诉她,不要?受旁人的?影响,做自?己。 “那便算是吧。”徐笙苦笑。 池景州倒是铁面无私,就事论事,“吾的?心?思,一直只有你一个。你难道不明白?” “也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 徐笙犹豫的?,趁着这机会?,要?不还是把身份全说了罢。 池景州捏住她的?手指,指腹之间厮磨。他垂下睫,“别怕,哥哥已经是官家了。除非是你自己想离开,没人能把你从哥哥身边带走了。” 他想与她长相守,是下定了决心?。 起先,徐笙的?手被拿起来,放在他的唇边慢慢的吻。后来,两人的?气息就有些乱了。 她站起身来,从他身边退开,“不可以。今日,我还有事。” 池景州从身后跟上去,双手搂着她的?腰肢,低下头,在她耳畔问道,“今日连朝廷的官员都休沐了。你这小娘子还有什么事?” 他有些不满,生?气,竟然比陪着他还重要。 - 庙事热闹,街头巷尾的?人都抱着浴桶打算去公共澡堂去洗浴。 徐阮在宋家住了许多年,对这些都见怪不怪了。那徐苼却是看着一脸的?新奇。 让李女使去拿了铜板,问商户买了木桶和香露,也准备去体验一番。 “既然你收了爹爹的?银子,好生?帮我就是,可别想再搞砸我的婚事。”徐阮指着她的?衣裳,不满的?说,“我都不是让你穿难看点!你就这么想出风头?” 这事得说道说道。 徐笙本来出门,却被池景州勒着胡闹了一通。 她一低头,看身上的?秋香色褙子,沉了声说,“徐阮,我穿件素布都会比你好看。这事你就这么难承认?既然如此,又何必找我来相陪 。” 徐阮,“那还不是因为你和雅山公子就交情。” 对刘羡此人,徐笙是相当的?抵触,“你这话不对,和雅山公子有交情的是官家。” 和她有什么关系。 自己都恨不得躲他,躲的?远远的?。 “我总不能找官家!”徐阮大吵道,“这事,你既然应下了,就要?帮我!” 倒是被徐笙想出一个点子。人来人往的?庙事上,徐阮假装落了湖,好让路过的?雅山公子下水救人。徐阮再穿一身单薄衣裳,往刘羡怀里一钻。 哭一哭,撒撒娇,来个报恩。 这雅山公子还不得乖乖做上门女婿。 可惜徐阮把蠢字写在脸上,不肯下湖演戏。只愿站在过道上等人。 等见着雅山公子走近,可却不怎么搭理她,徐阮就对藏在草丛里的徐笙大叫,“徐阮,你出的?什么馊点子!” 引得刘羡脚步停滞,他回过身子来,眉眼?一跳,这不就是自?家小妹? 第057章 天上的日头忽然被盖住, 飘来一大朵的乌云盖在徐苼头上。即便刘羡穿了个月白?色的袍子,在她看来也像是黑白无常。 “徐阮娘子,你好?。” 刘羡和徐阮打过招呼, 而?后看向草丛,他的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想来你们姐妹俩感情不错, 都做起了游戏。” 先前来冷漠的一张脸,像换了个人, 徐苼觉得大有猫腻。 刘羡想走徐府的路子, 莫非是做了上门女婿后, 便能得徐腾的推荐?有了正儿八经的户籍,他就好?科考? 徐苼已得知的线索都理了一遍, 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雅山公子, 你好。”有人真上套, 刘羡把?徐阮这个花痴, 迷的不行?,“这外头日头厉害, 要不要来廊下躲一躲?” 乌云沉沉, 真亏的徐阮睁眼说瞎话。 徐苼垂下睫毛, 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是奇怪,徐府两老精明算计, 怎么生了这么个蠢的。她选什么人不好, 偏要选个刘羡。 徐阮见他进了廊檐, 和自己并排站在一处, 舌头都打了架:“雅山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刘羡负手而?立, 他盯着徐阮的眼说, 不接这话,只是说道:“那草丛里多虫蚁, 苼娘子蹲着太过辛苦,还是请她出来罢。” “雅山公子真是好?君子!”徐阮越发的喜爱这一位,打定心?思,要拿下他。 纵然徐苼不想和刘羡对话,却也被徐阮拉了出来。她被拉着胳膊,甚是虚伪的寒暄:“都是徐家女儿,自然是好的。” “是!”徐阮笑的一脸油腻,“雅山公子是一个人么?不若,同我们姐妹一道逛庙事?” 刘羡的余光看到徐苼身上,她那乌发之间还留有一片青绿色的冬青叶子。却丝毫不损她的荣光,只让会让人觉得可?爱。 但想来这个小妹妹,却不想同他亲近。几人并排走在路上,徐苼却离得他最远。 “雅山公子每一日都在忙什么?你已?经很久没有登过徐府的门。” 刘羡应付着徐阮,眼神却往徐苼身上看:“我不过是摆弄些木雕,哪有什么正经事。倒是今日天气好?,正合适出门逛逛。有两位小娘子作陪,甚是高兴。” - 池景州坐在茶肆里喝茶,等的有些不耐烦,他眼睛一横扫了过去:“人怎么还没到?” “回?官家的话,庙事玩意儿多,徐娘子看新?奇的物件迷住了眼。一时半会儿的过不来,被耽误住也是有的。” 休沐的日子,池景州好不容易出趟宫,徐苼还被人叫走了。 瞒着他,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时辰是还早,街道上人来来往往,池景州却越坐越觉得憋闷:“自来是旁人等吾,怎么到了她这里,还要吾像个望夫石一般盼着她垂青啊?” 皇城司的人憋着笑,有个胆子大些的说道。 “您这是微服私巡,那也没和徐娘子打过招呼罢?等不着人,怎的还气上了。” 被冷不丁的一眼刺回去,闭上了嘴。 他真的不愿再与徐苼有什么波折了。可?徐苼这人是反复无常的性子,保不准她一回?来,旧的那些事情还没摆平,就又给他惹了新的祸端。 自己得盯紧些。 “去,把?那千里镜给吾拿上来。”池景州吩咐道。 这千里镜是福州等地朝贡的舶来品,只要往那小圆圈里一瞧,远处的场景就像是在眼前放生过养。 池景州目不转睛的看,那小娘子在人群里打眼的很,走走停停,她看上去还挺开心?? 他冷哼一声:“这就是她说的重要事?” “徐娘子毕竟是在给人牵线,应付些场面的事情也是有情有可原的。”皇城司看一眼帝王的吃醋到不行?的脸:“总不能让徐娘子黑个脸,做媒人罢。” 池景州继续那千里镜看,徐苼和雅山公子离得近,甚至,那雅山公子还碰了她的头发:“真是反了!敢对吾的女人动手动脚!” 徐苼退后一步,静了一静:“你可是疯了!大庭广众之?下,要做什么!” 刘羡抬起指尖的一片冬青叶子:“娘子误会了,我只是想把?你乌发上的叶子摘掉。” 她忌惮他。 又远了几?步。 庙事上有小贩摆了套圈的游戏,彩头是一些大小不一的泥人娃娃。 刘羡神色微妙:“这泥人娃娃,倒是可?爱。” 徐阮附和:“的确可爱。” 哪里可?爱了?再瞧一眼,这泥人娃娃眼睛大的诡异…… 这人果?真是性子阴暗,连喜欢的东西都很阴间。徐苼只觉得这泥人娃娃晦气的很,连忙塞到徐阮说里:“你若喜欢,不若给你好?好?收着,放在我手里反而?糟蹋了。” 徐阮目光灼灼,对着那泥人娃娃爱不释手。 刘羡却皱起了眉,这泥人娃娃其实是他套给徐苼的。 徐苼赶紧对徐阮说:“你不是相与雅山公子独处,我留着会叨扰你们。倒不如去了公共浴室冲个澡回?来。” 徐阮眨了眨眼睛,欣喜的不行:“那你去罢,不用回?来也没事。” 表妹多娇弱 第58节 徐苼看她一眼,嘱咐道:“你们之间并未婚约,可?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徐阮倒是难得没有顶嘴,点头说:“这事我知道的,娘亲嘱咐过我。” 徐夫人可未曾这么教过自己。 倘若她亲生的娘亲抚养她长大,定然也是会同自己说的罢。 她心?口隐隐有些发酸,但好?在没有耿耿于怀,这个小念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到尽头,她就与他们分开了。 李女使向着商家老板交了十个铜板的沐浴费用,有些不放心?的说:“徐娘子,里头人多,奴婢还是跟着你一块进去罢。”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自然是想清静清静的。 徐苼就找了个借口:“我想喝马记的米露,还得劳烦你去帮我跑一趟。” 把?人支走了,她就抱着木桶进了公共浴室。 里头是暖黄色的光,忽明忽暗的。隔着飘散在眼前的水汽,徐苼随手散了头上的乌发。 “还是头一回来着公共浴室。” 只是,这浴室倒像是被人清过场似的,没人?等走到了里间,哗啦啦的水声就传了过来。她就停住脚步,不再往前了。 这里头,有人啊? 徐苼的心倒是有些提起来,“要不还是算了,遇到人怪难为情的。” 她转身打算离开。 “小娘子,怕是走错了?这里是男浴。” 徐苼赶紧捂住眼睛,她这事看到了什么?一个男人精壮的后背。 眼前是热气腾腾的雾气,她从手指缝隙里,心?蹦蹦的直跳。 忽的那男人站起来,徐苼就被一下子定住,都不敢乱动了:“真对不住小郎,我这就走!” 那男人已?经悄声走到了跟前,乌发散开披在肩上,胸前还坠着些热的小水珠。池景州一心想逗趣她。 他咧着唇齿,玩味的看着她:“小娘子看了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徐苼脖颈到耳根都羞红了:“真对不住!我给你作辑,给郎君赔礼道歉。” 那男人似乎离得更近,那肩膀上的肌肤如同一触即发的箭,直逼着她而?来。 “那也不成。” 被这气势下住了,徐苼瑟缩了肩膀:“那依着郎君,我改如?何是好?呢?” 完蛋了。 这浴室里头什么人都没有,就算她大喊救命也无用。 插翅也难飞了。 他靠近一步,“既然要小娘子负责,那你也别?闭着了眼,坦坦荡荡看仔细些。” “?”勒索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而?且,她还觉得这声音还挺耳熟的。 徐笙慢慢的睁开眼,水珠从睫毛上滚落,落下一道光亮,“你。” 三?分凉薄,三?废散漫,像极了她那个冤家的嗓音?徐苼停下退后的脚步,往手指缝里再一看,雾蒙蒙的一片里,看到那男人扎实的肌肤纹理。 上头似乎还有个小娘子的牙印? 这越看越像是自己出门前在池景州身上咬下的。 可?是不对啊!池景州不是说要回?宫去,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在这公共浴室了? 徐苼一抬头,却是那一张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扶着她的腰肢,跟着热气一同扑上她的脸颊来:“小娘子看了好?几?眼了,哥哥可?是要收银子了啊!” 这人,该不会是清了场子,特意在这里等着自己罢。 徐苼垮了脸:“好?啊!你和那商家的老板一起骗我,这就是个黑店!” 羞不羞,穿这么少?。呃,基本上就是围了一块布,没穿嘛…… 不守男德。 “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池景州乌黑的发丝,黏在脖颈处,他的眉骨骤沉,“方才是谁偷偷瞧哥哥,现在一知道是我了,竟是立马变了面孔。徐笙,你有没有良心?。” 徐笙最怕痒了,偏偏他还掐那个穴位。 又麻,又酥。 令人晕眩的甜。 “徐笙就是说了在这沐浴,她这人老麻烦了。雅山公子,我们还是外头等她吧。” 外头传来徐阮和刘羡的说话声,害得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池景州低声在她耳畔,悠闲地问,“徐娘子的裙下之?臣,真不少?。哥哥一不注意,就差点要被人翘了墙角。” 徐笙被迫仰着脸,“不熟你想的那样。” 她都快要透不过气了。 他垂着眼,迷乱得看她,“哥哥我呢,霸道的很。最不喜欢小娘子和别?的人笑嘻嘻的了。” 不是,她才没有和刘羡笑嘻嘻的。池景州分明就是在污蔑她!好?生气。 可?是贴紧他,让自己更难受。 “你是想让他们进来?” 徐笙一个劲儿的摇头,“你别?疯了。” “那还不是被你逼疯的。”池景州拖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湿吻。 “……” 这样搞,简直就是故意在磋磨她。 第058章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看着她的眼神都能滴出?水来。 池景州却还觉得不够近,有个碍眼的东西,他把她手里头的木桶拿到边上?去。咯噔一声, 声音并不算大,却足够被外头的人听见。 “公子, 这里头好像有声音?” 刘羡盯着里头的汤气,小妹要躲着自己, 竟然避到公共浴室来。那皮娇柔嫩的小娘子, 怕是会被浴室的水烫破了, 真是让人不放心。 “是浴桶掉落的声音,总不能是徐娘子被热气蒸晕了?” “不会的罢!”徐阮说道:“这要是徐苼真的在里头, 她想必早就?听见你我的说话声了。既然听到了声音, 那她怎么也不出个声音?” 徐苼上?下唇一碰, 半仰着, 尽量离的池景州远一些。 他倒是随意,就?换了个姿势, 但眼睛开始离不开她, 将徐苼圈进自己的怀里。 “再?说了!徐苼都是嫁了人的小娘子, 总不能在里头偷人罢!” 被?这话激得,她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徐苼赶紧缓了一口气, 小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明显:“你给我起开。” 她那里敢应呢, 有双大手就?托在后头, 把徐苼牢牢的抓着。闭上?眼, 是热气扫过耳廓。池景州垂下眼睑, 轻声的问:“苼苼, 你怎的不出声了?” 换做是往日,她早就?一个巴掌扇过去了, 可是如今却是吓得动也不敢动。 他心思缜密,如同张开一个大网,让她不得不往下跳。 他眉目清冷,一双浓眉动人,眼眸望着你的时候满是柔情蜜意,更可恶的是,这眼下只显得她慌乱,池景州还是这分懒洋洋的样?子,便?像是那鬼怪志异里才能出?现的男妖怪。 他在耳洞里吹了口气,勾着她:“谁是你男人?” 徐苼沉默不语,心想你个郎君自然是不管不顾,指不定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就是这位命人传出?去的。 池景州。 当真是冤家。 她遥遥看他一眼,反手捂住上他的唇。但看他的眼睛,似乎还挺高兴? 徐阮不想留在这里,“雅山公子,不如我们还是离开罢?徐苼主意大的很,没准她有自己的打算。” “若是徐娘子摔倒了,却该如何是好。”或许,刘羡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脸色有些忧虑之色:“我们进去看看。” 他们还要进来看么? 进来看什么?看她的笑话么? 徐苼的双眼模糊不清,耳朵却分外清明。睁开眼,示意池景州快闭嘴。 他却像是逗趣她上了瘾:“你为何不想让人进来?这里头别有洞天,不正合适小情?人幽会么,就?如同你我。” 她面红耳赤,想这人为何还有脸问的出口。 虽然外头的人早有人说道官家和状元郎的夫人亲密,可也没人真的见过。若是,这时候刘羡和徐阮从外头进来,将里头相拥的两人瞧了遍。 那徐苼当真是要一头撞死在这墙壁上。 徐苼的神色不太好,低低的说:“池景州,你是让我死在这里,你才甘心是不是?” 她以为自己忍了又忍,能换来一口喘息的机会。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池景州磋磨人的手段,不仅是在身体上?,而且是对她内心。 那人却抚过她的耳廓,森然的说:“哥哥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舍得你伤一根头发。” 这话说来动听,但这人却像是在警告她。 徐苼沉浸在被人发觉的恐惧之中。 只是,他哪里舍得她死。 池景州笑着摆了摆手,藏在隐处的暗卫就得了令,出?去赶人。 表妹多娇弱 第59节 浴室的老板双手作辑,到了刘羡跟前:“二位也是来泡澡的?可是不巧,今日水渠在修葺。还请改日再?来。” 不仅如此,还来了几位人高马大的随从。看架势,是要将他们?哄出?去。 刘羡从公共浴室出来,徐阮跟在他的身后,嘀咕到:“这老板好凶,倒像是怕我们?不肯走,赖在他店里似的。” 刘羡冷笑:“那几位可不是一般的随从。” 徐阮不明所以:“公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 刘羡嘴间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去开始观察地势。 今日庙事?本该严密巡逻,可街上?巡逻布兵却少?的可怜,且一看,就?是故意将防御做的马虎。必然是上?面的人打过招呼,不要扫了新帝的兴致。池景州为讨徐苼欢心,他倒是玩起了微服出?巡一套。 红颜,祸水。 若是刘羡他猜得不假,那位官家可能就在浴室之中。 刘羡嘴间微笑,这不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对着徐阮说,“徐娘子,我忽然记起来有些事?,必须要回?去一趟。” 徐阮还没玩儿够,有些扫兴,但为了不给人留坏印象说,“公子有事?就?去忙,不必管我。” 刘羡先行一步。 他多年来布局,成败在此一举。 等他杀了新帝,彻底的绝了徐苼不切实际的心思。 - 池景州不过是随兴,也未曾想把徐苼吓的哭了。 浴室里闷热,小娘子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法子,他自己只得好生的哄着人:“哥哥就?是和你闹着玩儿的,怎么会真的让人进来呢?哪里知道你的胆子这么小,脸都开始白了。” 池景州抱起徐苼,走到一边的石头上?,吓唬了她一声:“你若是再哭,我就?要再?亲你了。” 这一招,往日里都是她来刁难他的。风水轮流转,竟是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脚尖还悬在半空之中,她在他怀里,哪里有什么退路? 她又气又恼,不服输:“你向我道歉。” “你同那雅山公子嬉皮笑脸的,吾都没有找你算账。”池景州瞥一眼她:“吾亲眼所见,烤的都快贴上去了,这事?做不得假。” “我并未和雅山公子说笑。他靠近我,是见着我头顶留了一片叶子,帮我拿掉。” 他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那也不许你离别的郎君这么近。” “那都是他一厢情愿,我也呵斥过他了。” 池景州反而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那个哥哥向你道歉,哥哥见不得旁人与你亲近。” “大醋包。” 她以为他会否认,可是没想到池景州扎扎实实的点了头。 这位新帝的傲骨,被?这小娘子的眼泪泡得酥了,烂了。他不值钱的说,“是!哥哥嫉妒的不行,你原谅哥哥还不好?” 徐苼也慢慢的止住了哭声。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徐苼的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红,但是在她咢身后的人,是那池景州。他头顶玉冠,广修及地的仙君风范。 好像下一瞬,就要羽化登仙了。 池景州见她盯着自己看,“刚才没看够?” 她心里就?升起一股强烈的怨念,咬牙切齿的,池景州!真特么不是东西啊! “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用你送。”徐笙想也不想,就?要与他分开来走。 池景州确实不肯,掀开薄冷的眼皮,道,“谁说我要送你回去?小小年纪,想的倒美?!” “你难道不知道我从小就是美人么?” 徐笙指了指自己,一脸的小骄傲。 庙事正进行到游花灯,但池景州去似乎不爱瞧,转而四处找着别的。 徐笙问,“你在寻什么?” 他道,“那家套圈的小贩怎么见不着了?” “想来是东西被?套完,回家了。”她随口应付的说。 “那怎么成!”池景州微微皱起眉头,认了真,“哥哥我啊还没露一手给笙笙看过呢,他怎么能走!快去找人把那小贩拉回来!” 他多大的人了? 嘴巴里还没一个正经儿,她想不和他说话了。 池景州却是没话找话,“我想着把小贩找回?来还不够,那些个泥人娃娃上得了什么台面,我得放一些红玛瑙镶嵌的对蝶玉佩,金丝盘的紫翡翠耳环,再?不济也要是足金重的帔坠。” 这人也太有心机了,说的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徐笙有些被?带偏,还真的设想了下若是真有这么些宝贝放在跟前让她套圈,那她一定能玩儿整个通宵。 “徐娘子,你的口水都快流到我的衣袖上?了。” 徐笙,“……?” 狗男人,真的是很欠打。 这一回?,她不理他,往前头走了。 今日是朝廷的官员休沐,没走几步,他们?之间议论的也是池景州和徐苼之间的事:“想来先帝只宠爱张贵妃,已经是过分。可我们这位新帝,好的却是臣子的妇人。” 思虑到此处,徐苼倒是脑子里被什么东西点醒了一般。她又开始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方才那一刻的拌嘴,还以为是回到了从前。 早就?回?不去了。 她的嘴间都笑意消失了,“你在想些什么啊?” 快清醒些! “徐娘子。” 隔着花灯的人群,刘羡无声的叫住了她。他的笑,是如此诡异。 哼,他这么是在威胁她么?早已经不管用了。 多年来,池景州都在查找刘逆臣的党羽,不可能一丝线索都没有。就算现在没有察到雅山公子的身份,那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徐苼定心思,要找个机会和池景州说明白,“有一件事?,我思虑良久必须对你说。” “有贼人!杀人啦!” 那不远处的花车里,冲出?个贼寇提着大刀,笔直向着两人冲过来。 池景州立即将她护在身后,“小心!” 她下意识的去看人群里的刘羡,那人却是没了踪迹。 “你快走!”徐笙一时间,她去推身边的人。 池景州眉头一皱,“只是一些贼寇,伤不到我。” 可她看到了刘羡,他躲在阴暗之处,就?像是从地狱里被放出来的恶鬼。静等这时机,想拉他们?下地狱。 “官家小心!” 徐苼根本没有一丝犹豫,挡在了池景州跟前,刀尖没入她的肩膀。 冷汗淋漓,背后湿透。血腥味快速的冲上鼻端,徐苼紧紧捏住池景州的手臂:“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你快走!” 刘羡休想在她跟前伤到池景州,除非她死。 第059章 “杀了池景州!为爹爹报仇!” 从后背肩膀上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 不仅仅是伤痛, 还有?那刘羡狠毒的眼神,吓得徐苼从惊梦中醒过来,她?忍不住的尖叫出声:“不要杀他?!” 床榻前站着一位高大的身影, 池景州快速的转过身来,“你要什么同我说, 莫动。” 昏迷之前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那贼人举着刀过来, 刘羡也别进?他?们想在背后偷袭。徐苼义无反顾的挡在了他?跟前。 她就倒进了池景州的怀里。 那么, 后来的场面?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花车的那群贼寇个个人高马大的,怕不是一拳就?要把?他?干翻了。 于是乎, 她的心揪起来。 “你没什么事吧?” “徐笙,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池景州反问道。 徐苼的视线落在他人上, 从脸看到?手臂, 露出欣慰的笑容:“幸好,你没有?受伤。” 池景州骤然冷了脸, “徐笙,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还是想当英雄想疯了!” 怎么这么凶啊! 她被吼得耳朵都疼了, 抬手捂住,却不小心牵动到?伤口, 吃痛了一声。 而后委屈巴巴的说, “好疼啊!” 不知该用怎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 平复自己的心情。在小娘子注视的眼神下?, 缓缓的开了口:“徐苼, 你是不是没有长脑子。今日。你为我挡下?的是刀,不是你想的那些花架子。”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 当时情形如此的危及,刘羡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伤害池景州的事情来。 如果她真的是刘家的女儿,比起飘忽不定的家人,她?更愿意守护他?。 表妹多娇弱 第60节 烦死了。 她那时候是正想把自己的身份告诉池景州的。 酝酿了半天,功亏一篑。 可恶的是,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想来是官家心气高,受不了被一个小娘子救了?”徐苼学着他?以往打趣的话语,对他?说道:“我都没有说那刀这么长,刺进?肉了,痛的要命。” 越发?的委屈。 把?头蒙进?枕头里。 池景州有?些泄了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我要你明白,不管在任何时候,你都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若你自己的安危都受到了危险,为何还要去救别人?” 这是什么鸟逻辑啊! 她?眨了眨眼睛,暴跳如雷:“我救你,倒还是我的错了?” 虽也不才能想过想过要他?感激涕零,可怎么是这副死气沉沉的面?容,她?倒像是欠了他?许多钱财似的。 池景州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这反应,着实?把?她?弄懵了。 “哎!我也没说你什么啊?官家,池景州,景州哥哥,你是打算给我变戏法看么?” 再看他?一眼,怎么还沉默上了呢? 徐笙小声嘀咕,“平常嬉皮笑脸的,这会儿不说话,倒真是有?些唬人。喂,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救你啊?” 池景州始终背对着她,闷声道,“你知道不知道,救人一命,是要以身相许的。” 她抿了抿嘴角,真是冤家。 无人知,在徐苼昏迷这几个时辰里,池景州想了很多事。 他?能放下?自尊,深爱着她?,她?亦然是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来守护他。他们之间所有的矛盾,皆不是因?为不爱。 而是害怕对方受到伤害! 池景州虽然不清楚徐苼为何会在见到雅山公子那一刻,如此的惊慌。倘若真如自己所想那版,今日种种的事,都是因雅山公子而起。 雅山公子,又是那刘逆臣的余孽。 池景州眯着眼,带着审视的眼看着眼前的徐苼。她面容苍白,但眼里却是光彩熠熠,她?很在意自己被贼寇所伤。 像是一个被巨大的谜团,里头包裹着灼热的岩浆,只要剥开一层,就?可能会烫伤。 到?底,是如何一个谜底……刘逆臣,雅山公子,徐苼,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想到?此处,他越发的不敢往下细想。 谁都不能动他的女人! 池景州转过身来,掀开薄冷的眼皮,“这次多亏了雅山公子。” “你说救你的人他?是谁?”徐苼有些迷迷糊糊的,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刘羡救了池景州?在她昏迷的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都恨不得杀了他!怎么会救人。 还是说,这里头,就是刘羡一手策划的。 她?抿了抿嘴角,“你真的亲眼看见雅山公子他杀了贼人?” 何止是看见,池景州还惊讶此人的身手如此厉害。 当大汉的刀没入徐笙后肩那一刻,那雅山公子的眼神都变了。他?越回忆到?此处,越觉得蹊跷。雅山公子难道说也对徐笙有?情意? 但,那眼神,又是相当的复杂。 “嗯,在你昏迷之后的事情。” 难道说,刘羡良心发现觉得对不住她?故而,收了手? 这种可能好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想想都让徐生不寒而栗,“今日的事,似乎就?是冲着你来的。” 刺杀官家,那可是要掉头的大罪。 池景州脸上没什么笑容,缓缓的摸着她的头发:“放心,对你动手的那个人,我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徐苼皱了皱眉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救驾,分明就是刘羡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目的是为了得到?池景州的信任。 她?攥紧他?的衣袖,急切的说:“现在案子还没查清楚,你切莫轻信了人。” 池景州走?后,留下徐苼一人在房里,思绪良久。 刘羡处心积虑的接近池他?们,为的就是要报仇。那池景州会不会信了刘羡的鬼话?毒蛇已经游走?到?跟前,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 这几日登门来探望的她人不少,大家似乎都算是明白了,徐娘子虽嫁做他?人妇,可还是和池景州剪不断理还乱,这一回更是为官家挡了刀。 送礼的,拉关?系的,把徐苼闹的不行。 依着她?以往的性子,都会推脱了。可是想到些什么,还是耐着心一一的见了。 但起身是不可能的事,就?让李女使隔着一道屏风。 这边送走?一波,又来了徐府的人。 似睡未睡的徐苼趴在床榻上。 “娘亲她?本来也想来,不过爹爹生病了,她在家里走不开。”徐阮在凳子上坐下?来,说:“我来,没有叨扰到你休息吧?” “你来都来了,还问我这样的话。” 把她当傻子呢,可笑。 不过,这人来的也好,徐苼刚巧有一件关于刘羡的事,想要询问一番,“那日在庙事,你和雅山公子不是在一处的么?莫非是他?不欢喜你,才故意与你分开走??” “公子怎么会不喜欢我呢?”徐阮立即说:“分开走?,那是因?为他?说有?事要去别处。” 徐苼:“有?旁的事要处理,怎么还能留在庙事上救官家?你不觉得这里头很蹊跷。” “公子怎么会是坏人?你浑说什么啊!”徐阮:“官家是要给公子官职,但也比不过你替官家挡刀的情分。徐苼,你怎么连个郎君的醋第都吃。” “……” 可这人,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一口一个雅山公子是品性端正。 徐苼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只觉得脑壳疼。 偏徐阮自从看上刘羡后,傻气与日俱增,“那你说,若是公子在朝廷里有了职位,那是不是马上就会向我提亲了?” 刘羡他?的心思,她?可猜不着。不过有一事提醒这傻女,“雅山公子若是入仕,那就?是香饽饽了,别的小娘子不眼馋他?” 一句话,那就看不上你了。 徐阮哭着脸,对她?说,“徐笙,你和官家感情好,那你去求求官家,让他?别重视公子了!叟只想要个对我好的郎君,可不想要个人人都想要的郎君。” 她?就?止不住暴躁了,“凭什么你的幸福,要让我出头啊!我不去,” 那边哀怨的小眼神,盯着她?,“我俩自小换了身份,想来这也是你欠我的。” 徐笙一拍床榻,不客气的骂道,“别在我跟前说这事啊!想来也不是我要换的,冤有?头债有?主,你爱找谁找谁,别赖着我。李女使,把人好生送走。我见了她?,伤口就?疼!” 徐阮可不愧是徐家来两老亲生的女儿,这屁话一句接一句,也不觉得羞。 竟是些什么人啊! “徐娘子,是不是要休息了。”李女使进?来问。 “嗯,我累了。”徐笙慢慢得比上眼。 “那成?,奴婢让雅山公子明日再来。” 等会儿,徐笙听清楚来人的身份,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正襟危坐。 连屏风都让人挪开了,看似热情招待。实?则呢,徐笙找了把匕首压在床头, “雅山公子,可真是稀客啊!” 刘羡视线下?移,看到?了徐笙肩膀处的伤口,“徐笙,你当真是个蠢货。我刘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娘子?” 另一边的厢房里,池景州站在窗边,将隔壁的事情尽收眼中。 他?生性敏感,察觉出徐苼和这雅山公子不寻常。今日两人的谈话,就?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测。 雅山公子,他?真的是刘逆臣的余孽,而且他身份不一般!想当年,刘逆臣家眷是他亲自诛杀的,本该没有?人了才对! 隔壁屋的对话,还在继续。这刘羡,还要耍什么花招? 徐苼说:“若是有?的选,我宁愿从未出生在世上。” 春日阳光正好,池景州的内心却如同浸入冰窖。他?们两小无猜在一起,渐渐生了互相喜欢的情愫,可上天竟然如此捉弄。 这秘密,就像是被人强行扯开,暴露在阳光之下?,散发?出阵阵恶臭。 他?从未想过,徐苼竟然会是那刘逆臣留在世间的私生女! 第060章 如今事情沿着池景州意想不到的情况发展。 他看?着窗外那伸向屋檐外头的翠绿枝丫, 眼里慢慢浮起一层薄泪。想?那时,在先帝病榻前,徐苼是如何才能说?出?要?嫁做他人的话。根本不是她想要嫁做他人, 而是没了法?子。 他杀了刘府亲眷,与刘家人而言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们之间便是跨不过的一道鸿沟。 徐苼虽未在刘家养大, 可她骨子里流淌的是刘家人的血。刘羡寻到她,必然会让她亲手向?他报仇雪恨。 可徐苼未曾有一次是对他动手的。 怪不得刘羡要骂她蠢。 以前池景州只以为徐苼是个娇气的小娘子, 受不得一点点的苦。可她和他呆在一起, 却像是踩在刀尖上。那一声声的景州哥哥在他的耳畔回想?:“就算我不在, 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的睡觉。” 在东宫里, 他还以为是她生气故意这么说?, 却都是因为不想?伤了他。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些话?池景州闭上眼, 话语重新响起来。 表妹多娇弱 第61节 “习惯是可以改的。” “高处的声音太多了, 我不适合。” “是我自己要走的,不用怪任何人……” “景州哥哥, 你永远只做我的哥哥不好么?” 这个傻子都舍不得和自己撕破脸皮, 她便该听了刘羡的话, 远远的和自己保持着距离。 与他爱而不得的痛想?必,这小傻子怀揣着这个秘密。饱受着日夜的煎熬。 就像是个小丑,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上, 他还强迫她和自己做这些亲密的事, 简直就像是飞出去的箭, 重新飞回来, 射在他的心?口。 痛彻心?扉。 “蠢货。”池景州的眼眶一酸, 眼睫上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 他想起在庙事上徐苼义务反复的挡在他跟前,这一辈子, 他怎么逃得开徐苼支开的情网。 她难道就不会想?,自己知道这一切后,会对她无地自容么?分明池景州才是那个长她几岁的人,这么多年,回往往昔,他真的从未有有一次护她周全。 “蠢货。” 眼泪,就悄无声息的坠落下来。 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隔壁的声音渐渐的停止,吱呀一声,李女使推门进来:“官家,这回您可是听清楚了?” 做了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奴婢,她却是第一次见到池景州的泪。 是啊!即便是徐苼骗了人,却不曾伤害过任何人。 只是感叹,世事无常,老天爷爱捉弄人,偏偏要将有情人分开。 池景州抬手不着痕迹的抹掉眼泪,他绝对不能让徐苼知道这件事:“今日就当吾不曾来过。” “奴婢不会说?出?去?的,请官家放心。”李女使发誓的说道。 - 徐苼睡了午觉,面露困惑。 换做平常,池景州早该在她的床榻边上了。可是今日他没有来。 李女使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新鲜的葡萄:“娘子醒了?” 那葡萄已经不再是上个月见到的翠绿色,颗颗圆润泛着淡紫色的光泽。 吃在嘴里,甜丝丝的。 这葡萄怕也不是池景州用来讨好她的罢?徐苼低垂着眼睫:“官家,今日不曾来过么?” 那头,李女使嘴角露出些笑,“不曾呢。” 大约是被国事绊住了脚吧。 好歹是官家,总不能一天到晚的往她这里跑。 徐苼继续吃着葡萄,微微的颤动着睫毛:“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事不要传到官家耳朵里去。倒像是,我非要?见他似的。” 这对小情人彼此都心里牵挂着对方,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李女使眉宇间一皱,见着徐苼正盯着她看?,赶忙说道:“奴婢晓得,徐娘子放心?。” 那就好。 但徐笙还有别的事要?忧虑,刘羡要?入朝为官的消息越传越猛。 那不就是给刘羡随时可伤池景州的机会? 她得想?些法?子。 让人拿了草贴去宣王府,请宣王妃上门来。 “旁人都是上门,只有你是我邀请的。”徐笙指了指前面葡萄,“你尝尝。” 盛雪玉能顺利成为宣王妃,这还得多亏了她,自然是不敢忘。 “这是吐蕃进贡的吧?全东京城,你这可是独一份恩宠。” 徐笙嘴角笑了笑,“一盆葡萄罢了,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其实,庙事的事也听说?了。虽然凶险,但对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盛雪玉对着徐苼安慰道:“你本和官家青梅竹马,若是没有嫁做兰昭明?,如今早该是后宫的娘娘了。如今,官家会念着这份救命之人,对你珍而重之。” 徐苼哪里不明?白,池景州是要借着这事闹大。他才好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出?入状元府。 但那刘羡。 徐笙落在盛雪玉的手指上,道,“算我求你一件事好吧?” 盛雪玉慢慢的笑起来,说?,“我能当上这宣王王妃,维护住家族的脸面,本就是欠你一件人情。等来等去?,也不见你支一声。你且说说?,想?要?什么?” 她招了招手,那人就靠过来。 听完后,盛雪玉皱了皱眉头,“就这么简单?你可没说错。” 徐笙点点头,道,“你帮了我这一次,我会记得你一辈子的。” “也不是什么难事。”盛雪玉应下来,“等我回去?了,就给爹爹写?书信。” 想来依着盛家在清流官员里的影响力,那刘羡不会那么容易的就入朝为官。 “那先谢你。”徐笙又问:“你那府上的张姨娘可还乖觉?” “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罢了,王爷就算再想宠她。那也得看看我娘家那边答应不答应。”盛雪玉劝道:“你和徐府也别闹得太僵。我这也是成了婚才知道,以前那些不如意对现在而言根本不算事。” 徐笙眨了眨眼,“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 “那是你上头有个好靠山。”盛雪玉也想要个不回家的郎君,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可别提有多美。 提起池景州,徐笙没什么能说得了。 他能众目睽睽之下,还对自己好。这已经很不简单。 哎! 若是没有她自己这个身世,或许与池景州成婚未必不是个好选择。 盛雪玉见她听的认真,以为她是把话听进去?了,“人单力薄,你一个人总不能和一群人全斗。家族之间多少能相互帮衬点。” 这话也对。 徐苼叹了口气,说?:“这日子还长的很,没准有什么变故都未可知。” 到处树立敌人也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能笼络一个是一个。 要?不明?日请了徐家两老过来坐坐? - 池景州是直到徐笙睡着后,才去?见了她, “小傻子。” 他离得她这么近。 近得到可以数清楚她眼上的睫毛,秉着呼吸,克制自己不要?再靠近她。 仿佛只要?一触碰到她,就会让徐笙就会破坏小娘子的美梦。 李女使说她今日吃的少,心?不在焉的,总是会往门的方向?看?,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池景州静立在床榻之前,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小娘子的抿着嘴唇,似乎在动。 徐笙最近时常睡不好,会说梦话。经常出现的是他的名字。 一如现在,“池景州。” 起先他以为是她厌烦与自己同榻而眠,现在想?来,却是因为这身世的秘密像是巨石般压在她的肩膀,夜不能眠。 “快跑!”徐笙在说着呓语,鬓发见不知不觉有了冷汗。 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在徐笙的梦里,那可怕的刘羡又出现了。这次没有冰墙,而是锋利的刀剑对准自己。 她被围绕在其中,只要?一动,脚就会被快速的割开,流下鲜血。 “景洲哥哥,我好疼。” 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池景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而后单膝跪在床榻之上,很像是虔诚的信徒。 这个吻很纯粹,没有任何亵渎的意思。她有些醒了,眯着眼,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景洲哥哥,你抱抱我罢。” 她的手搭上来,环绕过她的头颈。 像个小孩小口小口的,寻求着想要得到的安抚。 池景州眉骨骤沉,身子僵硬的不能有任何的动弹。他怎么可以亲她呢? “我又做梦了。”徐笙却代替他哭了出?来,“可只有在这梦里,才能像以前那样叫你景州哥哥,” 而且,像现在这样可以肆无忌惮的亲他。闭着眼,她微微扬起下颌,扫过他,叫着他。可换来的,却是更?多的空虚。 她喜欢给窗留着一道缝隙,今夜的月色甚是美丽。 星星伴着明?月。 夜里的风也变得如此的安静,如烟雾般如梦如幻,生怕打扰到他们?。 池景州护着她,舍不得她吹一点的风。 剧烈的喘息,是需要?烙印,被填满。 可是他好坏,清冷的像是木头菩萨。于是,徐笙她又是故意的出?声,“景州哥哥,这滋味,真的好舒服啊!” 不是他想?要?留下。 而是,她。 池景州温和的凝视着徐笙,让她为所?欲为。直到,见着她再次睡沉了。 表妹多娇弱 第62节 他才慢慢的把手伸出?去?,摸了摸她的乌发,再摸了摸她的小鼻尖,“徐笙,你可真是大大的了不起。” 他抱着她一言不发。 徐笙今早醒来发现窗前挂着一盏灯,模样竟是她喜爱的兔儿灯。这灯昨夜睡觉前还不曾有,又是谁挂上去?的? “嘶。”她撩起裤腿,膝盖上有一片青色印记:“这又是什么时候撞伤的?” 当真是一点都记不清来了。 她先前做了噩梦,后来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很熟悉的声音,可池景州分明?没有来过的才对?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女使却从外头跑了进来。 “徐娘子!兰相公回来了!” 第061章 对于兰照明的回来, 徐苼是感到非常意外的。 池景州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打算? 满东京城的人都知官家与她之间不清不楚,才刚大张旗鼓的对外,自然是不想遮掩的与她来往。可却是在这?个时刻点, 他却将兰昭明从宫里放了出来。 徐苼起身换了衣裳,笑着去前?头接人。 “主公。” 兰昭明穿着一身?官服, 目光也?随之看了?过?来:“我?当不起徐娘子叫的这一声主公。” 这?么?多日不见,感觉两人对话都生疏了很多。 徐苼倒是稍微楞了下, 可是她想多了?, 兰昭明看着她的眼神, 有些奇怪。 他打量她的眼神,分明是在明里暗里的表达些什么?东西, 像是在看一件等待高价出售的货物。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她偏头, 把那些想法从脑袋里赶出去, 对着他说:“崩回来就是好的,这?段日子辛苦了?。” 兰昭明神色古怪, 问她:“徐娘子怕是不想我回来吧?” 果然, 感觉的没错, 他对自己是带着敌意的。 她没有应,转身去了屋内。 等进了?屋, 徐苼拿出新做的便服, 笑着说:“你去换身衣裳, 梳洗一番, 等会儿, 我?们?一起用?饭。” 但兰昭明依旧不肯换官服。 她问:“可是觉得这衣裳不好看么??” “不必了?。”兰昭明他的态度颇为的冷淡, 说:“我?在宫中穿惯了?这?一身?衣裳,徐娘子不用?麻烦特?意为我?准备。” 李女使:“总不能在家也穿官服, 兰相公也?不觉得难受么?。” 刚说完,就被兰昭明狠狠瞪了一眼,“你不是国公府的女使,到?我?状元府邸做什么??” 徐苼道:“李女使是我出嫁前用惯了的。” 兰昭明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又说了?一声:“我?怕的很,保不准官家哪日就悄无声息的将我?灭了?口。” 她从未有过这心思。 但今日,也总归有一件好事情。 清流的官员一同上了折子,以刘羡家世背景不清白为由,阻止他入朝为官。 “那些人清流出身?的官员,他们就是见不得雅山公子好!。”兰昭明对此就不同看法,道,“自命不凡,我?没少受到?他们的排挤。可不想这世界上又不是人人出自名门。” 她淡笑不语,但身边却是兰昭明诸多抱怨未停。 “我就欣赏雅山公子!等明日上朝,必定为他说话!” 徐笙本无意在这?事,再多纠缠,“你为他说话?我不答应。” “为何??”兰昭明警惕的看她,“难道,你也?是个计较出生家事之人,像那些清流迂腐的官员一样么?!我?对你好生失望!” 失望? 这?一刻,她才惊觉,她与他并非同道中人,说再多也?无用?。 马车入了?禁中。 春日宴,要请客许多人。状元府也收到了请帖。 徐苼和他本是新婚夫妇,却是谁也?不搭理谁的样子。她面对四面传来打探的眼神,她波澜不惊的吃着东西。 有人提议,“我们来玩儿个小游戏如何??” 投壶游戏已经被徐笙玩厌了?的,今日却是有了新玩法。由着在座的场合小娘子每人写一个问题在布条上,由女使们?绑在箭上,再转动?投壶将箭打乱,等小娘子回答布条上的问题。 徐笙接过?细管笔,在白布条上写上个谜语,交给女使。 兰昭明本不想写的,但一见其中的女使,他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还请刘女使递支笔给在下。” 这就是那位刘女使? 还算清秀。 徐笙瞥一眼过?去,却发现那布条有红白两色,红布条的少,白布条多。那叫做刘女使的将红布条的箭拿出。 “请这?位娘子说出,自家娘亲最喜爱吃的食物?” 自家娘亲,在场所有人谁不知她是徐家养女。 生育她的人,徐笙至今都从未见过?,更别提知道娘亲喜欢吃什么。 她面色淡淡,说,“我?不知。” 那女使眼里嘲讽:“这么简单的问题,回答不出么??” 传进她耳朵里,别有用?意。 徐苼如他们所愿:“不如,还请女使帮我?再转一次。” 那女使再转了?一次,手落在那绑红绳的箭上,正要帮徐笙拿起来。却被她按住,“女使,你看错了?,我?说的的是这一支。可为何女使钟情于红布条?” “奴婢没有啊!”那女使心虚的说道。 就像是被抓了现形。 有人将那红布条的拆开,念出来:“请问小娘子,可知自家娘亲的生辰?” 均是,有预谋而来。 “兰夫人,何?必为难我一个奴婢。” “哦?”徐笙沉吟一声,“你早就认识我?对么?。” 其他人或许是为了?讨徐苼高兴,帮腔作势:“什么?兰夫人啊?你这奴婢懂事不懂事。” 那女使被骂了?,显得很惊慌无助的看向兰昭明。而后?,又很快的别过?脸去。 兰昭明倒是见不得这?女使受委屈,对徐苼道:“怎么?回事啊?游戏罢了。你对一个女使发什么火?” 那女使听了?他的话,越发的委屈,眼泪珠子绷不住的往下掉。 “别哭!”徐苼抬手,对着那女使说道:“禁中想来是规矩多,官家赏罚严明。本来是一点事都没有,可你这?一旦哭了?,保不准这?漂亮的眼珠子就要被挖出来,以儆效尤。” 她的话一说完,那女使吓得脸色苍白,跪到?兰昭明跟前?:“兰相公!求求你让夫人发发善心!” “你放心,她只是吓唬你的。” “我?知,兰相公的心上人定然是菩萨一样的人儿,不会如此歹毒。” 两人你来我?往的,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上了?话。 生怕外人不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 徐苼的面容极其的淡漠,“想来,在宫里就是这?一位女使照顾的主公了。” “你可别小瞧了人。”兰照明道:“刘娘子在我?心中却是个极好的人。” “怎么?个好法?牵扯不清,被几滴眼泪哄个是非不分?”徐苼侧歪着头打量着这?位她明面是的夫君,想当初,他也不是句句不离自己。 还是说,这?男人的嘴,就像那善变的天气一般? 兰昭明苦涩:“我没有这样的意思,你真是误会了?。” 误会? 徐苼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这?兰昭明安抚好刘女使,才忽然想起她在身?畔。 她都替他尴尬之极。 “我?只知道你为了?这?么?个女使,已经不将我正房娘子放在眼里。”她冷淡的说:“你半分颜面也?不给,对我颐指气使起来。” 当这?么?多人的面儿,兰昭明真觉得下不来台,他磕磕巴巴对着她说道:“我和这刘女使的事情却不是你想的那样、等回了府,再和你说。” 徐苼甩开他的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既要纳妾,我?绝不拦你。” 那女士听完徐苼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兰昭明。 “那什么?妾室?”兰昭明他压低声音,说:“你真要把场面闹成这样?你让刘女使以后?在宫里如何?做人!” “当真是怜香惜玉。”徐苼笑着说。 “徐苼,你吃的哪门子的醋,我?都说了?,我?们?真的没什么?!”兰昭明眼神里却心虚的很,不肯直视她的眼睛。 她一直都秉承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兰昭明多一个侍妾,她又有什么?打紧的。 倒是本该是不发一言的女使,却忽然说:“奴婢良家女,绝不他人妾室。” 那就是要让她让正经娘子的位置,下堂去么?。 这刘女使打错了算盘,只有她徐苼为难别人,她休想拿捏住自己。 “我?是懂了?,原来兰相公不情不愿却是这么?来的。”她偏了?头,打量起两人来,“兰昭明,你可真没什么意思。” 随之,徐苼就从场子里走出来,到?了外头的花园里赏赏花草。 禁中很大,不会一会儿,她就迷了路。 “徐娘子,好雅兴。” 表妹多娇弱 第63节 池景州那低沉熟悉的声音出现,徐苼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指尖。 她对他的心思,现在是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是爱他的罢,见不到?他人,会想要靠近他一些:“妾,给官家请安。” 池景州再看到徐苼那低眉顺目的样子,他就止不住的生气?。 “不用你跪。”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池景州挽着她的胳膊,这?自小看着长大的小表妹已经出落的十分明艳。那唇上勾画着胭脂,是比牡丹花瓣还要优雅三分,想让他一亲芳泽。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头?可是里头的春日宴,不有趣?” 新帝低下头,去凝视着徐苼,这是只对她一人的偏爱。 “我?不会玩游戏,怕扫了他们的兴致。” “浑说。”池景州不想在这个没意义的话题上继续下去,“起来罢,你膝盖不好。” 他如何?会知道的? 惊讶了?几瞬,想起那日在春梦里的事,她跪在床榻上,膝盖上都嗑出了青色的印记。 那日是春梦,还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又或许,他是故意躲着自己的。她凄然道:“多谢官家。” “你我?之间,说这?这?个谢字,倒是生份了?。”池景州尽量态度自然的说话,仿佛对她的身?世一切都知道。 她慢慢的抬起头来,见到?他那双眼睛的时候,眉眼狭长,却满是情意。而且在她的脖颈深处,有一道女人留下的指甲划痕。 徐苼瞠目结舌:“真的是你?” 就像是突破重重迷雾,她一切都明白了!不是春梦! 春日宴上,徐苼被拉拉拽着手腕,一路踉踉跄跄进了内殿。兔儿灯在头顶明明灭灭,她盯着那一抹赭红的方心曲领,低声开了?口。 “官家,坤宁殿乃未来皇后所居,这?不合礼数。” 新皇掩去眼底的晦暗血腥,耐心地哄着从小就满腹算计的小娘子:“苼苼,嫁给朕好不好?” 第062章 徐笙竟是有些呆住了, “你怎么总这样,我已经是别?人的新妇了?。为何还有说什么傻话?那坤宁宫的皇后娘娘之位,你该选一个?家室清白, 性子柔顺的小娘子。” 而不是沉迷在过去。 “你又有什么不好?何必妄自菲薄。”池景州看向她,问道, “是家室不清白?还是性子不够柔顺?” 他?为何忽然这么问?怪让人心慌的。 就算徐笙知道了池景州对她的情谊,又如何呢? 她是罪臣之女, 性子顽劣, 她和他之间本无一丝可能。 “说白了这两样我都没有。”徐笙道, “你非要我说出来,我……” “你大?可以?说出来, 哥哥我顶得住。”池景州眉目深邃, 包含着无限的情谊。他?就好像在等着她, 把话说出来? 那一瞬, 徐笙的心脏猛地收紧,被溺毙在温柔里?。 “笙笙, 你是吾认定的皇后, 吾会等着你回心转意。”他抚摸她的秀发。 就好像, 冥冥之中,池景州知晓了?一切。仍旧愿意对她俯首称臣…… 不可能, 徐笙轻抿了?嘴唇, 一定是她自己相岔了, 她清明的嗓音说道, “官家, 求你好好心, 放我走吧。” 新帝没吭声。 坤宁宫里?头的装饰,简直就像是照着徐府她的闺房一比一抄下来的。珠帘子层层坠下来, 透着珠光宝气。池景州搂着她,在徐苼耳边轻声的说:“苼苼,有所不知,这兔儿灯是一对的。”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傻气。 她轻嗅几下,他也没喝酒啊!问道,“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么?” “挂在你床前的叫做景州。”他向前,埋进她的肩颈里?:“这只叫做苼苼。” 景州,苼苼……他?倒不如把名字全报出来好。 声声在她心口上挠痒痒,徐笙再见一眼那兔子灯,嘴角上扬。 俗气死了?! “你心里?有吾。”池景州贴着她的耳廓,“小骗子。” 她听了?这话,却无法开口说不是,“我们不可以?,真的,不能在一起。” 徐苼惊慌失措的从坤宁宫跑出来,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相隔着几米,似乎还能见到那赭红色的衣袍,新帝站在那处,远远的看着自己。她是明白他?的心意了?,可是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都是,孽缘。 徐笙噎了?气,很?是难受。但她还是牵挂着她,于是,她在心底许了?个?心愿,希望景州哥哥永远不要得知她的身世。 她也想去看他,可还是强忍住了?,转身离开。 当徐苼走远了?,池景州才抬起眸子,他是很坚定自己的心意,此生非要和徐笙在一起不可。最快的法子,就是找个人处理了刘羡。 可惜,好不容易有个正儿八经把刘羡弄进宫来的法子,确实?被那群傻逼清流给挡下了?。 要他?说,刘羡这人真的是命大。 池景州一睁开眼睛,哪里?还有半分的温柔模样,他?咧开嘴角,露出弑杀的笑容,眼睫下露出浓墨重彩的阴影。 “来个?人。” 伶俐的小黄门上前来,“官家有什么吩咐?” 池景州他?收拢骨感分明的手指,对人吩咐道:“徐娘子对禁中不熟悉,你且去带一带她。” 先前两人可是进了坤宁宫,如今官家这神色,倒是有些?欲求不满似的。 小黄门磕了?头,应是:“若是徐娘子问起里,奴才该如何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吾教你。”池景州摆了摆手,让他?快些?走开。 天?可怜见儿的,做奴才的还不是不想见着官家因情所困么! 徐苼她又迷了?路。 这回可没有半路冒出个?池景州了?。 走了?几步,有个?小黄门上前来:“徐娘子,怎么在此处?可是迷路了罢?奴才这就带了?您回去。” 小黄门瞧着眼熟。 哦,记起来了?,是跟在池景州身边的那个。 徐苼便知道,这是谁让他来的了。 小黄门咳嗽一声,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官家等会儿就会到了?,徐娘子不用心焦。” 池景州的行程,怎么说也是机密。这怕也是,不必和她说的如此清楚,徐苼对着那小黄门道:“多谢你给我领路。” “奴才不过是听从?官家的吩咐,徐娘子还是当面向官家道谢罢!” 徐苼垂下眸子,回忆起坤宁宫发生的事。如果没有身份的隔阂,或许,在他?的再三?请求下。 自己是会心软的吧…… “娘子?” 兰昭明叫她的时候,徐苼还在一个劲儿的出神。 人声鼎沸,春日宴上游戏还在继续。 前方不远处刘女使被几个贵女围住,差遣她一会儿端水,一会儿打扇子。 反正就是一刻也不得闲。 “没眼力见的东西,得罪了?徐娘子,就是得罪了?官家!” “等会儿官家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徐苼一走过去,几个?贵女就又散开了?,似乎是想瞧着她怎么处置这个女使。 “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她淡然的说:“刘女使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被被有心人利用了??” 刘女使跪下来,说:“徐娘子饶命!那些?纸条是是雅山公子吩咐奴婢放进去的。” 刘羡的主意?也是,她刚黄了?他?的仕途,他?总要狗急跳墙! 兰昭明走了?过来,拉起跪在刘女使,他气急败坏的看她:“徐笙你何必针对一个?女使,很?有意思?有完没完了!” “那我有火气。”徐笙的眼是勾魂的刀,“不如直接撒在兰相公身上?” 他?怕不是忘了徐家这位娘子生起气来,可不管你是谁。 “你不说话,我且当你是应了。” 兰昭明呼吸一窒,“我就觉得这么大的场合,你虐待个?女使,不太好看。” 本以?为寒门出身的郎君好说话些?,可真的等相处了?,就是眼皮子太浅。 兰昭明耳根子又软,见着人家稍微对他?好,就没了?定性。 这事,池景州自然比她更懂,所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放任刘女使和兰昭明清净。也全然怪不得旁人这如今的场面,全是因为自己有眼无珠。 她怎么就选了这么个蠢货。 “徐娘子放心,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不会在和兰相公有来往。”刘女使发誓的说。 兰昭明却噎住,问,“可是她威胁你了?朗朗乾坤,天?理昭昭,你不要怕!” 徐笙收起看好戏的心思,回道:“今日春日宴上,我能见着兰相公这么维护一个女使,我是觉得很?有意思的。” 那还真别?说,兰昭明便是与那刘女使就是说了好久的话,还真么怎么注意徐苼的下落。 兰昭明又道:“这还不是要怪你游戏时太认真了,让刘女使下不来台,我这不得帮着你把场面缓和下。” 可那些名门贵女好像商量好似的,对刘女使一顿戏耍。 “你要不还是去表个态?给刘女使个脸面。” 表妹多娇弱 第64节 徐苼:“我给女使脸面?” 兰昭明:“是啊!徐笙你已经嫁了人,就该收款起你从?前的那些?恶习。我虽不曾责怪你,那是顾念着夫妻之间的情份,可是你倒好啊,这越发折腾的的厉害!快看看你这恶名声,让我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他?如何做到如此的自信? 想来便是养育她的徐家两老,也从未在自己面前开口这样荒谬的言论?。 让徐笙简直难以?置信,她的看着他?,“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却还不肯承认?兰昭明,你对人家没有别的心思?” 兰昭明生怕他?们的对话,被第三?人听了?去,拉扯她走到边上:“你可别?闹了?,怎的变得如此胡搅蛮缠!” 内侍高呼:“官家到!” 原先场内好欢快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众人皆下去跪拜,徐苼自然也不例外。她今日之所以?会来,全是因为想见他?罢。 兰昭明面容上露出拘谨,和刚才对徐笙的大?放厥词,完全不同?! “下官拜见官家!” 兰昭明抬起头看过去,却被那气势逼人的眼,给看懵住了?。 “兰相公,好大的官威啊!” 新帝这语气锋芒毕露,像是要斩了?他?的心思。 兰昭明扑通一声跪下,“下官不敢!” 池景州半阖着眼皮,不容他?一丝拒绝,凉薄的说:“想来你一介书生,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的是谁呢?可别?一朝发达了?,你双眼一瞎,忘了?本,却是为了?个?奴婢来寒了徐娘子的心。” 不必他为自己撑腰。 徐笙向来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妾想向官家求个?恩典,雅山公子身边缺个?伺候的人,不若让这位刘女使去伺候雅山公子。” 池景州看自家小娘子的眼神很?是欣慰,他?开了?口?。 “允了?。” - 兰昭明一回来就进了书房里,忽然的就发起了?火,“春日宴上,可见你心头是多么的高兴!还放起花庆祝来了!” 徐苼神情冷淡:“你若不愿刘女使嫁作他?人,为何不向官家求娶?” “官家金口?玉言,我算个什么东西!况且,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将功名前程放在第一位的罢。 那为何,池景州例外呢? 徐笙皱起眉:“兰昭明,你是为这身官服舍得下刘女使,你也不必对我大?呼小叫。” 这事不假。 刘女使虽对他温柔情意,但却比不上朝廷里?做官,更让他?觉得威风。 兰昭明百口?莫辩,瞧着那桌上有一盆的海棠花,他?抄起花盆就往地上砸,“徐苼!你做人别太过分了!” 海棠,花落。 李女使惊呼一声,“娘子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花,兰相公你怎么就给摔了呢!” 徐笙看向这个人,觉得陌生。 兰昭明却已经不是她初识的那个青涩少年。他指着徐笙骂道,“哼,这是我自己的家,我想如何就如何!” 动作幅度大?,好像下一瞬,他?就要把破掉的花盆渣子踢到她身上。 李女使大?叫一声,“兰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第063章 兰昭明怒不可遏, “你这个奴婢还不滚出去?,我要和?你家娘子说话。” 看着这人在她面前大发雷霆,徐笙才明白, 她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夫君,对兰昭明这个人, 她真的对他没有任何的情意。 之所以,一开始会觉得他有意思?, 那是气不过池景州有个相看的小娘子。 甚至于, 后来她追着兰昭明屁股后头跑。也是和池景州闹得不愉快, 想?找个人诉一诉苦。 而兰昭明,他是寒门出身, 一朝得志后, 真如池景州所言性情大变。不但?对自己所得到?的患得患失, 还会不择时段的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 “兰相公会摔东西, 保不准还会打人!奴婢不走。” 兰昭明瞪着她,就要抬起手, “那这是你自找的!” “只因刘女使的事情, 不顺你的心?思?, 你在借题发挥罢了。“徐笙挡在李女使跟前:“兰昭明,你骂李女使做什么?怕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不如一次性全说了!” 他的确有太多话想说了。 可是, 从哪里说起好呢! 想?当初, 他们成婚之时, 徐笙和?兰昭明之间便曾有过约定。先是瞒天过?海做对假夫妻, 等到?这风头过?去?了再和?离。 但?池景州因着徐笙的关系, 将兰昭明扶上了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娘子。”李女使小声嘀咕一声,“不要因为奴婢, 和?兰相公吵架。” “不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总是要挑开了说清楚的。” 怎么个说清楚法?在兰昭明看来,就是他对她无?用了。徐笙就是一脚要将他踹开,有多远滚多远的意思?,可没有那么容易。 故而,他又在这事上计较着,非得让徐笙低下头,给他认个错,“好啊!现在你为着个奴婢都比好了?” “兰相公,实在是误会娘子了。”李女使小声说,“娘子她见着花开了,就特?意把花放在书?房给您冲冲喜气,着实是好心。” “我哪来的喜气!”兰昭明的脸上发起烫来,“春日宴上,她连半分颜面都不给我留。” 这还真是倒打一耙? 酸儒书生这是长了一张铁嘴,好坏由着他说了? 李女使问,“春日宴?娘子回来就不大高兴,可是出克什?么事?” “事已至此,没什么话好说。”徐笙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头,让她莫要再提。 兰昭明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大?虾,“反正,今日的事有你一半的错处。我不爱花花草草!也欣赏不来这些精贵的玩意儿!” 真当是,一开头徐笙就选错了人。 不得别人。 横竖事情都成了这样子,宜早不宜晚,她得把这荒唐的婚事落个结尾吧。 徐笙说,“你若是不喜,我以后不放就是了。今日赶巧,就把和?离书?也一并签了罢。” 提起和?离,兰照明彻底红了眼?,他着了急:“你终于把话说出来了吧!” 徐笙扭头望他一眼?,“兰相公不是半分闲气都受不得,又何必继续再蹚浑水。” “我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地位!”池景州说,“你说和?离就和?离?” 她伶仃的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是啊!他怎的望了,这小娘子可是连官家的情面都不给,怎么会顾及他呢。兰昭明见着这小娘子心依已决的眼?神。 兰昭明差点想要给她跪下来,“娘子啊!官家在上,我还有什?么以后,不过?是双手奉上罢了。” “旁人如何看你不重要。”徐笙似乎是将他看穿,说道,“你心?里的打算,非要我说出来?休要惺惺作态了。” “我哪里做错了!一开始也都是你先勾的我!” 兰昭明忽然大声说话,冲到?她跟前,“这一切,都是你要如何如何,我都可以容你!你和?官家的那些事,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我每天头顶都是绿油油的。” 这是何必呐。 “在成婚前,你便是知道官家和我的那些事。”徐苼面色无?任何表情说:“况且,我也是心?甘情愿做他人的枕边人?” “你说的好听。”兰昭明露出嘲笑的笑容,“那可是官家!指不定你心?里多高兴,玩弄这么多男人于鼓掌之间。” 李女使听不下去?了,“兰相公!你怎能如此恶语相向!” 就差说出□□二字。 徐笙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你亦是我夫君!在成婚那日,我是想?与你过?普通的日子。” 可人的心?,太小了。小的只能放得下一个人, 徐笙说,“我与你之间,就当是我对不住你。” 兰昭明慌了:“你我和离的这话,以后休想?再提。” - 福宁殿。 池景州一脸的戾气,“他竟然还敢动手!” 状元府里皆是他的耳目,任何举动都逃不开他道眼睛。 小黄门只以为池景州在顾及的是徐笙嫁了人,他回禀说,“兰相公和?徐娘子吵架,那不是好事么?官家的机会来了,您又何必动气?” 池景州自然不好跟外人说其中的缘由,她特?别介意自己的身世,为此事不稀逃离自己的身边。 连景洲哥哥都不喊了,却越发的勾着池景州的心。 “徐娘子那儿正是不开心的时候,官家不如专门找些乐子,哄徐娘子开心??”小黄门提议道。 “她这人除了珠宝首饰,没什?么东西能让她上心的。”池景州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去?年这时候,吾答应过?她,要带去洛阳看牡丹。” “那好的很啊!兰相公刚巧打翻了徐娘子的花,官家就送她一室牡丹。”小黄门怂恿道,但?又说,“只是可惜,要等洛阳城运送牡丹过来,那也是要过?几天了。” “倒也是有另外的法子。”池景州很快想?到?了解决的法子。 让小娘子为其沉沦。 本来池景州也不想使些下三滥的招数,但?徐笙要与自己撇清关系,那是不可能的,他不得不出此下计。 表妹多娇弱 第65节 一封以将军府蒋萱口吻的书信送到了徐笙手里。 “徐娘子,不是和蒋娘子不来往了?”李女使问,“还是别去?了吧。” 徐笙身份曝光后,和?蒋萱是不太走动了,但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情分,“信上说,家中为她议亲,她即将离开东京城,想?见我一面。” 她自然?是要去?。 外头夜色正浓,徐笙穿戴了斗篷,对着李女使道,“我去?渡口,一个时辰后就回,你不必跟了。” 等她到?了渡口,却是没有见到蒋萱的人影。 一阵光亮从后头赶来,徐笙提着灯笼上前,还没看到?人影,脖颈后头就落下一记手刀,她两眼一闭昏睡了过去。 似乎是落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徐笙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在一条行驶的船上。 她是被绑架了? 可是满东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官家表哥,谁还会狗胆包天的来动她? 难道说,是刘羡! 她稳住心?神,淡声开了口,“即便你如此对我,我也是不会如了你的心愿!” 那黑暗之处,坐着一个人影。徐笙使劲的瞧,似乎和?刘羡的身量也不太像? 火折子亮起一丝光亮,火苗映照在那人清冷的眼?里,寒光肆意,他像是在和?人幽会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默念一声完蛋,怎么会是他啊! 池景州端着油灯走近了一些,他坐在她的身边,问,“刚醒,就打算哪个郎君说话啊?” 他大?胆猜想?,徐笙把他认错成了刘羡。 方才的话,也很有些意思。 嗯嗯,池景州当然?知道徐笙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刘羡伤了他。这份感天动地的情意,幸好自己是知道了。 池景州见她不开口,又打趣道,“哥哥年老色衰,你喜欢上别人,也是情有可原,” 这当是,来添乱的罢! 徐笙见到人是他,气不打一出来。 “官家!”她看着船舱里只有他俩人的时候,老狐狸啊!这么简单的套路,她就闭着眼?跳了进?来,真的是蠢,徐笙心?里更是怒火,“你怎么好用这样的骗了我出来?” 池景州柔声的说,“你避着我如此厉害,定然是不会乖乖跟了我上船。” “自然是不会的!”徐笙斩钉截铁道,“你连李女使也给瞒得严严实实的。” 他向前倾过?身子,她的感官都被控制住,“所以,哥哥这样的计谋,厉害不厉害?“ 波浪声就在耳边,此起彼伏,湖面上还有水鸟低空的飞过?。 徐笙的心口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 “那也是你错了。”她说着话,池景州的手牵过?来。 “哥哥给你道歉,对不起。希望笙笙能看在哥哥有错就改的份上,原谅哥哥。” 妈的。 这是不是美男计啊! 她假装不在意。 “把船开回去?。” “这怕是有些难,在过几个时辰就要到洛阳城了。” 洛阳?徐笙表示非常不理解! 池景州却脱了靴子,上了床榻,并肩的躺在她的身边,“好困,笙笙陪哥哥睡一会儿。” 等徐笙被纳入满是沉香气味的怀抱里,她可没什?么心?思?想?洛阳城的事情了。 “放宽心?,李女使那边自然有人知会她一声。” 背脊玲珑曲线,落在大?掌,一下一下的安抚。 她偷偷得去看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微垂,清冷的,如同?神邸降临。 “哥哥就这么好看么?”池景州温声的问。 “难看死了。”徐笙说着,感觉自己的心口忽然止不住的小鹿乱撞。 而他,不拆穿,满是温柔的低笑。 “乖乖,快把眼睛闭上,睡一会儿。” 池景州今天对她好耐心。 像是特意在安抚她。 黑夜寂静里,徐笙慢慢闭上眼?睛,静静的听,不知不觉心也跟着静了。 第064章 冉冉的日光落在湖面?, 骄阳融入水波之中,是难得的温馨。池景州抱着徐笙,他的个头太?高, 只能弯腰,外头的侍卫要上前, 被他挡住, 他将徐笙皓白的手腕举过头顶, 环绕住, “笙笙。” 徐笙还在睡梦之中, 呓语了一声?,压在他胸口, 月白色的衣裳上留下个唇印。 想尝一口。 “景州哥哥。”她叫的好甜。 小娘子的份唇微勾, 无声?无息的勾人?, 而不自知。 池景州滚动了下喉结, 他抬手?把掉落的发丝勾到了她的耳后。昨夜里,她一晚上没和自己?这?么说话?。 “小懒猪, 在陌生的地方睡得倒是挺香的。” 他就抱着她到了船头。 她的脾气池景州明白得很, 没心没肺, 啥事?只要过了一晚,就什么气?都能消了。 外头的天色已经渐渐的亮了。 “官家, 船头风大。” 池景州轻声道, “不要紧。” 他总想着拿些什么东西讨徐笙的欢心, 这?几天?就想起她以往的话?, 仔细琢磨一番。或许, 这小娘子也并不是真的爱首饰珠宝。 就像他稀罕的从来不是徐笙美貌的皮囊。 “小傻子。” 池景州抱着徐笙坐在船头, 他的小娘子还在呼呼大睡,像头小猪。 他低下头, 蹭蹭她的鼻子,感叹道,“吾的小猪。” 徐笙做了个美美的梦。 梦里头,没有刘羡,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情世故。只有她的景州哥哥一直陪着她。 池景州的手指在她笑着的嘴角比了比,“梦见?什么了?笑得如此好看。” 其实,看见?徐苼笑,他心里反而越发的不好受。她本不该如此委曲求全。 池景州的眼眸深沉,想来把她带出东京城还有另一处好事?,好早些对刘羡动手?,只要他死了,便不会徐苼再难受了。 他低下头:“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快点?醒过来罢。” 听到有人?叫她,徐笙下意识的就要往他怀里躲,埋怨道,“不要,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而后,就听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别装睡,快起来。” “不要,你闭嘴。最讨厌被叫小懒猪了!”徐笙还在做美梦,听见?声?音,生气?的哼哼。 池景州稍微楞了下。 这是在说梦话呢,还是醒了? 徐笙的耳垂就被轻轻捏了下,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离她很近,就好像在耳边,像是要吓唬她,“放肆,你居然敢让吾闭嘴?” 可她早听出来是池景州的声?音。 池景州这?个人?,其实心肠软的不得了,记忆里好像就没有和自己真生气的时候。哪怕,她求着先皇赐婚,那人?就呆在黑暗里,眼神幽怨的像被遗弃的小狗。 “那不叫你小懒猪,叫你什么好呢?”池景州认真地问着。 徐笙想也没想,回,“小仙女。” 池景州沉吟一声,“嗯,小仙女,快些睁开眼。” 她眯着眼去看他,就看到池景州的脸,笔挺的鼻子,还有看上去非常好亲的嘴唇,“你离我好近,有些把我吓着了。” 他不咸不淡的说,“看来小仙女也爱睡懒觉,很像吾认识的一位心上人。” “……” 怎么能一本正经的把话?说得这么腻歪。池景州确定没有被夺舍罢? “官家。”徐笙小声嘀咕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也好吓人?的是,大白日的,怎么可以如此放荡?” 她还在池景州的怀抱里! 池景州却没想这么放过她,问,“为什么会?是小仙女。” 徐笙想起了什么,眼神落寞,“因为,我很善良。” “那确定是小仙女?”池景州掀开薄冷的眼皮,道,“确定不是你无处安放的那可笑的怜悯心?” 就好像,他知道些什么,却故意保持沉默。 真奇怪。 表妹多娇弱 第66节 那种被看穿的感觉又来了,让徐笙无地自容。她扭着腰肢,想要从他身上下去,“这?万一要是别人看见了,如何是好?” 这?么怕人见着啊?池景州就开始损她,“小懒猪,这?处就你嗓门最大,可以把十里开外的货船都吸引来。” “我才没有!”徐笙大声否认。 真不巧,这?时候路过一辆运输果子的货船,传来爽朗的笑声?。 “大清早的,你们小两口可真有情调啊!” 池景州听闻小两口这词,表示很是满意,“夫人?爱玩儿,让各位见?笑了。” “哈哈哈哈!年轻就是好啊!” 日光下,就看见?一高大俊美的男子抱着娇小的小娘子在看日出。徐笙缩在池景州的怀里,吓得不敢探出头来。 “不要说了!快走。” 池景州低下身,问,“夫人说什么?” 夫人??徐笙听到这词是抓心挠肺,“你是疯魔了嘛!” 两人?四目相对,池景州无所顾忌,亲了亲她的眼角,“夫人骂的多。” 那果船上的船工又是一阵爆笑,“那还不好猜,你家夫人?害臊了!” 啊啊啊啊啊!好像找个地缝钻下去! 在徐笙的余光里看得到池景州滚动的喉结,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快活,“我家夫人?最爱吃果子,还请诸位卖些给我们。” 徐笙欲哭无泪,她真的谢谢他啊…… - 池景州还是哄了她,东京城走水路到洛阳城也要整整两日的路程。幸好水路运输,各方货船来往密集。 在池景州厚颜无耻的向着果船买了一筐的青梅,他就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 当装着茶叶的商船靠近,就有侍卫在船舱外头问话。 “徐娘子,官家问您想不想喝茶?” 当装着果脯的商场靠近,那侍卫又在船舱外头帮池景州传话?。 “徐娘子,官家问您想不想吃果脯?” 她就纳了闷了,池景州就不能静悄悄的出门,非要当这?个显眼包的存在? 一天?下来,徐笙的面前就多了许多东西。 池景州,“笙笙快看那那船又大又气?派。” 迎面?而来的商船,非常的气?派,看上去就奢华不得了的样子。 “本以为东京到洛阳路程短,吾就没用?大船。若是你住的不舒服,你想不想……” 把徐苼从东京城骗出来,是他一手?打算的,他不想让小娘子在她身边过的憋屈。 眼见?着商船越来越近,池景州就要人领着他的牌子过去,徐苼眼皮一跳,赶紧拉住他的手?。 “我不想!”那船上挂着的可是水运第一大帮派的旗帜,眼线遍布各地。吓得徐笙赶紧捂上他的嘴,“多谢官家关?怀,我真的一点都不想!” 谢谢,她真的不想做那个红颜祸水。 真的是求求你了,不要咱们低调罢…… “夫人?的心意,吾收到了。”池景州暼她一眼,徐笙的意图真的太?明显了,他微不可察的挑下眉,心中却是洋洋得意起来, 徐笙终于松下一口气,“那就好。” 池景州大为感叹,小娘子都开始心疼他的钱了,她真是爱惨了他啊! 徐笙被这热烈的眼神吓得赶紧缩回手?,她道,“官家,你还是批折子去吧!不用?在意我,” 池景州眼中含笑,“嗯。” 他懂,小娘子是想要他做个好皇帝,如此良苦用?心,绝对不能辜负。 她只是长得娇气?,其实比谁都伶得清。 不然不会因为自己是刘逆臣的私生女,就选择离开他。 池景州此次带她出来,也是想让徐笙散散心。困在囚笼里,她把自己?的情?绪压得太?厉害,这?样不好。 他道,“那我先去忙,忙完我们一道用夜膳?” 于是乎,徐笙就彻底躺下,蹭吃蹭喝。 当她吃着时下最新鲜的果子,手?里翻看着话?本子,“其实,出来一趟,我心情?反而变好了?” 成婚后,她已经太久没有这样惬意的时光了。 不得不说,池景州这个人在照顾她的地方,非常的心细。 就拿徐笙手?里的话?本子来说,还是那本她没有看全的眼疾将军和小白郡主。 在船舱里,池景州并不得空。他整日的伏案批折子,简直比公鸡打鸣还要自律,只有等公事?一切忙完了,他才会来她这处说话。 这?一路,她也不觉得无聊。 他们的船是夜里到入了洛阳城。 牡丹正是开的好时候,姹紫嫣红,他送她满室春花。徐苼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池景州捧着牡丹花走到她跟前,就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生辰快乐,我的笙笙。” 她自己?都有忘了,原来今日是她的生辰。 徐笙没有接那花,而后对着池景州很冷漠的说,“我记得上次和你说过了,搜没有很想过生辰。” “哥哥知道,可是今年是你跟着哥哥的第一年,非常有意义。”池景州温柔的说话,“你就当是哥哥想过。” 不能掉眼泪,千万要忍住。 “笙笙你是觉得这花不好看?还是哥哥不好看?” 有时候,真的是有时候,她何其幸运认识的人是池景州,她爱过的人?叫池景州。 徐笙别过脸去,“丑死了。” 身前的男人把花盆先放在地上,他上前来缓缓的抱住她,“嗯,哥哥长得无敌的丑,谢谢笙笙这么多年都不嫌弃哥哥,没有不要哥哥的打算。” “我不要你。”徐笙低头,眼泪在眼眶打转,“好赖话?,你都听不出来。” 池景州只是淡淡的笑笑,没有把这?话?当回事?,反而问:“你为何在万花里独爱牡丹?” 徐苼飞快的从他掠过,眼神暗了暗:“我以为你该知道的。” 池景州的眼神就落在她的指尖,默默的勾着。就像是两人?说着彼此心照不宣的悄悄话:“满园春色,我只愿你这一朵春花。” 有些话?,非让她说出来么? 她的个头并不高,才到池景州的胸口,就像受委屈的小孩躲在他怀里。 “大傻子。”徐苼缓缓低下头,他却是不让。 池景州手指勾着她的下颌,四目相对:“嗯,哥哥是大傻子,苼苼是小傻子。” 他俩,谁也别想跑掉。 第065章 他五脏六腑都像是裹着灼热的岩浆, 得不到她的安抚,就会浑身?疼痛不止。 念头一起?,不免又有想笑。 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徐苼的情绪越是不受她所?控,他就越想用绳索将她捆住, 绑在自己的身?边。 若是换做以前,池景州早就肆意妄为的亲上去?。 可这朵自小被他浇灌的娇花, 已经被小虫子?钻入花蕊, 迷失她的内心, 脆弱的不得了。以至于,他不好强来。 “苼苼。实话告诉你, 带着你出来亦是我的私心。” 步伐逼近, 他想去掐她的下颚。 手腕落下来, 擦过她的肌肤边沿, 池景州掀开眸子?,眼神锐利, “我这人想做的事, 不择手段都会得到。” 池景州的眉眼一低, 想要吻她的唇,整个人散发着攻击力性。 半晌, 徐苼弯腰, 躲了开来, “且不说这些了。难得来一趟洛阳, 我们还是赏花罢。” “亲够不给亲了?”他对她的反抗, 全是在意料之中。他挑了眉, 有些委屈巴巴的,“哥哥这日子?越发?艰难了。你还不哄哄我么?” “你要我怎么哄啊?” 池景州指了指嘴角:“亲一下哥哥。” “你哪里像是个官家?分明就是调戏小娘子的无赖头子?。” 说完, 她就是想笑,憋住气?,小肩膀就一耸一耸的。 池景州见她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徐苼,我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每日都能开开心心的。什么烦心事都不要想。” 徐苼的心口就像是被蝎子的尾巴戳了下,麻的不行。 以着池景州的角度,他该像前几日那样恨极了自己。背叛他,嫁做他人。 可这几日,他对她过分的好了。好的让徐苼都感觉到心慌。 天?上的月如镰刀,池景州离得他好近,只要他想,就可以亲吻到自己。 她把手背到身后去:“谢谢你,景州哥哥。” 池景州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那里有卖糖葫芦的,买些给你好不好?” 他身?边的侍卫,可都是人精。索性把那卖糖葫芦的商贩,扛到了他们面前。 “徐娘子?,你想吃哪一串?若是觉得不好看,让这小贩给您现做一串现成的。” 徐苼被这热情弄得自惭形秽,道:“哪一串都行。” “我的糖葫芦长腿跑掉了!” 表妹多娇弱 第67节 徐苼隐隐约约见听到些女人哭泣声音,离他们不过几步之遥。再一看,那花袄裙的女?子?鹅蛋脸上的水杏眼和徐苼一般无二。 连撒娇耍赖的小表情,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是宋婷说话带着几分孩子气:“可是他为?什么要跑掉啊?也是不喜欢婷婷么?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一个人喜欢婷婷。” 那女子满头的朱钗晃动?,嘤嘤的哭起?来。 “妹妹不哭,兄长?这就给你去?把卖糖葫芦的人抓回来。”就见着那安慰人的男子?牵着她上前来,对着他们一礼:“叨扰了。” 来的人有那么些眼熟。 这人不是宋家的那位舅舅,宋安。 未曾想到离东京城这么远,她还会遇到熟人,第一个念头,就是拉着池景州跑?拉了半天?,池景州倒是稳如泰山:“舅舅。” 宋安:“……” 徐苼亦是大写的无语:“……” 哪家的天子这么愿意巴巴的往上赶,在她看来,那是想当有问题的。 池景州难道就不觉得和自己站在一起?,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么?显然他没有半分这样的心思,倒是显得徐苼内心有些阴暗了。 池景州收回眼神,对于徐苼的家人,他自来是照顾惯的,让侍卫临那糖葫芦的小贩到宋家人跟前。 “舅舅还要不要旁的东西?” 一声声舅舅霹得他外焦里嫩,宋安摆手拒绝:“官家,不可能如此称呼啊!这是要让小民折寿啊!不可啊!” 她叫舅舅,那是因为?自己的确是宋家女?儿。可池景州又来凑什么热闹。 他回眸,看她一眼,复又紧跟在她身?侧,“我与笙笙自小一起长大,她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 这夜坊间嘈杂,宋安瞧着这两位却像是画中仙,郎君玄衣广袖,小娘子?雪衣乌发?。难得池景州身?处高位,还对之外甥女这般上心。 日理万机的天?子?,放在一切,陪着小娘子夜游洛阳。 这份情意,就足以价值千金。 就是可惜命运无常啊,两人就算再怎么好,那也是覆水难收。徐笙已经出嫁,再怎么好都是无用的了。 宋安不想让外甥女走了她娘亲的老路,“笙笙,未曾见过你那夫君,他可曾来了?” 舅舅不是换个说法?在敲打她,徐笙何尝不知。可是池景州就在身?侧,她说不出让他伤心的话, 他一生气?来,眼底的笑意就不见半分,格外的唬人,道,“舅舅既然都不曾见过人,就不必如此牵挂。” 就算是她明面的夫君又如何,还不是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又仿佛在说,如今站在她身侧的只能是他! 宋安愣了片刻,倒是看向她,想问些什么吧……又觉得毕竟眼前的官家,不能?以下犯上, “你们。”加这个们字,就是做实了池景州和徐苼之间的关系。宋安咳嗽一声,想了想还是改了口:“你打算,就这样了?” 难道这事是徐苼有的选择的余地么。 哪样呢?池景州身处高位,他自不必看人的脸色行事。 可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这会儿刘羡不逼她,她自己也像是在悬崖边上漫步,一个不小心踩空了,就是粉身?碎骨。 她死了不要紧,却不能害得池景州的名声,点上那脏兮兮的一笔。 天?子?与逆臣之女?,还想要迎娶她做皇后,这是会被史官大记一笔的程度。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该为?了自己饱受这些恶言。 宋安看着小娘子踌躇不安的面容,真是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苼苼,你好糊涂啊!” 徐苼却满是尴尬,面对宋安的责问,让她的小手都无处安放了。只好扯开话题:“舅舅,你又怎么会来这处?” 宋安:“我来洛阳城谈些生意,正?巧小妹喜欢牡丹,带她来看看。” 小妹,那不就是,她的亲生娘亲? 自从徐笙知晓她是刘逆臣的女儿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宋婷会在两男人之间摇摆不定。 徐笙脸上没有什么的表情。 本以为?,只要她不去?想,她们就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徐苼忽然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 “兄长?,这位小娘子和婷婷去一样的好看。” 宋婷歪头看她,大有亲近的意思。她笑的那么甜,徐笙却感觉到凉意。 “小娘子?的衣裳也好看,头发?也好看。婷婷想摸一摸。” 宋安见着宋婷高兴,他也跟着笑了,“血浓于水,小妹第一次见你,就如此的喜欢,你们的当真是跑不掉的母女情分。” 池景州垂着眼,见着徐笙的手止不住颤抖。他向前一步,挡在她跟前。 “她们本就不想熟,倒也不必强行捆绑在一起?。” 这位管家当真是爱慕外甥女?至极,宋安道,“是小民疏了,小妹心智如孩童,若是一个不小心将笙笙抓伤了,倒是不好。” 宋婷依旧盯着徐笙看,“兄长!我要她和婷婷玩儿!” 徐笙听着她的声音,害怕的感觉更加重了些。她躲在池景州身?后,拽住他的衣角,“我们走吧,” 池景州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嗯。” 她的掌心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等走开几步,徐笙才能?够顺畅的呼吸。 “小妹,我们吃糖葫芦。” 宋安想用糖葫芦转移宋婷视线,可是没成功。 “不!婷婷要和她玩儿!” 宋婷忽然发?了疯,看着徐笙的眼神怪异,“你一点都不乖,婷婷不喜欢你。” 徐笙闭着眼,跟着池景州快速走开,不理会身后的大哭大闹。而后整颗心像是被绑了大石头,一直沉到湖底去?。 这夜坊里的热闹,都与她无关了。 便是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样貌,池景州心里也跟着百感交集。 不曾开口,也能感受到徐苼内心的煎熬。可是,他还偏不能?明着把她的身?世?说出来,只好换了插科打诨的法?子?安慰她:“苼苼,不高兴了么?哥哥哪里做的不好的?” 她摇着头,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这生辰,我一点都过的不高兴。” “都是哥哥的错。”池景州心疼的不行,两人像是隔着一层说话,但他却共情她的无奈。 “你为?什么还要带我来洛阳,池景州,你真的讨厌死了。”徐苼看着眼前的人,这些分明和这个男人无关,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想发?脾气?。 她又有什么错呢?且若不是徐苼性情忠贞,她不必有这些烦恼,自困。 “嗯,下次哥哥一定提前问苼苼的意见。”池景州低头擦掉她眼角的泪:“哥哥以后不会擅作主?张了。” 这说话的语气?,却让徐苼高兴不起来。 她真的好差劲。 徐苼抬起?下颚,浅浅的吮了下池景州的嘴角:“景州哥哥,我好想已经坏掉了。” 就像是内心得了古怪的病,平日里看起?来好好的,或许连大夫都诊治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已经病入膏肓。 池景州才是能治疗自己的那味良药。 是唇上的温度,太让他依恋。追过去,深深吻住。 “是我不好,我应该想的更周全些,求你别哭。” 徐苼攥着手心,开始找个合适的理由:“你看我脾气坏的很,真的不是柔顺的小娘子?。” 两人都各怀着心事。唯有这拥抱,却不曾分离半分。 他的眼眸渐渐的深了:“哥哥疼你。” 第066章 徐笙根本没法子拒绝。 “景州哥哥。”她迈着步踉跄的跟上, 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何处?” 池景州抚着她?的手腕,清冷的眉眼里尽是暖意:“吾想同你做些坏事?。” 他不说,她也晓得那些事是些什么。 早在很多年前, 徐苼就知道徐府有意撮合她和池景州。故而,时常会让自己?出?入国公府。 池景州虽一开始不怎么喜欢她?, 可随着日子过去,自然也有她?说上了话。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表兄表妹, 亲厚非常。 可是徐苼却知道, 池景州总防着她?。 直到那?年, 官家派遣池景州去干了一件事?,他回来后, 变得喜怒无常, 偶有梦魇。徐苼抓住时机, 陪在他身边, 这位高傲的小公爷也慢慢的对着她?打开了心扉。 两人来往更加密切,满东京城的人都在等?, 小?公爷和他那位柔弱的表妹成婚的那?一日。 后来……就发生了一些变故。徐苼得知自己?并?非徐府亲生, 再后来, 她?被告知自己?是刘逆臣的私生女。 池景州却被先帝立为东宫太子,他身边的太子妃之位, 与自己?再无任何缘分。 走马灯的场景, 不断出?现在脑海里, 徐苼一脸乖巧的随着他走, 像是听话的泥人娃娃。 “景州哥哥, 若你我是敌人, 你会杀了我么?” “会。”池景州回望着等下的小娘子,她?骨子里野性, 和?寻常的大?家闺秀不同。不管是落到多泥泞的深潭里,她?都会咬着牙自个儿从哪里爬出来。 所以,她?可以说不要他,就不要他。还能将他甩到身后,再也不理睬。 刘家几代都是武将出?生,若说徐苼和刘家有哪里像的,怕就是这一身的反骨。 池景州对着小娘子的狠心太过了解。故而,他得比她?更狠,才能将其?留住:“徐苼,你生在富贵之中,想来也该懂一个道理,美丽的珠玉自来是权贵手中之物。” 夜风袭面,她?看他坚定?的眼神:“天下没有官家得不到的东西。” 她?一直也清楚,她?和?他之间的关系里是自己?爱的更多一些。老国公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迟早有一日,他会被她?毁了。 “珠玉虽美,却能磨灭人的心智。” 表妹多娇弱 第68节 “徐苼。”这是今晚池景州第二次叫她?的名字,他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隐隐透着一股邪气:“你把自己?比作珠玉,是看轻了你自己。与我而言,你是哥哥从?小?养到大?的娇花,珠玉常有,而娇花唯你一朵。” 她微微打了个寒颤。 都说新帝心性凉薄,他在她?面前这般生情,可是让徐苼抗不太住。 - 就像是在眼下?,池景州本可以带她?回船上,他却拉着她?满大?街的乱逛,最后两人是停在了一家客栈跟前。 因是赏牡丹的好月份,洛阳城里的客栈是一间难求,他们到的客栈位置有些偏。 小?二多看了她?两眼,觉得惊艳,夸赞,“您夫人生的可真是国色。” 她?也一直知道,自己能让池景州继续喜欢自己?的,唯有这身的皮囊。 池景州接了钥匙,手一直没松开她?,十指紧扣,转身却对那小二抱怨,“小?娘子从?小?就生的美,喜欢她的人里我最死皮赖脸。” “那?郎君定?吃了不少苦头。”小二圆滑,打趣地说,“才能抱得美人归。” 池景州看一眼徐笙脸上的神色,确定?了没事?,他才说,“这苦一般人想吃还吃不到呢!劳烦你等会儿烧桶热水上来。” 一串的赏钱接到小?二手里,他笑得合不拢嘴,“娘子好福气!小的从没见过如此体贴的郎君。” 可这男人一到了床榻之间,就凶得很。 他的手落在她的膝上,附耳过来,“乖,自己?掰直了。” 乌发披散,徐笙的眼媚得不行?,“景州哥哥,我们这样算不算偷情?” “那?苼苼很是厉害。”池景州蹭了蹭她的侧脸,温柔细语:“哥哥甘拜下?风。” 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可到了他那头添油加可醋。自己倒是觉得自己?,不知羞耻,徐苼的而荟萃泛起红:“实在是,让我偷了个大的。” 池景州眼底笑的不行。 他之所求的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是眼前小?娘子的一抹笑意。 “苼苼。”池景州低头吻住她?,拉过她?的小手罩在掌心里:“我很高兴,你能继续叫我景州哥哥。” 外头的月色正好,繁星点点,游客通宵达旦的欢畅,丝竹之声不绝。 他们也好似躺在九天云河里。她窝在他的胸口,面朝着窗外月色:“如此良辰美景,官家该与民同乐,而不是只对着我一人。” 池景州看了看她,嗤笑:“徐苼,你有没有良心?” 她?忙不迭的点头:“这东西能吃么?要来做什么。” 池景州有些晃了晃神,小?娘子全无心肝的洒脱样,像是看到以前那个徐娘子回来了。 徐苼伸出?手臂,将其?环绕:“还有,这话景州哥哥说的不太对,你与我偷情分明就是自愿的,我从?没有逼迫与你,可对啊?” 他道,“这有什?么,谁让徐娘子喜欢玩儿,偏爱这种刺激的。” 脖子上的那根细细的带子,就扯落下?来,引得她?一阵背脊发凉。 默默地咬着牙,把声音都往肚子里吞。 池景州见她不吭声,自然不答应,额头上还迸发着汗珠,关怀的问?,“不好么?” 她?一愣,问?,“什么好不好?” 刚问完就一些后悔。 颠得她?,差点咬到自己嘴里的一块软肉。后来,她?直接就闭上了眼。 “徐娘子脾气真的挺大的,哥哥没把你伺候好,就直接甩脸色了?” 池景州说这话的时候,手正拖着她?的后脖颈,“再不说话的话,就要罚你了。” 徐笙的确在床上的时候话很少,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根本没力气说。 她的骨架都快散了。 这男人是不是私底下揣摩过,怎的每一下?,都顶得她?灵魂出?窍。 “行?。”徐笙转过身去,下?颌绷紧了,“你就是要听那句话是吧?我满足你。” 而后就视死?如归,说的是夸人的话,但语气却是想弄死他。 真是可爱的紧……全在池景州的意料之内。 池景州的面色有些淡淡的粉,其?余的看上去还是平常没什么区别。 她?气喘的不行?,起了身,去找丢在地上的衣。对着身后的人说:“我们就到这里,等?回到东京城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 池景州侧头,低沉了语气,问?“你这一回是认真的?” 妈的,他这语气,就好像以前都是她在玩儿一样。徐苼皱着眉,扬了声音:“我哪一回像是在欲情故纵?” “你倒也是说了欲情故纵。”男人冷哼一声,听不出?个情绪来。 徐笙这下子也不客气了,“这招是你习惯的,甭说我。”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又是躺在谁的怀里。谁是千年的狐狸啊!一目了然。 奇怪的是,池景州也根本不算是生气,他的嘴角好看的上扬着,“既然是最后一次,那不该就这么轻松的放过你才对。” 徐笙瑟缩了下脖子,“还请,官家放过。” “徐娘子没诚心,实在是就好敷衍。”他现在顾及不了这些。 踏踏实实的先让自己舒爽了再说旁的事?。池景州长手一拉,徐笙又被压在了枕头上。 - 很久,久到外头的天色渐渐亮起。 徐笙再次睁开眼,自己已经换了身衣裳,回到了船上。 池景州从?外头赶进来,不知是不是听了些不好的消息,面色凝重的很。 她?抬手一挡,“还请官家站在那处说话。” 池景州挤出一丝赔礼道歉的笑来,“既然你醒了,我们就开船。” 可在徐笙看来全是威胁的意思。 他又是一本正经的说,“宋家那边我替你打点了,舅舅他们会晚些回东京城,这路上是见不着面的。” “别一口一个舅舅的,听得心慌。” “昨夜是我闹得有些凶了,你要懊恼我也是应当的。”池景州拿捏了认错的语气,“我正好这几日有事?要忙,恐顾不上你。” 呦!天子终于要干正事?,不来烦她?? 那?可算是敲锣打鼓的大好事! “走远些,我巴不得呐。” 她继续躺回去睡回笼觉,不理睬他。 池景州总算是说了一句实诚话,出?来就几天了,接下?来也没什?么心情赏花,坐了船返程。池景州很守诺言,在船上都没有碰过她。 他满面愁容,像是谁欠了他许多钱。倒是叫底下伺候的人叫苦不迭。 也不知,是谁给池景州出?了馊主意,“官家一定?是嫌船上无聊,恰好徐娘子那间船舱里有好景色,可以打发闲散时光。” 于是,他本来是在另一个船舱批奏折,却搬到了她?这里。 徐苼面色微沉,看着侍卫在船舱里进进出出。 池景州这就是故意在她面前刷存在感。他想要自己?生气?可她?偏不。 “官家,这是今日从禁中送来的折子。” 池景州,“小?声些,没看打扰到徐娘子看书了?” 侍卫顺着视线望过去:“奴才晓得了。” 这男人可真?是一肚子的坏水,这舱内最吵的人不就是他?落笔的声音也听的分明,徐笙翻过身去,不再对着他,“官家自便。” 池景州手执狼毫笔,沾了朱砂,“徐娘子大?度。” 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怎么有他这样的人啊! 徐苼不想和?他吵,只好抿着嘴唇看手里的话本子。行?程两日,也算是熬到了东京城。 她?立马下?船,头也不回走了。 池景州站在船头,望着佳人远去。把温柔情意都收起来,冷森森的道:“一个刘羡都处理不干净,你们还有脸见吾?” 第067章 池景州打算趁着徐苼这两天不在, 悄无声息的把刘羡给处理了。无奈底下的人太蠢,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那不是,这不他几日才精心养护起来的小花, 又要蔫了? 作为徐苼的男人,他?实在是见不得她垂头丧气, 被人拿捏的样子。 侍卫牵了踏雪过来,它?许久未见?到主人, 马脸上头透出止不住的高兴。马鼻子里哼着粗气, 好像在说主人求摸摸。 “笑个什么劲?”池景州一记眼刀过去, “你和徐苼一样的没良心。” “……”踏雪哼哼几声,觉得委屈。 “真是越发的胆子大了, 还懂得反抗了?”他本就?不快, 这会儿徐苼不在跟前?, 也不必故意忍着。索性都不骑了, 改坐了马车。 池景州刚上了马车,里头?小几上, 又放着厚厚的一叠折子。 他这几日忙前忙后的, 都是为了哪个啊? 说来说去?, 都是刘羡这个搅屎棍,若是没有她, 徐苼早就成他正大光明的娘子。 何至于, 每一回去?见?她, 还要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 偏徐苼这几月的身子抽条的长, 就?算馒头?的乌发披在肩上, 也挡不住胸口的春光。徐苼发现他?在偷瞧, 清咳一声:“官家若是睡不着,可?以去?船头?吹吹风, 散散热。” 那眼神防着他?,就?好像池景州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的手落在膝上,眼皮也垂下来,莫名的有些烦躁:“好不容易,她放下对?我的戒心,可?不能因为个刘羡,再起幺蛾子。” 表妹多娇弱 第69节 不成。 还是得再另想个法子。 - 等徐苼刚回到状元府,上来就?是一顿呵斥。 兰昭明骂道:“徐苼你折磨我就够了!还要害得多少家分崩离析,才?能停手啊!” 李女使出?来,把兰昭明往前一推:“你算个什么东西?,在徐娘子面前?吆五喝六的!” 徐苼扫了扫衣裳的灰,看向他:“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她不在东京城的两日里,刘羡和宫里出?来的刘女使已经成婚了。很是低调,只摆了一桌的酒席。 请的也不过是几位刘羡交好的人。吃把了酒席,兰昭明惦念着以前?的情分,多留了一会儿。 还真出?了事情。 本该是大婚之夜,洞房花烛。那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争吵。 “而且,奇怪的很,这刘女使就将雅山公子刺伤了!”李女使在徐苼耳畔小声的说。 于是,便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兰昭明是打算把这事情算在徐苼头上,他?想的是刘女使不想与雅山公子洞房,愤而反抗:“我现在才?知道,当初让盛家阻止雅山公子入朝为官的人,竟然是你!” 一圈听下来,徐苼觉得刘羡更为奇怪。 面对?兰昭明的无礼,徐苼也不必再忍,她抬手就是一个巴掌:“闭嘴。” 兰昭明被打的发懵:“徐苼,我可?是朝廷命官!你竟然赶打我!” “我今日不仅要打你,而且要和你和离!” 提起这事兰昭明立马像是个鹌鹑,不吱声了:“女使说你这几日身子不好,我看你还未休息够,脑子有点发昏了。” 只见?她走到屋内。 徐苼把准备好的和离书丢到了他的而脸上。 “兰昭明,我们和离!” 早该这么做了,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和离书丢出?去?后?,徐苼只感觉到一阵轻松。 - 本该是大喜的日子,这府上却是乌云惨淡。 徐苼坐在马车准备下了,李女使拉了她:“娘子,我们还是别去?了罢。官家,不喜欢您与雅山公子来往。” 这几次事情下来,遇到雅山公子,两人就要闹好几天的矛盾。 徐苼忙不迭的点头:“那你在这里等我,就?当不知道我今日来了。” “徐娘子。”李女使又忍不住的劝说:“那你要找雅山公子是何事啊?要不,还是奴下去?传个话。” 那她寻刘羡的事,可?复杂的很。 复杂到只有她一个人默默消化,不好再拉无辜的人下水。 “给徐娘子请安。” 只隔了几天没见?到刘女使,她却也是觉得陌生:“你既然出?了宫,嫁给了公子,也别把自己当个奴婢。我还不知晓你名讳,该如何称呼?” “我叫刘静。”她声音略带些紧张。 徐苼颔首:“那我今后?就?叫你刘娘子。” “不敢当。”刘静更?是显得紧张,眼睛都不敢直视她:“我到底是女使出?身,您这般是在折煞我了。” 冰肌玉骨上套了一只手镯,光彩夺目,让刘静挪不开?眼。 “以为徐娘子是不愿意见到我的。” 徐苼嘴间含着一丝笑:“我既为你求了这门婚事,便也是想着你和公子之间能和和美美。又或许,你真如外?头?所言,还对兰昭明念念不忘?” “没有的事,我哪里会伤了夫君?不过是那大婚之夜夫君发了旧疾,咳了血,这才?看起来吓人。” 那为何兰昭明却说的那样夸张,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刘静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说了。 原先?,徐苼本想说就?算你和兰昭明旧情难忘,那也不管她的事。可看着这刘娘子的样子,倒是对?刘羡上了心? 也对?,刘羡虽然表里不一,但皮囊生的倒是唬人。 要不然那徐阮不会看自己像是看仇人似的,到如今还耿耿于怀。 这宅子,是池景州赐给刘羡的,坐北朝南,里头?有几十间的房间,放在东京城可堪比五品官的官邸了。 她脚步一顿。 如此看下来,池景州还真是有重用刘羡的打算? “徐娘子,这边请。” 天气暖和起来,大家都开始褪下了厚重的裙袄。刘羡虽在病中,却也穿得十分的得体端庄。徐苼见?着刘羡睡在床上,还有一群婢女伺候他?,完全看不出来被刺伤的样子。 白担心了。 徐苼对于刘羡来说真是个稀客,“听闻你和池景州去?了洛阳?” 他?在她身边的眼线,怎么也这么多。徐苼不耐道:“你住在池景州赐的府邸里,倒是心安理得的。” “池景州欠我们刘家的何其多!一座宅子罢了,瞧你这小家子气。” “赐死刘月崖的是先?帝,你打算把这仇连坐到哪年哪月?”这句话,徐苼早该说了:“你甭和我说刘府死了多少人,与你刘羡的眼里就根本没把奴婢当做过人,你只爱你自己。往后?,也别再我面前?假情假意的演戏了。” 刘羡听她一番话,只觉得惊讶。 知道徐苼并非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但她的性子却果敢成这样,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 而后徐苼就坐到他身边来,像是在与他?聊家常。 徐苼:“刘羡,你就?没想过要成家?难道要这样一辈子浑浑噩噩的,为着复仇而活?” “自然是如此!”刘羡很抗拒这份关怀,他?孤家寡人,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徐苼却笑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自然如此?人生在世,多的不过是变数,就?像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刘家的子女。” 变故是么。 “你恨我?”刘羡拧着眉头问。 “一开?始是恨的,现在不恨了。”徐苼淡漠的说:“你不值得我,耗费心神。” 刘羡的心中却有一丝烦躁:“徐苼,你不必花言巧语,你我血脉至亲,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她托腮,很轻巧的应:“你的确是我兄长,血脉成不了我的原罪。” 他?以为她会一直极了他?,与自己不死不休。可这小娘子从洛阳回来后?,倒像是脱胎换骨了。或许,如今坐在自己跟前?的,才?是真正的徐苼。 她沉下心来,和自己与说这些。自己都在泥潭中沉沦,却想普渡众生? “徐苼,你怎能愚蠢到这份上。” 徐苼点头?:“我也觉得自己蠢,你不是觉得我该找把匕首捅你一刀,而后?一了百了。可我却不想这么做。” “为了池景州,你都做到这份上?”刘羡觉得何其可笑:“想要换取新帝那心里微不足道的爱么?” 哪怕是微不足道,那也是爱。 到底是她愚蠢,还是刘羡太过精明算计,已经?忘了如何爱人。 “如果换成另一种说法,便是李女使在外头马车里等着我,那也是对?我的善意。”徐苼发问道:“这么多年,你可?曾真正接受过他?人的善意?” 刘羡能感受到她的眼神里,满是怜悯。 想到这,他如同油煎。如同被烈火炙烤,身处无间地狱。 “你给我住口!” “刘羡,我有人爱,可?是你没有。”徐苼笑了:“听到这些话,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徐苼,你这是在报复我!”刘羡将茶盏推落到地上。 她疑惑的看着他:“你为何,要生气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是真心实意想让他成家,有个互相关怀的人。 “刘娘子与你怕是有多年的交情了吧?”徐苼早就看出了些什么,若不是如此,春日宴上,刘静怎会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帮刘羡做事。 刘羡抿紧了唇:“你莫不是还指望着我与那刘静生个孩子出?来,好全了你的心愿?” 她还真有这打算。 有了孩子,刘羡想必看在孩子的面上,不会把事情做绝? 徐苼很认真的看他:“刘静与你成为夫妻,那就?是你的正房大娘子,你们之间的感情总是可?以培养的。” “徐苼,你是不是疯了!” 她这人,迷别的长处,就?是嘴皮子功夫遛:“你莫要生气啊!若是真的不喜欢刘娘子,我想她如此爱重你,也是愿意帮你选几房美妾的?” “给我滚!”刘羡只感觉浑身寒冷,胃里抽疼。 她身上,有了池景州的影子,让他?心生畏惧。 第068章 自池景州登基后, 皇太后就搬入了慈宁殿,徐苼这是第?一次来。 “可怜孩子,哀家听闻你和兰相公这事, 操心的整夜睡不好觉。” 众所周知,她搅黄了池景州和盛雪玉的婚事, 皇太后听到她的名讳都觉得烦,今日召见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再加上?, 新?帝在朝廷上?培养自己的势力, 与皇太后不和睦。说的再简单点, 这皇太后可不像是会?关心她的样子。 而皇太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意有所指:“你们才成婚多久, 不得磨合磨合?这婚就非得离?” 听听, 这多慈爱的语气,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才是徐苼的母亲。 表妹多娇弱 第70节 幸好, 她这个人是拎得清亲近远梳的。 在来之前,徐苼打听了?一番此次皇太后召她进宫的缘由。最近和离的不是她这一个, 还有皇太后所出的福康帝姬。 这位福康帝姬颇受先帝宠爱, 当年?选驸马那可是千挑万选, 满天下的寻好郎君。 徐苼笑着说:“民女这夫君虽说是状元郎,可哪里比得上?崔郎君。” “你倒也是眼?皮子浅, 崔仙哪有兰相公好拿捏呢?” 皇太后本家并无可以继承爵位的男子, 是从表亲里选了?一位过继, 当年?也是风靡东京城的探花郎, 崔郎君名唤做崔仙。 福康帝姬最后嫁的就是这位崔仙, 本也图的是表兄妹亲厚, 肥水流外人田。 皇太后提起小女?,就有些头疼:“你和蒋家的那位小娘子交好, 定当也是知道些什么的罢?” 蒋萱的那些事,又不是独她一人知晓。 虽说是女?儿?身,她却是一副花花肠子。整日里不做正事,就好的是清倌这口。不知从哪月起与福康帝姬做了好友,带着帝姬那是满东京的乱晃荡。 两人是好一阵的疯癫。 东京城多大的地方,根本瞒不住消息。 福康帝姬为清倌又花银子又废心思,把人捧在掌心里当宝贝。这不就得被崔仙知道了?,两人大吵一架。 得由着皇太后出面教训:“旁人家的夫妻也不和睦,但哪个有像你这样,是要闹到了?和离的地步?” 福康帝姬脖子一杨,把手一指:“怎么没有啊!徐苼和那兰相公成婚还不满半个月。为何她徐苼可以和离,我堂堂帝姬却做不得?” 这不,皇太后说不过自家女?儿?,大手一挥就找徐苼来算账了。 她也真?是倒霉。 皇太后见着徐苼不发?一言,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的婚事全由官家做主,哀家是说不上?什么话的。但哀家是帝姬的母后,见不得她把日子过的如此混账。” 说哦这样好听,却是在她肩膀上放个秤砣,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缓缓垂下视线。 皇太后又说:“徐娘子,你喜欢热闹。这不还撮合两门婚事,一家是赵王和盛家娘子,另一家手机雅山公子和刘女?使,哀家都看着是极好的姻缘。不若,你再保一保福康帝姬和崔郎君的婚事?” “这婚事都是官家下的旨意。”徐笙说,“民女?惶恐。” 谁还不知道,新?帝就是徐娘子的一个喇叭。徐娘子说什么,新?帝就听什么。 保不准,两人就不偷偷摸摸了?,新帝给徐娘子一个名分。 这还惶恐个什么劲。 皇太后年?纪大了?,看不懂年轻人的做派了,“若不是有你撮合在先,官家也不会?下旨。就算你不成,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嘛!” 徐苼:“民女和公主交集并不多,怕是有心无力。” “这不打紧。”皇太后还真的给她出起主意来,似乎是只要徐苼答应下此事,她就是有的办法让福康帝姬和徐苼亲近起来。 光这点三寸不烂之舌,就非常让她佩服。 到最后,徐苼只好棉勉勉强强的应下。 外头却传来内侍的声音:“皇太后,官家来给您请安了?。” “官家来了?,徐娘子开始要避一避?”皇太后问。 她与池景州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再见面就是徒增烦恼。 相比之下,避一避是最好的选择。 池景州进门就见到小几上还没撤下去的茶盏。 皇太后是多精明?的一人,也只一眼就晓得新帝的意思:“这几天热气上?来了?,不若官家到后头去净个手?”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池景州低声?呵斥,拽过她的手腕,就要将衣袖给撩起来。那张小脸好像见到了?很?么可怕的东西,苍白的不行:“没有被水烫到吧?” 水盆子里的水是温热的,就算是碰到了?手肘那也不会?觉得烫人,她实在是被?吓到的:“民女给官家请安。” “就是一日不见徐娘子就如此生疏。” 徐苼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官家龙章凤姿,气势迫人。” 池景州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看来,今后,我们?每一日都要非见面不可了?。” 这话实在是听起来不太对味儿。 她皱起眉,对他说:“官家,您怕是在说笑。” 池景州静静的注视着她,眼?神如深潭般沉静:“吾像是在和你说笑的样子?怕是不能罢。” 万年?的狐狸精,装什么装。徐苼在心底偷偷的骂了一句。 他却俯下身,手指也落下来,改成虚握住她的腰肢:“听闻徐娘子和兰相公和离了??这事,你做的不错。” “徐娘子,太后问您这边好了没?福康帝姬已经来了?。” 女?使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从外头传来。 她有些局促的推开他:“您莫要疯了?。” “福康帝姬?”池景州漫不经心的掀开眼?皮,看着她娇娇弱弱的脸,有些轻笑:“你还真?想做月老,给人说和?” 他却是没有责怪她。 若是兰昭明估计一口一个之乎者也,能把她冲死。 徐苼看着他,心如明?镜,他的确是做到了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 只听池景州继续道:“徐娘子,以后自立门户是需要一件养家糊口的行当,当个月老也是不错,记得问皇太后多收些银子。吾最近穷的很?,还要徐娘子多补贴补贴。” “……”才说他一点好处,就又不正经起来了?。 朱唇上?飞快落下轻柔触感,池景州摸了摸她的鬓发:“笙笙,我就靠你养了?。” “……” 徐苼飞快的捂住嘴,脸上?烧起火烧云。 - 慈宁殿内,应着池景州的喜好,重新燃起了沉水香。烟气袅袅,混着茶香,很?是醒脑。 新?帝的面色一片坦然,仿佛方才在内室根本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福康公主开始发?起牢骚,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母后,我好不容易进一趟宫,怎么还有个外人在?” 徐苼蹙着眉,她自是听出福康帝姬的意思。就是嫌弃她! 反正,她走到哪里都不受人待见呗!这些闲言碎语,自己早不知听了?多少遍。 才不会因此就觉得如何如何。 池景州不悦的说:“公主这话,是特意在点吾么?” “我怎么会?说官家。”福康帝姬拿手一指,“我说的是她!” 谁还不知道池景州的逆鳞是徐笙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皇太后飞快的斜了?她一眼?,“公主怎可如此无礼,还不快向着官家道歉?” 福康帝姬心不甘情不愿的,“皇兄大人有大量,福康今后不会?再这样了?。” 池景州颔首,“你和徐娘子一般大,该学着稳重些了?。” 向徐娘子学习?那感情好啊! “我倒是想学徐娘子与兰相公和离,可是母后不准。”福康帝姬对他真?心实意的问,“皇兄喜欢一个人,和讨厌一个人,那眼神是藏也藏不住的,您应该懂的。” 就像新?帝的眼根本没从徐笙身上?离开过。 - 禁中的规矩,是以官家为天,所有人都得走在他后头。 可池景州却故意放慢脚步,走到了?她的一侧;“徐娘子,不若随吾走走。” 徐苼低眉,盯着自己脚尖上的一颗硕大的南海珍珠出神。入宫匆忙,这鞋子是李女?使从厢笼里翻出来的,看着织金花样,不像是新?做的,倒是前几年的老物件。 池景州顺着她的视线瞧,这是他送予她嫁妆里极不起眼的一件。 当时先帝只当徐苼是他遗落在外的明?珠,对他嘱托:“民间嫁女?,是打小娘子一出生就开始准备了。朕薄待了她娘,亦是对不起她。” 本朝女子出嫁,都是厚嫁。 池景州虽恨她,却舍不得徐苼被人指指点点。 于是乎,池景州是从体己里给她出银子,给她添妆。私底下,还卖了东京城外的一块良田。这才堪堪凑足了徐苼的嫁妆。徐苼出嫁那天,东京城只说徐府客气,对养女?也是一视同仁。料不想,背后还有这样鲜为人知的故事。 箱子都要漆成红色鎏金,送亲的队伍蜿蜒数十里。他虽未在徐苼出嫁那日出现过,但送亲队伍里挑着的,都是他一样一样为她准备下的。 这事,徐苼根本不知。 她就觉得这鞋子上?的织金花纹很?对她的眼?缘,东京城的衣饰大多是简洁质朴。可她就喜欢这样复杂华丽的。 小娘子低头看鞋,新帝就静静的凝视着她。 不知不觉,周边的宫女内侍都悄悄的退开去。 徐苼大约是瞧够了?,抬起头,就和那人的眼神对了个正着。他有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总爱对着她眉目旱情的笑,连这身赭红色的衣袍很?都压不住他身上的轻狂气。她就在想,若是来年?画工给池景州做画像,他这的画像放在一群严肃的天子里,显得如此独树一帜。 “方才有一句话,吾说错了?。”池景州对着她说道:“像吾这般给人牵桥搭线的叫做月老,而苼苼只能说是媒婆。” 春光正好,宫道两边的海棠开的正艳。徐苼还来不及去回他的话。 他低声在她耳畔:“妇唱夫随,我们?着实是良配。” 第069章 徐笙可没有时间和池景州嬉笑打闹。 她现在忙着呢! 兰昭明虽然?不肯签和离书, 但她还是?从状元府搬了出来。一打开自己的陪嫁,对着李女使感?叹,“原来, 我还挺有钱的?” 挂在名下的宅子,就有好几处。但不像是徐家给的。 想当初成婚那几天?她的状态很差, 根本没仔细看过这些嫁妆。现在翻起来,徐笙回忆着, “东京城的房价并不低, 我本来还担心我们要没地方住, 这会儿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表妹多娇弱 第71节 “奴婢朕整理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李女使道?,“这么大手笔, 想是?先帝御赐给娘子添妆的罢!” “听起来有些道理。”徐笙沉吟, “那看在先帝的面子上, 还真得帮下福康帝姬了。” 把新宅子简单收拾一下, 徐笙就带着李女使住了进去。 住进去当天?下午,皇太后还真的为了表示诚意, 给她送了好大一笔的银子。 “你带着我的草贴去将军府, 把徐娘子找来。”徐笙对着李女使说道?。 “可去的人说蒋娘子不在将军府。”李女使小声说了个地方, 她的脸也跟着红了,“她可是在杨柳树巷子呐!” 那地方, 就是个找乐子的地方。 像蒋萱这样整日泡在风花雪月里的, 徐笙从未见过第二人。 但想要解决福康帝姬这事?, 还得真找她不可了。 傍晚, 徐笙乔装打扮一番, 也去了一趟杨柳树巷子。 清倌都是?家庭穷苦的小郎君, 长相姣好,他们穿的衣裳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 实则上衣裳底下是?有一条艳丽的红绳绑在腰间。 徐笙没有被郎君伺候的爱好,坐在这里,那是?觉得度日如?年?。 可那蒋萱却是?招呼着,就像是在自己家里般自在。 “福哥儿,还不快喂徐娘子吃果子?”蒋萱眉飞色舞,差遣的说,“徐娘子最喜欢吃葡萄了,就选那个最紫色的。” 那叫福哥儿的清倌就听话的拣了个葡萄,“原是?想着徐娘子天?仙一样的人物,喝的是?琼浆玉液。竟然是爱吃葡萄。” 她爱吃这么么?徐笙稍微有些晃了神。 瞧着那圆溜溜的葡萄,脑子里却闪过池景州的脸。 有一次,好像他是?为了罚她,捏了葡萄汁,到她的嘴里。这事不管回忆多少次,都觉得难为情。 “徐娘子耳垂都红了,可是?想到了旁人?”那福哥儿看着她问,“是?奴家生的不美,才让徐娘子这么不待见么?” “你这姿色,怕是比不上徐娘子的情郎。”蒋萱不嫌事?大,开口调笑,“你们这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 几个清倌笑起来,“莫不是?比徐娘子生的还好么?那难怪,能把徐娘子的魂都勾没了。” “就是就是。”蒋萱推一推她的肩膀,“你家情郎可知?道?你今日出来?” 徐笙咳嗽一声,“就你话多。” 福哥儿却止不住的好奇,“能比徐娘子都好看的,那还是?凡人么?怕不是?天上的仙君罢!奴才不相信。” 官家,那是何等高高在上的身份。 相比之下,池景州住的可不就是堪比天上的月宫。凡人想要得见他一面,难得很。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行了,吃葡萄就吃葡萄,还提他做什么?” 女人就是?这么口是?心?非,指不定心?里把那情郎想了千千万万遍了。 蒋萱微愣,“你俩还真的私下里又好上了?我还以为外头传得都是?假的。” “让你别提,你还上瘾了?”徐笙黑下脸,“那不若趁着这机会,我同你说说正事??” 根本就是来算账的,蒋萱捂住耳朵,“我就图自己爽快,可不想插手别人的事?。你也别和我提福康帝姬和崔仙的事?,最烦你们这些有情人为了些小事?就考验对方!” 想来,蒋萱还真的知道些什么了。 徐笙额角一跳,“展开说说?” “我不说。”蒋萱从她身边起开,走到了老?远。 这样子,倒像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 “既然?,徐娘子来了我们这里,就不要再想着你那狠心的情郎了。”福哥儿挑拨的说,他那比小娘子还要青葱的指尖仔仔细细的剥了皮,笑着,“徐娘子,奴伺候您。” 说罢,粉唇微勾,就把葡萄含进嘴里,凑过来。 老?天?爷!这简直是让她大开眼界。 徐笙上嘴,别过脸去,“不必,我自己来。” 房门被划拉一声推开! 房内灯光微醺,徐笙迎着月光看去,池景州凛着眉,眼神在里头一扫,落在她和那福哥儿身上,眉目间带着尖锐的煞气。 “徐娘子玩儿的真好啊!” 他如同从高空中的月宫下凡来,见不得她挤在人潮涌动里,上前一步,拽着她的手腕就拉她起来。 徐笙同一群清倌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完全是?在池景州的底线上疯狂试探。 他默默地数了里头的人数,等着带她人一走,就当皇城司的来处理?干净。 “起来,不要等我发火。” 头顶的白玉冠散发着清冷的气息,他的下半张脸崩得很紧,怒火一触即发。她顺着月光去看池景州,心?下感?叹。 他的确是声色俱佳。 徐笙转而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蔓延的喜爱。 “若是?,我邀请你一同与我留下来呢?” “徐笙你疯了!”角落里的蒋萱喊了一声,她是?实在没想到池池景州会亲临。这位新帝的心?如?针尖般小,被他知?道?是?她带坏了他的心?肝宝贝,可不要让她灰飞烟灭。 “蒋娘子,请你闭上嘴。”池景州沉默的看着徐笙,他现在心?情差到极点。 徐笙,“你看,你一声命令是?如?此管用,蒋萱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钻进去。” “我认为,现在不适合说笑。” 她看着皱着眉的他,笑了,“我以最心爱的首饰发誓,并没有在说笑。” 池景州被堵得说不出话。 徐笙抬起下颚,小眼神水灵灵的满是期待的看着他,“景州哥哥,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他打掉她邀请的小手,别过脸去,“这世?界上,最烦的人就是?你了。” 而后,画面就非常的诡异了。 池景州在徐笙的身边坐下来,警惕着那些清倌,就像一只护卫主人的忠犬? “小娘子一旦真心?喜欢上郎君,就会变得愚不可及。”蒋萱不争气的对着她说。 “所以,我希望你能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们的问题。”徐笙并不算太客气,她身边可是?有人的,心?里非常的踏实,“不然这大好月色,岂不是?辜负了?” “见色忘友!” “蒋娘子,你该知?道?以我的脾气。若不是看在多年?好友上,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耍嘴皮子?” 蒋萱也生气,“我很能理解你徐笙,你想要讨好皇太后,为此撮合福康帝姬和崔仙。那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别昏头了,爱什么人不好,偏喜欢上一个得不到的人。” 为爱,会让人变得愚蠢。 但这句话,明显在徐笙身上不适用。池景州瞥过去一眼,徐笙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但她却不自知?。 蒋萱口里描述的是一个痴情帝姬深爱表哥的故事?,在故事?里,帝姬一次又一次的不择时段,终于与心上人成了婚。 成婚多年?后,帝姬的心上人被皇家礼法缩困,无法做自己。 帝姬不忍心?,故而想出了一个烂招,和表哥和离。 她百感?交集,“我能体会这无奈的心情。” 就好像,她为了守护池景州,而将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上,把他推出去。 “我就说,你和福康帝姬本质上都是在自以为是?的爱人,愚蠢。” 这话她似乎无法反驳。 而徐笙明显是不太习惯池景州炽热的目光。 “行了,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可以放我走了吧?”蒋萱真是?交友不善,下一回,她得自己玩儿,可不带这些麻烦人了。 在疑惑中,跟着池景州往外头走。 “今天月色很好。” “还不错。” “我睡觉的时候,会说梦话么?” “小娘子的梦话,我怎么会知道。”池景州淡淡笑着,顺着杆子往上爬,“要不,今晚试一试?” 变相的邀约? 她故意咳嗽一声,掩盖自己此刻的心动。 狭长的桃花眼里打趣的意味十足,池景州说,“让你吃药,你还不肯。这不要,那个不要,徐笙那你到底想我如?何?” 他不提起吃药的事,她都险些忘了。 “张医女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她哪里不知?,不过都是他用来套住她的手段。 被拆穿后,池景州略微心虚的扶着额头,“听不懂。” “你想的美。”徐笙刻意放慢脚步,“我看上去是?不是?特?别好骗,亏得你能说这样的话,都不觉得害臊。” 他就抬起她的下颚,笑,“你这个小懒猪,睡着了什么秘密都往外头说。” “我说什么了?”徐笙眨着眼,轻声问他。 这种感?觉,就像是笼罩着两人的纱布,被人强行揭开。 池景州他不太确定,维持的假象是?不是?要走到尽头,“就你这小脑袋瓜子能说出些什么,别杞人忧天?了。” 是?他露了怯。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慌张。 “徐笙,别在问题上多做纠缠,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好处。”池景州心?慌意乱,开始观察者眼前小娘子脸上的表情,每一个都不想错过。 “我不知?,你原来也是会害怕的?” 他月白色的衣袍真的很好看,广袖拖地,池景州最近私下里的打扮都是徐笙痴迷的样子。 表妹多娇弱 第72节 一个原本毫无畏惧的人,有了恐惧。而且他愿意为她做出改变。 也应证了她最近以来的猜想。 月色下,鲜嫩的绿草上沾着水珠,小娘子的裙角晃动,被沾湿了。 徐笙锁紧眉头看他,“池景州,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070章 “官家, 您做这打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池景州表现出来的反应,不像是没有计划的。更何况, 这事已?经关乎到徐娘子。 赵晏鼻尖萦绕着那厚重的香气,一如新帝他给人?的感觉, 做盟友这么久了?,他还是不能?算很了?解他。新帝如今已经是万人?之?上, 只要他想, 均是唾手可得。 何苦非要在徐娘子的问题上执着? “这就是官家的打算?或许, 一开?始您就没打算真用兰相公?” 夕阳余晖,大片的云朵化作晚霞, 映红了?半边的天空。 福宁殿里, 沉水香袅袅, 新帝和宣王在密谋着。 “可我们花了?这么多功夫, 好不容易把兰昭明扶持到那个位置。这会儿?,要真把人?撤下来, 怕是会引起?非议?”再加上前些日子, 清流派的官员刚上书驳了雅山公子入朝为?官, 皇太后见不得朝廷大臣一致的偏向新帝。 一番激烈讨论,皇太后得出个幕后有个大佬为此事出谋划策, 大佬心机深沉,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不是很好惹。 这人?, 除了?新帝, 不做他想。 大家伙可是把这些都算到在新帝头上的。 赵晏也不是非要议论人?家的私事, “照理说,官家要同谁在?一起?都是不碍事的。但容不得臣多想, 就这么说罢,您不好因为要和徐娘子在一块,那就公?私不分?啊!” 他们这些人?跑前跑后的,总不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打水漂罢。 处理了?一整套公?务的池景州,头酸胀得很。今日下朝又晚了些,本就赶不上出宫和徐苼一道儿用膳,还被这烦人?的赵晏拖住,渐渐的耐心全无,全是燥意。 他掀开薄冷的眼皮,“不如宣王来告诉吾,什么事是公?,什么事是私?” “这个,官家您不是心里清楚的很么。”赵晏颇有些惊讶。 池景州嘴间一扯,露出讥笑:“吾不知。” “怎么会不知呢?”赵晏还想说话,就撞入一双深沉的黑眸里。 新帝的脸讳莫如深,清冷的看着他,这不是明着威胁赵晏不可以下犯上么! 他又不傻。 “官家说的对,兰昭明此人?宵小之?辈,我们不用也罢。”赵晏妥协了。反正?他还是那一句话,那徐笙与兰昭明若是和离,最高兴的定然是属官家。 等了?一会儿?,池景州那头还没什么表示。他又为?他跑前跑后,还要受气。 这活干的糟心。 赵晏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朝廷上,官家还缺个谏言的言官。这官职大的很,一定要放我们的人?。我瞧着崔仙不错,若是这一次他能?与帝姬和离,那刚好就能卡住好时机。官家再去他那里说道说道,把他拉过来做我们这边的人?。” 池景州静静的把他的话听完了?,“皇太后寻了徐笙给福康帝姬说和。” 是啊!这事还是徐笙一手推的,那小娘子的脾气,哪里能?给人?保媒呢!福康帝姬和崔仙铁定分?,这总不能再出错了吧? 他冷冷的看了赵晏一眼,“这是她的私事,不管成与不成,你都不要去找她麻烦。” “听官家意思,还不想让福康帝姬和崔仙和离了?那怎么成,本朝驸马没有入仕的先例!” 赵晏有种被折磨的抓头发的冲动。 幸好,接下来又人?来了?,皇城司汇报池景州,说的自然是徐娘子的行踪。 “臣在杨柳巷子见到了徐娘子。” 那地方,赵晏可是一清二楚,他幸灾乐祸的道,“臣就说徐娘子哪里是会给人?保媒的,这不,被人带着去逛逍遥去了。” “闭嘴。” 池景州狠厉的眼神盯着赵晏。 吼他做什么?赵晏委屈的都快要哭了?:“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官家若是真有出息,不若到了?徐娘子面前也这般□□。” 可惜,这位新帝着实恋爱脑。巴巴的赶过去。 - 池景州想这些委屈算什么,他还能为了她放下不可一世的傲气。 他为?徐苼做的事,那是计算不清的。可一旦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心里难免有了?情绪。 月色下,小娘子的脸细腻白皙,说的话却句句戳人心窝子。徐笙锁紧眉头看他,“池景州,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池景州很少见到徐苼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 头有些疼的越发厉害。 他捏着眉角,轻描淡写的说:“你的事,哪一件我是不知晓的?也值得你如此质问。” 这身世?,能和其他事一样么? 徐笙此时此刻仿佛置身于一个冰冷的地牢,她轻咬住朱唇,情绪有些收不住,“池景州,你分?明就知道了?一切,为何还要这个样子?是可怜我么?” 池景州望着她,眼神一暗,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温柔的样子:“我还没用饭,你裴着我先回去用饭,好不好?” “不好。” 那月色被乌云遮挡住,也变得阴阴沉沉起?来。清倌馆子的外头挂了两只硕大的红灯笼,本该是喜庆的气氛,但她被露水沾湿的下袍,怎么就变得如千金重了。 就好像,被无形的大手推入水中,溺水的窒息感迎面而来。 徐苼闭上眼,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天昏地暗的晕眩。手腕上落下一双手,池景州看着她:“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看。” “现在?你还要计较我好看不好看么!”她的嗓门提大了?些。 池景州深呼吸一口气,手搭上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苼哪里会让他碰,拿手推他:“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说清楚,但不是在?这里。池景州努力在脑海里措辞,希望不要让徐苼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无论想多少遍,他依旧觉得徐苼真是这世?界上最难伺候的小娘子。他眼神里有些委屈,说:“你这话说的何其?伤人?,便好像是在否决我们之间的一切。” “你说的没错,我向来就是脾气不好,又自私的小娘子。” “可是我还是喜欢你,爱慕你。”池景州凝视着她:“这点,毋庸置疑。” 不成的! 池景州或许可以爱她,但官家不行。 徐笙真的不敢相信,他能如此淡定的接受她的身份,“到了?这个份上,我心里承受能?力好得很。” 池景州垂下眼睫,感叹:“那你有没有真的为哥哥想过?我不想要做圣人。对这一切,也可以完全的不在?乎。” 他的态度太平静了?,平静到没有任何一丝涟漪。本不该如此,让徐笙的心中更是不安。 “那两人杵在那里当门神呢?” 显然呆的地方不对,起?些日子,福康帝姬可是在这清倌楼里豪掷千金,为?买佳人?一笑。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就是个东京城老百姓还看热闹的是非之?地。 “八成,又是为?了哪个清倌争风吃醋的!” 两人在杨柳巷子的大街中央说话,引起?不少的关注:“多有意思,在?清倌院子跟前,两个郎君为爱撕破脸了?” “铁定的事啊!闹僵成这样,别打起?来罢……” 月色温柔的照在她的人头顶。 “你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徐笙的态度非常的冷漠。 “在?屋里,我还想夸你一句头脑清醒。不会因为缥缈的爱意就变得愚蠢。”池景州逼近一步:“眼下不过就是遇到些烦心事,你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和哥哥我说话么?” “你把这事定义成烦心事?”徐苼极其?认真的说:“池景州,你别这样好不好?” 男人的脸也跟着严肃起来:“徐苼,有些问题过不去,那就放着,不要因此而为?难自己。” “放着?你说的好轻巧。” 池景州:“那你觉得福康帝姬和崔仙为?何要和离?” 这问题,徐苼还真的过脑子认真的想了?下:“帝姬想和离是为了驸马的前程,但不知崔郎君他是否愿意。” 和他们之?间,有那些微妙的相似。 池景州也感受到来自她的唏嘘,“他们是夫妻,不管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而我呢?就像是贴在?徐娘子身边的一条可怜虫。你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可曾为?我想过?” 徐苼的心里一紧:“我自然是想着你,不想让你被恶名所耽误。” “你如何知,我会介意这些恶名?”池景州更是干脆的把问题挑开?,一件一件摆在?她面前:“徐苼,你怪我瞒着你。可你自己从不把问题说出来,那我就只能?当做不知。” “池景州!我不想让你迁就,不想让你为我为难。你明白不明白!” 他立刻牵住她的手:“我亦是如此,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若真有一人?要受惩罚,那必须是我,而不是你。” 看着他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样子,她眼里酸的不行,终于?忍不住想哭:“你真的别这样。天下女人?这么多,不必非要在我身上耗着。” “而后呢?” “找一个贤惠的大家闺秀,当你的皇后。” “再而后呢?” “生个孩子。” 池景州凑近她,想吻掉她脸颊的清泪:“可我只想要你做孩子的娘亲。” 他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 他们的说话声?时高时低的,给人?看上去像是在?争吵,但又有些克制。大家正等着两人?江要打起?来的时候,其?中一个郎君惊人的抱住了另一个。 众人?目瞪口呆,事情的发展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池景州抱着徐笙,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的依偎着她。 表妹多娇弱 第73节 “你就当是保护哥哥,不行么?” 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乌云退散,月光皎皎,她心里密密麻麻的痒,全是对他的感激。 池景州站在?她身侧,如此高傲的人?,却坚定不移的想要同她在一起?。他摸了?摸她的头,“苼苼,我真的饿了?,我们还是先用饭罢。” 徐笙眼泪决堤而下。 他哪里是要吃饭?而是,吃定了?自己…… 第071章 都过了吃饭的点, 馆子人气依旧热闹的不行。 若是换做往常徐笙才不乐意等,可今日不同,她坐在池景州身边, 想把两人独处的时间拉得更久一些?。 他们就坐在马车里,什么话都不说?, 牵着?彼此的手。 只是,马车里头是关着门。池景州的呼吸好重,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她就觉的有些?发闷, 不知不觉的就出了神。 “池景州,你有没有牵过男人的手?” 池景州差些?被这话劈得外焦里嫩, 指尖都开始绷出了些?汗珠子。这小娘子怕不是听到了些?什么?他上位后, 不立后, 后宫也?没有人, 外头就说?他和宣王赵晏私底下关系匪浅。 徐苼总不鞥以为,他真的会喜欢和郎君呆在一处罢? 徐苼又说:“我今日的打扮是郎君装, 还?束了发。你若此刻假象下, 这是两个郎君手牵手, 腻歪在一起,那是不是也?是有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 真当是想到?一出, 是一出。这位小娘子跳脱的性子, 还?真是一般人拿不住的。 池景州不生气, 反而越想越觉得好笑。他耐了心的问:“听闻, 百越之地因当地民情有一种契弟的说法。年小之时两位郎君订下契越, 契兄要像爱护女子般爱护契弟, 等到?长?大后,契弟娶媳妇的时候, 契兄亦要准备好嫁妆。” 徐苼最喜欢听话本子,对这故事真是大为赞叹:“两男子,还?能如此么?闻所未闻。” 看?把小娘子惊讶的,他觉得好可爱。池景州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问:“倘若苼苼真是个郎君,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 飞出去的箭,转而射向了自己。糟心。 徐苼不依着他:“那也不是非得我做契弟罢,我也?可以……” “你也可以什么?” 靠近,她的心跳的好快。 池景州却?开始哄她:“你想换个位置?也成。” 他是不是想暗示她些什么。徐苼忽然觉得好热,用手扇着?风:“池景州,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不要!” 眼前的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靠近在耳边,“其实,苼苼若是想,也?不是不可以。” 说?真的。 他们这对话,会?让她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羞耻感。 “不好么?”池景州唇角一勾,继续哄着她:“要知道这样的好事,给苼苼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 “你这人真是好烦啊!” 徐苼老?实巴交的低下头去,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她什么话都没说?,耳垂子却?有些发红了:“不许反悔啊!” 池景州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馆子真的也太多人了罢,等了很?久以后,还?是没有到?他们。 徐苼背脊有点僵,扭了扭脖子:“等着是不是也挺累的?” 池景州见着?她眉宇间?的倦怠,他抬了下手:“我让人拿着牌子,去馆子里清场。” “这怕是,不太好罢。” “也?没什么,百姓之间?传闻新帝不通人情,刻板。”池景州又不是走的亲民路线,不管做什么,都会?传出些?流言蜚语来。 但若是拿着?牌子出去,那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官家带着个相好,来吃饭了? 徐苼思虑了一会?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索性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如再?等一会?儿。” 池景州嗯了一声,他是随她的。就是怕小娘子坐不住。 去排队的贴身侍卫终于回来了,为难的样子被徐苼琢磨出来了:“也不是非要在这里吃不可,我们下回再来?” 那侍卫支支吾吾,说?事情有转机,“官家,遇上福康帝姬和崔驸马了。她问问您是否想一道用饭?” - 本就是食馆为贵客准备的厢房,与外头的热闹隔开来。 里头还架着一道木雕的屏风,外头的人几?乎望不进来。 福康帝姬不肯和崔仙一块落座,手里握着一盏嫣红色的乌梅冷饮子,把她的手指也?冻得发麻了。 “今日我把话说?在前头,这婚我是非和离不可的。” 崔仙端坐着?,他自小饱读诗书。僵持这么许久,他身子也?没有动一下。 就他这云淡风轻的狗样子,彻底把福康帝姬给惹毛了。她把手里的盏,泼到?他脸上:“崔仙!我都是这样了,你还?要和我在一块儿!你是不是男人啊!” 水珠在崔仙眼睫毛上一滚,落下来。他仍旧八风不动:“官家在此,公?主不可造次。” 池景州为徐苼夹着?炙烤鸭片,懒得理会?这两人:“你们自个儿商量,不要带上吾。” 这两人比她想的,还?要有意思。 徐苼恨不得捧着?小脑袋,到?两人跟前看?他们吵架。也顾不上眼前被炙烤鸭片堆起来的小山。 池景州皱了眉:“能不能先别看?了。” “你不是饿了,你快吃。”她摆摆手,这崔仙真是受气包啊!由着福康帝姬骂。若是换做池景州,她说?一句,他能说?上十句拿唾沫星子淹死自个儿。 半晌,池景州放下筷子,对着?那福康帝姬道:“再?吵,吾明天一道旨意让崔驸马去岭南流放。” 安静,无比尴尬的安静。 福康帝姬委屈巴巴的说:“官家好生偏心,不就是想让徐娘子吃饭么。皇妹不说?话就是了,我家驸马身子不好,可不能去岭南那样的地方。” 徐苼就见那崔仙的耳根子红起来,实在是有趣啊! 池景州的目光亦是不悦。 说?起来,崔仙这长?相也?是这小娘子一直喜欢的类型。她多看他好几?眼,几?个意思? 她偏徐苼没注意到?池景州的不快,还?与福康帝姬说话:“你们不是夫妻不和睦,怎的知?道他身子不好?” “平日里不说?话,那在一张床上小两口还能不说话么?亏你还?跟了官家这么久。” 徐苼的手一抖,低头专心吃东西,不再?说?话了。 - 过了几?日,就传出福康帝姬不住公?主府,跑回皇太后身边的秘闻。 徐苼啧啧:“这崔驸马看来是个厉害角色,却?是只有他制得住帝姬。” 这婚看?来是非要和离了。李女使一脸可惜的说?:“娘子,皇太后给的这些?银子,您都要退回去么?” “不管是和离也?好,继续过日子也?好。”徐苼道:“都是他们夫妻的私事。” 眼下呢,她要处理好的是和池景州的关系。 他可并不是一个特别好说话的人。 池景州若是真的疯起来,没一个人拦得住,如今,他身处高位,要杀要剐,不过就是一个命令的事。 “想来能借这个机会?和皇太后交好呢。”李女使忍不住又说:“奴婢瞧着?昨日官家在这里留饭,还?以为你们和好了。” “官家他对我很?好,是不是?”徐苼反问道。 “是啊!徐娘子跟着官家一块儿青梅竹马的长?大,他怎么对你那都是瞧得见的。倒是徐娘子狠心,说?嫁人就嫁人。把官家的一颗真心放在地上踩。” 徐苼定定的望着眼前的银子,当然很?清楚这些?。 李女使看?了她一眼,小声说?:“不过现在好了,娘子和兰相公?和离,官家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问:“假若,我说假若我有个朋友因为一些?事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 这怕不说?说?的就是徐苼她自己罢。李女使停顿片刻,回:“嗯,接下来呢?” “有一日,那心上人终于知道他们不能在一起的真相,但选择瞒着?我那个朋。他依旧对她非常的好,把她捧在掌心里当做宝贝。心上人在我那个朋友面前一直假装自己不知?道。” 这怕不是说的就是池景州罢。李女使咳嗽一声,又回:“嗯,那这心上人一定非常的爱娘子的这位朋友。” 甚至超过了对待自己。 池景州在清楚一切真相的前提下,还?打算让刘羡如朝为官。当初徐苼只想到?,刘羡会?伤害到?他,完全没有联想到是他要对付刘羡! “这个心上人手段非常的狠厉。” 李女使嗯嗯点头,官家这人早些?年?在皇城司就是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我那朋友身边有一个人,他的存在,会?让我朋友不高兴。”徐苼认真且严肃的问着?李女使:“你若是那个心上人,你回怎么做?” “简单。”李女使拿着?手化作钢刀,在脖颈处抹了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他。” 果然是这样的! 之所以,池景州现在都没动手,不是他不敢。而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 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将这所有的错全归结到刘羡身上。依着?他的性子,就不会?任由刘羡活在这世上,威胁到?她。 他会?杀掉刘羡,那是毋庸置疑的。 - 刘羡看?着?不速之客,他皱起了眉:“徐苼,你很?空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特意带着精心挑选的礼品上门,而且还?扎了个鹅黄色的发带,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发带第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稀奇的,但仔细一看上头金色花纹都是金丝。 这小娘子站在刘羡跟前,连头发丝都在告诉他,她很?贵气。 “我刚巧入过。”徐苼熟门熟路的在刘羡对面坐下来:“就进来看?看?你死了没。” 表妹多娇弱 第74节 “托徐娘子的福,还?没死。” 刘羡默默的观察着?徐苼,她很?少有这样对他好说?话的时候,并且开始显摆她那些带过来的礼品。 “前几?日,我整理嫁妆的时候,就拾掇出个木头物件来。”徐苼手指尖的红棕色原木锃光发亮,还?飘散着?淡淡的木香,“你要不要?” 这块木材品质极佳,是连自己走南闯北都不曾见过的样子。 刘羡却?皱了眉,冷言冷语:“徐苼,用不着你可怜我。” 第072章 春日尚好, 小娘子的容光正盛。 刘羡暗自揣测她来这里寻他说这些话的动机。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徐苼,对面坐着的女?人,一双杏仁眼, 皮肤白皙到隐隐可以看到青色的经脉。她和记忆中的父亲生的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可怜你?”徐苼乐了:“我是吃饱了撑着。” 兴许是怕对方不信,她又补了?一句。 “我与你虽有?血缘上的关系, 但从未以兄妹的情意相处过一天。说的再?难听些,你我都从未在一张桌子上用过饭。你说的可怜, 可真是天方夜谭。” 刘羡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既然如此, 还?请高贵的徐家娘子带着你这些东西离开这里!” “我留在这里,让你心里难受了??”徐苼勾起发带的一角, 冷艳的不?行:“那我可太愿意看到雅山公子抓心挠肝了?, 今日呢, 我就呆在这里哪也不去。” 他再?看一眼那双杏仁眼, 天真又烂漫。分明嘴里说的如此不近人情,可是徐苼依旧是含着笑的表情。 在得知父亲还有私生女在世上时, 刘羡也曾设想过, 她会是个柔弱的小娘子。 徐苼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也没了继续讨好他的心智。索性,她把那木头往底衫一丢:“这东西, 与我而言无用。你既然不肯要, 那就?丢掉罢。” 那上好的木头, 就?被小娘子松开了?手?指, 掉到了?地上, 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声。 而后, 徐苼又说:“毕竟是好木头,丢掉有?些可惜。要不?然, 就?拿把火烧了?还能闻一闻味道。” 她微笑,那种扼制刘羡喉咙的恐惧感又来了。 徐苼,真的和柔弱没有一丝的关系。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她又微笑一下:“雅山公子又不?要,那才?是暴殄天物?。落在我手?里,闻一闻味儿已经是它最大的价值了?。” 徐苼是有?备而来,随身还带着火折子。 “雅山公子,你不介意我在你房子里放把火罢?” 他的目光盯得发直。 她这么一吹,橙红色的火星子就起来。红棕色的木头发亮的惊人,似乎在无声的呐喊着。 “真好看。” 刘羡扑过去,把货扑灭:“徐苼!你怎能如此顽劣!” “雅山公子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呀?”徐苼皱了?皱眉,捂了?捂住耳朵,“哦。顽劣?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啊?全东京城的人都知道,雅山公子怕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徐苼!别来这套虚的,你老实说你到底夭做什么!” 她半捂住嘴,漫不?经?心:“都说了?我们兄妹没有在一块儿用过饭。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罢。” “你是不?是觉着我不会打你啊?”刘羡都要直接冲过去,把小娘子的衣领提起来,丢出去。 徐苼的眼眯起来,警告他道:“你看我是不?是要把你的所作所为抖落出去?” 将他一军。 “要说就?说!” 这是在威胁。刘羡可不?怕。 “万一官家闻起来你为什么打?人,那我只好说是兄长?在教训不?成器的妹妹。想来徐府没有?郎君,被抄家的刘逆臣家里倒是有?个。” 现在,换她把事情做绝。 又是谁给徐苼的勇气? 想一想,这人还?会有?谁。都是那个该死的池景州用金钱将徐苼的内心腐朽,让他本该不?拘泥钱财的小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徐苼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说:“雅山公子,你应该不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戳穿罢?” 府上都是池景州派来的人,在食物?里下毒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徐苼和刘羡一块吃过饭后,她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一桌子的素菜,根本见不?到半点的荤腥。且刘羡根本不动筷子吃东西,临近快吃完了?,上了?一道生的绿油油根本没下过锅煮过的油菜,他才?慢慢的吃起来。 “夫君吃的这么少,病如何会好呢?”刘静担忧的说道。 亏得这些年没有把刘羡饿死,他这一身的病恹恹的样子,完全是自己?饿出来的啊! 徐苼看着一桌的素菜,本就?没什么胃口。再对上刘羡干渴菜叶的样子,简直就?是。 她放下筷子,没什?么好语气的说:“公子这怕不是是要辟谷,修成仙人吧?gauge吃什?么饭,怕是连水都不用喝了。” 刘羡脸黑的,不同徐苼说话。 刘静留了?她一道吃茶过,徐苼打发李女使出去买了她爱吃的果脯干。 油纸包大?大?小小的放在桌子上,香味直往刘羡鼻子里钻。他小时候都在东躲西藏,吃一顿就?没下一顿,便是树根他也啃过,根本不会去想东西好不好吃。 徐苼和他不?同,就?像是个贪吃的小仓鼠掉进了米桶里。她什么都想尝一尝。 春日的日光从窗户外头射进来,落在徐苼纤长?的睫毛上,她身上自带着一股富贵气儿,就?像是洛阳城里最鲜艳的牡丹花。 刘羡别过脸去,不想再看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 手指尖将肉铺撕开,一丝一丝的,而后推到他跟前。 徐苼语重心长的说:“吃罢,这是马记的肉铺干,我可喜欢了?。” 所以,刘羡又想,当年若是有?机会带走她,他也是不愿意她跟着他吃苦的。喜欢什么就能拥有什么,自有?一群人捧着她,把小娘子养得又娇又可爱。 刘羡把手放在膝盖上,慢慢收起来,不?管自己?承认不?承认。 那人,他的确是把徐苼养的极好。小娘子她眼里有?光,不?卑不?亢,也会偶然露出柔软的一面,与人交好。徐苼和自己的确不是同路人。 - 池景州并不满意徐笙去见刘羡。 他放下折子的时候,赵晏正在嘀嘀咕咕的没完,“托徐娘子的福,福康帝姬和崔驸马一时半会儿和离不成。” 暗信被揉成一团,丢到角落里,他此刻是有些生气的。 池景州摁着头,看向赵晏,极是应付的回。 “知道了?。” 新帝不?着急言官的人选,倒显得他们这群底下干活的人,在尽做些无用功。福康帝姬和离不了?,最高兴的要属皇太?后。 兰昭明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风声,彻底做了?叛变,转投皇太?后麾下。 在外面疯传新帝不择手段抢夺臣妻。因为,有?人见到池景州和徐笙在宫外在一起,算是给疯言疯语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皇太后打算借着这个,杀一杀池景州的威风。 “官家,您拿出些斗志来可好啊?别总想着和徐娘子风花雪雨的。” 但是,再?这么下去,总不是那么回事。 “臣的口水都快说干了?,这事已经?拖延了?很多天了?。”赵晏皱眉,“官家您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做出决定?” “你觉得雅山公子如何?”池景州忽然问道,“他合适么?” 这么,突然。 赵晏久闻雅山公子的大?名,他想必是个很正直的人?他犹豫了下,“上回雅山公子入不?了?仕途,好像就输徐娘子的手笔。” 他纠正道,“把事说清楚,这是你家宣王妃做的,不?要把这事赖在徐笙身上。”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 要不?是当初徐笙帮了?盛雪玉,哪里会有后面盛雪玉动用娘家势力,为她上书。 池景州眉锋清隽,虽说在笑,但目光冷冷的,“总不能是因为宣王妃和雅山公子见过几次面,你就在吃干醋罢?” “没有?的事!” 赵晏想起家中母老虎,叫苦不?迭,“成!臣没什么意见。” 那就?算是同意了?。 “那臣去把雅山公子底细盘查一遍,再?把人带来福宁殿。” 池景州却抬了?手?,他打断了赵晏他的话,“不?用如此麻烦,刘羡的底细,吾最清楚。这事,你不?用再?管了?。” 这,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苦口婆心的劝,新帝都当他是在放屁,甚至还?为了?这事推三阻四的。好家伙!这都是为了给这人留空位啊! 雅山公子什么时候和池景州这么好了?? 疑惑,更多的,他心里挺不爽快的。 赵晏想了半天那也是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停顿片刻,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了?,“臣好奇啊!原来官家早有打算重用他?” 自然是如此。 他不?把人接到身边来,怎么动手?。反正能和徐苼坐在一块儿用饭的,只能是自己?。 池景州坐在那处,不?知在想什?么事。赵晏只觉得官家的情绪一落千丈,那股儿阴森森的气势真的太?可怕了?。 “官家,您饿不?饿,要不先用个膳事罢?” 池景州薄唇微弯,对着他道:“看来宣王兴致不?错,还?有?心思用饭。” 就像是火星子点燃了茅草,一下子燃气熊熊大?火。 黑色的烟雾像是成群结队的蝙蝠,向着赵晏处飞过来。坐在高高王座上的男人,狰狞的像是一只浑身充满煞气的恶鬼。 赵晏被盯得冷汗直下,抹了?一把:“臣不?饿,一点都不?饿!” 女使提着食匣子进入了福宁殿,被赵晏挥手?:“有?没有?眼力见,现在是用膳的时候么!” 表妹多娇弱 第75节 那女?使微笑了?一下,低声道:“那好是可惜呢。这是我特意从外头买来的,官家,真的不?吃一口么?” 他一抬头。 就?看到了?,对着自己笑的小娘子。 “徐娘子这是在哪里做了坏事?巴巴的来讨好吾了?。” 她被他盯着,前进一步:“官家是说在吾跟前哭穷。我总担心着,官家在禁中吃不?饱饭。” 这怜悯的口气,让一旁的赵晏低头止不住的发笑。 池景州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她只要站在那处,就?足以击退他脑海里那些烦杂的声音。他笑:“徐娘子是在养小猫,还?是在养小狗呢?” 徐苼点点头,很自然的已经走到他跟前,朱唇轻启:“我养你。” 第073章 徐苼不能在宫中久留, 她心里多少也有点意犹未尽。不过两人在一起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最重要的是能够相互扶持。 等用了饭,她就打算出宫去了。 池景州这顿饭也吃的不怎么愉快, 但他自个儿又不想主动提,他想让对方先开口。 从福宁殿出来, 他们绕着御花园转了大半圈。本以为徐苼差不多要先说话了,可等了半天, 她还是微微垂着头?, 跟在他后头?。 她这是嫌自己了?连走路, 都不愿意和自己并肩走了? 池景州耐人寻味的来了句:“你身上穿着女使的装扮,可是一点都不懂女使?的规矩。” 肩膀止不住的缩, 不想让人认出来。 即便是最普通的女使?衣服, 在徐苼穿来, 也格外?的好看。她细巧的手腕藏在宽大的衣袖下, 夜风一吹,衣袖就像个灯笼鼓起来, 很有仙气。 晶莹剔透的肌肤, 他就很想留下些什么痕迹。 “就送到这里好了, 你快些回去罢。” 徐苼她是巴不得自己走!连遮掩一下都不肯了!徐苼对他无情,这可谓是不折不扣的真实反映。 他的脸上笑意减了, 视线就落在她的睫毛上:“你在赶我?” 怎的变得这么粘人。 徐苼笑了笑说:“我今日进宫是偷偷摸摸的, 总不好留的太久。” 池景州的语调有些醋味:“呵, 我果?然不是你真心想见的人。徐苼, 你走罢。” 他这是对着她发脾气了? 但看他的脸还是气定神闲, 一副都不在乎的样子。甚至, 池景州还故意将人走到了一边,原先两人是重叠的影子也分?开了。 是真的生气了, 但怎么这么可爱。 徐苼忍着不笑,她道:“说什么傻话。景州哥哥。你就是我想见的人,除了你,我还能去找谁呢?” “徐苼。”池景州可不信她这些哄人的话,他压低了嗓音,“一直以来,你是不是喜欢的都是崔仙这种?”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池景州的冰冷的眼神就看过来,开始翻起了旧账:“那日?在食馆,你一直盯着崔仙脸上看,连饭都不吃了。” 有这样的事么? 徐苼怎么记得,自己只是爱看小两口拌嘴。 她一抬头?,就撞进妒火中烧的黑色眼眸里。池景州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徐苼,你这是当着我的面儿,开始想别的男人?” 冤枉啊!这简直,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啪嗒一下,叩在她的头?顶上。 “你可别我说没?有,我一双眼?睛都瞧的真真的。果?然没?错,你们这些小娘子就是喜欢崔仙这样不中用的。” 她开始假装听不懂,最佳含着笑,望着他,“我放着你不要,喜欢他做什么。” 他哪里搞得明白小娘子的心理!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个大醋坛子,虽明白不能这么问,池景州还是控制不住:“别贫,徐苼你可是巴不得崔仙和福康帝姬和离?” 她大为惊讶,这话真是从池景州嘴里问出来的?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像是头?一次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低头?,看着她:“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啊!”徐苼有点被问发懵了:“你这话问的,让我怎么回答?” 他不悦。 “自然是有什么答什么。” 气氛却很是微妙。 徐笙,“那你把头?低下来,我要对着你耳朵说。” 还说不是养小狗?池景州都懒得开口去指正她些什么:“你就这么说,我听得到。” “这么远,我说话好累的。”徐苼抱怨。 本该,他也是想和她多亲近亲近的。可她这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勾引!他心里起了一层烦意。 “难道,你就不想听我说真心话么?” 池景州脚步却往她的方向挪了一步:“你可以说了。” “不如,再近一点。” 很痒,她的头顶直接撞上他的下颌。池景州他沉稳的眼?里,荡漾起一圈的涟漪,随之垂下眼?:“徐苼,你到底要不要说。” “景州哥哥,你真的好冷酷无情。”她嘟着嘴,有些不满。 又来这一招。 “打住。”他直接打断她的撒娇:“徐苼,你真当是我小孩,骗了一次又一次?” 似乎他很抵触听到她内心真实的答案。徐苼这个小娘子,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华丽无用的首饰。这点,从来不曾改变。 徐苼已经撞到他怀里去。 将两人的影子重新叠到一起。嗓音很温柔:“那我喜欢你啊!” “喜欢我?”若不是他用了些手?段,这小娘子怕早就插着翅膀从他身边飞走了。池景州又是冷哼一声,看着她继续编:“徐娘子赶着出宫,慢走不送。” “……” 这人无缘无故的吃什么醋啊? 他真的太大只了,赭红的衣裳走到哪里都非常的鲜艳。徐苼却不能打击他,慢慢走近他,双手?将他环绕,轻声说:“我一点不喜欢崔仙。徐笙只喜欢官家。” 就在小娘子抱住他的一瞬间。 池景州的心都是软的。 那个在外?人印象里冷漠矜贵的新帝,像是大狗狗一样扑进徐笙的脖颈。他无法抗拒,她对他示好,哪怕知道她说的都是些哄人的假话。 “要不,你还是别走了。” “不成。”徐笙拍了拍他的背脊,问:“你夜里不还得批奏折么?” 她是很懂如何拿捏住他的。尤其是,她这么温柔的抱着他,“徐苼,有是有想想,就显得自己如此?的可怜。” 这都是哪跟哪儿啊! 徐苼轻声问了,“你在闹别扭对不对?” 难以想象,不久之前徐苼还是个藏头藏尾退避的小娘子。 池景州是在乎她的,可他心里本就埋了个隐形的炸弹。现遇到点不如意,就容易往坏处的地方想。 他此时此刻就像是个刺头?。 徐笙今日?很有些耐心,把自己这几日做的事一一告诉了他,“我这几日?呆在刘羡身边,是因为很担心你会杀了刘羡。但好像,你比刘羡更需要我的保护。” 他那么在意她。 只想要把她留下,担心她会走掉。甚至,徐笙多看了别人一眼?,他也吃醋的不行。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要你的真心。” 徐笙把手?环绕在池景州的脖颈,她低声说,“那时候,我刚得知自己不是徐府亲生。患得患失,害怕的不行,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只有那么一瞬,池景州瞳孔里露出慌张,却被她看在眼?里。 - 这几日?,福康帝姬本就心气不顺。当她听闻了池景州要找个新言官,才特意在这个关?节和崔仙闹和离。原本一切计划都好好的,却杀出个徐苼来,表面?上说好听是劝和不劝分?,可实则她打的什么主意只有那小娘子晓得、 她那日?在事馆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池景州和徐苼坐在一处,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那小娘子。修长的指骨,还悄悄的勾着徐苼的。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新帝这般屈尊的,福康帝姬还说头一回见。 “兰昭明是徐苼的前夫,被撤了官职。这里头?,自然是官家在给心上人出气。” 那也得公私分明啊! 她的崔仙有什么不好的?若不是,做了她的驸马,就算是宰相也可当得!不过一区区谏官,兜兜转转的,既然落到了雅山公子手里, 想到这,她是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难受的不行。 “莫不是,徐娘子和雅山公子有什么关系?”一定是这样的罢,还听说两人在一块儿用饭了。若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有必要坐在一起用饭么? 福康帝姬越想越觉得窝火。这里头,有什么古怪,她非要揭穿了不可! 慈宁殿,皇太后倒是拿到一手?有用的消息。想来这段日子在新帝眼皮子底下,她日?子也过得不顺心。正好借了徐苼和刘羡这一事,将他一军。 福康帝姬见着密信上的书文,瞠目结舌:“怕是不能吧?” 皇太后:“两人走的近,哪里有什么不能的?” 福康帝姬还是有些不相信,拿不准主意。 皇太后:“你不是想让崔驸马做上那个位置,何必拿着这密信去官家跟前?” “女儿是想让驸马前程顺当些。”福康帝姬,皱了皱眉头:“可也不是想让官家直接憎恨上我们。” 皇太后暗叫女儿不中用,连这点小事都肯帮她办。扯过密信,道:“那这事,哀家自己亲自来!” 夜色浓郁,徐苼在外?跑了一天,终回到自己住的宅子。可门前的灯笼没?有亮起来,原是想着是李女使忘记了,可是等到推门进去。 表妹多娇弱 第76节 里头却是站着一个人影。 徐苼收回视线,表情开始冷漠:“你来这里做什么?” 兰昭明说:“娘子,都愿意往雅山公子那处跑。为何见了我,却如此?面?孔。” 这人的情绪好奇怪,让她听了一头雾水。她问:“李女使?,你可在屋内?” 屋内却无人回应她。 兰昭明又说:“不巧的很。皇太后的人来了,把李女使?带走了。” 下一瞬,徐苼的脸彻底黑下来,“皇太后的人带走李女使??她不曾做错事。你怕不是特意在此?处等着我,到底想说些什么?” “娘子自己做了些什么,应当很清楚。” 这人,真是烦人的很。徐苼退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别叫我娘子,我们已经和离了。” 兰昭明眼?里又怒火,声音也听不出半分的温和:“说的没?错,幸好我们已经和离了!不然,这欺君罔上的罪名,我可不敢当。” “你到底在说什么!” 天色昏暗,徐苼抬起头?,顺着微弱的光亮,在他嘴里看出来两个字。 逆臣。 第074章 她的心?情很不好, 逆臣二字,就?像是一根钢针戳入肺腑里,刺激徐苼的每一个神?经。 “此事就?不牢你操心了。”她忽的睁开眼, 冷漠的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大概兰昭明只想看她出丑, 话说完了,人就?离开了。 夜幕, 天很黑, 她没有点灯去屋内换了身衣裳。只过了一盏茶的时辰, 如她预想?的一样?。 宫里头很快又来了人,请了徐苼入宫:“奴才给徐娘子请安!奉了皇太后的旨意, 请徐娘子进一趟宫。” 她问着身前人:“我的女使她是犯了什么?” “徐娘子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奴才了。”带走她的内侍倒是客气的很。 一个两个的好言好语, 生怕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依着兰昭明口中的逆臣, 若是被这些人知晓了她的身份, 不该是?如此表现? 而且,这地方选的也微妙, 是?在福宁殿。 这事古怪, 她坐在位置上?, 不动神?色的观察着诸人。连那往日里最喧闹的福康帝姬也不说话了,随之, 池景州也来了。 “儿臣, 给皇太后请安!”他冷漠疏离的看了看众人。 “官家公事繁忙, 本不该请您来的。”皇太后倒是?特意等着人齐全了才开始说事情:“就?是?这事兹事体大, 徐娘子又是官家的人。还请您亲自听一听。” 便又上?来一堆人, 七七八八的说了些事。徐苼越听越皱起眉头。 她和?刘羡有一腿? 这些人在瞎捣鼓了什么?不该是?扯她头花, 指正她是?逆臣之女么…… 徐苼继续往下听着。 皇太后问:“官家可听明白了?” 这还?不明白。 简直,就?差把水性杨花几个大字往徐苼脸上?贴了。但怎么没有逆臣之女几个字呢? 池景州否认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官家你就不要包庇徐娘子了。”皇太后反客为主, 就?是?要?一顶帽子压下来,把徐苼压倒在地,透不过气。 徐苼那些过往,可没少被人造谣。她是不会管旁人如何看待她的。 就?是?,池景州的想法对她来说比较重要?。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徐苼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眼里让人猜不出情绪。他会不会相信这一切莫须有的罪名? 那边,皇太后依旧在说话:“想来官家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若,我们私底下解决了,未尝不可。” 莫不是?。 皇太后误认为她和刘羡有一腿?所以,就?给他们按了个欺君罔上?,逆臣的名头? 这年头,逆臣一词是这么用的么。 池景州靠在椅背上?,抿着唇,“皇太后是?关心?儿臣,不知您又是怎么打算的。” 皇太后说:“想来雅山公子的婚事还?是?官家亲赐的。现在出了这么不体面的事情,徐娘子怕是?难辞其咎的。” 听到了预想中的话。 好险啊!她真的差一点就要?被吓死了! 但此时此刻,徐苼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她道。“皇太后,总不好只听一面之词。那和屈打成招,没什么区别,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皇太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若非你爱慕雅山公子,如何一而再而三的去寻人家!” 池景州高坐在位置上?,见着小娘子不卑不亢的回话,侧脸如此秀美,眼神?却坚定的惊心?动魄。 徐苼斩钉截铁的道:“民女和公子之间并无私情。” 皇太后:“你说没有就没有!那这么些人都瞧见了,你又怎么抵赖啊!” 来不及多做思?考,她来到了池景州的跟前,静静的看着他:“官家的意思呢?您可是也信了这些人的话?” 沉默。 新帝只是皱着眉,不发一言。 她对他的反应有些疑惑。照理说,池景州不是?知道她和?刘羡是?兄妹,怎么还?一脸这个表情看着她?就好像,她真的红杏出墙。 越想?越觉得,他这神情是在委屈。 落在众人眼里,就?不免唏嘘,这位新帝真是遭罪啊!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位小表妹。 遇上?了还?不要?紧。 他还?一门心?思?,指望着那小娘子能改邪归正,浪子回头。 皇太后很满意面前的发展,挺直了背脊:“徐娘子,你看看这里头可没一个人能信你!官家如此爱重你,你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他,真当良心?不会痛么!” 不管他们说什么。池景州都是默不作声的坐着。 他清冷的外表下,是?一颗饱受摧残的心?,他的冷漠,和?无情,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被这个眼前小娘子给逼出来。 当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福康帝姬有些瞧不下去了:“母后,说到底,这是?官家的私事,我们还?是?不雅插手了。” 皇太后开口骂道:“你不懂就不要开口!” 万万没想?到,池景州也有被人拿捏的一天。 他不是?先帝亲生,但自小是被带在身边的。后来接管了皇城司,在外有个活阎王的威名。后来,先帝因张贵妃的皇子夭折大受打击。 池景州鱼跃龙门,一下子坐上了东宫太子的宝座。 如今更是?官家,在朝廷上?为所欲为,只扶持自己的势力对老臣子门不留情面!皇太后若不是?趁着这机会,好好压制一番池景州的猖狂,以后她这日子也是没法过的安神过了。 福康帝姬小声?说:“母后,您还是听一听徐娘子怎么说的罢。” 池景州他也挺想?听一听的,比起?场子里蚱蜢似乱跳的那两个人,他一点都不着急。 观察徐苼,可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乐在其中。 “我自是?要?说明白的。”徐苼看着池景州眼睛,也表新出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向官家。”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相处,多多少少是?有些问题的。 若不是?他在背后推着她走,坚定不移的牵着她的手。徐苼也不会有机会开始审视这些问题。 只是?,她还?做不到只当他是自己的景州哥哥。那一身赭红色的官家衣袍,无时无刻在提醒着她,要注意自己的言辞。 池景州他抬起?手,指着那边上的座椅:“坐下来,慢慢说。” 这哪里是?问话啊?皇太后和福康帝姬两人面面相觑,新帝如此耐心?,且温柔,就?好像是?自家的小孩不小心?打碎了一件玩意儿,他不在意那玩意儿多贵重,只想?听一听自家小孩为什么会这么做。 场面就开始变得格外的安静。 而后,就?有内侍专门将徐苼的座椅挪到了靠池景州手边的位置。皇太后皱了眉:“官家,您身边的位置拥有着无上的荣光。这怕是,不符合宫中的规矩。” 但他却只是?看她。 他在等着自己做决定么?徐苼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池景州没有在意皇太后的话语,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 她能感觉到到,他对她很特殊,已经超越了世俗偏见的目光。 所有人对待新帝都是诚惶诚恐,他只讲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她。 徐苼站在原地,殿内的空间?很大,但她却感觉到逼仄。她好像真的做不到,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儿,毫无顾忌的走到他的身边。 比起?她的局促,对方就?明显泰然自若:“吾不过是看着徐娘子站着辛苦,并未想?这么多。若是皇太后连个座椅都介意,那不如吾站起?来。” 皇太后不可置信的看向池景州。 若不是?她没有儿子,如何会让这样肆无忌惮的男人坐上?这王座。便是?如此,她才更不放心将朝廷上的事全交于他做主。 “您爱如何就如何罢!” 徐苼就?见着池景州向着自己走来。 春夜殿内点着无数的烛,三彩烛台的造型古朴雅致。她垂下眼,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刚入国公府小住的那几日,她夜里怕黑,整宿的熬着眼不肯睡。 等到清晨之时,自然就?贪睡,不肯醒过来。 国?公府的女使们因着她的身份不敢明着说,只能在私底下说她:“徐娘子可真是?懒惰的小娘子。” 那个时候的她就?在想?,她这一生无论怎么做,都会有无数的声音。说徐苼顽劣,恶毒,不服礼教?。 表妹多娇弱 第77节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好好做娇弱柔顺的小娘子了。 就?这样?,有恃无恐的做了些坏事,徐娘子的恶名也就随之而然的传出去了。 可后来过了几日,在她的房中就多了一件很华丽的烛台。她细细的数,一共有十五盏。 顷刻间?,房内的黑暗都退散。那个初见时凶巴巴的小公爷,他站在门边。 “这是?战国?十五连连铜枝灯,很老的物件。听闻,在当时只有宫里的王后才能用的上这样?规格的灯座。” “你是要把这个王后用过的东西送给我么?”徐苼转过头去问。 “嗯。” 月色皎皎,池景州的嘴唇在灯光下泛着暖色的光,他像是?刚洗过发,从?隔壁的院子散步过来。反正怎么看都比白日里顺眼不少。 她看着他,渐渐的有些害羞了,低下头:“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她就?捧着脸,看着那灯盏上的火苗,就?不那么害怕了。 “为了表示感谢,我以后就叫你景州哥哥吧?” 池景州没说话,一如此时,他无声的凝视她。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站在自己身边最近的人。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不肯轻易的向着他走近。 或许在最初,她都是?将这个男人放在心中最柔软的位置上?。 徐苼的呼吸是有些乱的:“请官家站在那处,莫动。” 池景州依着她的话,停着不动了。 “徐娘子,是又想要往后退么?” 她轻咬住嘴唇,说:“我会给官家一个答案。” 敷衍他的答案么?池景州嗤笑,毕竟这小娘子可是?可有前科的,她说的话,他可是?不信了。 徐苼深深呼吸一口气。 她迈出脚步,缓缓走过来,抱住了他:“我徐苼发誓,这一辈子只喜欢过官家一个人。” 第075章 久闻徐娘子的风评不?好, 却没想真的?是如此。 那脸,是郎君们最喜欢的花容月貌,一把甜腻的?嗓子说出的?话更是动?听, 徐笙看着池景州,浅浅的?笑?着, “非你不?可。” “高啊!实在是高啊!” 比起徐娘子她对崔驸马还是太过保守了些?,看得福康帝姬都直咽了咽口水, 今日?非得再学习些?精髓, 不?怕崔驸马不?上钩。 徐笙身段姣好, 纤细,她在高大的?新帝跟前, 一弱一强, 那就?显出两人的体型差别。 小娘子还没脸没皮的?抱着, 连孱弱的?影子都全部?纳入新帝的怀里。他倒是很受用, 宽大的?手掌拖着她的?后腰。 又见她伸出手指勾着池景州的?下颌,“官家, 怎的?不?说话了?” 池景州看着徐笙的眼, 滚了下喉结, 耳也有些?发红了。 “笙笙。” 就?只这一声,福康整个人听得一阵哆嗦, 这官家也太苏了罢!不?成, 再看下去?, 她都把控不?住了。福康帝姬别过脸去, 只竖起耳朵。 小声嘀咕一句, “难怪徐娘子能把官家的心拿捏的?死死的?。” 小娘子太过勾人, 又会伏小做低,使些?小手段。 就?是是私下里两人?的?时?候, 也没见她这么主动。池景州掀开?了眼皮,“这种事,你可还曾对别人?说过?” “官家糊涂!徐娘子如此的?孟浪!您怎可随着她?” 听着皇太后的?话,池景州微微侧目,“那还请皇太后移步。” “……” 还不?让人?说了?池景州护短竟是到了这个地步。皇太后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带着福康帝姬离开?了。 池景州放开?她,从头到脚把徐苼打量了一遍。她此刻面容粉红,眼睛里没有一丝倦怠之色。鬓发是还未出嫁的小娘子装扮,让人?止不?住的?想要怜爱一番。 “你怎么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徐苼嘟起朱唇,是想要他的?亲吻。 “差不?多得了。” 徐笙拧着他,“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个明白。就是非你不?可!就?是喜欢你!” 乌发红颜,难得还这般柔顺的?性子。池景州当真是有些招架不?住,恨不?得把她揉成一白面团,放进口袋里细心的?珍藏。 “闭嘴。” 池景州捏了捏她的小脸,她想看她对自己生气,“不?准再说了。” “我不?!”徐笙的眼睛里有星星,“官家拍别人?看到,我可不?怕。” 这突然的表白心迹是为了哪般?自然不?会是因为?他。不?免,池景州又加重了些?力道,“若是,你为?了□□太后,倒也不用演的这么像。” 她这像是演出来的么! 天啊……他们之间的信任如履薄冰。 徐苼大为?懊恼,不?得不?再次解释起来?,“往日?里,我总觉得你给我的真心不够多,才一直不?肯接受你。可如今,我是真的?想开?了,你我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下的?。” 池景州身影凝重:“你这话说的?很是令人?感动?。” 感动?。 徐笙轻蹙了眉。 想来?,她废了还多口舌,说了这么?许多。现在的?情形是换做他不信她了? 还真是现世报。当面对池景州的质疑,徐苼一时?间心乱如麻,扑过去?,捧着他的?脸大声说道:“孽缘,也是缘!” 他终于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和睦是出自哪里。刘家人被剿灭的差不?多了,除了刘羡,就?只剩下她这个小娘子。这些?成年旧账,虽说是先帝在世之时?的?事情,可抄刘家却是出自池景州之手。 小娘子虽从未和刘家亲近过,但骨子里流的总归是刘姓血脉。 这事,对她而言是孽债。与他,更是过不?去?。 倘若,要说依着他所思所想,徐苼现在手里拿着匕首要捅他心窝子,才是正常之事。而不?是抱着他说一些?毫无边际的?话。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这世间讲的?是成王败寇,权势永远掌握在胜利者的?手里。 徐苼能入他眼,就?是池景州今生要守护之人。他向来?不?择手段,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几日?前,一封密信送到皇太后手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一让他感觉到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小娘子。 “皇太后伤不?到你,你不必如此。”池景州淡淡的说。 “我是说给你听的?,不?是说给皇太后听的!” 为?了保下刘羡,她不?惜放低自己的身段?池景州怎能不?很,嘴间虽然还含着笑?,但心里却早已闪过无数个想杀刘羡的?念头。 他抬起手,触碰了她的额头:“真没什么事吧?” 徐苼黏着他,又贴上去:“我最最喜欢你了!” “嗯,第一次听见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喜欢,我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反应,就?这样?徐笙有点拿不准池景州了。 她需要再确定下。 于是,徐笙强忍着不?快,她闷闷的又对着他发问:“我这样说,你觉得不?好么??又或是,你不?喜欢么??” 池景州笑?了笑?,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我很高兴。” 徐苼说:“明日?夜里,我想邀请官家一道看巡游花灯。” 每月初一,民间都有这样的习俗。点花灯,祈求神明赐福。 “日?子过的?真快,明日就是七月。”池景州颔首,应下来?:“苼苼的?邀请,我自然是要去?的?。” 徐苼微笑?,“那就在长街桥边,我等着你。” 她跟着被放出来?的李女使一块儿离开了。 他看着远去?的?人?影,慢慢收起笑容。小娘子的心思就是天真烂漫,她可不?懂七月的?夜里煞气重,百鬼夜行,混迹与人?群之间,若是想安稳求生度过此越,是不?宜出门的?道理。 七月,也俗称鬼月。 但他现在需要离开?一会儿,让自己清醒一些。小娘子的心思,让他捉摸不?透。 面对可能随时?改变的?未知,也让他感受到了压迫。海棠花延着宫道一路开到福宁殿外头,这里相对于其他地方都算得上是贫瘠的土地。 池景州推开?福宁殿的?门,桌案上他未能及时批的奏折,狼毫笔的?笔尖躺在朱砂里,鲜红的?血色透着邪气。 他很是不?喜。 “点灯。” 便有内侍一次从外头进来?,五管油灯同时?点亮,福宁殿内明亮的很。那落在地面的影子,也似是见不?着了。 池景州堪堪才从松下了一口气。 皇城司的下属也秘密的?被宣进了福宁殿:“回官家的?话,臣已经排摸清楚,那刘羡身边并?无太多人?手,可还要再杀?” 池景州皱起眉,轻声问道,“为?何不?杀?” “想来是徐娘子近些?日?子和刘羡走的?近,若那刘羡忽然失踪,臣是担忧徐娘子会生疑。”刚说完,不?免一声惊呼,“官家您的手!” 怎么?会觉得痛呢?池景州听到刘羡的名字,只觉得烦。完全不?顾及他的?手指已经触摸火苗,灼热划过掌心,也丝毫不顾及被滴入蜡,他依旧淡漠的?说,“苼苼那边,自有吾来?安抚。” “官家的?意思?” 磨蹭了这么?多天不?动?手,那还不?是全看在徐娘子的份上?怎么说,都是亲兄妹。要不?还是把人?弄走,又或者别的?招数,不?然徐娘子那里真没法交代。 热蜡在掌心里游走,慢慢的?凝固成一团。池景州半阖着眼:“通常,寻不?到人?尸体,便不?会多疑。” 处事残暴的皇城司也不免一个哆嗦。 听着新帝的?意思是,就?是把人给做了?不仅如此,他想要把刘羡熬成灯油? 虽说听来?残暴。 表妹多娇弱 第78节 但也的确是个处理尸体的好法子。 - 徐笙回到宅子,一番沐浴后,就早早的歇下了。 睡到一半的?时?候。 她感觉有人?靠近,但徐笙并未觉得害怕。闻着熟悉的?沉水香气息,在黑暗之中?,有双大掌掐着她的?腰。 女人?得逞的?笑?,娇而媚,“不是说今夜有事要忙,怎的?有赶过来?了!” 被她勾得昏了头,哪里还有心思批折子,池景州俯下身,盯着她,问她“你可满意了?” 她不?说。 满室都是一阵旖旎的气味,混着他身上的?沉水香,让人?动?情不?已。 “你听外头是不是有知了的声音。”徐笙软软的?说,“原来?春日?已过,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入了夏。你我之间也变得不?一样了。” “在哪里学来的这些?”池景州问。 “你想听到个什么?答案?”徐笙嬉皮笑脸,她像小狗狗一样凑上来?闻,鼻尖点上他的?脸,“自小你不就是这么教我的么?” 有么?。 她所做一切,都像是在模仿着他。像是要织一道密网,从头上兜下来?。池景州越挣扎这甜蜜的网就收的越紧。 恐叫得外头的李女使听见,徐笙轻咬住了唇。 小娘子的力气在他跟前不?值一提,但自己又不?服气,断断续续的?说,说着话。 “可官家,你为?何要做梁上君子呢?难道说,官家喜欢偷偷摸摸的?,这怕是让人?疑惑不?解,大大方方的?不?好,偷着来却显得比较有趣?” 她是存了心思要逗趣他。池景州顾不得额头迸发的?汗珠子,他直直的?看着她,“我的?娇花已经成熟,张开?着花蕊。哪有不采摘的道理?” “亏得官家能编出这样的话。”徐笙的?眼前,早已经是昏天暗地,声音哽咽,“什么?不?好,偏要做贼?” “徐笙,你就?直接说我是坏得了。”池景州笑?着说。 “没错,你就?是一肚子坏水的。”偏她还迷恋到不?行。 仿佛下一瞬,就要融化在他的怀抱之中?。 池景州倒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急躁,像是要将她拉入这无边无际的?夏日?夜里,慢慢的?共赴春情。徐笙,“官家不?说话,我就当是你默认了?” “笙笙,别说话。”他压低嗓音,像是在求他。 今日?怕是难以安寝,这人?得折腾她到什么?时候?徐笙迷迷糊糊的想。 可她一点都没说错。 池景州,就?是那个偷心贼。她被他吃的?死死的?。 第076章 她做了非常好的梦。 梦见和池景州大婚了, 周围放满了她喜欢的牡丹。被阵阵的花香包围,池景州对着她?发誓今生只爱她?一个,绝不和其他的小娘子勾三搭四。最重要的是他手里给的项链, 红玛瑙有鸽子蛋这么大,徐笙幸福得不得了。 徐笙咯咯咯的笑醒了, 睁开眼,她?就看到身边男人清冷的侧脸。 他们在一起后, 池景州这还是头一次留宿? “我的眼睛总是离不开你。”徐笙喃喃地说。 这真是好看的郎君啊!早年间, 最为国?公府的小公爷, 池景州就是东京城里容貌排名第一的郎君,当上官家后, 也绝对是这几代天子里最丰神俊朗的。 池景州侧头, “醒了?” “你的眼睛也好看, 嘴唇也好看。”她有些害羞, 把被子拉高了些,自言自语的说, “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 小娘子的嘴怎么能这么甜。池景州百听不厌, 他望着她?, “这样下去?,我可走不了。” 你看看我啊!我再看看你。 徐笙不曾接话, 外头隔着一条街上就商户们开门的声?音, 卖早食的也跟着吆喝起来。 这一刻, 充满了烟火气。看着爱人的脸, 她?觉得很幸福。 “你还是回罢, 别耽误了正事。” “这就去?了。” 自然是要去?的, 但?他想多留一会儿。外头的天?还未亮,池景州起了塌, 慢慢的穿着衣裳,转过身对床上的小娘子。 “徐笙,你可知道你有说梦话的习惯?” “李女使也说过这事,昨夜我吵到你休息了?”徐笙问。 等下,说梦话。 难道说,她?把要同他成婚的那些话给说出去了?徐笙越发的难为情,“那?天?我盘算了下自己的嫁妆,好像不少。” 心跳的飞快。 去?打量池景州的神色,他似乎没听见她?说话般,正在整理着衣裳的褶皱。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池景州回身,走到床边。 “没什么。”小娘子的面颊绯红,她?可不想?这么着急的嫁给他。有几分心虚,带着不自然的神色避开他的目光,“你快去忙罢。” 池景州碰了碰她?的脸,说,“等休沐的那?天?,我便有时间多陪你一会儿。” 他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对吧。 徐笙笑得如此温柔,看他,“景洲哥哥,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池景州心下生生顿珠,他自然记得。 “今夜桥头看花灯。” - “徐娘子,这时辰了,官家怎么还不来?” 耳边传来李女使问话的声音。 “想是官家被什么事耽搁了,不着急,我们再等等。” 徐笙站在桥头,手里提着一盏兔儿灯,身穿大红襦裙,艳得惊人。 这感觉就好像在大婚之夜,坐等郎君的新娘子。她?心里期盼着他能早一点到,可是迟迟未见到他的人。 天?色渐晚,家家户户吃了夜饭出来游玩。 远远的看过去?,像是老熟人。徐家两老带着徐阮出门,对女儿?的婚事已经不多做要求,只要她?开心就好。 一家三口甚是和睦。 徐阮也见着了她?,上前来同徐笙说话,“徐笙,其实我从未恨过你。” “徐阮,你我之间有很多东西,但?唯独没有恨。” 徐阮盯着她?手里的灯,“其实,有时候我还羡慕你。你面容姣好,那?么多人爱你。官家更是对你如珠如宝。可唯独有一样,我是赢过你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 徐家两老在桥下呼唤,徐阮转身要走时,特?意上前来在她?耳边说,“徐笙,小心宋家的人。” 徐笙不明所以,“舅舅?” “你可知我为何多年要在郊外的宅子独自居住。”徐阮贴着耳廓说,“在我记事起,宋婷无时无刻不想杀死我。但?你再仔细想?想?,宋婷想?杀的是我么?不,她?想?杀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和当日宋安说给自己听的又不相同。 唯一有交集点的是那?个女人。 她?的生母,宋婷。 她?让人觉得浑身的不舒服。在那痴痴傻傻的眼神里,仿佛有刀子要刺穿她?。徐笙在洛阳时与她?只见过一次,也有这样莫名的感觉。 李女使,“娘子可是觉得冷了?您的身子在发着抖。” 徐笙抱了抱自己,“起了风就觉得有些凉。还请李女使给我拿件披风。” “那娘子站在这处可别来乱走,奴婢去?去?就回。” 她?站在桥上。 “是你?”宋婷拍了拍徐笙的后背,“我们又见面了。” 徐笙见着她?,心里一咯噔。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宋安呢? “宋娘子。” 宋婷,“我与兄长走散了,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徐笙想?起徐阮的话,暗暗对她?起了疑心。她?道,“花灯会上人多,我们还是不要乱走。我送你回宋府可好?” “好啊!” 她?见着池景州还没来,就跟着宋婷离开了桥头。 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宋家的后宅。徐笙正要道别,鼻息间却闻到一股刺激的味道,她?昏睡过去?。 “嗯。”徐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像是个放稻草的屋子。 兔儿?灯已经到了宋婷的手里,正盯着她?,“徐笙你可一点都不像先帝的孩子,这么好骗。怎的如此愚蠢不堪?” 徐笙其实已经对自己的身世看开了许多。 依着宋婷的话,或许她并非刘逆臣之女?先帝驾崩那?段日子,时长召见她?进宫。 他缠绵病榻,对自己却是和颜悦色。 “吾这一生对不住许多人,也对不住你。但有景州护着你,吾是放心的。” 兔儿灯被丢到地上,窜起火苗。 徐笙看着黑色的影子逼近。宋婷,“你可知道,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我与先帝醉了,才做下这番错事。” “宋娘子,你想?做什么?”徐笙警惕的看着她。 表妹多娇弱 第79节 宋婷一改痴痴傻傻,眼神里透露着无比的厌恨,“若不是你!我与阿月早可以在一起,你就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身体里流着恶毒血液的坏痞子,若不是兄长发觉我的杀意,安排将你与徐家千金换了,我早把你掐死了!” 十月怀胎,她每一日都无比煎熬。 那?日,下了好大的雨,宋婷腹痛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来。孩子像小猫啼哭,她?慢慢捂着孩子的嘴,宋安就发现她?要对孩子不利,把孩子抢了下来。刚巧,东京城中的徐府上夫人去郊外上香,回途中路过宋家,徐夫人也在同一天生下女婴。 也因?此,将两个身份不同的女婴做了调换。 “我听闻过你的名声,和我想?的一样,没有一个人喜欢你!” 徐笙皱眉,“宋婷!你才是要清醒一点?!别拿你那套来束缚我!若是有的选,哪个孩子会选择在你这样的娘亲腹中长大!” 宋婷盯着她?,“我还有错了!” “自然是你的错!”若真计较起来,当年刘逆臣只是利用宋婷迷惑先帝。徐笙,“哪个小娘子像你这样的蠢,识人不清,还以为刘逆臣爱的是你?你与他认识之前,他早已经有家室,有儿?子,他不过是在利用你?” “不可能!” 徐笙耳边响起尖叫,她?身边有暗卫。若是发现桥头没有她的身影,自会来救她?。 她?拖延时间。 “怎么不可能?刘逆臣可曾与你保证过,他会娶你进门?怕是没有吧,你于他而言就是利用,他连一个妾室之位也不会给你!” 宋婷又是一阵尖叫,“不要说了!” 屋外头,传来宋安的声?音,“小妹!你在里面么!外头来了还多官兵!” 宋婷,“你那?情郎想?救人?不可能!今日你必须死!” “哪来的火啊!小妹你把门打开!不要冲动!”宋安喊道。 徐笙大喊,“舅舅!我在里面!” 火光四射,那热像是要钻入骨髓。 兔儿?灯已经着没了,火苗蹿上稻草。将屋子点燃。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池景州呵斥,“刘羡!今日留你一命!快给吾救人!” “官家!前面火大!不能过去呀!” 宋婷拉着她?的手,就像是地狱来恶鬼,她?说“你就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不如去?死!” 快要窒息之际。外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徐笙看到一丝光亮,像是天?神降临。 “徐笙!” 那是红色的一角衣裳。 是她?的景洲哥哥。 - 南个月后。 官家今日心情不好,福宁殿的人都小心的伺候,不敢出错。 刘羡抱着一个匣子走近了。“官家,可在殿里?” “给刘相公请安。官家还是老样子,谁劝了都不听呢!”自坤宁宫的徐娘子昏迷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池景州力排众议将人带回宫中。 封后。 官家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谁都拦不住他。 不过禁中的人也都明白,官家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位刘相公了! 刘羡,“这个傻姑娘第一次像我低头,我如何不能遂了她?的心愿。” 那?日在花灯会上,徐笙轻声?的说,“若我喊你一声?兄长,你可以愿意将你手中的那块老木头匀给我?” 那?木头,在刘羡手里更有价值。可他还是问了,“徐娘子拿去?做什么用?” 月色很美,风很也温柔。她很爱她的景州哥哥。 徐笙转着手里的兔子灯,低了头,她?对他露出乌黑的发顶。有些羞涩,她?说,“我找人打听过了,那?是块乌木老料,可以有机会烧纸出上好的沉香。官家他喜欢沉香,我想?亲手烧一块送给他。” 刘羡已经离开了。 这真是一个无比傻的小娘子,池景州的手指碰触手边磕坏一角的木料。乌木的气息浓郁,像是要将他笼罩其中。 他根本无法动弹。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带有徐笙的画面,她?的声?音也变得杂乱无章。 只最后一句,一声一声的反复。 “我最最喜欢你了!” 池景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摁住头,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夺眶而出。像是无声的呼唤,呐喊。徐笙,他真的很想?她?。 “官家!” 听到着急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池景州微微一愣。 阳光从外头射进福宁殿,那?么微弱的光芒,却足以让乌云退散。 “官家!大喜!” 池景州死死的捏住手里的乌木。像是挣扎着,确定着他们口中所说的话。这些日子,他每一刻都在煎熬,那一夜为何没有去到徐笙身边。 悔恨让他四分五裂。每一刻,都在煎熬中度过。 他眼睁睁的看着徐笙差一点死在大火之中。那?些计较,手段,同刘羡无意义的争吵,都把他变成蠢货。 “圣人她醒过来了!” 雾气退散,如那夜里老天爷降下的甘霖。 池景州脚步踉跄的冲出去?,早无帝王应有的沉稳。他祈求,他的笙笙,此生唯一的妻子,今生再无任何病痛。 正文完结